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體賽命運多舛, 個人賽也沒好到哪裡去。
不知是暗箱操作還是天意使然，直哉這次沒有再和五條悟出現在一個賽場上了。
他的對手變成了夏油傑。
在看清賽程分配的一瞬間，五條悟‘騰’地一聲站起來, “這是誰排的？！”
夜蛾正道黑著臉，“這是純抽籤抽出來的，你有什麼意見嗎？”
五條悟噎住，一臉心氣不順地坐下了。
而夏油傑則眉開眼笑，“果然做好事是有回報的。”
悟一天天作生作死，果然在個人賽上就分配不到理想的對手；而他每天積德行善，最後心想事成。
善哉善哉。
他像個笑眯眯的佛似的, 朝不遠處的直哉笑得格外和善, 給直哉都看愣了。
……他們倆是要成為對手的沒錯吧？不是接下來要一起去郊遊踏青交流感情吧？為什麼夏油君要對著自己笑得那麼……慈祥？
直哉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謹慎地朝夏油傑回了一個笑容。
然後他就看見夏油傑笑得更開心了，而五條悟的臉色也更臭了。
直哉：“……”忽然覺得壓力好大。
平時過於韜光養晦，以致於每個實力相當的同齡人都暗搓搓盤算著和他打一架, 直哉對於這一點也是挺無奈的。
沒辦法，夏油傑和五條悟平時打得夠多了，彼此對於對方會使出的招數也大多心裡有數，再打就沒了新鮮感。怎麼比得上直哉這種壓根沒打過架, 也不知道深淺的對手來得令人激動呢！
夏油傑摩拳擦掌地等待著明天的到來，而硝子也調侃：“很少看到你這麼好鬥的樣子呢。”
這算是, 本性暴露了？
“是嗎？”夏油傑心情不錯, 面對調侃也能笑呵呵地回覆, “可能是期待太久了吧, 堂堂正正和直哉君對決的機會。”
直哉平時還是太沉穩懂禮貌，絕對不會和別人打起來，就算打了也是點到即止, 不會過多暴露自己的真實實力。
夏油傑其實一直有一個疑問：“明明有那麼強大的式神，為什麼他還要靠自己單打獨鬥呢？”
不是說鍛鍊自身實力不好的意思，他自己身為咒靈操使，為了防止被有心人針對，還專門鍛鍊了近身戰的能力，更何況是身為禪院家繼承人的直哉。
夏油傑不理解的是，直哉對於式神的依賴性遠遠比他想象得要少，最起碼不像他一樣，每次戰鬥都會把式神召喚出來。
只有極稀少的情況下，直哉才會使用自己的式神。
五條悟聽了這個問題，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因為沒有把它們當做戰鬥用的工具吧，他是把那些龍當做孩子看的。”
夏油傑：“？”
孩子？認真的嗎？那些凶神惡煞，一口一個咒靈的龍？？
直哉的龍和夏油傑的咒靈不同，它們不是在契約的強制要求下聽從直哉的命令的，而是出於自身的意願，因為親近並信賴著直哉，所以才願意完成他的每一個要求。
這樣一來，直哉反倒不願意強迫它們去做不喜歡的事情了。
像滅盡龍和金獅子這樣天生好戰的種族還好，其他的龍他基本很少讓它們出戰，所以外界對它們的瞭解也很少。除了某些消息靈通的人知道直哉已經有了七個式神，其他人對他的印象基本都還停留在強大的體能，以及迅捷如雷的劍術上。
這也是直哉自己的期望。
和直哉有著截然不同的觀念的夏油傑顯然無法理解，他覺得咒靈只要受到了自己的咒力供養，就自然而然地需要為他戰鬥，不然他養著它們幹什麼呢？吃白飯嗎？
直哉還真就不介意被吃白飯，凶神惡煞的龍在他看來各有各的可愛，他情願一直養著它們。
但偶爾也會有頭疼的時候。
“喂！不許搶飯啊！”
金獅子在這群怪物中體型最小，胃口卻一點不小，每次吃完自己的飯之後都會對其他龍的飯虎視眈眈。
而不怎麼護食，脾氣也佛系的泡狐龍就成了它的搶飯物件，經常吃到一半就被搶走了飯。
不過它也不在意，每次都慢條斯理地舔著爪子，等待直哉幫它把屬於自己的份搶回來。
什麼叫有恃無恐？這就叫。反正知道會有人幫自己討回公道，那還急什麼？
今天的泡芙哥，也是佛得不行。
直哉狠狠敲了一下金獅子的頭，“不許搶別人的飯啊！要說幾次才會長記性！”
金獅子被奪走了到嘴邊的食物，頓時暴怒。可它剛想發作，就看見直哉身後的滅盡龍遞過來一個威脅的眼神，彷彿在說‘你再橫一個試試？’
金獅子：“……”
它默默蹲了回去。
可惡，打不過，好憋屈！
直哉把泡狐龍喜歡的魚肉放回它面前，安撫地摸了摸它的爪子，讓它安心繼續吃，然後又轉向金獅子。
他對自己收服的怪物都是很負責的，不光要填飽它們的肚子，還要幫它們變強。最重要的是，讓它們適應與人類的相處模式，也就是進行社會化訓練。
戒掉護食奪食的毛病，是第一步。
這種問題的成因是野外食物不足所導致的安全感缺失，按理來說只要長期穩定地提供分量充足的食物，叫它知道不會有人來搶，自然而然會有所改善。
直哉也不跟金獅子講道理，見它搶了別的龍的食物，就果斷搶回來，然後再給它塞一大塊肉。
由於每只怪物每天的咒力攝取額度都是有定量的，吃得太撐容易導致消化不良，所以直哉只給了它普通的獸肉。
經過精心料理的烤肉，渾身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金獅子一愣，雖然不是那種富含咒力營養充足的食物，不過也足夠飽腹了，總比它自己在野外狩獵的食物好吃。
於是它不吭聲了，抱著大塊烤肉，埋頭苦吃起來。
相比於一旁斯文的泡狐龍，金獅子的吃相異常狂野。直哉嘆息一聲，看來要教的還有很多呢。
他轉頭去關注其他龍的動向。
和金獅子不同，它們都是和他磨合了十年的好搭檔了，不說心心相印，但至少從來不會讓直哉多操心。
就連雷狼龍這個前任拆家狗子，在金獅子來了之後也變得成熟了許多，讓直哉深感欣慰。
看著這些夥伴們，就彷彿看見了自己這十年間和它們共同經歷的點點滴滴。
這樣一來，直哉又怎麼可能把它們當做單純的式神來看待呢？它們早就成了他的夥伴、他的家人，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想起外界那些即將用它們為藉口，攻擊自己的人，直哉的表情沉了下來。
正好借這個機會，叫所有人都知道……是不是十影什麼的，對他來說真的不那麼重要。甚至對禪院家來說，也不是最重要的。
不是十影讓他變得強大，而是他的強大為他爭取來了十影的名號。
這個道理別人會不懂嗎？不，他們是懂的。咒術界本就是強者為尊的地方，只要有實力，無論是什麼樣出格的行為都會被接受，五條悟就是個很好的例子。
然而前提是，這種叛逆的行為不會威脅到他們的地位。
而直哉顯然已經踩在了某些人的底線上。
“這種情況下，他越是強，反而越會引起反彈啊。”
術士站在山巔之上，俯視著整片東京高專，臉上帶著深不可測的表情。
他在暗中聯絡各方勢力的行動已經初見成效了，收集到的那些情報也很好地派上了用場，看過那些東西之後，幾乎每個人都露出了驚懼戒備的神色。
但驚恐之下，又有著隱藏得極深的狂喜。
而這正是他所期待的。
有這些東西，足夠他們把十影拉下馬了。到那時，受到牽連的禪院家必然也無法保持現有的地位，禪院家被迫吐出的那些權益，到最後也會成為他們的囊中之物。
就如同一百五十年，他毀掉加茂家一樣。只要使用得當，咒術界的腐朽對他來說永遠是利大於弊。
而當他一步步地清除掉御三家之後，被迫從保護殼下暴露出來的，那個一直以來心心念念的目標……
他盯著高專結界的中心，露出了一個勢在必得的笑容。
……
第二天的個人賽，直哉果然還是派出了金獅子。
作為直哉隊伍裡的新成員，它還需要多多磨合。需要並肩作戰，卻又不具備太大危險性的賽場自然就成了最好的練習機會。
這回直哉並沒有抑制金獅子的體型大小，足足七米長的健壯身體落在賽場上，就算不如其他前輩，也足夠有壓迫感了。
這種氣勢在金獅子擂胸仰天長嘯後達到了一個高峰，夏油傑看著它登場示威，表情不是戒備，而是複雜。
主要是昨天聽五條悟說，直哉對這些怪物大多是老父親看孩子的心態……導致他對他們的印象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什麼樣的人會把這群外表猙獰恐怖的怪物當成小孩子去照顧啊！雖說人的愛好是自由的，但這也太離譜了吧！
這群怪物也是，明明長了一副混世魔王的樣子，私底下卻是圍著直哉討食的撒嬌鬼？！
金獅子：我不是！！！
還不知道自己聲名被害，它虎視眈眈地盯著夏油傑，打算像昨天一樣將這個人類暴揍一頓，發洩自己心中積攢已久的暴躁和戰意。
可年輕的狒狒還不知道，除了直哉之外，這世上還有其他它惹不起的人類，眼前這位正是其中之一。
直哉也很清楚這一點，所以才會在這個時機把金獅子派出來，打算給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皮猴一點教訓。
比賽正式開始，他直視著夏油傑的眼睛，嚴肅地點了點頭。
這個熊孩子就拜託你教育一下了。
夏油傑：“……”居然真的是老父親。
無語歸無語，比賽歸比賽，就算直哉沒這個意思，他也不會放水。
果然，不過五分鐘，金獅子就被夏油傑層出不窮的手段逼進了困境。
它的確是很強，但那只是與普通的咒術師或咒靈相比。在夏油傑或直哉這類頂級天才的面前，它尚未完全發掘的戰力還是不夠看。
夏油傑只是召喚出了三隻一級咒靈，使用了一點戰術，便將它死死壓制。
發現自己不是對手，金獅子發出了無能狂怒的咆哮。
“……噗。”直哉不僅不幫忙，反而幸災樂禍地笑出了聲。
夏油傑都無奈了：“能拜託認真點嗎？我很期待這次戰鬥的。”
不說把那些龍都放出來，好歹把那只滅盡龍帶出來活動一下啊。式神對怪物，咒術師對咒術師，他覺得他們可以來一場暢快淋漓的對決。
直哉自然不會反對。
他微微一笑：“如你所願。”
隨後，伴隨著一聲震耳欲聾的龍吼，體型比金獅子大了數倍的滅盡龍從直哉的影子中現身。
直到此時，昨天被金獅子淘汰的選手才意識到，直哉對他們到底有多麼溫柔。
派金獅子來對付他們，已經是他最大的手下留情。但凡他換上其他陪伴他時間更久的龍，昨天的結局就未必是東京校的勝利了。
“……”看著滅盡龍在賽場上大發神威，東京校眾人集體咽了口水。
同時，他們看著臺上和滅盡龍戰鬥得不落下風的夏油傑，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敬畏。
明明年齡比他們都要小，可這兩人已經走到了他們仰望不及的地方。天賦居然是這樣令人絕望的東西麼，無論怎麼努力都不可能追趕得上的差距。
唯有五條悟雙手環胸，表情酸溜溜。
……在這個臺上出風頭的本應是他的，不管是和傑，還是和直哉，他們的戰鬥一定能像現在一樣吸引全場的目光。
可現在他只能孤零零坐在臺下，看著竹馬和好友戰得激烈，而他只能做個觀眾。
在這個年輕得過分的年紀，五條悟忽然領會到了心酸的滋味。
第一次有了相伴十年的竹馬，也是第一次有了意氣相投的摯友，明明應該是雙倍的快樂，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呢……
五條悟難過，可他不說。
賽場上兩個人正忙著享受戰鬥，哪有閒工夫關注他。而硝子倒是注意到了他的異常——說實話，那可太明顯了。
五條悟以為自己藏得很好，但他的醋意簡直要把周圍的空氣都染成酸味的。
硝子嗤笑一聲，沒有理會他。反正笨蛋是不會受傷的，五條悟從來不是會委屈自己的人。
個人賽的結果很明顯，在雙方都保有餘力的情況下，勝利最後傾斜到了直哉這邊。
倒不是他們不想全力戰鬥一場，只不過不管是夏油傑還是直哉，他們的全力對於周圍來說都是難以承受的災難。
夏油傑有足足上千只咒靈，全部放出來足以引起整個東京的動亂。而直哉雖然數量稍遜，但個體實力抵消了數量的差距，論起摧毀一個城市的能力，他絕不遜色任何人。
在這樣的前提下，最後戰鬥還是轉變成了體術的比拼——而在這方面，直哉有自信只會輸給一個人。
夏油傑顯然不是那個人，所以他輸了。輸得心服口服，輸得心情舒暢。
最後，兩人對視擊掌，像普通的好朋友一樣撞擊了一下肩膀，笑得很開心。
“……”五條悟要酸死了。
他兩個朋友心情舒暢了不帶他，他就不開心；他一不開心，他的對手就倒黴了。
和直哉他們長達十數分鐘的比賽不同，五條悟在一秒鐘內解決了戰鬥，隨便發出一道攻擊便頭也不回地下臺了，能看得出對自己有十足的信心。
剛剛回到京都校看臺，臉上還貼了繃帶的直哉一臉懵逼。
“他又發什麼脾氣？”
歌姬這次看出來了，但她不會告訴直哉，只會含糊地說：“誰知道他，莫名其妙的。”
直哉不明所以，只能嘀咕一句：“奇奇怪怪的……今天離他遠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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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瀟灑下臺的五條悟忽然打了個噴嚏。
夏油傑迎面和他遇見，雖然遍體鱗傷，卻依舊心情不錯地調笑了一句：“是不是有人在背後說你壞話啊？”
五條悟心情正差著，聽了這話更是直接黑了臉：“想打架？”
夏油傑：“？”
他氣笑了：“打就打，我怕你？”
結果五條悟反過來打量他兩眼，撇撇嘴：“我不跟傷號打，勝之不武。”
夏油傑：“？？？”
他立刻開始擼袖子，“五條悟我看你是欠揍了——”
結果，東京校的兩位天才差點當著所有人的面鬧起內訌。夜蛾正道的臉色已經黑到不能再黑，要是有個垃圾桶，他大概能把這兩個熊玩意兒打包塞進去一起帶走。
硝子笑得肚子痛，“一群笨蛋……”
她抹抹眼角的淚花，又低低笑了兩聲。
能和這樣一群笨蛋一起渡過一生中最難忘的一段時光，她覺得也不賴。
作者有話要說： 原作的高專三人組：硝子和兩個笨蛋
加了豬豬後：硝子和三個笨蛋
沒毛病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