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睡前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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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 直到真奈和甚爾一前一後地回到主院來了,直哉都沒搞清楚他倆到底談了什麼。

不管問誰都只會得到一句:“只是隨便聊聊”或者“關你什麼事去睡覺”,直哉氣得直跺腳, 心想你們現在瞧不起我, 等我變強的那一天, 一定要讓所有人都對我心服口服!

緊接著, 他在甚爾的安排下開始了緊鑼密鼓的訓練計劃。

雖說沒有甚爾那樣異於常人的天與咒縛體質,不過直哉的身體強度也十分可觀, 不僅是爆發力與耐力,連恢復能力都是驚人的高。前一天訓練過度所導致的肌肉拉傷, 基本上睡一覺就能好得差不多,甚至還比前一天更加耐消耗。

最初是一千米,然後逐漸增加到兩千米、三千米……還不到一週,直哉的每日長跑距離已經達到了驚人的五千米。

就這樣, 他似乎還遠遠沒有被榨乾身體中的潛能。

倒是影子中潛伏著的滅盡龍幼崽每天都吃得很高興,蒼藍星的體質增強了,每日能夠產出的咒力總量就更多了。雖說仍然是吃不飽,不過比起以前攢三個月才夠一頓的分量,已經好了很多了。

幼崽拍拍自己勉強圓溜溜的肚皮,心說我不是那種貪得無厭的龍!

一週後, 直哉的訓練內容已經從單純的鍛鍊身體, 逐漸拓寬到了武器使用。

甚爾拿竹刀敲著肩膀, 百無聊賴地看著直哉在庭院裡練習揮刀。

一下、兩下……最初直哉還規矩地按照由上而下的軌跡來回揮著刀,可漸漸地他發現自己並不滿足於這一種姿勢, 開始按照自己的心意隨意發揮。

甚爾倒也沒像其他劍道師傅一樣開口就訓斥弟子,他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撓撓胸口, “你這姿勢怎麼回事,誰教你的?”

直哉又一個橫劈,然後身體自然而然地收刀回身側,聽到甚爾的問話,他茫然地抬起頭,“啊?沒人教,我自己瞎揮的……姿勢不對嗎?”

“倒也不錯。”甚爾咂咂嘴,沒有說這種招式不好,“繼續練下去,估計再過兩天就能換真刀了。”

直哉的竹刀中灌了鉛,重量上和真刀並沒有太大區別,然而劍刃的鋒利程度不同,導致了二者揮動起來的手感相差甚遠。甚爾要教給直哉的絕不是小孩子過家家一樣的把戲,而是實打實的戰技。

直哉聽到這句話,高興得眼睛亮晶晶,他專心揮刀,手中的竹刃捲起沉重的風聲。

“我會加油的!”

不遠處,真奈捧著托盤路過。她停下腳步看了一眼庭院正中揮汗如雨的直哉,又看看廊下懶散側臥著的甚爾。不多時,搖了搖頭,默默地走開了。

甚爾斜眼看了看她的背影,輕哼一聲,沒說什麼。

他們二人就這樣維持在了一個詭異而又和諧的平衡點上,用各自的方式照顧著成長中的直哉。

夜晚,真奈給直哉講著睡前的故事。

說是睡前故事,但當然不會是童話或寓言這種溫柔的東西,她給直哉講的是禪院家過去的歷史和現在的局勢,包括內部的鬥爭,以及外部的威脅。

今晚恰好講到直哉的父親母親的故事,每次提到自己已逝的姐姐時,真奈的神情都會變得更加溫柔。

“別看直毗人大人現在這麼威風,年輕時其實很受宗家的輕視。”

直哉眨眨眼睛,配合地追問道:“為什麼?”

“因為術式。”真奈露出了些微帶點諷刺的微笑,“直毗人大人的術式並非禪院家祖傳的任何一種,而是一種嶄新的‘投射影法’,所以最初宗家是不想承認他的身份的,甚至差點把他趕出去。”

即便後來的直毗人以一己之力證實了新術式的強勢,可是在很長一段時間裡,投射影法依舊不被承認為禪院家的特有術法,一直沒有被記載入禪院的族譜中。

直哉的心也跟著提了起來,“那後來他是怎麼留下來的呢?”

真奈的眼中沒有焦距,思緒似乎已經飛回了記憶中的那個時間點,她聲調輕柔地說道:“那時候,我們的父親做主,將姐姐嫁給了他。一邊是空有聲望卻後繼無人的支脈,另一邊是空有實力卻不被認可的主家,兩相結合之下,自然在禪院家有了不小的話語權。”

說到最後,她的聲音依然冷如淬了冰的刀,“可他辜負了姐姐,她在絕望中死去了。”

真奈的語調中深藏著濃烈的恨意,她似乎將最敬愛的長姐的死亡完全怪罪在了她的丈夫頭上,當著他們僅剩的孩子,毫不留情地抹黑著他父親的形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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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哉聽到這裡已經不敢出聲,他敏銳地察覺到了真奈的心情很差,雖然對整件事的經過還很好奇,但也不敢再細問了。

他抓著棉被,悄悄將臉藏在下面。真奈目光複雜地望向他,半晌才抱歉地一笑:“對不起,嚇到你了,這不是一個好的睡前故事。”

直哉搖搖頭:“沒有哦,真奈願意和我講這些,我很高興。”

不過同時也有點怕就是了,但不是針對真奈的,而是針對她話中透露出的家族紛爭和情感糾葛。

聽過這些後,他開始理解甚爾和真奈為什麼會成長為如今這樣表面正常,內心極度扭曲的大人。

禪院家是咒術界這個複雜圈子的縮影,光鮮華麗的外表下,埋藏著無數遭到迫害的人的骨肉與血淚。

真奈、甚爾、御子,還有他從未見過的母親……這才只是直哉甦醒後短短三個月裡認識的人。

像他們一樣的人,在這個咒術界中還有很多很多。

……在這樣一個滿是負能量的大染缸中,誰又能獨善其身呢?

直哉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努力對真奈露出一個燦爛的微笑:“不過我會保護真奈的!”

去過東京這一次後,他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弱小。為了儘快鍛鍊出可以保護他人的能力,他這些天就算是揮刀揮到背肌撕裂,肩膀水腫,也從來沒有抱怨過一句苦痛。

他們都比他要苦得多。

真奈望著直哉大大的笑容出了神,她忍不住伸出手去撫摸他的臉頰:太像了……明明不是一個人,她卻感覺現在的‘直哉’要比以前更像他的母親。

“我相信直哉。”她輕輕笑了。

直哉溫順地蹭了蹭她的手,糯聲道:“晚安,真奈。”

真奈的手掌心傳來溫暖的香氣,“晚安,直哉。”

努力了一整天,明天一早還要早起跑步的直哉沉沉睡去。

真奈定定地看著他的睡臉好半晌,才收回自己的手,無聲地起身離開。

一出門,她就被一道刀光指住了鼻尖。

“你話太多了。”甚爾手持竹刀,冷冷地盯著她,目光十分不善。

真奈低頭瞧了一眼自己被刀身帶動起來的氣流割斷一絲的額髮,而這還僅僅只是甚爾的一次警告。

她輕笑一聲,“我怎麼了?只不過是給他講些過去的事情。”

“別裝傻!”甚爾低斥一聲。

說是往事,其實裡面滿滿都是真奈夾雜的私貨,她似乎很想將直哉心中的直毗人塑造成一個陰險而卑鄙的小人,利用了妻子的背景,卻又在自己的地位穩固了之後毫不留情地拋棄了她。

她想讓直哉和直毗人離心。

真奈自知瞞不過甚爾,臉上的笑容逐漸消退,變成了隱忍的憤怒表情,“我這麼做難道不對嗎?那個男人放任妻子鬱鬱而終,自己卻從始至終毫無作為。他是我姐姐最後的兒子,難道不該為母親報仇?”

甚爾冷酷地指出她語中的漏洞,“他不是直哉,也不是你姐姐的兒子,更不是直毗人的兒子。”

他是一抹不知來處的幽靈,是不沾禪院家半點糟汙的無辜者,就算真奈再恨直毗人,也沒權利拿現在這個直哉做復仇的筏子。

“我會把他帶走。”甚爾冰冷地警告著真奈,“在那之前,別再讓我發現你的小動作。”

說完,他收刀走人,漆黑的背影一轉眼就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一如他到來時的無聲無息。

被留在原地的真奈沉默了好半晌,才勉強平復了被那殺意鎖定的戰慄,她脫力地背靠著牆,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

“帶走、嗎?”

很久以後,她幽幽地笑了,“你帶不走的。”

因為,他可是承諾了會保護她啊。

就像她承諾了臨死前的姐姐,要永遠保護她的兒子一樣……他們誰都逃不開這個地獄一般的家。

……

第二天,當只有甚爾和直哉兩個人獨處的時候,他再次對直哉強調道:“不許讓任何人再看見你的龍。”

直哉習慣性地點點頭,“你都告訴過我好多遍啦……”

“也不許告訴他們你有龍。”

“好好好。”

“說漏嘴也不行。”

直哉不耐煩了:“你好嘮叨哦!”

甚爾看著他這幅不知天高地厚的表情,牙就恨得直癢癢。

這小子不知道他身負的究竟是怎樣驚世駭俗的東西,一旦這樣的才能被禪院家察覺到其中冰山一角,他都再也不可能從他們手中將其帶走。

甚爾出手打斷了直哉的擼鐵,他單手提著啞鈴一頭,將直哉提溜到眼前,“你好好聽我說話!”

直哉在一米八的半空中蹬著腿,嚇得小臉慘白:“你有話好好說,先把我放下來!”

他像是魚鉤上的活魚,動來動去地一直不安分。甚爾沒辦法,只能用另一只手捏住他的臉,將他的視線固定在自己面前。

他神情無比嚴肅,“你知道你那條龍,最大的問題在哪裡嗎?”

直哉從沒在甚爾臉上看到過這種表情,他通常是漫不經心吊了郎當的,能讓他認真起來的事物,目前還沒怎麼出現過。

“呃……阿咩它能藏在我的影子裡?”直哉試探性地問道。

“不對,”甚爾恨鐵不成鋼地彈了一下他的額頭。

“它最大的問題,就是我也能看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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