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滇省麗江市某處大街某偏僻巷裡，處於懵懂狀態的孟滄瀾坐在地上，背部靠著牆，一隻手裡拿著糟糕往嘴裡塞著，一隻手拿著一塊沒動過的糟糕朝前面站著的女孩遞了過去。

女孩只有四五歲，長得卻是粉雕玉琢，尤其是一雙漆黑如墨的水潤眸子滴溜溜一地不停轉動，透著靈氣，看起來就是個鬼靈精。

她看了一眼伸到眼前的糟糕，悄悄吞了口唾沫，然後飛快伸出巧如玉的手一把抓過，便吃了起來。

顯然也是餓了。

她嘴巴，口口地咬著，不過節奏很快，看起來倒像松鼠在啃堅果一樣，非常可愛。

很快手裡的棗糕已經吃完，女孩又看了一眼孟滄瀾，見他左手裡還有一塊，便揚了揚下巴，眼珠一轉脆生生地道：“我就快品出味道了，可惜卻沒了，這樣吧，叔叔，你再讓我嘗一塊，這次肯定給你答案！”

孟滄瀾見女孩子又問他要，急忙把那只拿糕的手被背後一縮，同時另一只手將吃剩的半塊糟糕一股腦全塞進嘴裡，憋得腮幫子鼓起了老高，然後猛地下嚥，結果差被噎死，等緩過氣來以後，雙眼戒備的看著對方，嘴裡啊啊啊的亂髮聲音。

其實他本來是想這些糕都是我的，可是卻不會話。

女孩子驚訝地看了孟滄瀾一會兒，雖然聽不懂他的什麼話，不過只看其藏糕的動作就知道了，撇了撇嘴，道：“真氣，叔叔這麼大個人還跟我孩子爭吃的，羞羞臉！”她嘴上著，心裡則暗暗鄙視：原來這叔叔竟然是個啞巴。

女孩走過去在孟滄瀾身邊蹲了下來，然後隨口問道：“叔叔，你叫什麼名字啊？”

孟滄瀾語言不通，只是傻愣愣地盯著對方，也不回答。

“叔叔你多大了呀？”

回答女孩還是孟滄瀾那副懵懂的表情。

女孩又問：“你家住哪裡啊？是麗江市嗎？”

孟滄瀾依舊沉默以對。

女孩問完眼神又是驚奇又是憐憫地看著孟滄瀾，嘴裡聲嘀咕道：“原來不光是個啞巴，還是個傻子！”她心想看我測試一下你到底是不是個傻子。

這個女孩別看只有五歲大，可是由於自受到的教育以及身邊親人的耳濡目染，卻是一個心思機巧善於察言觀色聰明穎悟的魔女。

只見女孩靈動的眼珠子一轉，隨即把一隻手藏在背後，等拿出來的時候，手已經握成了拳頭。

她把拳頭舉到孟滄瀾眼前，賊兮兮地笑道：“叔叔，我這只拳頭裡也有好吃的，這樣我拿手裡的東西換你手裡的東西怎麼樣？”

孟滄瀾看著眼前的粉拳，只覺得非常漂亮，不過對方的意思他也聽不明白。

“跟傻子交流起來果然有困難啊！”女孩裝模作樣像個大人似的感嘆了一番，然後繼續舉著拳頭，一字一句地道：“我的……你的……換！”

“我……你……換！”孟滄瀾眨了眨眼，終於憋出了一句話。

他只是被子彈壓住了腦袋裡的某塊神經，所以喪失了記憶，就像個初生的孩童，忘記了語言，但是並不表示他就喪失了語言功能，只是得有人重新教起而已。

此時聽到女孩話，突然福至心靈地鸚鵡學舌了一句。

不過至於這三個字什麼意思，他大概也是不明白的。

女孩卻驚訝地看著孟滄瀾，撅著嘴道：“原來你會話呀，那你裝啞巴騙人，壞蛋啊！”

“啞巴……壞蛋！”句子太長，孟滄瀾只能一次撿了兩個詞來學。

生物學上，人天生就具有模仿能力，人生下來學習東西莫不是以模仿為途徑的，孟滄瀾現在就是在模仿女孩的口型發音。

女孩聰明得很，一下子看出孟滄瀾的症狀所在，而且她也不相信對方是在故意裝樣子騙她，因為這傻大個叔叔的眼睛很純淨，不像壞人，反正媽媽教導過眼睛是心靈的窗戶，看人一定要從對方的眼睛看起。

至於媽媽，哼，從就不怎麼管自己，老把自己交給玉阿姨照顧，甚至連爸爸的事情也不，恨死她了，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她親生的。

女孩這樣想著，嘴又撅起老高，心裡不舒服自然要找人發洩，身邊現在除了孟滄瀾又沒有別人，所以她就把目光鎖定在了孟滄瀾的身上。

“傻大個，我叫你話吧？要不要呢？要就頭，不要就搖頭！”

孟滄瀾聞言搖了搖頭。

“額……”女孩有些鬱悶，眼珠一轉，又道：“不要就頭，要就搖頭！”

果然，孟滄瀾還是搖了搖頭。

“嗯！看在你成心求教的份上，我就叫你幾句，聽著啊！”女孩得意一笑，心想傻大個果然好糊弄，心思一轉，便想到了要教的話

“我是傻大個！”女孩張著嘴，為了讓孟滄瀾學口型，所以一字一句都得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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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滄瀾抿了抿嘴沒。

“跟我學啊！”女孩諄諄誘惑道：“我是傻大個！”

“傻大個！”孟滄瀾在女孩的努力下終於開口了。

“前面加上兩個字，我……是傻大個！”

孟滄瀾眨了眨眼，劍眉皺了皺，好似覺得學起來有些困難，不過最後還是慢慢跟著道：“我……是……傻大個！”

“很好很好，非常棒！”女孩著居然伸手在孟滄瀾腦袋上拍了拍：“很乖啊！再跟我下一句，我是壞蛋！”

“下一句！”孟滄瀾又撿了三個字，不過卻完全不是重。

女孩翻了翻白眼：“誰讓你學這個了？我是壞蛋！這個！”

“這個！”孟滄瀾本就了二十多年的語言，雖然由於記憶問題忘了怎麼話，但是真要有人教還是學得很快的。

“唉，老是抓不住重，果然是個傻大個，氣死我鳥！”女孩心裡感嘆了一句，這下不敢再做多餘的發音，直接重複道：“我是壞蛋我是壞蛋我是壞蛋我是壞蛋！”

孟滄瀾這次沒了前言後語的干擾，很快上嘴就來：“我是壞蛋！”

“很好！傻大個很乖嘛！”女孩又伸出白嫩嫩的手拍了拍孟滄瀾的腦袋：“傻大個很聰明，不過千萬不要驕傲喲，再跟下一句！”

她完等著，果然孟滄瀾又口吃靈活地念了三個字：“很聰明！”

她直接無視，教下一句話：“我是白痴！”

“我是白痴！”這次孟滄瀾一遍成功。

女孩咯咯嬌笑起來，指著孟滄瀾笑嘻嘻道：“你果然是個傻大個，居然自己罵自己！”

孟滄瀾又依舊學舌道：“你傻大個……自己罵自己！”

他倒得越來越流利了。

“我的是你！”女孩氣惱道，不過很快又反應過來，剛才自己教他的時候，可不是也了我是傻大個我是壞蛋我是白痴這種話麼？傻大個倒可以不計較，因為自己本來就不是大個子，可是壞蛋和白痴……混蛋啊，居然把自己繞進去了。

這樣一想，剛才捉弄人的喜悅感覺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她嘟著嘴悶著頭不話，生起悶起來。

孟滄瀾本能地覺得自己跟這女孩格外的親近，此時見她突然不話了，心裡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那手指去戳了戳女孩的胳膊。

對方沒有反應，他再戳。

“幹嘛呀？孩想事情呢，大人一邊玩去！”女孩口齒伶俐，教訓的話張口就來，如果是一般成年人聽到她這話肯定要麼惱怒要麼啼笑皆非，不過孟滄瀾現在傻乎乎的，根本不明白她得什麼，只是做出笑臉傻樂。

“傻子！”女孩冷哼一聲，心裡卻又想，這次趁著媽媽帶她來麗江旅遊的機會偷跑出來去找爸爸，可是爸爸在哪裡，要到哪去找他啊？

腦袋瓜裡有迷茫了。

她一來不知道爸爸名字，二來也不知道其長相，三來就連對方在哪裡都不知道，實在是大海撈針希望渺茫。

而且更重要的是出來的時候匆匆忙忙，忘記從媽媽的錢包裡偷錢了，現在身無分文，肚子都餓壞了。

孟滄瀾直覺地感到女孩好像生氣了，猶豫了一下將藏在身後的那只手伸了出來，然後把手裡那塊留著自己吃的棗糕塞到女孩手裡。

女孩愣愣地看著手裡的棗糕，突然展顏一笑，明媚得就像春花綻放，奶聲奶氣地道：“看不出來你還滿好心的哦，傻大個！謝謝你啦！”

她出來半天了，剛才只吃過一塊糕，本就沒吃飽，所以也不客氣，再她剛才本來就打著主意想把這塊糕騙過來的，至於傻大個……自己吃飽先。

反正媽媽從就教育她，人不為己天誅地滅，為了自己天下人都大可以犧牲。

媽媽講的總應該錯不了吧？

女孩埋著頭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等吃完糕後，站起身來衝孟滄瀾揮揮手笑道：“傻大個，你一個人待著吧，我走了！”

完邁著短腿雄糾糾氣昂昂地往巷口走去。

孟滄瀾坐在地上靜靜地看著女孩的背影，抿了抿嘴，突然爬起來跟了上去。

－－－－－－題外話－－－－－－

先來一段父母流浪培養培養感情吧！哇咔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