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馬鳴風蕭蕭,少年正揚刀 第四百二十六章 好戲開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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渤海城,田府後院中廳。

茶罷擱盞,田畿這才又一拱手道:“但不知道蘇公子有何良策救我家父啊!”

蘇凌面色如常,看起來胸有成竹。其實,他心裡也沒底,什麼救田翰文,自己只不過是覺得像這樣的人物,自己無緣得見,實在遺憾,所以才又回渤海來了。

可是,自己這次又裝X裝大發了,說來說去,自己得了個好活,要救田翰文脫獄。

蘇凌暗忖,自己如何能救田翰文呢,那渤海死牢,那是活人去的地方?自己又不是撒豆成兵的主兒,真就單槍匹馬去救田翰文出獄,怕是自己也要栽裡頭。

可是大話已然說出來了,總不能告訴田畿,方才我不過是一頓海吹,不作數的......

真就那樣,怕是這茶是喝不了了,好一好,自己也得被田畿掐死。

蘇凌心中想轍,臉上卻不帶出來,只淡淡笑著,又品了一口茶道:“救田祭酒之事,要多多琢磨,不可心急,必定事關重大,萬一有個紕漏,不但田祭酒救不出來,怕是還要搭上田公子的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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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畿點點頭道:“一切還要多依仗蘇公子了!”

蘇凌忙擺手道:“好說,好說......”

蘇凌一邊想詞,一邊道:“但不知道田氏一門,除了令尊之外,可還有在渤海做官的麼?”

田畿嘆了口氣道:“唉......原是有的,我一族叔,曾在渤海為行書總曹掾......”

蘇凌聞言,眼中一亮道:“這卻好啊,渤海一應行文,當有行文曹掾擬就,想必田公子族叔,自然知道沈濟舟將軍大印所在何處......既如此,可否......”

田畿搖頭道:“唉,若是之前倒也可以一試,只是我族叔去歲身染暴疾,身故去了。”

“我......”蘇凌一口氣差點沒上來,加之剛喝了一口茶,只嗆得翻白眼。

慌的田畿和荊伯兩人忙來替他捶打後背。

蘇凌忙擺了擺手,哭笑不得道:“唉......人死了啊,這條路卻是走不通了。”

蘇凌眉頭緊鎖,心中盤算著到底該如何救那田翰文,想了半晌方道:“若救令尊,必須安全的進了那死牢之中,從而見機行事,若進不得死牢,怕是......一切都是空談了。”

田畿心中叫苦,長嘆不止道:“可恨田氏衰落,滿門竟無可依靠的人啊!”

蘇凌眉頭擰成了大疙瘩,心中快速地思考著各種方法。然而卻都被他否了。

便在這時,一旁的荊伯忽地出言道:“公子......蘇長史,老奴突然想起一個人來,不知道能不能幫上咱們!”

蘇凌眼神一亮,如今死馬當作活馬醫罷,忙道:“荊伯有話,但說無妨。”

荊伯這才施禮道:“方才兩位在說話時,老奴心裡也在想能有沒有人能幫到咱們,想來想去,老奴心裡真想到一個人出來。”

“何人?”田畿和蘇凌同時問道。

荊伯試了半晌,方一咬牙道:“就......就是公子您那位......孃舅......”

“他?荊伯,你竟然還提起此人!我娘在世之時,他便不學無術,在咱們家中偷偷摸摸,賭錢遛鳥,敗壞我父親名聲,我父親礙於我娘的面子,多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此人卻不學好,毫不知收斂,變本加厲,這才觸怒了父親,父親將他痛打一頓,攆出了田府。更留下話來,田氏一門與他老死不相往來......父親之名,田畿不敢相背,無論如何也不會求他!”田畿眼眉一立道。

“可是......公子......”荊伯也有些焦急,剛說了這些,那田畿已然騰身站起,厲聲道:“荊伯,此事,此人!莫要再提!”

蘇凌心中一動,看荊伯的樣子,似乎他口中所說的田畿的孃舅應該可以幫上忙去,只是田畿一直不肯。

他這才開口道:“田公子,田公子稍安......”

他又朝荊伯道:“荊伯啊,你所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為什麼你覺得他可以幫得上忙啊?”

荊伯忙道:“此人若論親疏,還是我家公子的孃舅,姓潘名承,跟我們府上的恩怨,方才公子已經向您說過了,但現下若真的要找一個人,能讓咱們進了這天牢,怕只有他了!”

蘇凌點點頭道:“哦?他不是不學無術?”

荊伯點點頭道:“這年頭,修橋鋪路雙瞎眼,殺人放火子孫全!老爺一生兩袖清風,為官清廉,加之忠直剛正,得罪了不少人,可這潘承,確是個混賬小人!他當年被老爺逐出門去,我家主母可憐他,偷偷接濟他,還給他置辦了一處產業。他也就靠著這半死不活的產業,照樣瞎折騰。但不知為何,這潘承卻跟郭家公子郭琿搭上了橋,整日和那些紈絝子弟混在一處,後來靠著郭琿的門子,謀‎​​‎​‏‎‏​‎‏​‏‏‏了個天牢的小差事,他又會溜鬚拍馬,阿諛奉承,現如今已然做到了死牢管獄的牢頭兒了!”

蘇凌聞言,頓時思路大開,哈哈笑道:“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田公子,看來搭救令尊之事,當落在此人身上啊!”

豈料田畿臉色一怒,沉聲道:“蘇公子,若要求此人,田某寧可不救我父親,田某此生必然不求此等小人,蘇公子,您請回吧!”

蘇凌聞言,卻坐在那裡,紋絲未動,一臉冷笑。

田畿見他如此,也覺得自己說話有些過了,忙又將話拉回來道:“蘇公子,方才田某失禮了,只是,那姓潘的何人,無賴混賬小人,咱們莫說不該去尋他幫忙,就算真的找他,以他的秉性,不把咱們的事情向官府舉發,已然是萬幸了!”

蘇凌這才似有深意道:“我何時說過咱們要去求他!但,若是他上趕著給咱們幫忙,不知田公子可願意用他麼?”

田畿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搖頭道:“蘇公子啊......你是不瞭解那潘承,此人恨我父親入骨,他怎麼可能主動幫忙......”

蘇凌淡淡一笑,朝荊伯道:“荊伯啊,我想問一問你,他平時除了賭,除了遛鳥胡混,可還有其他的嗜好麼?”

荊伯不假思索,一個勁地點頭道:“是是是,確實有......他除了做那些,還喜好女色......據我所知,他除了正妻娶在家門之外,還經常去金禧苑找一個叫做錦霓的姑娘......”

蘇凌心中一動,果真不出自己的所料,自古酒色財氣賭,斷斷是不能分家的。

蘇凌這才道:“很好!既如此,田公子,蘇某有一計......”

“計將安出?”

............

翌日。

渤海城最大最繁華的街便是眼前的靖海大街。起初沈濟舟任渤海州牧,朝廷加封靖海侯,便是此街名字的由來。

如今沈濟舟已然是大晉大將軍,侯位實授渤海侯,那靖海大街卻因日久,並未改名。

靖海大街街道寬闊,青石大方磚鋪的街面,整整齊齊的,可並行八輛馬車,還不覺擁擠。

道路兩旁店鋪林立,旗幡幌子如海招展,各色買賣應有盡有。

此時天色擦黑,街上卻仍舊人山人海,紅塵男女,各色人等比肩繼踵。

若論繁華,除去龍臺,渤海城當之無愧。

卻說在這條街的東側,轉出一乘小轎,四個抬轎人,州威爾還有六七個狗使的家奴,橫眉立目,一路行來,吆五喝六。

行人見之,唯恐躲避不及,紛紛側身躲閃。

卻見這乘小轎穿過大街,並不停留,自東向西,走到靖海大街的西街盡頭,向左一拐,又是一條街,只是此街便不如靖海大街那般寬闊,人流也不及那裡多了。

但見此街之上,也是樓閣林立,竟還比靖海大街那些建築更為精緻一些。

細細看去,亭臺樓閣,多為紅木,雕樑畫棟,期間更有紅紗幔帳飄蕩其中,細細聞了,脂粉香氣撲鼻,細細聽了,靡靡之音不絕。

再往那些樓閣門上看去,諸如紅翠館、依香苑等等。

從這些樓閣的名字上看,大抵便看得出,這條街是個什麼所在了。

原來這裡便是渤海城最有名的妓館所在之地,原來的名字,早被人忘卻了,現如今,被渤海城的百姓私喚作——合歡巷。

卻說這乘小轎進了那合歡巷之時,天已完全黑了下來,這合歡巷中各個妓館已然點了燈去。

遠遠望去,無數紅燈之下,紅男綠女穿梭,調笑之音,管絃絲樂不絕於耳。

這乘小轎卻似對這裡清澈熟路,不做停留,直入深巷之中,終於在一處並不算最大的妓館門前落了轎。

那處妓館,門頭上方有一紅木匾額,上面鎏金大字:金禧苑。

早有老鴇滿臉是笑的迎了過來,親自揭了轎簾,那轎中淡淡的咳嗽一聲,才邁著方步走了出來。

當是熟客,那老鴇見了此人,笑意更甚,表情也更加殷勤起來,陪笑道:“哎呦呦......潘大官人,您可是多日子不曾來了,今日怎麼有雅興了......大官人再不來,怕是錦霓姑娘都要落了相思病了......”

但見轎中出來這人,身材不高,約莫六尺左右,乾瘦無比,往臉上看,看得出年歲相貌約有三十多歲,四十不到。乾巴巴的臉,沒有油光,一雙淡眉,幾乎不顯。綠豆眼睛,酒糟鼻,薄嘴片,唇間兩撮稀不愣噔的八字黑胡,最為明顯的是,那眼睛雖然不大,卻是青眼圈,腫眼泡。

這所謂的潘大官人聞言,淡淡一笑,竟顯得更為猥瑣,低聲道:“媽媽......那雌兒真就如此想我?她巴不得我不常來,這樣她豈不能更多的認識旁的公子不是。”

那老鴇朝著潘大官人的肩頭虛捶了一下,方笑道:“瞧潘大官人說的......錦霓姑娘心中可只有潘大官人您吶,您不來,莫說她無心見其他客人,便是我也不會給她安排旁人,只讓她專侯官人您吶!”

潘大官人這才點了點頭道:“媽媽倒是有心了!這個賞你的......”

說著從袖中甩出一塊碎銀錢。

那鴇母忙接了,更為殷勤,一邊將那潘大官人往裡相讓,一邊高聲道:“快快......快讓錦霓姑娘梳洗打扮,準備一下,就說潘大官人到了......”

裡面的人應了。那潘大官人這才一臉笑意的邁步走了進去。

............

過了片刻,那金禧苑旁邊不遠的小巷之中,閃出一個身穿黑衣之人,頭戴四簷軟帽,向前壓得很低。

他低頭緩緩的從小巷暗處中走了出來,走到金禧苑外面的街道上,這才停下腳步。

驀地,他朝著那金禧苑方向看了幾眼,臉上閃過一道若有若無的狡黠笑容。

紅男綠女,人來人往。

那黑衣人已然不知何時消失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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