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1、七支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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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多人光聽過咒術師殺手的名號, 而從不知道這個名字背後隱藏著的人是誰,這得益於甚爾從一開始就很嚴格的保密措施。

這極大地方便了他現在的行動,沒人會把這件事和禪院家或直哉聯絡到一起……除了那個親眼見過直哉的中介人, 不過那個人後來也被直哉控制起來了,未來大概會加入孔時雨的事務所,從地下轉為半地上。

除非他選擇背叛直哉, 洩露出‘僱傭咒術師殺手的人是十影’這個秘密,否則直哉是不會虧待他的。

某種意義上來說, 他誤打誤撞有了一個更可靠的靠山,也不算吃虧。

甚爾當初選擇隱瞞真實身份的時候, 倒也沒有什麼縝密的考慮或計謀,純粹是不想再和禪院家扯上一星半點的關係罷了。

在他剛離開禪院家那兩年, 就算只說名字,也會偶爾有人想起:“啊,是禪院家那個沒有咒力的……”

甚爾極其厭惡這種情況, 所以後來入了這一行後, 乾脆連名字也不提了。一切與委託人的接洽都交給孔時雨負責,沒有人能把禪院甚爾這個知名的無咒力廢物和地下咒術圈大名鼎鼎的術師殺手聯絡到一起。

實在是兩者的反差太大了……在親眼見過天與咒縛前,誰能想到一個毫無咒力的‘普通人’能單殺一個強大的咒術師呢?

實在是如今的咒術體系埋沒了甚爾,他其實值得更好的一切, 但這種念頭在他很小的時候就被禪院家抹殺了。就連他自己都覺得, 自己只配在一個無人能發現的角落裡自生自滅。

直哉的出現算是給他死寂的心裡埋下了一顆種子, 在離開禪院家之後,甚爾就這樣隱姓埋名地活了一段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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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情況直到他遇見現在的妻子後才有所好轉,而那又是個很長的故事了。

總而言之,當他再次以‘咒術師殺手’這個身份行動起來的時候,他本以為自己會有不適應, 但事實上他很快就習慣了這個角色。

就是在躲過一道又一道致命的機關之後,他嘀咕:“好像身手有點退步了啊。”

這也是沒有辦法的,最機敏的反應需要在長期的危險中慢慢鍛鍊出來,一旦安定下來,這種能力就會變得遲鈍,直到完全退化,變成與常人無異的鬆懈。

甚爾身為完全體的天與咒縛,無論如何不會淪落到那種地步。但相比於他自己的巔峰期,這些年安逸的生活明顯把他的危機意識給磨鈍了。

假如他們一家真的是普通人,一輩子不會被牽扯到常理之外的危險當中的話,這樣也沒什麼大不了。可問題是,沒人能保證一帆風順的未來。不光甚爾自己有特殊的體質,他兒子都是十影法!

就連看似是徹徹底底的普通人的彌生,甚爾都擔心她的未來……能看上過去的自己,萬一以後再遇到什麼危險分子可怎麼辦啊?

不得不說,他對以前的自己的認知還是很準確的。

只是這樣一來,可就不能耽於安逸了啊。

這麼一想,甚爾倒是要感謝直哉。如果不是對方牽頭,他也不會主動從家庭生活裡走出來,重新撿起以前的本領。

現在的甚爾可不像少年時期的他自己,覺得十影法也沒什麼不一樣,只不過會受到更多的優待……絕佳的天賦術式背後,是比常人更加龐大的咒力儲備,以及更容易在青春期席捲而來的精神崩潰。

直哉固然是順利挺了過來,但低頭看看自家幼稚得不行卻偏偏喜歡強裝堅強的小崽子……甚爾覺得他不太行。

在經歷了這麼多之後,甚爾也算明白當初把直哉單獨留在禪院家,倉皇出逃的自己是有多混賬了。也正是因此,他不能在惠身上犯下同樣的錯誤。

這些想法他都沒有對直哉說,一是因為他本就不是喜歡吐露心事的性格,二來……現在再來說這些,對直哉之前那十年也是於事無補。

現在的他所能彌補的,也就只有當直哉需要的時候,果斷出手幫他完成想做的事。

就比如說潛入人家神社裡盜寶什麼的。

重新換回自己那身黑t白色功夫褲的甚爾:想他堂堂咒術師殺手,如今居然淪落到偷雞摸狗的地步。

真是世事難料啊,他不禁感嘆。

對普通人,甚至絕大多數咒術師來說無比致命的行動,被他簡單總結為了‘偷雞摸狗’四個字。要是佈置下這一切的石上神社知道了他的評價,估計會氣得哭出來。

但甚爾的確沒感覺到太大的難度,他甚至有心情考慮回去後該怎麼鍛鍊自己,別再讓身手繼續退化。

假如說曾經巔峰期的他是一百分滿分的話,那現在的他已經是九十五了。

而石上神社的防禦評分:不及格。

雖然難度不夠入眼,卻步驟卻足夠麻煩,各種機關和咒術一道接一道,令甚爾心煩不已。

看得出這裡是受過精心佈置的,這把七支劍也不像外界流傳得那樣,只是一把擺著好看的供奉品。咒術師不在對自己無用的東西上多花半分心力,這一點在禪院家和甚爾的身上就得到了很好的印證。

但如此一來,也說明了一旦七支劍失竊,後續的追查肯定會很麻煩。

換作以前的甚爾,這種一看就很麻煩的活肯定是看都不看一眼的……當然報酬足夠多的話另說。

很久以前,地下咒術界就流傳著這樣一句話:沒有咒術師殺手無法完成的任務,如果有,那肯定是報酬還不夠多。

但說出這句話的人肯定不知道,如果委託人是禪院家的十影,那就是另一番情景了。

討要車費什麼的只是玩笑話,實際上,只要是直哉的請求,就算沒有報酬甚爾也會出手的。

唉,沒辦法,誰讓他欠了那小子呢。

甚爾在心裡嘆了一口氣,繼續向石上神社的深處進發。

……

另一頭,旅館中,直哉正在影子中和多日不見的麒麟聊天。

沒錯,這頭電驢時隔多日,總算敢在直哉這邊露頭了。當初它察覺到嵐龍的氣息,匆匆跑路,回來後很是對直哉體貼小意了一段時間,幾乎是有求必應。

“你是雷屬性,剛好我家雷狼龍也是,不如找個時間你帶帶它?”

直哉陰險地心想:把家裡最鬧騰最會拆家的狗子託管出去,讓這頭電驢好好體會一下什麼叫人心險惡。

麒麟自然是答應的。

它聽說過雷狼龍一族的名頭——被嵐龍從棲息地趕出去的那群電狗嘛,聽上去就很好欺負。不過是一頭十歲大的電狗幼崽,能有多難帶。

嵐龍它不敢惹,被嵐龍欺負的狗子它還管不了?

直哉得寸進尺:“那以後如果有同樣雷屬性的怪物,我也交給你調/教一下行嗎?”

現在的麒麟還不知道自己即將經歷什麼,面對直哉的請求只是滿口答應:好說好說!

不管直哉說什麼它都會儘量順著的,因為講道理,親自接引自然法則的古龍歸位這種好事,是多少古龍眼巴巴等著的一張大餅。等到直哉和滅盡龍真正完成了他們使命的那一天,不光是他們兩個,連帶著指引他們的麒麟也能獲得不小的好處。

雖說麒麟最開始是真的為了保護世界才去追逐滅盡龍的氣息,直到發現這位古龍中的二五仔居然和一個人類成為了彼此的半身,而那個年輕的人類還相當通情達理好說話,麒麟的小心思這才活躍起來……但這話說出去別的古龍也不會信啊!

它們都是只看結果的,而這件事的結果就是麒麟獨自吞了所有的好處。

那麼在古龍們看來,它們必然是要把這頭電驢暴打一頓出氣的。

說句心酸的事實,別看麒麟在直哉面前這麼風光,在古龍種這個神仙打架的圈子裡,它很難和其他高位古龍較量。尤其是脾氣不好的嵐龍……不到要緊關頭,麒麟實在不想和它發生正面衝突。

所以只能苦了剛剛從咒力暴動中恢復過來的直哉。

好在他順利地和嵐龍溝通了,把它勸回了怪物的世界。不然這位一旦鬧騰起來,恐怕大半個東京都要被毀個乾淨。

麒麟對這個年輕的人類實在有些過意不去,於是它為他指引了一條方向,打算作為留他獨自面對嵐龍的補償。

偷……啊不,‘獲得’七支劍這個主意,就是它給直哉出的。

原因是它從那把劍中感受到了不一般的毀滅氣息,和滅盡龍無差別毀滅一切的天命不同,那把劍是專門鑄造出來斬斷某種特殊生物的。雖然職能並不完全相同,但對於現階段的直哉來說,也足夠用了。

對於這個世界的人類來說,七支劍中的力量或許不那麼明顯,但是對麒麟這種級別的生物來說,那股劍意簡直就像黑夜中的啟明星,耀眼極了。

而且它正在急切地呼喚著某個使用者的到來,這說明神劍自己也感受到了天命的到來。或許是有急需它去‘斬斷’的生物出世了,又或許是大的災難即將到來。麒麟不知道為什麼它的守護者們還能這樣無動於衷地鎮守著它,而不是想方設法給它找一位匹配的使用者,放它出去完成自己的使命。

但總而言之,有便宜不佔王……啊不,該出手時就出手,無主的神劍,配古龍的半身,剛剛好。

反正閒置也是浪費,不如拿來你用!麒麟攛掇著直哉去取七支劍。

在經歷了這頭電驢和嵐龍這兩頭風格不同但同樣不靠譜的古龍後,直哉對古龍這個群體的光輝濾鏡也減弱了不少。

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這不就是偷……”

那個音節還沒發完,麒麟就義正言辭地‘咴咴’了一聲。

天命者的事,怎麼能叫偷呢?

那叫寶劍配英雄,想必七支劍也會很樂意從那個不見天日的忌庫裡出來透風。

它催促直哉快快動手。

直哉事先調查過,按理來說,作為日本境內最古老的神社,石上神社不該是如今這個半沒落的狀態。可不知為何,大家不約而同地忽視了它,叫它和天理市一起,成為了當今咒術圈核心之外的隱形者。

連帶著石上神宮的鎮社之寶七支劍也被邊緣化了,說是神器,可看守力度卻遠遠不如咒術高專中的忌庫。所以他才敢藉著明面上任務的幌子,悄悄打起這件寶貝的主意。

直哉心虛地想著:剛好自己手裡的咒具總是消耗得很快,換一把神劍,或許就能用得時間長一點了吧……或許。

咒術協會想讓他表面上面試新生,暗地中調查天理市咒靈增加的真相。

而直哉則是明面上調查,暗地裡把主意打到了別人神社的寶貝身上。

這一波著實是套娃了!

而盜寶這樣的事,直哉當然不好親自去做。不是說他做不到,而是作為禪院家的繼承人,他的一舉一動都有人暗中關注。就算沒有人跟著,失蹤的這段時間事後也會被人拿出來說道。如果在七支劍失竊的晚上他沒有足夠的不在場證明,是百分百會被懷疑的。

假如直哉與這事沒有關係,自然是身正不怕影子歪。但問題是他就是這事的幕後主使,這心立刻就虛了!

在這種情況下,自然是走保密性強的地下渠道更好。

而地下咒術圈中,直哉最能信得過的莫過於半隱退的甚爾。

而甚爾也沒叫他失望,不過半個夜晚的時間,整個城市都還在沉睡著,他就把七支劍給他帶回來了。

直哉所在的房間被各種咒力檢測手段監控著,可甚爾沒有咒力!這就導致他成為了咒力監控體系下的死角,任何依靠咒力來檢測生命體存在的道具都無法發現他。

看到他出現的時候,直哉都驚了:“這麼快?”

甚爾把背後巨大的長條狀包袱一甩,“比我想象得還要輕鬆。”

這時候他就絕口不提身手退步的事了。

堂堂神劍,被一塊隨便哪裡扯下的幕布胡亂一裹,然後就被帶到了直哉面前。

直哉一臉地鐵老人看手機的表情,“……你能對神劍放尊重點嗎?”

甚爾不以為然,“一把劍而已,有什麼好尊重的。”

就連活生生的人他都不怎麼放在眼裡呢,更何況一把死物。

可就像是要抗議甚爾的輕視一樣,安分了一路的七支劍忽然在亂七八糟的包裹裡猛地彈動了一下。知道的明白這裡麵包著的是一把劍,不知道的還以為裡面裹了一隻活物!

甚爾這下真的有點驚訝了,“這把劍還會動??”

他這一路到底是背了個什麼東西回來啊?

直哉也沒想到七支劍居然能做到這樣的事,不清楚這是巧合,還是它真切地對甚爾的言論表示抗議。

在影子中的麒麟說出沒有感受到威脅後,他才伸出手,小心翼翼地將七支劍表面上的破布給它扯開。

沒有什麼神光外放的特效,更沒有平地一聲驚雷。這把和最古老的神社一同流傳至今的劍安靜地躺在直哉面前,露出了它時隔千年卻依然美感十足的外表——

——如美玉一般瑩潤微青的質感,以及樹枝一般向外延伸的分叉,讓這把劍看上去不像武器,反而更像是一把精美的工藝品。

它的長度也不是一般人使得動的,足足兩米,立起來甚至比直哉還要高,為了把它背回來,甚爾也是費了不少心思。

直哉忍不住伸出手去輕觸那瑩瑩發光的劍身。

見七支劍乖乖叫他碰了,甚爾輕微動容。

要知道,在他碰的時候這把劍可不是這個反應……那噴薄而出的龐大咒力簡直就像個被輕薄了的良家,憤怒地對鹹豬手的流氓尖叫:莫挨老子!

所以他才不得已扯了一塊簾幕,草草把它包裹起來。

而反觀直哉,不僅能碰,還能把它拿起來仔細察看。七支劍沒有半點不樂意,在他手裡乖巧得彷彿一把玩具劍。

甚爾:“……”真是人比人,氣死人。

和室狹小,直哉沒有莽撞地在屋裡揮舞七支劍,而是小心地將它拿到眼前仔細打量了一遍,然後心懷敬意地把它重新放回了桌面上。

“外面說七支劍是一把鐵劍,長度只有七十五釐米,雖然我一開始也不是很相信,但沒想到真品居然是……”直哉詞窮了片刻,最後只能用最平直的言語道出心中的感觸,“……這麼美的一把劍啊。”

而且長度也是他最喜歡最習慣的,作為長期狩獵大型怪物的獵人,直哉可用不慣過於小型的武器,那和拿著牙籤扎大象有什麼區別?

七支劍顯然對他的評價很受用,再次發出瑩瑩的光芒。

要是好感有形狀,這會兒它發射出去的單箭頭大概能把直哉戳成刺蝟。

誰知,直哉緊接著感嘆道:“這麼漂亮,我都不捨得用了。”

七支劍:?!

它趕忙發出‘嗡嗡’的輕鳴聲,示意直哉不要吝惜自己是一把美劍,該怎麼用就怎麼用!它就是為此才來到他手上的啊!

直哉不知為何,能夠清晰地感知到它的意思。如果說小時候和滅盡龍初見的那次能無師自通龍語,是因為他們倆是命中註定的半身,那這次和七支劍的又算什麼呢?……對方甚至不是活物!

他茫然了,轉頭問甚爾:“你有沒有聽到它在說話?”

甚爾倒是對於發生在他身上的一切神奇事件都能接受良好,反正從他小時候這種事就發生過很多次了,能聽懂一把劍的話也不算稀奇。

直哉在他心目中,換個性別大概就是個天上掉下來的仙女啥的,能做到他一輩子都做不到的事,比如應付禪院家什麼的……還能和其他物種交流,反正不是普通人類。

他把自己的想法坦誠說出來,直哉:“……”

期待這傢伙能說出什麼建設性意見的自己真是太天真了,這麼多年居然也沒長點記性。

而麒麟對於這種情況顯然也沒有瞭解。

最後,直哉只能將一切都用一句‘天命’做總結。

就像他小時候無意識中掉落到另一個世界,與滅盡龍結緣一樣,與七支劍大概也是另一種命中註定。

冥冥之中,他有一種預感:就算沒有麒麟的指引,他早晚也是要和這把古老的神劍相遇的。

不然要怎麼解釋七支劍對他漲到飛起的好感度呢?

連麒麟都沒想到,七支劍會這麼喜歡直哉。幾乎是到他的手上,就會高興得直發光,一被他放下就黯淡下來,彷彿是在失落。直哉只好一直碰著它的劍身,好在七支劍是沒有開刃的,在它不主動排斥的情況下,觸控著刀身也沒有任何風險。

“咴……”麒麟不禁有些悵然。

就算七支劍這個機緣是它親自送到直哉手上的,親眼看到這把神器被直哉收下,它也還是會感到心裡慌慌的。

這樣一把寶劍,就是放到神仙遍地走,生態鏈頂端不如狗的古龍圈子裡,也是難得一見的神兵利器啊。麒麟能明顯感覺到從七支劍上傳遞而來的威脅,這種感覺就像它第一次察覺到滅盡龍的氣息時一樣,是一種本能的危機感。

只不過,不知為何,它隱約感覺現在的七支劍還沒有發揮出它全部的力量。

麒麟只能暫且將其歸咎於直哉實力不足,無法引導出神器真正的全力的緣故上。

假若直哉能儘快掌握它的力量,別說全部,就算只有一大半,也足夠和古龍們打上幾個來回而不落下風了。

等他真正掌握七支劍的力量的那一天,恐怕‘古龍殺手’的名號就要徹底落實了。

麒麟隱約感覺,自己好像無意間開啟了一扇禁忌的大門。

不過能夠得到七支劍的認可,也是從側面印證了直哉的人品。不然的話,一個品格低劣實力低微的人,是不可能得到神器的青睞的。

這也算證明了麒麟的眼光,它投資了一個正確的人,接下來只要繼續盡心盡力地幫助他和滅盡龍修復世界,早日歸位就好了。

想到這裡,麒麟心中的慌勁兒才勉強平復下去:想想嵐龍和那些連半點油水都撈不到的其他古龍吧,自己已經算是順遂了,實在沒有必要再用想象中的危機來嚇唬自己。

直哉不清楚麒麟在自己的影子中都腦補了什麼,就算知道大概也就是感嘆一句:原來你們古龍還是有點靠譜的想法的啊。

從小在禪院家也不是沒有好處的,最起碼在這種涉及到雙方的合作關係中,他已經學會了要如何做到平衡局面。

只要讓麒麟意識到,自己能源源不斷地為它帶來利益,它自然會成為自己最堅實的盟友。

至於拉近雙方的關係,成為像他和甚爾那樣可以真正信賴彼此的關係……那就需要時間和經歷的沉澱了。

總之截止到目前,事件的進展還都在他能夠掌握的範圍之中。

……

七支劍失竊的訊息在咒術界小範圍地傳播開了。

有資格知曉這個訊息的都是實打實的掌權者,不像外界那些對七支劍的重要性一知半解的人,他們是真真切切地明白這把神器的真實作用的。

斬斷不死——這就是七支劍被打造出來的真實目的。

而對於目前的咒術界來說,這種目的不啻於是一把淬了毒的匕首,逼在他們的咽喉要害上,時時刻刻令他們如鯁在喉。

‘不死’,在他們看來,這是一個不可提及的話題。而為了斬斷不死而鑄造的七支劍,就是禁忌中的禁忌,如果能毀掉它,那麼他們會毫不猶豫地動手。

只可惜以目前的人力,還無法找出毀壞它的方法。連層級略低的獄門疆他們都無法有效破壞,更別提有著神器之名的七支劍了。

他們只好用已有的最佳手段,分離出了七支劍的一部分力量,封印到別的地方去。而七支劍本身則和石上神社一起,被無聲無息地邊緣化,化作空有名頭卻無實際作用的擺設。

這其中或許有他們自己的意志在,但究竟有沒有別有用心之人的刻意引導,就不得而知了。

對於七支劍這種為了某種使命而被打造出來的神器來說,這簡直是一種悲哀。

所要斬除之物在世間肆意橫行,它卻只能被束之高閣。

好在現在有人再次拿起了它,而且這個人身上還有著與它同源的氣息,算是最理想的使用者。即使他還很年輕,實力也沒有達到巔峰,但這些都不重要。

首先踏出的那一步才是最關鍵的,只要有這一步,後面的步驟就會像多米諾骨牌一樣,按部就班地倒到既定的軌道上。

……所有人都以為七支劍只是一把無生命的器具,但事實上,作為一把被供奉了許多年的神器,它的身上匯聚了大量的純淨的咒力。這些力量凝聚在一起,使它內裡產生了一種類似於劍靈的獨立意識。

在日本,這種情況可以被稱作付喪神。

由於咒術界長期的隱晦打壓,七支劍錯過了凝聚出神體的最佳時期,但這不影響它誕生出自我意識。

作為它的棲身之所,天理市早就在它的關注之下,事無鉅細,一切皆是清晰的。

這段時間來,那些在此作亂的傢伙它都看得一清二楚。但它只能幹看著,除了急得跳腳,什麼都做不了。

直到直哉踏進這個城市,它開始殷切地期待著與這個同樣被毀滅的氣息纏繞的年輕人相遇。

而現在,直哉終於得到它了,知道七支劍的真實作用的高層們也開始慌了。他們懷疑這是詛咒師的陰謀,針對那位至關重要的大人的詭計。

而作為那個想要針對咒術界的詛咒師,某個一直隱藏在暗處的術師也得到了這個絕密的訊息。

他閉著眼都能猜到咒術界那群高層的想法——肯定是第一時間聯想到自己身上!

他差點氣笑出來。

雖然他幹了不少世俗意義上的壞事,但這件事的確不是他幹得呀!

真是想不到,他也有替人背鍋的這一天。

在啼笑皆非的同時,他也開始懷疑這個時期出現在天理市的直哉。這位自從十年前,在御三家交流會上公開亮相起,就一直超出他預料的‘十影’……是不是有些礙事了呢?

被截走了條月御子,包括後續天理教被搗毀,被追查;這些事他都沒真正往心裡去過。縱觀他與咒術界為敵的千年,比這力度更大的追查他也不是沒有經歷過,直哉和五條悟的這點手段還不足以引起他真正的戒備。

倒是這回七支劍失竊的事,除了驚動了咒術界那些人之外,也是真真切切地威脅到他自身了。

他這才認真起來,打算動真格地對付直哉。

“從哪裡開始比較好呢?”

在無人的時候,他磨硰著手邊方方正正的咒具,獨自思索著。

設伏暗殺是最下等的手段,在不清楚對方全部的實力之前,他不會做出這種可能被反殺,然後留下線索的蠢事。最多是找幾個無關緊要的炮灰,叫他們去試探一番罷了。

而想要摧毀一個人,從身體方面是不夠的。必須由內而外地,仔仔細細推翻他思想的根基,叫他徹底崩潰,那才叫幹淨利落。

這些手段,他再熟悉不過了。

而直哉內在的破綻……說起來,手邊上現成的不就有一個嗎?

一個他藏在心底十年,自從看過巨龍翱翔天際的那一幕起,就一直心心念念想要揭穿的秘密——他一直在等待合適的時機,而現在豈不就是那個等候已久的絕佳機會?

術師舉起手中的獄門疆,如同對著一個活生生的人一樣,輕聲細語道:“就從……把十影偽造這件事公佈出去開始,如何?”

他的語氣溫柔到令人毛骨悚然。

藏晦十年、繼承儀式上出言不遜、咒力暴動……這一樁樁一件件,都是在摧毀咒術界對於‘禪院直哉’這個人,也就是禪院家十影法這個標籤的信心。

這時候只要再加上一根分量足夠的稻草,就能壓垮禪院家十年來苦心孤詣所建立起來的一切。

要知道,這世上最可怕的不是從未得到過,而是得到了之後又被奪走。

禪院家作為咒術界的御三家,實力和自尊心都是頂尖的,他們靠著十影法,這十年間得到了多少本不屬於他們的榮光啊……繼承人是偽造的十影法這件事一旦被公佈出去,就相當於在他們臉上打了響亮的一巴掌。

就算直哉的確為他們做出了許多貢獻,但比起真相敗露,禪院家所要經受的打擊,他的貢獻還重要嗎?

到那時,禪院直哉還能承受得住一直以來在背後支援他的家族的反噬嗎?

只要想象一下那個場景,術師就興奮得不得了。但他熟練地讓自己重新冷靜下來,謹慎地在腦內佈置最佳的切入點。

……如果是在交流會上一飛沖天的,就同樣在交流會上一落千丈如何?不是很有戲劇性嗎?

雖然十年後的這一屆御三家交流會已經結束了,但另外一個交流會才剛剛要開始。算算時間,直哉也快升上咒術高專的二年級了,剛好是參加的時候。

而且作為六眼和‘十影’終於能一較高下的機會,這次的高專姐妹校交流會是無數人心心念念期待著的。在這樣萬眾矚目的舞臺上揭穿直哉,才是效果最好的呀!

膽大包天,偏偏還成功欺騙了世人的年輕人啊,你會如何應對這一次的危機呢?

術師露出了無比期待的神色。

……

天理市的咒靈異動忽然就像春雪消融一樣,逐漸退去了。

身處其中的直哉更加確信了這一切都是有人暗中操控的,而七海卻說:“這不是好事嗎?說明直哉前輩的到來震懾住了他們吧?”

在隨著直哉一同輾轉各處,解決咒靈問題的這段時間裡,他深刻意識到了自己與這位前輩的差距。這種差距不僅體現在硬實力上,更是在應對突發事件的經驗上,各方面他都遠遠不如直哉。

簡直是天與地的差距。

其他咒術師在七海這個年齡達到他的實力水準,就已經能被稱作天才了。也只有這樣的天資才會被咒術高專認可,破格吸收為學生。

但這些天才在直哉的映襯下也顯得那麼黯淡,簡直是生不逢時。幸好七海的心性相比同齡人來說足夠成熟,否則早就被直哉的存在打擊得體無完膚了。

從各位輔助監督的口中,他也逐漸得知了禪院家在咒術界的地位,以及直哉在禪院家的地位——層層遞進,用一句天之驕子來形容直哉絕不誇張。

最初見面的時候七海覺得直哉的性格很怪,但隨著瞭解的深入,在對他的地位有一個大概的瞭解後,七海覺得這位前輩的性格簡直是難能可貴的好。

身處高位卻依然保持對他人的尊重,光是這一點就很難得了,要知道有多少普通公司的小職員都會藉著資歷欺負新人啊……可在直哉身上半點沒有這種現象。

他是真心實意地善待著身邊的每一個人,這讓一直對職場社會敬而遠之的七海被深深打動了。

他開始真心實意地叫直哉一聲‘前輩’,而不是客套而生疏的‘直哉桑’。

直哉苦笑:“你這樣,不是叫我很難做?”

前輩都叫上了,他還好意思拒絕人家入學嗎?

他懷疑七海是看出來自己耳根子軟,所以故意用這種方式來攻略他的。

而七海認真地保證,“絕對沒有。”

他對直哉的實力和人品都是真心的敬佩,絕不存在蓄意討好的情況。

而直哉對此則表示:“你看到我都覺得厲害了,那見到那兩個人你可怎麼辦呀……他們可不比我弱。”

七海暗自驚訝:像直哉前輩這麼厲害的人,咒術高專居然還有兩個?

這更加堅定了他入學的決心,就算是為了進入更好的圈子,薰陶自己,他也要加入咒術高專。

直哉:“……”

不知為何,總覺得入學東京校後他會失望。

但總而言之,拒絕七海入學的可能性從一開始就不存在。所謂面試只是走個流程,更多的是給新生一個提前瞭解的機會,相當於入學培訓。

這年頭天資優異,背景還單純清白的平民咒術師可不多見。就算七海自己不願意入學,高專也會想辦法拉他入夥的。

而直哉對此只覺得無奈。

但凡七海有一點對咒術界的抗拒,他都會想辦法讓他恢復正常人的生活。可如今看來,他的出現反而起到了反效果……

七海更加憧憬咒術界了。

這位少年人至今相信著能力越大責任越大的那套說法,不管直哉怎麼勸解都不為所動。

事到如今,將他和咒術界隔離開來的想法已經不可能實現了。直哉只能選擇讓他入學,儘量叫他在自己的幫助下融入咒術界,以免發生任何過激的可能會傷害到對方的事件。

成長是一個逐漸提高忍耐痛苦能力的過程,直哉不能阻礙別人成長,只能盡力幫他們把拉長這個陣線,不要叫悲劇某一天忽然一股腦地湧入他們的生活中,一口氣把他們壓垮。

在完成任務清單上最後一項時,直哉是全程旁觀七海獨自祓除那只咒靈的。

當七海用術式漂亮地解決掉咒靈後,他半是欣慰半是無奈地朝他遞出手。

“歡迎入學。”

七海堅定地握住了他的手。

這一年東京校的新生,除了七海之外還有另一位,名字叫做灰原雄。

另一個新生似乎是由夏油傑來做的入學指導,對他的崇拜之情溢於言表。

七海雖然習慣於內斂,但面對灰原無休止的‘夏油前輩這也好那也好吧啦吧啦……’,他也有些惱了。

“恕我直言,京都校的直哉前輩也不輸給夏油前輩。”

灰原倒沒生氣,樂呵呵地說:“是嘛!能讓七海你認可的人,想必也是很值得尊敬的前輩,真想親眼見一見啊!”

他這麼好脾氣,七海反而說不出話了。

這時候直哉和歌姬已經回到京都校,去準備交流會去了。他想讓灰原見他也沒辦法,只能乾巴巴地說一句:“反正比起和五條前輩都能做好朋友的夏油前輩……直哉前輩一定更好。”

灰原這才有點生氣了:“你怎麼還拉踩呢?”

別誤會,說起被拉踩,他指的不是五條悟,而是夏油傑。

五條悟是個實力超絕但性格很爛的前輩,這一點在一年級新生眼中已經是共識了。

而這時偶然路過,把二人的對話聽了一耳朵的硝子不忍心地對七海說:“其實直� ��和五條的關係也很好……他倆是正經的竹馬來著。”

七海:“?!”

這不可能!

作者有話要說:  七海:無法接受.jpg

祝大家中秋快樂~今天在這章底下評論的小天使有紅包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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