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守衛就快要走進來時, 直哉的腦海中的想法全都是‘藏起來’，‘快想辦法把他藏起來！’

過於強烈的情緒波動導致他的影子如深淵般不斷翻湧，等到他反應過來的時候, 他已經本能地張開了手, 將自己的影子張開——

——深淵如有實體一般，張牙舞爪地覆蓋了整座房間，五條悟毫無反抗地被捲入其中, 微笑著攤開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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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任由影子吞噬了自己。

影子忠實地完成了直哉潛意識中最急切的需求，將這個搞事的白毛藏了起來，然後就迴歸於平靜了。

等到守衛進來時, 看到的就是毫無異狀的房間。

……

“唷！”五條悟笑眯眯地走到直哉旁邊蹲下, “感覺怎麼樣？”

第一次有意識地使用自己的影子，爆發的咒力在直哉身體四處流竄, 引起一陣陣的灼痛和痙攣。

他從牙縫裡擠出一句：“你個混蛋……”

五條悟歪頭，“很痛？”

直哉低低嗚咽一聲：“你自己試試不就知道了？！”

他千不該萬不該, 因為這家夥救過自己一命，就倉促地把他定義成了好人。

這就是個精神不正常的瘋子！

五條悟別有深意地笑道：“我知道哦。”

當被迫在生死關頭覺醒能力的時候, 那種咒力爆炸的感覺幾乎快將他的大腦燒壞，那時候的他只是一個襁褓中的嬰兒, 什麼都不懂，被燒得連哭都哭不出來。

五條悟清楚地記得自出生起的一切事物, 其中就包括了這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他的確可以用更加溫柔的方式, 慢慢地引導直哉覺醒影子的能力，但是……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蔚藍如天空的雙眼中，此時盡是冷酷。

他在嬰兒時期就能挺過來的痛苦，直哉沒道理熬不下去。

雖然直哉再三強調了自己不是十影法，但先入為主的觀念實在太過頑固, 五條悟一時間還沒有改過來將他和自己放在一個標準上比較的思維模式。

“嗚……”直哉冷汗涔涔，顫抖著蜷縮成一團。

如果他沒能在危機關頭覺醒才能，那麼五條悟不會再看他任何一眼。在守衛發現自己之前，他就能消失在這個房間裡，不會被任何人察覺到。

等到回了東京，再被人問起禪院家的十影法的時候，他就會百無聊賴地說上一句：“假貨罷了。”

但直哉做到了常人做不到的事情，在毫無引導，全靠本能的情況下，他成功覺醒了自己的能力。

於是五條悟總算滿意了，就算直哉不是‘十影法’，他也願意承認他是個不錯的觀察物件。

他心情不錯地拍拍直哉的背，“做得很好！”

性質穩定的咒力傳輸進直哉的身體，引導著他狂暴無序的咒力逐漸回到應有的軌道上，緩解直哉的痛苦。

過了很久，直哉才終於鬆懈下來，脫力地栽倒在地。

他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渾身都被冷汗打溼了。

恢復力氣後，他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抬起拳頭，顫巍卻堅定地朝五條悟打了一拳。

“你丫……”

五條悟沒有躲，虛弱的拳頭落在身上，連半點疼痛感都沒。

他裝模作樣地感嘆道：“唉，這麼多年了，你還是第一個敢打我，結果還能活著的人。”

絕大多數人連他半根毫毛都碰不到，早在露出動手的跡象之前就被解決掉了。

直哉的回應是沉默的再一拳。

打的就是你！

五條悟挑眉，再次受了他這一拳，

第三次揮拳的時候，他伸手接住了直哉的拳頭，並牢牢將其握住，神色認真地警告道：“沒有第三次，再打我要揍你了。”

直哉默默吐槽，裝什麼裝，真不想捱打的話，開無下限不就好了嗎？

五條悟放任他打了兩拳，一是因為對他極高的認可度，而是因為他的拳頭根本不痛。

但再打下去，直哉可就恢復力氣了……到那時，一個拳頭一個坑，誰敢陪他胡鬧。

“咳咳。”五條悟清嗓，“總而言之，你已經覺醒了影子的特殊能力，想知道你影子裡是什麼樣的嘛？”

他開始轉移話題。

直哉不想理他，只想揍他，然而五條悟已經開了無下限，他揍不到。

他面無表情地蹭到角落裡——不想聽、不好奇、無所謂，愛給誰講給誰講，請你離他遠一點。

‘呀……’五條悟暗叫一聲不好。

好像一不小心玩過了火，被記仇了。

這可不行，他還想知道直哉的影中還有什麼好玩的呢，剛剛那一會兒沒看清。

他蹭到直哉身邊，期期艾艾地說：“我給你講講吧，很有趣的哦！”

直哉伸出抗拒的手，試圖把他推開。

可這次他連五條悟的衣服都碰不到，剛伸出手，就被無下限擋住了。

五條悟把他堵在牆角，滔滔不絕地講了起來。

“唉，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有意思的東西……”

簡單來講，直哉的影中包含著一個混沌無序的‘世界’。

視線可及的範圍都被黑暗籠罩著，一切皆是虛無，一切皆有神秘。

在被吞噬掉的一瞬間，五條悟就用無下限包裹住自己，這才避免了被這片黑暗腐蝕同化的結局。而六眼看破了他用咒力留下的線索，幫他找到了回到現實的出路。

換作是別的人，早就迷失在黑暗之中，再也無法逃離了。只有五條悟這種幾百年一遇的天才，才能自由出入。

他摸了摸下巴：如果是這樣的空間的話，的確能夠容納一隻十米長的巨龍，甚至根本不成負擔。

五條悟與隱藏在黑暗中的滅盡龍對上了視線——殺氣騰騰的金瞳與蒼天之瞳對視，隨後很快幸災樂禍地隱沒起來。

它對這裡很熟悉，最起碼比初來乍到的五條悟要靈活許多。看它那自由自在的勁兒，簡直是把直哉的影子當成了自己的家。

五條悟好奇地問道：“你可以自由控制影子中的生物嗎？”

為什麼同是生物，那條龍就能不受任何影響，而他卻必須用無下限包裹全身，才能在影子中自由行動？

如果影子能吞噬他人，那能不能再隨心所欲地將其放出來？被放出來的人還能保持著原有的模樣，而不是被侵蝕成面目全非的樣子嗎？

直哉其實很不想回答他，但說實話他對於自己的影子也很好奇，五條悟提出的問題，他也很想知道答案。

於是他沉默地閉上了眼，試圖將心神沉入那片漆黑無光的深淵之中，這是他剛剛在腦海中發現的能力。

當他可以按照心意開啟影子後，這片虛無中的世界就對他開放了一個小小的角落，可以任他探索。

他沉思了片刻，最後說：“應該可以。”

“應該？”

“直覺告訴我可以把任何掉進影子的東西維持原樣，但我還不太清楚該怎麼做……”

五條悟瞭然：“這很正常啦。”

這回換直哉疑惑：“正常嗎？”

影子是他的一部分，就如同他身體的延伸。無法自由掌控自己的身體，這難道是正常的嗎？

五條悟自信滿滿地給他說明：“就像你可以隨便動你的手臂，卻無法掌握血壓和心跳一樣……這都是需要後期鍛鍊的。”

理論上來說，咒術師從術式覺醒的那一刻就能夠知曉與其相關的一切能力，但如何真正領會這些能力的用法，又怎樣將它們運用到實戰當中去，則是每個咒術師終其一生的課題，也是劃分其能力的分水嶺。

有些人早早將能力開發到極致，並靈活地延伸出各種進階技巧；有些人則遲遲不開竅，徒有強大的天賦，卻沒能將其完全發掘。

“越強大的術式，原理越複雜，也越難以精通。”

五條悟直直地盯著直哉的雙眼，一字一頓地告訴他：“但是，也會有極少數的人，很快就能掌握自己的能力。”

“比如我們。”

直哉垂眸，十分抗拒被五條悟稱為‘我們’。

不好意思，他是個百分百的正常人，不會瘋到跑進別人家，然後還故意驚動守衛只為了逼別人覺醒術式。

五條悟看出了他的抗拒，心裡也知道是自己玩得過火的緣故。

但他不會改的……頂多稍微迂迴一點。

他誘哄道：“想不想把自己的術式搞清楚呀？”

直哉抿了抿唇。

五條悟惡魔低語：“我可以幫你哦……我有六眼，分析術式什麼的，最擅長啦……”

直哉皺緊了眉：“你到底有什麼目的？”

天下沒有免費的午餐，更沒有白得的教導。一個人忽然這麼熱情地湊上來，肯定有鬼。

“哪有？”五條悟故作無辜，“我只是好心不行嗎？”

直哉瞥他一眼，“你嗎？”

“呵。”

他諷刺性極強地冷笑一聲。

五條悟：“……”嗚哇，這可真是記仇得不得了啊。

反正他不管，就算直哉不願意，他也要強行留下來，觀察直哉的術式。

他從來沒見過這麼有意思的人，這麼有意思的術式。想讓他帶著一肚子疑惑，什麼也沒搞清楚地回東京去？做夢！

迂迴哄勸失敗，當晚，五條悟就不顧直哉的堅決反對，強行留在了禪院家。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都還完了，今天就一更~

話說你們，上章真的太放肆了，我寫的時候沒有那方面的想法，看了你們的評論，好傢伙，直接上了高速！

還有寫了小作文的那幾個，我得好好訓訓你們！下次不可以這樣了知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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