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歐陽旭中了探花郎,跟你有什麼關係?”林昊澹澹地說道。
“你什麼意思?”還處於興奮之中的趙盼兒,聞言頓時心中一顫,似乎沒聽清林昊的意思般反問道:
“你剛才,在說什麼?”
“我說,你,是不是高興的太早了!”林昊眼神憐憫的看著悵然若失的趙盼兒。
隨後林昊喝了一口花凋酒,這才不緊不慢的說道:
“那歐陽旭確實中了探花不假,但這事兒跟你趙盼兒可沒有一文錢的關係!”
“怎麼沒關係?”趙盼兒強自鎮定的反駁道:
“我跟歐陽可是有婚約在身的。”
“呵~婚約?”林昊嗤笑一聲說道: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你跟歐陽旭只不過是口頭上的約定吧?”
“是口頭上的約定那又怎麼樣?”趙盼兒說完這句話時,語氣似乎也有些不自信。
“你們既沒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也無三書六禮,再加上你自己的出身,你覺得歐陽旭真的會履行承諾嗎?”林昊澹澹地說道。
“會,他肯定會的,我相信歐陽的為人!”趙盼兒梗著脖子說道,而看向林昊的眼神有些不善,
本來聽說歐陽高中她很開心很激動,結果被這姓林的一盆接一盆的冷水潑過來,搞得她什麼好心情都沒有了。
就連眼前的好酒好菜,似乎也變得索然無味,雖然趙盼兒嘴上說的強硬,但心裡卻不知為何,竟然有些發虛。
“那我們打個賭如何?就賭一下那個歐陽旭會不會履行承諾,回來八抬大轎迎娶你!”
“賭~,我不賭!”
趙盼兒本想說賭就賭,但理智告訴她不能賭,別忘了林昊可是從京城裡來的而且又是侯爺,他肯定是知道點什麼,這才要跟自己打賭的。
自己絕對不能上當,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豈不是說歐陽真的可能變心了?
想到這裡,趙盼兒心如刀割。
“怎麼?你對歐陽就這麼沒有信心嗎?”林昊調侃道。
“我是對歐陽有信心!”儘管心裡亂糟糟的,但趙盼兒依舊嘴硬。
“那就賭一吧?”林昊如同惡魔低語一般引誘道。
“不賭!”趙盼兒不愧是人間清醒,不論林昊是引誘還是激將,這女人都不正當,於是興致缺缺道:
“切,無趣。”
林昊見趙盼兒死活不上當,不由地吐槽道:
“你知不知道女人要得到男人的疼愛,就要懂得把自己柔弱的一面給展現出來,太堅強的女人往往不會被男人憐惜的。”
“關於歐陽旭會不會娶你,想必你自己心中依然有數了,想哭就哭出來吧!”
“要你管?”趙盼兒怒斥一句,隨後直接冷著臉走了。
然而林昊卻注意到,在趙盼兒轉身的一瞬間,一滴晶瑩的淚珠滑落臉龐。
神仙姐姐真傷心了。
趙盼兒只是不想讓林昊這個外人看她的笑話,才強忍著沒在林昊面前哭出聲來。
她剛出了茶坊一路小跑,一直跑到小河邊,四下無人這才哇的一聲哭出了聲來,哭的那叫一個撕心裂肺。
殊不知,她哪怕跑的再遠,被林昊精神鎖定的人,一切都如同在眼前發生一般。
因此找胖兒的哭聲,依舊清晰的傳入了林昊耳中,不過林昊知道這丫頭好面子,並沒有過去安慰她。
而且他相信,趙盼兒不會被這點小事給擊倒的。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收拾好心情的趙盼兒走了回來,同時她懷裡還抱著兩個酒壇子。
砰的一聲。
趙盼兒把酒壇子往桌子上一放,然後小手一劃拉,直接把她之前花高價給林昊買來的花凋酒,給放到一旁。
隨即把懷裡的兩壇酒往前一推,狠聲說道:
“你不是要喝好酒嗎,喝這個!”
這酒顯然是趙盼兒才從地裡挖出來的,酒壇子上面還掛著泥土呢。
“你出去大半個時辰是挖酒去了?”林昊似無察覺的問道。
“不然呢?”趙盼兒拍開封泥,直接給林昊倒了一碗酒。
林昊看中碗中清冽的酒,隨後看向趙盼兒的眼睛說道:
“我還以為你跑到河邊,找個沒人的地方,傷心的痛哭流涕呢!”
“切,本姑娘才不會哭呢!”趙盼兒傲嬌道:
“再說了,這些都只是你的一面之詞而已,在沒見到歐陽之前我絕不會相信的!”
“你真沒哭?”林昊調侃道。
“呀,你看我的樣子像是哭過的嗎?”趙盼兒強自鎮定道。
此時趙盼兒的神色已經恢復如初,單從神色上看,一點也看不出來她剛剛才痛哭了一場。
不過姑娘你那通紅的雙眼是幾個意思啊?
是當我眼瞎啊,不過林昊可不會傻的在這時候揭穿她,於是順著她的話說道:
“嗯~,確實不像剛哭過的樣子!”
“就是嘛!”見林昊沒看出來,趙盼兒松了一口氣,急忙轉移話題道:
“好了,別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來喝酒!”
這一日兩人從中午一直喝到了天黑,而不出意外的趙盼兒喝醉了,醉的不省人事的那種。
於是林昊又當了一次柳下惠,沒有趁人之危把人給辦了。
其實吧,還真不是林昊良心發現了,而是醉酒的人完全沒有意識,就跟屍體一樣毫無快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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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重要的是,趙盼兒最後喝吐了,吐的一塌湖塗,林昊實在是下不去嘴呀。
······
翌日。
“嘶~,頭好疼啊!”
醒過來的趙盼兒感覺頭痛欲裂,搖了搖腦瓜喃喃自語道:
“下次再也不喝這麼多酒了。”
“等等!”
“喝酒?”
趙盼兒突然想起來昨天她跟林昊在一起喝酒,但是她只記得林昊暗示了歐陽旭不會娶她,然後她跑到小河邊痛哭了一場。
再然後,不知道自己當時發了什麼瘋,居然把自己埋在後院的女兒紅給挖了出來,而且還拉著林昊一起喝了。
要知道那可是自己十六歲時,被太守恩赦脫籍歸來後,自己親手釀製並埋在後院的。
原本是準備,在自己成親之日才挖出來喝的,想到這裡趙盼兒都想給自己一巴掌,自己這到底是幹了什麼蠢事啊?
其實這還不是最要緊的,最要緊的是在喝酒之後的事情,她居然一點也想不起來了。
而且,那家夥不會趁著自己喝醉了,對自己行什麼不軌之舉吧?
想到這裡,本來還有些睏意的趙盼兒頓時清醒了過來,第一時間開始檢查身體。
“呼~!”片刻後,趙盼兒松了一口氣,隨後喃喃自語道:
“沒想到,這傢伙雖然看起來不太著調,而且舉止還有些輕浮,但也還算是個正人君子了。”
至少沒有趁著她醉酒~!
就在此時,林昊端著一碗湯走了過來,見到趙盼兒的舉動,哪裡還不知道她是在擔心什麼?
“怎麼?你是擔心我會趁你醉酒,然後對你行什麼不軌之舉嗎?”
林昊頓時就不高興了,他林大官人是這種趁人之危的人嗎?
好吧,確實、好像、大概、也許,有可能是吧!
但問題是,趙盼兒並不知道啊,而她這番舉動就是認定了自己是這樣的人,難道趙盼兒不應該為自己的舉動感到羞愧嗎?
“對不起,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趙盼兒不好意思的道歉。
“算了,原諒你了!”隨後林昊故作大度地道:
“既然你已經醒了,那就趕緊趁熱把這碗湯給喝了吧!”
“這是你做的?”趙盼兒美目盯著林昊,無比詫異的道。
“不是我難道是鬼做的嗎?”林昊沒好氣的說道,隨後把碗遞給趙盼兒。
“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說著趙盼兒端著碗並未喝,而是聞著碗中清澈透明的湯,到底是什麼?
看著趙盼兒的動作,林昊沒好氣的說道:
“所以,你這是什麼意思呢?難道是怕我在裡面下藥?”
“我~!”趙盼兒扯了扯嘴角,偷瞄了一下林昊,心道自己只是聞一下是什麼東西,結果這傢伙反應這麼大。
自己就隨便問一句而已,怎麼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像是吃了槍藥似的!
本來趙盼兒對林昊給她做湯的舉動還挺感動的,想當初她辛辛苦苦照顧了歐陽旭三年。
但在她生病的時候,歐陽旭連幫她煎藥都不肯,理由就是君子遠庖廚,最後還是三娘來照顧的自己。
但林昊這位堂堂的侯爺,居然因為自己宿醉,怕自己難受就親自給自己做了一碗湯,她能不感動嗎?
可林昊此時的態度,頓時讓她剛剛對他升起來的,那麼一絲絲好感蕩然無存。
趙盼兒在心底暗暗吐槽著,殊不知林昊現在確實有點火大。
昨晚趙盼兒喝醉之後吐了他一身,而且還是在他親,額,不對,應該是照顧趙盼兒的時候,要不是林昊反應快,差點就吐他嘴裡,他能不火大嗎?
此時趙盼兒見這碗所謂的湯,看起來清澈透明,想來應該沒有毒,於是咬牙喝了一口。
嗯~,甜的,好像是蜂蜜的味道,原來這個是給自己兌的蜂蜜水。
既然知道是什麼了,也就放下心中的擔憂,小口不停的吞嚥,一口氣全給喝了下去。
喝完蜂蜜水之後,只感覺渾身舒坦,於是把碗遞給林昊,而林昊無語地接過碗,隨後說道:
“行了,喝了湯起來收拾收拾吧,渾身都是酒味,外面有人找你呢!”說著林昊就起身離開。
“這麼早誰找我啊?”趙盼兒狐疑道。
“一個糟老頭子,那老家夥天還沒見亮的時候,就已經在茶鋪外面轉悠了!”
“而且那老頭看起來風塵僕僕的樣子,還揹著包袱,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歐陽旭從京城派來的人!”
看著林昊面色不愉的離開,趙盼兒感覺是因為歐陽旭派人來找自己,他吃醋了。
嗯,一定是這個樣子。
難怪這傢伙剛才跟吃了槍藥似的,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臉不是臉的,這就解釋得通了。
此時趙盼兒沒有發現,只見嘴角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
但趙盼兒隨後想到,外面來找自己的人,心中不知為何,竟然有種不好的預感。
隨後趙盼兒簡單地洗漱一番,就開啟了茶鋪的大門。
果然,一開門就看到一個風塵僕僕的小老頭等在門外。
此人趙盼兒自是認得,正是歐陽旭的家僕,德叔。
說實話,見到來人,趙盼兒心情挺複雜的,如果林昊沒騙她的話,那麼此次德叔回來的目的,可能就不是來給她報喜並接她去京城完婚的。
而是來退婚的,但她心中更希望林昊是騙她的。
但人家堂堂武安侯,有什麼理由欺騙她一個小女子呢?
“德叔?”趙盼兒故作一臉驚喜的模樣說道:
“你怎麼回來了?歐陽呢?他怎麼沒有回來,難不成又落榜了吧?”
“趙娘子這話說的,我家公子才高八斗,怎麼可能落榜呢?”德叔聞言心中不喜,鄉下村婦就是鄉下村婦,一點禮儀都不懂。
德叔一臉的不高興,緊接著又滿臉得意道:
“我跟你說,我家公子不但中了,還是當今官家欽點的探花郎呢!”
那得意的模樣,頗有一種小人得志的感覺。
“探花?他真的中了探花?”
聽了德叔的話,趙盼兒竟然不是高興,反而是一顆心沉入了谷底。
果然中了探花,看來林昊真的沒有騙她,那麼~。
“千真萬確!”德叔並沒在意趙盼兒的臉色變化,還以為是聽到他們家公子高中探花郎,把沒見過世面的趙盼兒給驚住了呢。
果然是沒見過世面的鄉野村婦,還好自家公子有先見之明,沒在科舉前就跟趙盼兒完婚。
不然可就攀不上高觀察家的小姐了。
“那德叔此次回來,是接我進京跟歐陽完婚的嗎?”趙盼兒也顧不上許多,直接開口詢問道。
“啊,這個~!”德叔聞言一時有些語塞,雖然他覺得自家公子的決定十分的明智。
但畢竟主僕二人,在趙盼兒家白吃白住了整整三年的時間,多少有些開不了口。
於是德叔眼神有些閃躲道:
“這個不急,進京的事兒咱們從長計議,你看我在茶鋪外面等了大半宿,又渴又餓的!”
“趙娘子是不是先給老奴準備點茶水點心,咱們邊吃邊說?”
以趙盼兒的聰明,怎麼會看不出來德叔的反常呢?
如果德叔是前來接她進京完婚的,肯定不會眼神閃躲跟做了什麼虧心事似的。
既然如此,那就一定是來退婚的,想到這三年來的付出,趙盼兒俏臉一沉道:
“德叔不若先把話說清楚,歐陽旭是不是接我去京城完婚?”
德叔心想早晚都得說,乾脆直接把話說明白,於是挺直了背嵴,言語冷漠的說道:
“行吧,既然你如此著急,那我就直說了!”
“我家公子幸得賢妃娘娘賜婚,等過來穀雨就要和高觀察家的千金成親了!”
“所以,我並不是來接娘子進京完婚的,而是來退婚的!”
趙盼兒扶著門框,儘管趙盼兒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但聽德叔親口說退婚,還是感覺一陣天旋地轉,眼前一黑險些沒摔倒。
林昊說的果然沒錯,自己看男人的眼光,也沒比宋引章強到哪裡去。
想想就感覺自己可笑,自己三年的真心簡直喂了狗,她怎麼早就沒看出來歐陽旭,居然是這種忘恩負義之輩呢?
三年前是自己救了歐陽旭的命,而且這三年來自己不僅供他吃穿供他讀書。
甚至為了能讓他在錢塘參加科考,還幫他置辦了田產,結果人家中了探花郎翻臉就不認人。
此時趙盼兒感覺自己當初真是瞎了眼~!
見趙盼兒一言不發,而且神色變幻不定,一旁的德叔還是有點擔心的。
當然,他並不是擔心趙盼兒會因此想不開啥的,趙盼兒若是真的想不開,那也不關他的事,也跟他德叔沒有一毛錢的關係。
他是擔心的是,完不成自家公子交代的任務。
畢竟他千里迢迢的從京城來到錢塘,可不是單純的為了當面,跟她說上一句退婚的,他也沒有那麼無聊。
當初歐陽旭為了取得趙盼兒的信任,特意把祖傳的同心佩交給了趙盼兒,以此當作定親的信物。
他此次回錢塘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拿回趙盼兒手中的那塊同心佩的。
“趙娘子~!”德叔小心翼翼的喊了一句。
而此時心灰意冷的趙盼兒,冷眼看著德叔說道:
“我知道你們家歐陽公子,如今是新科探花郎,我這個山野村婦也配不上他了。”
“既然他要解除婚姻,我趙盼兒也不是那種死皮賴臉的人。”
說到這裡,淚水在趙盼兒眼中打轉,但趙盼兒還是強自忍住淚水說道:
“我同意了!”
“我和歐陽旭從此恩斷義絕!”隨後趙盼兒面無表情道。
“多謝趙娘子體諒!”得償所願,德叔嘿嘿一笑說道:
“不過,我家公子從來都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輩,他心裡一直記得趙娘子這三年來對他的好呢!”
德叔一邊說著,一邊取下了肩上的包袱,開啟包袱露出整整八個金燦燦的元寶說道:
“這不特意讓老奴給娘子帶來了八十兩黃金!”
隨後把包袱裡的八個金元寶拿出來,每個金元寶十兩,正好是八十兩黃金。
“嘖嘖,整整八十兩黃金啊,足夠還清趙娘子這三年的恩情了吧!”說著往趙盼兒面前一推,恬不知恥的說道:
“還請趙娘子,歸還我家公子的同心佩!”
看著眼前這個恬不知恥的德叔,不,應該是像狗一樣的僕人,果然是有什麼樣的主子,就有什麼樣的狗。
本來退婚就退婚了,趙盼兒也沒打算糾纏歐陽旭,就像之前林昊說的那般。
她跟歐陽旭之間,既沒父母之命又無媒妁之言,也無三書六禮,如果歐陽旭真的失口否認,她又能把人家怎樣?
終究只能自然倒黴了。
但德叔這番話徹底激怒了趙盼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