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榮榮看著聚精會神觀看自己計劃的範雲師徒，一雙捂在被子裡的纖手緊張地搓動著。
範雲最開始也只是自己一個人看的，但看著看著，他就攤開了那份紙張，然後招呼起坐在他旁邊的清麗女孩一起看了。
“竹清，小寧的這些想法還是有些意思的，你也過來看一下, 等下我跟小寧說一下我的想法的時候你也好好聽一聽。”
當時範雲是這麼跟朱竹清說的。
將手裡寧榮榮的規劃交給依舊在仔細閱讀的朱竹清，範雲回頭看了一眼那邊正關注著奧斯卡情況的大貓，也觀察了一下奧斯卡，然後才饒有興致地看向了神色有些緊張的寧榮榮：
“小寧，我看了你的想法，確實挺有意思, 但若是為了百姓民生, 疏漏還是有很多的。我想你應該也是看出了其中的問題，所以才希望我能說說自己的看法吧。”
寧榮榮臉上的笑容十分靦腆，像是一個被老師發現了小心思的學生一樣，吐了吐粉嫩的小舌頭，點頭說到：
“範老師果然厲害，一下子就看出了學生的想法。學生確實發現了不足，所以希望能得到範老師您的指點，更好地完善它。”
聽到了寧榮榮的話，範雲瞪大了眼睛，像是重新認識她了一眼地看著火光中臉蛋有些紅彤彤的寧榮榮，詫異地“尖叫”道：
“不對，你不是小寧！小寧怎麼可能說出這樣客套高階的恭維呢？你究竟是誰？跟誰學的這套話術！？快把小奧的小寧給我還回來！”
看完榮榮策劃書的朱竹清抬起了頭，將視線從上面移開，正準備聽聽自己老師有何高見的時候，就聽到了他發瘋的聲音。
朱竹清：“……”
榮榮跟誰學的您心裡沒點數嗎？平時是誰老是把這套話甩在嘴邊的就沒點自覺嗎？您就不能減少一下日常抽風的次數嗎？不知道這樣很有損您的形象嗎？
心理的眾多吐槽最終還是沒有從朱竹清的小巧朱唇裡說出來，而是快速地轉化成了行動的力量。
“咚！”
“啊~”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寧榮榮不經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向旁邊那個捂著腦袋的師傅，和他身邊那個舉著手刃面無表情的徒弟。
“嗚嗚嗚~小寧, 你看看我這不肖弟子, 她竟然向自己最親愛的老師出手，師門不幸啊~~”
寧榮榮抿起了嘴唇，眉毛皺成了一個很好看的弧度，看著表情掛滿了傷心的範老師和旁邊那個臉上寫滿了愉悅的竹清。
寧榮榮：“……”
(￢_￢)
雖然自己對他們確實也算是挺瞭解的了，也知道他們倆的性子，但是，果然自己還是有些理解不了他們這對師徒的相處模式……
然後寧榮榮往另一邊看了看，貓咪老師也只是躺在那裡，一直前掌撐著自己的腦袋，饒有興致地看著這邊發生的事情，就差一包瓜子了。
“老師，別耍寶了，榮榮等著您的答疑解惑呢？”
默默收回來自己的手刃，朱竹清臉上的表情一點變化也沒有，似乎對她這個徒弟來說，適時地管理自己老師略微有些“出格”的行為正是她的本分之一。
雖然在手段上來說似乎不是特別的溫和……哈哈，不過問題不大不是嗎，大概……
將腦袋慢慢地抬了起來，範雲臉上重新掛上了淡淡的微笑，全然沒有介意自己徒弟剛剛的舉動。
他就是故意的，北境雪原目之所及全是慢慢白雪，更何況現在正處極夜，沒有日光，人呆久了總是會覺得心情壓抑情志失控。
就像是範雲自己也是一樣，當初之所以會和那只巨猿動手，心情受到影響或多或少也是原因之一。
耍一耍寶讓她們笑一笑，心情舒暢一下就好，至少排解一下心裡的壓抑。
不然時間長了，很容易憋出問題的。
沒有將自己的所思所想告訴孩子們，範雲從朱竹清的手裡重新拿過了寧榮榮的那份策劃書，再從手鐲裡拿出了一支筆。
完成了這些動作之後，範雲這才擺了擺手，示意兩個女孩靠過來離自己近一些，這樣自己等下講述自己想法時在紙上的補充她們也能更好地看見。
在朱竹清和寧榮榮都靠過來之後，範雲拿起了筆，然後筆尖對準紙上寧榮榮的策劃，開始述說自己的想法了。
“還是得說你的想法具有一定的可行性，而且關注的重點確實從原本的城市商貴轉移到了鄉鎮百姓，這真的很好。”
“但你也應該發現了想要施行的難度。”
“首先是你擬定的這一二項計劃，其實都得依託在第三項計劃，也就是大陸基建完備之後，才能大規模的實施。”
提醒了一下兩個孩子回想一下他們從天鬥一路過來時經歷過的各種大道縣道鄉道，範雲說：
“一路上你們也應該見識過了，單論天鬥帝國，交通物流條件其實並不算有多好，大的主城之間的道路雖然也是可以溝通大的運貨馬車，以便供給交易和生活物資的供給，但是遠離城市的那些路段其實還是不是特別好的。”
“更別提鄉鎮之間的道路了，基本上都是人力牛車才可以行走的小道，大宗買賣的車隊根本難以行進。在這種交通不便情況下，想要將鄉鎮裡的產品賣出去真的太困難，而且成本太高，很少有商人願意這麼做的。”
“即便未來你想做，在交通沒有改善的情況下，恐怕宗內推進的難度也很大。”
接著，範雲口風又是一轉：“所以在天鬥推進，你首先就得想辦法改善基建，但這又得與國家聯合，不然沒有准許的話很容易吃大苦頭，甚至被套上謀逆之嫌。”
“你們七寶琉璃宗現在的身份比較特殊，已經算是摻和進天鬥的政局了，在這種情況下，越矩代皰的行為很容易被人抓住把柄甚至是引來皇家的忌憚打壓。”
“更別提這是有關交通的大事了，若是你真的想做，那就必須得得到准許，並與國家聯合！”
“當然，就算沒摻和進國家局勢，大規模的道路建設也不是說幹就能幹的，說不得就會因此被迫自殺。”
“要知道，星羅的道路可是足夠寬敞的，即便是鄉鎮之間也是足夠馬車隊伍通行，但是，這些道路在星羅最重要的功能卻不是商貿往來和人口流動。”
“而是為了確保無論出現那種情況，星羅的軍隊都可以以最快的速度趕往帝國的任何一個地方，剿滅所有的不確定因素。”
“便利的交通，本身就是維護對內統治的一種手段。”
“所以有關交通的事情，對於國家來說都是大事。”
看著寧榮榮，範雲小聲補充了一句：“而星羅的狀況，天鬥帝國也是很清楚的。”
“甚至說有沒有這樣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啊。是不是之所以天鬥各地不想將交通的道路修繕完好，就是為了避免因為各種那種的原因而造成突如其來的大批中央軍隊圍剿逼宮，以更好地維持各地的‘自治’情況？”
“破敗的交通不僅可以大幅度地減弱行軍速度，甚至是限制軍隊的規模，依託熟悉的地形，那些想要‘自治’的地方便可以與中央軍僵持更久，談判的餘地也就更大了……”
“咳咳！一不小心說跑題了，我們接著說其他的。”
扭了扭自己的脖子，發出了清脆的嘎吱聲，範雲接著說：“所以要完成你的這些計劃，首先第一步，就是得想辦法達成和國家的合作，獲得兩大帝國的支援與幫助，進行大規模的基建工作。”
“星羅的麻煩不在基建，在於他們官方對地方的管控，你們七寶琉璃宗很難插手；而天鬥……相對來說其實還要好解決一些，雖然道路交通問題嚴重，但你父親現在是太子太傅，也是雪夜的政治盟友，若是你能得到你父親的支援的話這事倒也沒那麼難解決。”
“交通的便利可以加強中央對地方的控制，若是你父親向雪夜提出了合作邀請，天鬥的這位中興之主雪夜大機率也是會答應的，畢竟他這一輩子都在為強盛天鬥和加強皇權而努力。天鬥皇帝與七寶琉璃宗宗主共同推進的事情，地方可沒那麼容易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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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到時候我也可以代表武魂殿支援你們的舉動，給試圖反抗的地方施壓。畢竟武魂殿追求正義與光明，所行所思皆為人類，插手支援這種有利於百姓民生的事情也並不是什麼不可理喻的情況。”
“待基建專案開始推進之後，就可以以工代賑了。透過建設工程來提供大量崗位，為那些百姓提供新的生計來源，補貼家用，也能拉動一系列其他的產業。”
“當然前提是要為百姓提供報酬，而不是徵召徭役苦力，這就是需要你苦惱的事情了。”
說到這裡，範雲伸出一根手指敲了一下正聚精會神聽講的寧榮榮。
“咚！”
“剛剛我說的這些都聽進去了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