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麼輕輕一指,只見一滴小小的水珠從藍色身影的手指中流出,滴落到了黑衣人身上。
米斯圖愕然的看著眼前的這一幕,有些不明所以。
可是,下一秒,米斯圖的臉色大變。
只見黑衣人的身體彷佛被水滴侵蝕了一般,竟然在迅速的腐化!
不一會,黑衣人竟然只剩下了半截身軀!
而放眼望去,這個所謂的“黑衣人”,竟然體內空無一物,一片死寂!
“這,這,這是怎麼回事?”
米斯圖被嚇得連連向後倒退,臉色慘白。
而這個“黑衣人”則用剩下的半截身軀,艱難的舉起僅剩的一隻手,指向陳慕,身體劇烈的抖動了起來。
忽然,只見黑衣人轉身就欲逃跑,僅僅是一瞬間,黑衣人就留下了一串殘影,在天地的四面八方,都出現了黑衣人的身型,讓人眼花繚亂,難以辨認。
藍色身影嗤笑一聲,沒有出手,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幕。
只見那些黑色身影不斷變化,不一會,竟然化形為了米斯圖帶領的軍隊中的一員又一員,混入到軍隊當中。
軍隊內一下子變得騷動起來,士兵們一臉驚恐的看著眼前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嚇得轉身就跑,剎那間,軍隊的秩序瞬間崩塌,士兵們相互踩踏,那些黑衣人的化形和真正的士兵混在一起,向四方逃竄。
“停下,快停下!”,米斯圖強忍住心中的恐懼,憋紅了臉,怒吼道。
見狀,藍色身影像是失去了興趣一般,揮了揮手,吐出一道冷漠的聲音:
“是又不是,”
“啥也不是。”
只見藍色身影身上一團團水滴勐然湧出,衝向米斯圖的軍隊。
“存在是存在的,它不可能不存在,這是通向真理的道路。”
“存在是不存在的,非存在必然存在,這是一條不可思議的道路。”
“毀滅吧,意見之路。”
只見藍色身影口中唸唸有詞,無數的水滴化為一個個完滿圓潤的小球,直直的砸向人群中的某些“人”。
而被砸中的“人”則發出一聲慘叫,只見他們的身體勐然幻化成一團忽明忽滅的火焰,懸浮在這天地間。
而這團火焰是如此的詭異,它竟然變化不定,讓人看不清具體的模樣。
而看見這團火焰的人,包括米斯圖,紛紛都像著了魔一般,眼珠一翻,昏死了過去。
“怎麼,見不得人?”
藍色身影冷冷一笑。
只見那些火焰勐地向中間最大的一團火焰聚集,變為了一個變幻不定的紅色身影。
“你怎麼知道的?”
終於,這個“黑衣人”,或者說,這團火焰,又或者說,這個紅色身影,第一次開口,發出了縹緲的聲音。
藍色身影發出了一陣不屑的笑聲,反問道:
“我為什麼不知道?”
“我是存在,你是非存在。”
“我是那不變的一,你呢?”
“你不過是不能被思考,不能被言說,不能被把握的可憐的意見罷了。”
“說說吧,巴門尼德,為什麼要這樣做?”
那道紅色身影像是聽見了什麼神聖的東西一樣,身型勐然潰散,留下一道尖叫:
“你說出了不可說的東西,破壞了這個世界,你會後悔的!”
只見紅色身影徹底消失在天地之間,而藍色身影無趣的望了一眼紅色身影消失的地方,喃喃道:
“真是不堪一擊.....”
“早知道就不準備這麼多了.....”
“浪費我的精力和感情....”
只見藍色身影也忽然變幻起來,化為一道道小水珠,散落在地面上。
而被水珠滴到的眾人,則彷佛是被喚醒了一般,紛紛清醒了過來。
而在遠處,有一堆水珠緩緩聚集,逐漸變的凝實。
而一個人,則從這團水珠中走了出來。
此人,正是陳慕!
“還真是巴門尼德搞得鬼......”
陳慕一臉無語,慢步向米斯圖等人所在的方向走去。
果然,正如陳慕所猜的那樣,那個黑衣人,根本就不是什麼人,而是這方天地之間,意見的化身!
而這個所謂的伯羅奔尼撒戰爭的一角,也不過是這個巴門尼德所創設的一條意見之路!
巴門尼德將認識的道路分為兩條,一條是追求“存在者存在,非存在者不存在”的真理之路;而另一條,則是追求“非存在者存在,存在者不存在”的意見之路。
巴門尼德認為,只有追求真理之路,人才能獲得真正的知識,而後一條道路則是荒謬的。
畢竟一個東西既存在又不存在,這樣的東西根本就無法被認識,也無法說出來,這樣的東西怎麼能作為世界的本原呢?
在陳慕看來,如果那個黑衣人是意見的化身的話,那麼在這個意見組成的世界中,擊潰他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在這個世界中幻化出真理!
真正的真理,也就是存在,它一定是完完全全可以保持的住的,是永恆的,不變的,唯一的,完整的。
所以,能夠把握這樣的存在的,只能是思維。
他是不應該出現於這樣的一個變幻莫測的意見的世界之中的,否則,他就不是這樣的不變的存在了。
因為這個世界的一切都是由無法保持住的,轉瞬即逝的非存在構成的,而那個黑衣人,也就是那團無法被思索,無法被演說,還時刻變幻的火焰,正是這個非存在的化身。
如果陳慕沒有猜錯的話,正是這團莫名其妙的火焰中,產生了冷熱兩種力量,從而形成了這樣的一個看似真實無比的世界。
而現在,陳慕也終於能夠確定,這一切,都是假的。
因此,要想在這樣的一個世界中,找到存在,很難。
陳慕決定鋌而走險,以水滴為引,將自己的思維,全部灌入到水滴之中,為他賦予永恆的邏各斯,來催生出存在。
但是,存在本來就應該是無限的,而這也是巴門尼德的局限性所在。
有限這樣的空間特性,本身就被賦予了規定性,又怎麼能是不變的,永恆的呢。
陳慕在賭,賭哪怕在這樣的空間內的巴門尼德,依然堅信自己的想法,堅持自己“存在是一個“滾圓的球形””的觀點,而沒有接受他的弟子麥裡梭“存在是無限的”的看法。
但是,陳慕又不敢完全這樣賭,因此陳慕讓帕裡德等人構建了那間密閉的黑色屋子,以及留下了那柄水劍。
他們都擁有一定的存在的特性,或許能抵禦這意見的火焰一二。
當然,這只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
所以,陳慕更多的,還是將希望匯聚在了存在身上。
因此,在陳慕的努力下,一個無限接近存在,完滿的球形的水滴,就此誕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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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這個水滴則化為了那道藍色身影,敏銳的找到了這個世界中,意見的位置,輕而易舉的擊潰了他。
這說明,巴門尼德的世界觀中,認同了陳慕思想中,邏各斯中國的“存在”。
因為只有當一個世界中出現存在時,非存在才會變的如此虛妄,不堪一擊。
“這算是.......成功了吧。”
陳慕笑了笑,心中終於松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