第一百八十二章 和議(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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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天的談判自然不會有什麼結果,兩邊圍繞著土地和俘虜惡戰了一場,等到結束之時,馬上就換成了彬彬有禮的模樣,變臉變得比翻書還快,讓一言未發的劉禹看了場好戲。

當然也不能說完全沒有收穫,雙方都亮出了自己的籌碼,也透露出了各自的需求,簡單來說就是用土地換俘虜,最終能談出一個什麼結果,還有待之後的較量,或許就是比比看哪一方先沉不住氣吧。

子青欲往何處下了山,元人自會回驛站,陳王二人則露出了分道揚鑣的意思,多半是想回城去向哪個相公彙報吧,劉禹當然不會去湊熱鬧。

走走,歸家,二位宗伯還請自便。

看得出來,對於他這一天的表現,二人比較滿意,很安靜沒有給他們添亂,因此言語上也客氣了幾分,既然道不同,三人拱拱手就此作別,下一回的談判在什麼時候,現在還不知道。

走,去大營。

目送二人離去,劉禹從等候在外的家丁裡牽過馬,指了指遠處說道,這裡離金明的大營不遠,既然已經出來了,乾脆去他那裡看看。

那個官員自殺了

金明和施忠二人將他迎入營中,第一句話就讓他心裡一怔,窩藏縱容逃犯參與逆謀都是大罪,宋人說所的不殺士大夫指的是上書言事者,可不是什麼罪都能饒。就算那人主動戴罪立功,只怕都逃不過數千裡的流刑,身體稍差一些的往往就回不來了,和死了差不多吧。

沒有作交待

劉禹猜到既然人都萌了死志,應該不會多說什麼,果然金明搖了搖頭,抓人的時候他的手下也參與了,剛包圍那人的府第,其家人就全身披麻開了大門,正主兒已經死了多時,根本沒有給他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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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了也好,如果那人什麼都說出來,鐵證如山之下,這件事就放到了明處,朝廷將不得不明正典刑。金明的虛張聲勢之策也用不成了,他將立刻趕過去召集兵馬,蒲氏在這種情況下,還有別的選擇嗎

出了這麼大的事,封鎖消息是不可能的,明天京師裡肯定就小道消息滿天飛了,但是只要金明的動作不快,就能起作用,畢竟他的任命是上了邸報的,蒲氏會認為這是緩兵之計那他才是穿越者。

某也有一事,老薑已經動身了。

訊息是很晚了才傳過來的,不出意外地話他們先會在廣東路上岸,那裡有楊行潛的接引,然後一路直上福建路,只需要過一個漳州。到了泉州境內還有張青雲等人的支援,蒲氏會不會反應過來,就看姜才的動作有多快了。

調令兵符昨日就已經發出,若是他們一切順利,老薑會在泉州城下拿到。

金明幾乎在接到詔令的同時就發了出去,按最快的遞鋪速度,姜才到達的時候,這些事務也會送到泉州,當然是指順利的情況。

那某也早些動身好了。

施忠在一旁聽了他們的話,哪裡還坐得住,這趟京師之行,有驚無險,他的手下損失了十多人,還有幾個掛了彩,他自己卻完好無損。呆了兩天已經有些無聊了,聽到自家老大動了手,心裡更是著急,根本不做掩飾。

這件事上沒人會去勉強他,金明拍了拍他的肩膀,都是老兵聞到硝煙就來勁,他自己又何嘗不是。施忠作完決定,馬上就退了出去,好像一天也等不了的模樣。

雉姐兒快到建康了,你真不打算叫她回來

隨她去吧,某也起程在即,到時侯她又如何

對劉禹的問題,金明都懶得回答,他非常見不得前者那付裝無辜的樣子,就這麼離著挺好的,分開久了,沒準心思就淡了。有時候他就在想,要是這些事像殺敵一樣該多好,成與不成,一棒子下去就見分曉,哪會似這樣糾纏不清。

既然人家的親兄長都這麼說了,劉禹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這一回江州之行,她多少應該能得到一些教訓了吧。劉禹也清楚,雉奴其實很聰明,一般不會魯莽行事。

保民坊的王宅,老平章王熵在書房接見了城外返回的陳景行,後者帶回了今天和議的訊息,具體的情形沒什麼可說的,一切都被書記現場記下來了,此刻就拿在王熵的手上。

因為年老,他的眼神已經不太好,陳景行特意找人騰抄了一份,用正楷的大字排得工工整整,饒是如此,密密麻麻的字型還是看得王熵有些頭大,可是關係到國家命運,他也只能努力讀完。

陳景行在一旁看著他,平章已經老態盡顯,就這麼些點字,他的腦門上冒出了細細的汗料,而梳得一絲不苟的髮髻,已是雪白一片。陳景行有些心酸,拿起了几上的一方細布,為他輕輕擦拭。

老夫老了吧,朝廷日後還要靠你們,莫做兒女之態。

察覺到他的舉動,王熵放下手上的幾頁紙,內容大致上他已經看完了。

恩相說哪裡話,學生還盼著時時能得到指點,朝廷也離不開恩相,怎好言退。

撐得一日算一日吧。

自家事自家知,王熵已經發現自己的身體遠不如過去,不但容易勞累,心思也跟不上了。對於這個學生的寬慰,他只能擺擺那只枯瘦的手,不想再說下去。

依你之見,元人會做何種打算

學生以為,他們想要回那些俘人是真,只是不欲拿出多少地界也是真,若是到了最後,只拿回幾個州縣,學生怕難以向朝廷交待。

王熵知道陳景行說得是實話,並不是特意向他訴苦,雖然打了場勝仗,形勢上還是遠不如對方,戰場上拿不到的東西,想要靠著談判誰也不是傻子,又豈會那麼容易。

你有難處,朝廷也有難處,既然坐上了這個位子,就讓我們都勉為其難吧。韃子狼子野心,你能掙得一分便是一分,不管最後能達成什麼樣的結果,有老夫在,無須你來做交待。

恩相說得是,學生自當盡心盡力,不負朝廷所託。

王熵的意思很明確了,他頓時心中大定,談判這種事,最怕的就是上頭一會一個主意,讓具體出面的人無所適從,雖然名義上他是擁有全權的,可真有什麼主張,又怎麼可能不讓恩相知曉。

錢塘驛的元人使團駐地,廉希賢也和自己的手下在商量對策,一天的一番試探,雙方都有了些底,接下來應該怎麼提,就要看各自的手段了。

他毫不擔心宋人會獅子大開口,眼看他們內部即將起亂子,到時候自顧不瑕了,拿什麼來和他討價還價。

而且,大汗給他的指令很寬鬆,儘量多贖回一些蒙古人,至於漢軍所部,幾個千戶以上的將領自然要拿下,別的都隨他自己發揮,而新附軍則提都沒提過。

據他所知,失陷於宋人的蒙古騎軍大致在三到五千左右,都是探馬赤軍,分散在好幾個部落中,這些部落雖說不算大,在北地還是有些影響力的,更別說其中還有一個上萬戶。

換回這些人需要付出多少土地,他心中早就有了算計,到時候慢慢地撕扯好了,這樣的過程是很無趣的,他現在唯一感興趣的反而是那個今天沒有說話的宋人副使。

關於這個劉禹,就只有這些訊息

這個人他在進京之初就有所關注了,當時只知道此人是建康戰事的功臣之一,而且敘功靠前,這是很不尋常的一件事,因為那個人看上去也就三十不到的樣子。

透過城中的探子,最後也只打探出了一些明面上的訊息,都是宋人發在邸報公之於眾的那些。後來招納了呂師孟之後,又透過他得到了進一步的情報,包括此人的岳家有些地位,他的上位似乎藉助了這些力量。

對於這樣的說法,廉希賢不太相信,從見面時的感覺來說,他認為此子肯定不是表面上那麼簡單,這種感覺非常奇怪,並沒有多少依據,而他就是這麼認定的。

奇怪的是,此人對他也是敵意重重,似乎很瞭解自己一般,這是一個很有趣的人,廉希賢覺得如果不是處於敵對的位置,兩人沒準能成為朋友。

呂氏傳來的就這些,此子履歷非常簡單,在建康之前根本不知其人,就像突然從地下冒出來一般。現在宋人那些說書人,都將他編成了段子,吹得天上有地下無,下官看也是平常。

柴紫芝的話他並不完全苟同,卻也想著沒有去反駁什麼,反正馬上又會開始談判,今後打交道的時候還多呢,慢慢看吧。

他的這個副手不如之前的嚴忠範好用,後者出身漢人世家,不像這人是個純粹的文臣。可是一想到那個生死不知的同僚,廉希賢就說不出地擔心,賊人是為什麼朝他下手,是不是和談判有關係都從無得知,只希望他吉人自有天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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