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零四章 趙主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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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衙後宅,李登吩咐管家請來刑名老夫子,商量對策,老夫人姓周名祖申,表字師韓,紹興人氏。

等人一到,李登先嘆道:“師爺,我這官是不能做了。”

周祖申忙問道:“東翁,何事至於如此灰心喪氣?”

“唉!”李登當下講明了原因。

周祖申詫異的道:“請教太尊,為什麼就答應了他呢?”

李登解釋道:“人家做過侍郎,我不答應他,他就要到布政使司,見到了上司,也得答應他。我想與其把好人給別人去做,何如我自己來做,樂得叫報社領我的好,將來或許還有仰仗他們的地方。”

周祖申說道:“送掉幾個人不打緊,但是這件事情,太尊已經稟過了上頭,上頭回批,叫太尊嚴辦。這才個把月而已,太尊因為忙著辦捐,就把這事擱起了。前日,上頭又來了文書,催促咱們趕緊審結,怎麼好叫他把人帶了去呢?”

李登一聽此話言之有理,心中好生躊躇,連說道:“那怎麼辦?要不,我坐轎子去把人要回來?”

“呵呵!”周師爺撲哧一笑,“談何容易!若對方沒有把握,也不會貿貿然非要帶著人走了。”

“我這邊案子未審完,豈能不還我?他說與這些人有經手未完之事,所以要領人。”李登心虛的嘴硬。

周師爺說道:“不過都是名頭說說罷了,如今人都走了,一個個在那裡逍遙自在,令大人顏面無存。”

李登眯著眼睛問道:“據此說來,是我受了他們的騙了?”

見東翁不高興了,周師爺趕緊說道:“豈敢!是太尊心善而已。”

李登氣道:“你沒看見剛才在堂上的樣子,真是刻不容緩,一副當官時的嘴臉。無論什麼人都拗他不過。我念在他是前輩,不願撕破臉皮罷了,真若是翻了臉,他能耐我何?”

周師爺說道:“其實太尊可以翻出大明律來同他講理,天底下總講不過一個‘理”字,犯了國法,試問他還能干預,還敢干預?”

“誰記得那許多律法?”李登神色悻悻,“做官的人,都要記好了律法再做官。太難了。”

周師爺嘆道:“自從當今登基以來,現在做官即使比洪武朝舒坦多了,可也不比前朝,大明律修了又修,這上頭得多留點心才好。”

“誰說不是,這十年來重新修訂了幾次了?幾乎年年都補充些條文,虧了朝廷屢次說沒有更改太祖朝的祖制,只是在加以完善。”李登忍不住發起了牢騷,“這個只怕連尚書、侍郎、布政使肚子裡都記不住。不消說我們做知府的了。”

周師爺說道:“記不住就要吃虧的。”

李登說道:“目前且不管吃虧不吃虧,總得想個法子把人弄回來才好。”

周祖申沉吟道:“據在下看來,此事頗為難辦。那些窮酸豈是好惹的?而如今他們和省裡有了聯絡,萬一隨時隨地寫東西刊登出來。猶如老虎生了翅膀一樣,將來還不知要鬧出些什麼事情來呢。”

李登說道:“那我就什麼都不管了,辦得成辦不成,無非苦了我這張老臉。總得走一趟再說。”

周師爺見東翁臉不是臉的,他又沒什麼好法子,只好退了出來。

李登命管事的衙役進來。問那主編住在什麼地方。

衙役說道:“小的不知,這就去打發人查查。”

李登怒道:“城內就這麼幾家客棧,怎麼做事的?趕緊去查出來。”

衙役不敢回嘴,出來的路上,嘴裡嘟嘟囔囔的道:“做大人的也不問問,還有嘴說我們呢。”

當下撒了人手全城去查,不多時回來說人似乎去了鄉下,衙役忙去見知府。

府衙響了三聲炮,李登坐著轎子出來直奔鄉下,趕巧半路上碰到了總編和幾個秀才在一起,正往城裡走。

李登用手敲著扶手板,命轎伕停轎,嘴裡不住的叫道:“趙先生,我是特地來拜你的!你不要走,我們進去談談。”

白髮蒼蒼的趙主編淡淡的道:“大人想必弄錯了吧,如今某不在官場,一介閒雲野鶴而已,擔不起堂堂知府來拜訪。”

“這是哪裡話。”李登幾步衝出來,拉著對方的袖子,一看那幾個讀書人,就是前頭捉去的幾個秀才。

就見李知府像是從來沒有任何過節一樣,挨個親熱的打了招呼,一塊兒走到路邊的茶肆裡。

趙主編被他鬧不過,只好讓秀才們坐在另一邊,說道:“就在這裡說吧。”

李登笑嘻嘻的道:“外頭不能談天,我們同到衙門裡談一會兒吧?”

眾人誰肯上他的當,紛紛暗道黃鼠狼給雞拜年,沒安好心!同時秀才們心中忐忑,都瞅著趙主編的臉。

只聽趙主編說道:“李大人,你的意思我懂得。這樣吧,今日我們有事,改日我再到貴府衙門領教,此次來永順,我可是和傅大人打好了招呼,告辭!”

說完領著大家夥揚長而去,鬧得李知府一個人站在那裡,幾乎不得下臺,氣得肺都要炸了。

站了好半天,叫轎伕把轎子抬過來,他氣沖沖的坐上去,也不說到哪去。

轎子走了兩步,管事上來請示,被李知府疾言厲色的怒道:“你傻啊!不回去能去哪?”

下面人不敢在言語了,立刻抬著轎子打道回府,李登下了轎子走進簽押房,怒氣未消,正在脫外衣的時候,忽然有衙役進來回道:“大人,那老爺並不住在鄉下,就住在府西一間小客棧裡,出了衙門朝西直走,幾步路就到了。”

李登連忙又傳轎子伺候,即使只有兩步路,官場上有不成文的規矩,離了轎子一步不可行。就和後世的高官不可能不坐汽車出行一樣,一來是為了官架子,二來做正經事不擺車馬的話,還算什麼官員呢?三來原因多了。無需解釋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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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客棧,不等通報,他先下了轎子,一路問了進去。問趙先生住在哪號房間?櫃上回道:“小店裡這兩天並沒有姓趙的客人。”

李知府說道:“姓什麼不重要,是個打省城來的老先生,文質彬彬很有派頭。”

櫃上想了想說道:“從天字三號房到五號房都是,但不知人住在哪一間。”

李登只得自己去找,到了五號房門前,果然都在裡面。大抵趙主編清楚躲是躲不過去的,何況也沒準備躲。擎等著知府來到,等他自己進來,坐在椅子上沒理睬。

眾秀才只得起身迴避,李登不敢拿捏架子,連連作揖,口稱道:“一向少來親近。下官奉了上憲的調派,到這裡來署事,接印之後,公事一直忙到如今。實在對不住諸位了。”

來者是客,趙主編緩緩開口道:“李大人客氣了,要您自己親來,不敢當。”

李登故作大方的道:“眾位先生既然都在。不妨一齊請來見見。”

趙主編微微冷笑道:“他們是怕見官府的,還是不見的方便。”

“他們的學問品行,下官是久以仰慕,既然來了。自然見見。”李登笑道。

趙主編退休多年,早已不耐煩此種官場上的虛偽客套,皺眉道:“他們同我一樣。都是不懂道理的人,算了吧。”

李登聽了這話,裝模作樣的想了一想,才說道:“那就算了。其實下官此來也沒什麼大事,不過有一點小事情,要同先生商量商量,千萬你看我的薄面,賞我一個面子,叫我對上面有個交代。”

趙主編故意說道:“我一介平民,到了貴府,處處全靠衙門保護,府尊還有什麼事情要同我商量?”

“不為別的。”李登搓了搓手,“就是早上先生要來的那幾個秀才。”

“大人都交給我了,現在又有什麼事情?”趙主編問道。

李登說道:“這幾個人,原是上頭叫我捉的,現在捉了來還沒有審出口供,就被先生要了去,將來上頭問下官要人,無以交代。”

趙主編義正言辭的說道:“大人這句話說差了,不要說這些人本來是冤枉的,就算不冤枉,上憲命你拿人,你就該立刻審問,該辦的辦,該放的放,斷沒有不問青紅皂白,都收在監裡的道理。現在我是因為他們與報社有些未完的事件,並且有欠我們的錢未曾清楚,若一直關在監裡,倘或被他們逃走,我的錢問哪個去要?所以把他們要了來,叫他們在我這裡,也放心。”

說到底趙主編沒有權利與官府相對抗,即使報社也沒這膽量,當然李知府也不敢以權壓人,是以說道:“這個事情,我總得同你商量叫他們回去,情願收拾房子給他們住,供他們吃喝,決不難為於人,先生可以放心了吧?”

趙主編說道:“你那裡會有房子給他們住?笑話!不過收在監裡,等到上頭的指示一到,好拿他們出來正法。此番若跟你回去,那就是要了他們的性命。”

李登解釋道:“他們犯得事未必一定是死罪,大抵給我光光面子,哪裡會要人性命呢?”

“洪武朝的事歷歷在目,只是反過來了而已。”趙主編神色憤慨,估計這位老人家是中國第一代的公知,也不知受到了誰的傳染,異常反感地方官府隻手遮天的**。

不管任何朝代,反叛皆是不可碰觸的高壓線,往往寧可錯殺一千,不能放過一個。

趙主編冷冷的道:“總之我不信府尊的話,請回去吧,我這房裡齷蹉的很,而且是個小地方,不是你大人可以來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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