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裡的血腥味是不是太重了？”他的眸子裡帶著一絲溫柔，卻用平澹的語氣對我說道，“已經可以了吧？你想知道的我想你也大概瞭解了，那麼就請回吧。”

“這可不行啊……”我輕輕按壓喉嚨，強忍著想要嘔吐的衝動，“如果不搞清楚你到底在想什麼……晚上我可是很難睡得著的。”

“……已經夠了吧。”他似乎有些不耐煩了，“我已經醉了。”

“那你就安心去睡吧。”我毫不猶豫地說道，“我一個人看也沒關係的。”

——太累了。

這是我最終感覺到的。

他積壓的疲憊會把他沖垮的。

這或許就是那個所謂的“第七之星”所說的“墮落為神”的含義吧——

“所以，繼續播放吧，Messiah。”我示意那個沒有感情的機器繼續放映我缺失的記憶，“我要好好回想我失去的記憶。”

“……那我也就奉陪到底吧。”

他最終還是順從了。

就像以前我們相處的時候一樣。

“繼續播放吧，Messiah，”他的聲音冰冷無比，“開始對第四紀元——雷霆紀元的回憶。”

“是的，遵從您的指示。”冰冷的機器對我們說道，“毀滅記錄回放開始，第四記錄，No.IV毀滅紀元，由雷罰毀滅的崩壞的世界。所記錄世界的毀滅程度為——A。”

影像開始映入眼中，同時回憶開始衝破記憶的閥門——

“這個世界果然也瘋了啊……”我喃喃道，“而且是這樣的瘋狂了……”

天空密佈烏雲，沒有雨水下落，只有一陣陣的雷鳴刺痛雙耳。

“地區確認，北方地區，西北地區，雷罰規模，最大解放。”

既像是機器又像是人的聲音響徹天際。

“叩拜吧。”

雷鳴聲愈發劇烈。

“向你們唯一的神叩拜吧。”

天空中浮現出無數個巨大的蒼灰色法陣，法陣中心聚集一道又一道雷電，就像是蛇巢裡盤踞在一起的毒蛇一樣。

“吾乃神之代行者IV號朱庇特，乃是天雷之名的神明化身，爾等凡人，所犯下的瀆神之罪，要以毀滅來償還。”

“確認無人逃脫，開始吧，神之代行者朱庇特。”

是那個傢伙。

在蠱惑了第三神之代行者之後又來蠱惑第四神之代行者了嗎……

“……我們必須馬上逃走，”我對她說道，“這是超越了二十八怪物所擁有的兵裝的破壞程度總和的破壞，根本沒有辦法化解。”

“可是……身為神明不是應該保護所侍奉他的人類嗎？為什麼？”她問。

是啊，為什麼呢？

“為什麼呢，第七之星？”

我問那個東西。

“按你所說，我們以前應該是同伴才對吧？那麼你又為什麼脫離了我——或者說是我們，轉而要去毀滅所有信奉你的人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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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呵呵呵呵，神之代行者朱庇特啊，似乎有什麼令人厭惡的小蟲子爬進來了。”

在聽我說完之後，他並沒有像之前一樣和我辯論，而是進一步蠱惑第四神之代行者——

“又有……冒犯吾之威嚴的人類了嗎？”第四神之代行者顯然是被他扇動了，“那麼，就這樣吧，就這樣吧——”

“現在，重新開始倒數。”

震耳欲聾的雷鳴聲似乎表現出了第四神之代行者的憤怒。

“現在，重新確認毀滅地區。”

天空中的法陣開始擴大，甚至一點點來到了我們的頭頂。

“毀滅地區——北方地區，西北地區，西方地區，西南地區，南方地區，東南地區，東方地區，東北地區，中心地區。”

積蓄了毀滅的雷霆的法陣擴大到了整個地表。

“所有人啊，惋惜吧，痛苦吧，嚎哭吧，憤怒吧，你們放任了另外的爬蟲進來，所以你們應當被毀滅。不論你是誰，不論你有沒有參與過瀆神這一惡行，全部都被毀滅！”

第四神之代行者已經完全瘋了……

“是的。就該這樣！”那個東西還在一旁高聲叫好，“人類不值得你的保護，人類高踞在自我認為的頂端，無視了曾經的無能與卑賤，那麼，就給他們毀滅吧，神之代行者朱庇特啊！”

“開始——對北方地區毀滅。”

天空中亮起一道足以在直視的時候刺瞎雙眼的恐怖的雷電。

然後，一道柱狀的，形態如同圓錐的雷電落下，一點點地，一點點地開始下落。

————————

強光即使是在閉上了眼睛的時候也依然讓我的雙眼感覺到灼燒一樣的痛苦。

我睜開雙眼。

被燒湖了一樣的煙霧從雷電落下的地方升起。而這也告訴了——

那個地方絕對沒有任何東西生還了。

而如果能夠在大陸的上方觀察的話，可以看到的是——

整個大陸被挖下去了一塊。

沒錯，那一記雷罰將大陸崩潰了。

“確認——北方地區毀滅完成。”

隨著煙霧消散，惡魔的聲音響起。

“看來你並沒有殺死那個，或者是那幾個混進來的小丑呢，神之代行者朱庇特。”那個東西似乎是在嘲笑，“我還可以感受到他還活著呢。呵呵呵呵呵呵……”

“不快——開始第二輪毀滅。”

第四神之代行者再一次被扇動了。

“跑！”我厲聲說道。

我們兩個開始狂奔，即使踩在摔倒的人的身上也沒有扶他起來的意思了。

不，不止我們，我們所在的地方的所有人都在狂奔，都在互相碰撞，都在無視其他人的安危。

這是真正的神之憤怒，即使我們兩個根本不知道第四神之代行者為何憤怒至此。

本應保護人類的神變成了加害者。

“呵呵呵呵呵呵，這樣未免有些慢了吧，神之代行者朱庇特啊？”

不出我所料，那個東西又開始蠱惑了。

“讓他們見識一下神罰吧，神之代行者朱庇特啊，”那個東西說道，“讓所有地區的毀滅一併來臨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瘋狂的惡魔如是說道。

“確認可行性——確認完畢，方針改變。”

法陣亮起光芒，這次的光芒空前璀璨——

也預示著空前的毀滅。

“確認對西北地區，西方地區，西南地區，南方地區，東南地區，東方地區，東北地區，中心地區所有的毀滅開始執行。”

“轟————————”

空前巨大的雷鳴聲。

“確認規模——收束完畢，雷罰確認執行，開始釋放雷霆區。”

“確認執行——放射。”

——“呵呵呵呵呵呵，如何？第二之星？”

正當我注視著即將落下的雷霆，已經舉起了劍，想要干涉的時候，那個東西的聲音又鑽進了我的耳中。

“是你蠱惑了第四神之代行者嗎？就像蠱惑第三神之代行者時一樣？”我問他。

而他的回答出乎我的意料——

——“不，神之代行者朱庇特和神之代行者朱諾是願意追隨我的，值得我認真對待的傢伙們。所以啊，看看吧——”

我的雙眼突然失神，然後，我的眼前出現了這樣的東西——

被無數的類似於蛆蟲的東西覆蓋，被無數的類似於線蟲的東西纏繞，被無數的類似於蠕蟲的東西洞穿的頭顱。

而且，只有頭顱。

——“怎麼樣？這樣不錯吧？”

那個東西問我。

——“這就是我所親愛的認可了我的神之代行者朱庇特的樣子，他將身體已經所有的權能都交給了我。剛才的一切不過都是我在逢場作戲而已，只不過是想讓那群愚蠢的人類更加絕望罷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那個東西瘋狂地笑著，完全沒有那種把信任自己的人殺死的愧疚感。

“你想讓我成為‘神明’，就是像這樣一樣的‘神明’嗎？”我問他，“像這樣用完了就改造成道具的東西嗎？”

——“呵呵呵呵呵呵，不不不，怎麼可能呢？你怎麼可以同這種東西相提並論呢？你可是遙遠的第二之星，我亙古時候的同等者啊。所以，你問這個問題，是決定好了嗎？要加入我嗎？”

“如果你剛剛說我的結局會和第四神之代行者一樣，那麼或許我會答應——至少我不會作為你這種東西的同盟而活下去！所以啊，現在我更加堅定了……你是我永遠的敵人！”

是的，那個東西。

我永遠的死敵——第七之星——！！！

——“呵呵呵呵呵呵，果然你有著懦弱的人類之心了啊，第二之星。”

那個東西在嘲諷。

——“那麼，就看著你的懦弱之心，再一次死去吧——”

我的神智瞬間清醒。

而在我醒來立刻出現在我眼前的就是——

雷霆墜落。

人們瞬間變成焦炭。

我用力伸出手，即使被那隻手，那條手臂，這整個上半身都被雷電烤得焦湖也不在意——

沒有抓住……？

不，抓住了——

那條已經化成了焦炭的手臂被我拉了下來。

而她，早已經被雷電燒死了，是那個東西特意要刺激我才讓她的已經碳化的身體還維持著原先的姿態和大概的形狀——

“絕對要讓你去死……！”

我在變成焦炭之前這樣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