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城的果汁廠雖然是天地匯公司投資的，但是工廠裡的人事任命都是讓當地來安排的。

說白了，天地匯投了錢，對這個果汁廠沒有其他要求，只要保質保量的完成華元網路下達的生產要求就可以了。

但是這些在林天文這邊是通不過的。

他認為可以給員工高工資高待遇，但是員工也不能消極怠工或者說整天混著。

顯而易見，這邊的總經理帶頭混著，門口保安室的大爺估計也是過來養老的。

“老闆，姚城的果汁廠是姚城ZF那邊派人過來管理的。”瀟凌菲想了一下，還是如實說了。

這事沒必要撒謊，而且撒謊在林天文這裡就是犯了大忌，事情可以做不成功，但是為了逃避，就選擇撒謊，林天文估計直接就給辭退書了。

“他們派人管理？我記得我們有80%的佔股吧？”林天文問道。

“對，當地以土地入股，佔了20%。”

“這個專案後來是誰負責談的？”

“老闆，是我親自過來談的。”

林天文聽到這裡愣了一下，說道：“這麼小的專案，你還親自過來談。”

“這不是老闆你老家的專案嗎，我還是要重視一下的。”

“我現在在果汁廠門口，現在是八點半，果汁廠的總經理居然還沒來上班。”林天文說道。

“老闆，我馬上聯絡當地。”

“你直接跟他們說，管理權限我們要收回，他們的總經理哪來的就回哪去！”林天文說道：“既然按時上班都做不到，我還指望他能管理好工廠，更何況生產的還是食品。對了，你安排一下，把果汁廠生產的產品都抽檢一下，有問題都召回，該賠償賠償。”

“好的，老闆，我馬上安排人去處理。”瀟凌菲說道。

林天文掛了電話，看了一眼還有點新的工廠，轉身上了車。

這個專案是今年六月份提出來的，八月份工廠就投產了，離現在也才過去3個月，能不新嗎？

門衛大爺很奇怪的看著林天文和他的車。

林天文啟動車子，調了個頭，正準備回去，就看到前方駛來一輛庫裡南，門衛大爺遠遠就把伸縮門開啟了，庫裡南徑直開進了工廠裡。

庫裡南直接開到了一棟三層小樓前。

車上下來了一位西裝革履，頭上噴了很多啫喱，頭髮根根分明的中年男人，看年紀應該四十多快到五十了。

進三層小樓之前還回頭看了一眼林天文的賓士大G。

林天文降下車窗，對著前面的凱雷德招了招手，劉朝華下車跑了過來。

“開庫裡南的是不是果汁廠的總經理？”

“老闆，就是他。”

林天文雖然心裡已經知道答桉了，但是從劉朝華那邊得到證實，還是有點難受。

沒想到一次放任，就養出了一個吸血鬼。

他探出車窗，看了一眼庫裡南，然後又一次撥通了瀟凌菲的電話。

瀟凌菲剛將女兒送進培訓班，看到自己老闆又打來了電話，便知道事情嚴重了。

“老闆。”她坐上幽螢，關上門，周圍瞬間安靜了。

“你自己通知集團的稽核，來查一查這個果汁廠。”

“好。”

她剛應下，就看到林天文掛了電話。

她這才知道事情比她想象的還嚴重。

瀟凌菲坐在車裡想了幾分鐘，就撥通了天地匯公司稽核部的電話。

天地匯公司稽核部從林天文成立第一家公司開始就有了這個部門，他這也是跟自己的老東家學的。

老東家算是金融公司，查各種合規問題的時候非常多，就有了稽核部門。

稽核部除了查合規問題，也查公司內部各種違法違規的事情。

天地匯公司稽核部自成立以後，還是第一次接到有人舉報，要求部門進行核查的。

瀟凌菲的一通電話，可把稽核部的員工興奮壞了。

林天文一直以來都是奉行高薪養廉，底下的員工和高管也很爭氣，至今沒有出現過違法違紀的事情。

週末在家休息的稽核部部長激動的馬上打電話，把自己的下屬給召集齊了，然後立馬出發去了姚城。

他倒不是說盼著公司出事，而是覺得自己終於不用吃閒飯了，能給公司做貢獻了。

蕭凌菲打完電話，就覺得這事因她而起，她得親自去一趟。

她又回到培訓班，跟自己的女兒交待了一下事情，然後直接就開車去了姚城。

還好她女兒從小獨立，上完培訓課自己也會回家，不過這個當媽媽的心有點大，畢竟她女兒才八歲。

林天文開著車來到了商會大廈的樓下。

乘著電梯來到20樓，他剛走出電梯，就碰上了楊超。

“野，天文。”楊超驚訝的喊道。

“我去，你還真的在加班啊，雯雯沒有意見啊？”林天文來這裡也是過來碰碰運氣，他猜楊超是不是會來加班，沒想到還真在。

“我跟她請示了，我忙完就回去。”楊超笑著說道：“倒是你，怎麼來公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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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打算去市ZF，路過這，就想著你會不會在加班，你昨天不是請假了嗎，應該很多事情都沒忙完吧。”

“對，這不就來加班了嗎，不過也得感謝咱們林董照顧，這業務都做不完。”楊超嬉笑道：“不過，你這麼早去市ZF幹嘛，今天他們也不上班啊。”

“我剛從果汁廠回來。”

林天文話音還未落，楊超的臉色就變了。

他看著楊超，說道：“你是不是知道點什麼？”

“天文，對不起啊，這事是我爸不讓我說的。他說他想安安穩穩的退休。”

“那現在能說嗎？”

“去我辦公室說吧。”

楊超領著林天文走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可以啊，還有自己的辦公室了。”林天文打量了一下，笑著說道。

“那可不，託你的福，我現在對他們而言很重要。後面的兩筆業務讓他們更重視我了。”楊超笑著說道，只是說完，就不好意思了，甚至很難為情。

挺諷刺的，他靠著林天文賺了這麼多的錢，林天文的利益被人侵犯的時候，他卻沒有站出來，而且選擇了隱瞞。

林天文看出了他的糾結和難受，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你爸既然這麼吩咐你，昨天見到我也沒提這件事，我想應該有他的考慮吧。”

“我還是從頭把這件事跟你說一下。”

“你說。”林天文看了看楊超給他倒的水，掏出煙，點上。

“你六月份來的時候，提出這個專案，八月份果汁廠建成，當時瀟總說工廠的管理讓市裡安排負責，華元網路負責採購和銷售。工廠剛開始投產的第一個月，市裡確實安排了一個職業經理人過來負責管理，而且也管的很好。”

楊超停了停，林天文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到九月初的時候，突然甬城那邊說果汁廠有國資成分，要重新派人過來管理，當時市裡的大老闆和二老闆反對甬城那邊的意見，可惜沒用，當然市裡也沒有竭力阻止，然後新的總經理就走馬上任了，職業經理人也被辭退了。”

“不對啊，華元網路負責採購和銷售，這錢是怎麼進那位的口袋的？”林天文好奇的問道。

“你當時不是說過一句話嗎？不允許任何一顆壞的水果進入流水線。這就給了新總經理耍手段的機會。每次華元網路的物流部把水果送來，他都會拿走一部分報損，然後賣給甬城的水果超市。”

楊超這麼一說，林天文就明白了那輛庫裡南是怎麼來的了。

華元網路的水果那是出了名的品質高。

林天文要求用華元網路的水果就是為了生產高品質的果汁，沒想到讓別人鑽了空子。

“你爸不讓你說，是不是因為那個總經理的來頭很大？”林天文笑著問道。

“嗯。我爸說是甬城大老闆的弟弟。”

“那這個大老闆應該也有問題吧。”

“傳聞是有問題，可是十月份的時候巡視組來甬城，但是大老闆居然沒事，所以就有人說他沒問題。”

“行，這事我明白了。”林天文笑著說道：“你加完班早點回去吧，我先走了。”

“天文，對不起啊。”

“沒事。理解。”林天文笑著說道：“別放在心上，換成我，我也不會說，畢竟在體制裡，你又沒有證據，明哲保身也正常。”

“你真不怪我？”

“不怪你，這事我自己處理。不過，你跟你爸說一下，讓他們有點心理準備。”

“好。”

“走了。”

林天文將手裡的菸頭扔進水杯裡，就離開了楊超的辦公室。

乘著電梯下樓的間隙，林天文也想明白了。

楊治武還有兩三年就退休了，這時候去捅馬蜂窩確實不明智，主要是沒有證據，道聽途說可沒辦法扳倒大老闆，加上巡視組來了之後，這個大老闆也沒倒，更加讓底下的人忌憚。

林天文想明白之後，就理解楊治武的決定了。

他回到車上，拿出手機就撥通了張主任的電話。

雖然是週末，張主任可沒有週末，他這會正在自己的辦公室整理昨天下午和晚上兩次會議的會議記錄，昨天的兩次會議要點太多了。

聽到手機響，他看也沒看就接了起來。

“哪位？”

“我。”

“天文啊。我在整理會議記錄，打算整理完跟你打電話呢。”

“這個不急，我有個事情需要跟你反饋。”

“你說。”

張主任放下手中的筆，認真的聽著林天文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