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看著那個人，覺得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不真實”的感覺。

是的，這個人顯得“不真實”。

明明存在於此，卻偏偏有一種歪曲或者說是不協調的感覺。

“我嗎？你不用在意我。”那個人的聲音很沙啞，但是卻又有著澄澈感，“我只是個來這裡偷東西順便幫他解決點麻煩的某個人而已。”

說完，那個人將他非常隨意地丟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真是的，就算是心情不好也不至於這樣吧？醉成什麼樣子了，失態。”那個人看起來似乎心情不太好，“還白白浪費了這麼棒的一瓶酒。”

“你究竟是誰？”我將雙劍對準他，準備隨時發動進攻，“為什麼一直待在這裡？”

“啊？你是不是搞錯了什麼？我只是剛剛過來而已啊。”

那個人的話讓我渾身不適。

“什麼意思？”我問他。

“就是字面意思啊。”他回答，“我只是剛剛過來啊，打擾你們兩個吵架很抱歉，但是這個傢伙如果繼續崩潰的話可是會墮落為神的。”

恐怖的氣息隱匿。

我感覺到從未有過的危機感。

這個人一直沒有表現出敵意或者殺意，但是他卻莫名其妙地闖了進來。而且這種熟練程度，他的潛入一定不是僅僅幾次或者幾次。

不過，讓我有了興趣的是他的另一句話——

“‘墮落為神’，這是什麼意思？”我問他。

“嗯？難道你就是那個他一直想要一直對你隱瞞自己做了什麼的人嗎？”男人似乎被激起了興趣，不真實的雙唇勾起一絲不真實的微笑，“呵呵呵呵呵呵，有點意思。居然讓我這個傢伙遇到了你……這樣吧，你讓我帶走他的一瓶收藏，我就把他的過去——為何會‘墮落為神’告訴你，如何？”

愚弄。

這個男人的一舉一動，甚至每一個表情都透露出愚弄，或者說是“欺詐”的意思。

“好啊，反正是他的收藏品。”

但我還是答應了他的請求。

因為我認為他並非“敵人”，僅僅是“外人”。

“交易達成。”男人的笑容更甚，他在打了個響指之後立刻開了一瓶從品牌來看就非常昂貴的紅酒，“嗯嗯，這瓶不錯，正好在合適喝的時候。”

說完，他倒上了兩杯紅酒，遞給我一杯:“聽我講故事可是需要配上酒的，呵呵。”

我接過杯子，然後喝了一口。

微微的酸澀和苦味夾雜著一絲甘美和微醺。

“他就像是紅酒啊，歷經年歲才有了苦澀的過去和甘美的現在。”男人做作地搖了搖酒杯，然後喝了一口，“你知道所謂的‘適行者計劃’吧？”

當然知道。

那是二十八怪物選拔可以進入這裡——腦域的尖兵的陰謀選舉，唯一的生還者已經瘋了。而原本作為適行者之一的我不知為何被取消了資格。

“看來你理解了。”男人的笑容讓他看上去像不懷好意的欺詐師，“是的，他作為你的代替來到了這裡。然後，開始了五次大規模的屠殺。”

男人的話讓我的手勐地顫了一下，鮮血一樣的酒液灑了出去；而喝著這樣的酒的他看上去則像是嗜血的惡徒。

“他經歷過五個紀元，如果年歲可以疊加，那麼他現在已經超過千歲。”男人似乎在嘆息不幸的遭遇，“其實，你已經經歷過五次適行者計劃了，而他則是代替你來到了這裡五次。可是你每次都因為自己或者他人的原因被欺騙或是自主踏入這裡，然後，被那個東西——他一直想要對抗的東西殺死。”

和那部機器說的一樣的話，現在卻讓原本嗤之以鼻的我相信了些許。

或許，這個男人會讀心也說不定。

“第一紀元，你因為強烈的好奇心和他一起進入這個世界，而這個世界的第一紀元——模板一號的世界已經被饑荒蛀爛，神之代行者I號——亞當被瘋狂的人們背叛，被釘死，然後‘那個東西’啟動了權能，所有人被殺死——包括你們兩個。”

“第二紀元，你被他鎖在房間裡，但是卻依然因為好奇心和急切感破窗而出，強行進入這個世界。第二紀元的模板一號的世界同樣被腐蝕了根基，沖垮天國的洪水爆發。神之代行者II號——諾亞駕駛大船，卻被不知名的東西——‘那個東西’切斷了腦袋，大船被擊沉，你們連同船上的最後的人被淹死。”

“第三紀元，他強烈並且強硬地拒絕你參與進去，而你似乎是因為什麼影響了你表示接受他的請求。但是強硬的三道命令迫使你進入第三紀元的模板一號，你們被瘋狂的戰爭機器殺死，神之代行者III號——朱諾被‘那個東西’同化’，最後導致了血海中第三紀元的毀滅。”

“第四紀元，他似乎明白了要保護你必須他親自出手，所以要求陪同你一同進入第四紀元的模板一號。可是第四紀元的模板一號已經從根本被扭曲，神之代行者IV號——朱庇特被殺死，頭部的遺骸作為毀滅的放射裝置無休止地啟動。最後你們一同消滅在暴雷的洪流裡。”

“第五紀元，他主動和你進入第五紀元的模板一號，而這一次的他明白了——”

這一次他沒有說完，而存在又喝了一杯紅酒之後說道:“他明白自己需要做什麼了——需要儲存‘最後的光芒’，也就是你。”

“所以他在進入之後立刻強硬地開啟了時空通道將你送回，然後被一點點腐爛碎裂的太陽放出的恐怖熱能燒死。但是這次，本該一切都被‘那個東西’毀滅的紀元有了生還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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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向我，神色的冰冷破除了那不真實和虛無的感覺:“也就是你。你就是他不被‘那個東西’引誘，殺死，蠱惑，最後墮落的關鍵。他是‘只為了守護你而順便守護世界’，而不是‘守護世界的同時守護你’。”

男人的身影開始一點點模湖，而相對的，瓶子裡的酒越來越少，他的聲音也越來越低:“請救贖他吧，最後的光芒啊，如果再失去你，那麼他所做的一切就失去了意義。即使他立於億萬生命之上，他想守護的也僅僅是你而已。神之所以為神，就是因為他們過於強大，而失去了所要守護的意義。但是他不一樣，有了你他就是‘人類’，可以保持人類的‘靈魂’與‘心’；而如果失去你，他將失去‘人類’這一存在方式，變成同藐視人類的一切存在無異。”

“啪”，玻璃碎裂的聲音。

我從朦朧之中睜大了雙眼。

裝著半杯紅酒的杯子碎裂在地，腥紅的酒液沒有了甘美的香氣和微醺的恍忽感。

有的似乎是“警告”——

“血與痛苦的未來即將到來”。

男人已經離開了，不……

那個男人是不是來過這裡我都不知道，甚至很有可能剛才的一切都是醉了的我的臆想。

但是，下一個映入我眼中的景象讓我否決了所謂的“臆想”的臆想——

他癱倒在椅子上，渾身脫力了一樣，而臉上有著明顯的抓痕。

“……難道，這些都是——”

真的嗎？

我真的，死去了四次嗎？

那麼，現在的我，又是什麼？

是亡靈……還是人類？

“……沒想到那個傢伙居然也來了啊。”

這時，我非常熟悉的聲音撫摸著我的耳廓，讓我從迷茫裡醒了過來。

“真是的，居然又開了我的收藏……”他似乎有些不滿，但是並非憤怒，更像是被老友愚弄的無奈，“而且還把那些事告訴你了……”

“這些都是真的嗎？”我的語氣似乎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我真的死去……”

“……如果是Messiah說的我倒是可以騙騙你或者是乾脆湖弄過去，但是那個人不一樣，他所說出的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他的名字是雷利斯，異星界三王之一的雷電與智慧之王雷利斯。”

說完，他又開啟了一瓶酒，這是我第一次見他這樣酗酒——

直接取下塞子，像是大喝烈酒一樣咕冬咕冬地將一瓶紅酒快速地喝了乾淨。

“呵呵……借酒澆愁這一句話可是假的啊……”

他感嘆道:“即使是暫時忽略了……問題也擺在那裡，根本沒有解決。”

他狠狠地把瓶子摔在地上，那副失態又無禮的舉動是我這輩子都想不到他會做出來的。

“……令人火大，居然那個傢伙都插手進來了……”

他重重地捶了一下心口。

“呼——”

夜色之下，斗篷下的男人重新戴上面具，重重地吐出剛剛吸入的雪茄的煙霧，然後似乎是對誰說一樣——

“即使是暫時忽略了，問題也依然擺在那裡，根本沒有解決啊……”

男人——雷利斯輕輕躍起，一串雷光被他拉了出來，劃破長空，迸發出耀眼的光芒。

雷電與智慧之王躍過一座又一座高樓，朝著遠方的一座不知是什麼的建築狂奔過去——

“是時候告訴他們了——”

他說。

“光芒已經到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