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家的年過得忙。
幾乎每天都外命婦進宮, 裴織作太子妃,不得要出面接待她們,一陪就大半天時間。除此之外, 還見不宗室的老太妃、大長公主之類的長輩, 這長輩就算太子妃也要敬。
所人都在暗地裡評估太子妃的一言一行,裴織不得打迭起精神。
過年期間, 宮裡也熱鬧,每天都不同的交際。
今兒梅貴妃要請大夥兒看戲,明兒麗貴妃請人去她那裡吟詩賞梅, 後天還四妃的宴會, 這其中都不太子妃。
過年也眾妃們手段盡出的日子,誰若能皇上請到自己舉辦的宴樂上, 那就能豔壓後宮裡的其他女人。
夾在這群女人之中, 作兒媳婦的裴織頗感尷尬。
她尷尬她的, 不管后妃還皇上, 都不覺得尷尬,日子過得十的熱鬧喜慶,看看,裴織也覺得生出趣味來。
秦贄過來接她, 看到攜美同遊的皇上, 趕緊她帶走。
“父皇個老不修,日後離他遠點。”他仔細地叮囑自己的太子妃, 生怕她被皇上和那宮妃帶壞。
裴織差點噴笑, 一臉無辜地道:“父皇也沒做什麼呀,你怎麼能這麼說,小心父皇聽到要罰你。”
太子爺撇嘴,“你日後便知。”
連虎鞭這玩意都能往兒子宮裡送的, 不老不修什麼?
幸好這宮裡能邀請太子妃的宮妃不多,後來的邀請,裴織都沒再去,也不需要再看到皇上和嬪妃們娛樂的一幕。
倒裴織挑一天,在東宮裡辦場宴會,下帖子請宗室的郡主和姑娘過來與宴。
能得太子妃邀請的宗室,都視一種殊榮,也太子妃向她們傳遞的一種友好的資訊,得到帖子的人都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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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位公主也一同過來。
雖說上回三公主生病一事,不過裴織對三公主的態度並沒什麼變化,反倒三公主,對裴織這位太子妃嫂嫂十親近。
每次在宮裡遇到時,三公主都要往裴織身邊蹭,她也不說話,就靦腆又害羞地朝人笑,乖得可愛。
幾下次來,裴織待她也親近幾。
此,安玉公主不得斥責三公主個小叛徒。
“你不怕她啦?她可不個好與的,小心她你賣。”安玉公主嚇唬最小的妹妹。
三公主瞅她,“大姐姐,父皇在,她不會賣我的。”
“萬一呢?”
“不會的!”三公主固執地說,“太子妃嫂嫂好人,我生病時,她還抱我呢,香香的,舒服。”
她的年紀還小,不懂形容心裡的感受,知道當她病得難受時,太子妃嫂嫂抱她,她突然間就不難受,後來快身體就好轉。
在三公主心裡,太子妃嫂嫂的懷抱最舒服的,不僅不嫌棄她生病,甚至還主動抱自己。
安玉公主沒想到這小妹妹竟然被裴織籠絡過去,氣得不行。
氣過後,她決定不再會三公主,甚至不準二公主和三公主一起玩。
二公主個性子軟弱的,在安玉公主的欺凌下,變得唯唯諾諾,不敢反抗她的命令,能歉意地看最小的妹妹,對太子妃的害怕依舊。
讓安玉公主更氣憤的,那宗室之女都倒戈向太子妃。
太子妃沒嫁入東宮之前,中秋節那時,她還能帶宗室之女一起孤立裴織,哪知道不過一場宴會,這人就被太子妃籠絡過去,對她這公主的話十敷衍。
她心裡難受,回到永和宮時,不得和母妃哭訴。
梅貴妃也氣得不行,大罵那宗室之女牆頭草,不牢靠,能如此安慰女兒,“太子妃手段得,可不見得好,那人如今親近她,日後得她們後悔的時候。”
安玉公主同意,太子妃確實個手段得的。
瞧她嫁進東宮還沒半年,不僅父皇向她、皇祖母偏心她,宗室女眷大多數被她籠統過去,日後怕整個後宮都被她籠統住。
想到這可怕的場景,安玉公主不由打個哆嗦。
**
轉眼便到元宵,裴織終於能歇一歇。
元宵節這日,皇宮裡張燈結綵,到處掛滿各種各樣的花燈。
明明春寒料峭的季節,宮裡的熱鬧之景,卻給人一種五彩繽紛的喧鬧印象,叫人連寒冷的天氣都可以忽略。
秦贄難得沒一大早出門。
他醒來得早,穿寬鬆的月白色寢衣,懶散地靠床頭的松墨色繡寶花的引枕,雙眼微閉,一手輕輕地撫睡在裡側之人鋪散在枕上的如雲秀髮。
裴織醒來時,便看到這一幕。
她在他懷裡蹭蹭,軟聲問:“你今兒不用出門?”
“要的。”秦贄說,“等會兒還要去戶部衙門一趟,不過我今兒會早回來。”
裴織唔一聲,聲音還帶睏意。
秦贄探臂她往懷裡緊緊,柔柔地親吻她的臉,語氣溫柔,“聽說民間的元宵燈會熱鬧,阿識要出去看看麼?”
“出宮?”裴織一雙黑白明的清澈大眼睛瞅他。
秦贄笑起來,“的。”
民間的燈會多,元宵燈會據聞熱鬧的,連宮裡的皇子公主們都忍不住嚮往,連他們父皇偶爾也會偷偷溜出宮去看燈會。不過他們年紀還小,皇上不允許他們出去,對年長的幾位皇子便沒什麼限制。
裴織當然想出去啦。
她高興地爬起來,摟太子爺的脖子,親過去。
兩人在床上廝磨會兒,終於起床。
裴織殷勤地伺候太子爺穿衣,他束髮,手指靈巧地明黃色的絛帶與他的頭髮編在一起,最後用紫金色的發冠束住。
她打量穿戴整齊的太子殿下,讓他低頭,踮起腳,在他唇邊吻吻。
“殿下好看。”她不吝嗇地誇獎。
秦贄沒想到自己不過要帶她出宮,竟然能讓她如此熱情,還被她誇好看,耳尖久違地湧上一股紅霞,手足無措之餘,心間又湧上無邊的歡喜和炙熱。
“阿識也好看。”他沙啞地說。
要不時間不夠,怕他都想人抱到懷裡,好生地疼愛一番。
裴織警覺性高,趕緊道:“好啦,殿下您去忙罷,我等您回來,咱們晚上一起去看燈會。”
秦贄一雙眼睛灼熱地盯她,勉強地點頭。
送走太子爺,裴織喜滋滋地叫人進來伺候,然後始算時間。
錦雲、芳菲、芳菲等丫鬟都能感覺到太子妃今兒的心情十不錯,詢問過後,得知晚上太子殿下要帶太子妃出宮看燈會,都明白,不約而同地笑起來。
主子心情好,伺候的下人心情自然也不錯,整個東宮氣氛和樂融融的。
傍晚,太子爺終於回來。
進門就看到已經打扮好的太子妃,殷切地看他。
難得見她情緒如此外露,秦贄覺得滿心歡喜,突然發現,自己沒事應該多帶太子妃到外面走走,說不定她會一直這般高興。
**
溫如水緊張。
這種緊張隨新年過去,一直如影隨行,要想到二月份即到來,她就難以剋制心裡的情緒。
小齊氏半靠在床上,她剛喝完藥,神色懨懨的。
“如兒,聽說二皇子今兒會過來接大姐兒出門去看元宵燈會,你呢?”
聽到小齊氏的話,溫如水習慣性地頭疼,“娘,我自然也去的。”
小齊氏耷拉眼睛,陰沉沉地盯她,陰陽怪氣地道:“去什麼用?你個不爭氣的,沒讓你姨母中,太子妃不你,二皇子妃也不你,連門好的親事也找不到……”
“娘!”溫如水越發的頭疼,“我年紀還小……”
不說還好,一說小齊氏就激動起來:“小什麼?過完年,你都十六歲,哪家的姑娘像你這樣大的年紀還沒定親的?!我怎麼就生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你看看人家威遠侯府,再看看府裡的大姐兒,明明他們都欠我們母女倆的,你怎麼就不懂得去爭取,你……”
說到激動處,小齊氏從床上張牙舞爪地撲過來,要去掐她。
溫如水怕她摔,不敢離,更不敢叫丫鬟進來,省得被人看到小齊氏發癔症的模樣,她被掐得胳膊一陣生疼,能抽氣,趕緊柔聲安慰母親。
又一陣兵荒馬亂,小齊氏終於閉上眼睛昏睡過去。
溫如水滿頭大汗,頭髮凌亂,胳膊一陣生疼。
不用看也知道,手臂一定被掐紅掐腫。
連系統都看不過去,【宿主,你這樣不行,你應該稟明齊老夫人,讓她知道小齊氏的病情,你們母女倆,你不能和她住在一起,她會一直傷害你的。】
溫如水擼起袖子,給胳膊上的傷上藥,頭也不抬地說:【不行,若她見不到我,她會更瘋的。】
女兒小齊氏唯一的命根子,她也愛女兒的,所以才會想讓女兒嫁得好,擁無上的權力,不受人欺辱。
小齊氏就嫁到北地的溫家,受盡人情冷漠,知曉其中滋味,才會希望寄託在女兒身上。在她心裡,女兒成皇子妃、太子妃,才不受人欺辱。
系統無奈:【這麼下去不行啊!宿主,決定你命運的時候快就到,你再不找破局之法,快就你的死期。】
溫如水臉皮微抽,【我主動避不行嗎?】
【如果炮灰能避,就不會讓你去攻略男主。】
溫如水一陣沮喪,【我、我再想想吧……】
稍晚一,二皇子親自來到鎮北侯府,接齊幼蘭出門逛元宵燈會。
鎮北侯府對此事樂見其成。
溫如水和齊馨蘭等姑娘也跟出門,二皇子作她們的大姐夫,向老夫人保證會好好照顧一群妹妹的。
齊老夫人滿意地看一對璧人,笑呵呵地道:“二殿下好好地玩。”
二皇子迎向老夫人慈愛中帶揶揄的眼神,不禁臉蛋微紅,看身邊的齊幼蘭一眼。
齊幼蘭紅臉,微微垂下頭。
其他人都發出善意的笑聲,溫如水的心思完不在這裡,聽到他們笑,再看兩人害羞的樣子,心裡沉重地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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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織和秦贄出門時,天色還早。
坐在馬車裡吃東西,裴織挑車簾往外看,突然發現馬車所走的路不太對,越看越熟悉。
“殿下,這……”
“先去威遠侯府。”秦贄握她的手把玩,捏捏她軟軟的手指頭,最後自己的五指擠入她的指縫間,與她手指扣。
裴織怔下,臉上露出明亮的笑容,歡快地撲到他懷裡。
太子出行的馬車低調,沒標誌,看不出哪府的馬車。
威遠侯府守門的下人原本還疑惑,直到看到馬車裡探出來的臉,驚得瞪大眼睛,“四、四姑娘……”
叫完才反應過來,不能再叫四姑娘,太子妃。
太子和太子妃突然登門,威遠侯府的主子們得到訊息,顧不得其他,趕緊迎出去。
連裴老夫人都在下人的揣扶下,匆匆忙忙地趕過來,看到俏生生地站在那裡的孫女,眼眶驀地一紅。
“祖母,我和殿下回來看您啦。”裴織柔聲說。
裴老夫人下意識地握住孫女的手,看看太子,又看看她,咧出一個笑容,“好好好,回來就好……天氣冷,快進去坐。”
她急忙催促,瞪眼乾站在那兒的兒子和孫子們。
威遠侯委屈,倒裴安珏反應極快,笑說:“祖母說得對,先進去坐罷,府裡已經備好熱茶熱湯。”
裴織和秦贄被迎到正廳裡。
正廳燒火盆,暖意驅寒春寒,眾人坐下喝茶。
裴織和秦贄讓裴老夫人坐在上首位置,老夫人不敢坐實,坐大半個身體,一雙眼睛來回打量太子和外孫女,蒼老的臉龐容光煥發,看起來精神極。
裴安璧也過來給姐姐、姐夫請安,看到姐姐十心。
“殿下和太子妃今兒怎地過來?”裴老夫人含笑問。
秦贄喝口熱茶,說道:“今兒元宵節,孤帶太子妃出來看燈會。”
眾人聽罷,眉梢眼角都遮不住的笑意,太子和太子妃的感情好,他們作娘家人,自然高興的份兒。
可惜時間不多,兩人也在威遠侯府坐會兒,陪老人家說說話,便要離。
裴老夫人親自送他們出門。
裴安璧也戀戀不捨,差點就要說也想和姐姐一起去看燈會,到底還算懂事,知道不應該在這種時候打擾他們。
“祖母,我們先走啦,改日空再回來看您。”裴織坐在馬車裡,隔車門朝他們揮手。
秦贄坐在一旁,朝威遠侯府的人微微頷首。
雖然太子殿下不算熱情,但也給足威遠侯府的長輩們面子,可見對他們這太子妃的娘家人還算敬重,讓他們十舒心。
一群人站在門口,直到馬車消失在華燈初上的街道盡頭,終於轉身回府。
威遠侯和夫人一起扶老夫人回壽安堂。
今兒太子和太子妃突然登門,雖說因太子妃掛念娘家人,太子才會陪走這一趟,可也讓他們看到太子的態度。
回到壽安堂,三人坐下來說話。
威遠侯猶豫地說:“娘,太子妃嫁到東宮也幾個月,怎麼還沒訊息……”
他心裡擔心,按照規矩,太子和太子妃大婚半年後,太子便可以擇選側妃,萬一側妃進門,比太子妃更早地誕下太子的子嗣,太子妃的地位定會受到影響。
太子的第一個子嗣,應該由太子妃所出。
想必皇上也希望自己的第一個孫子太子妃所出,而非庶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