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虛掩著,走廊中,裡面的聲音聽得清清楚楚。
“啊!窗戶外面!”
湯昭背對窗戶,生恐她詐自己,拼命壓制自己的好奇心不分神,但緊接著所有人的表情都變得震驚。包括從桌子底下爬出來的花惜福。
噼裡啪啦——
耳邊傳來細小的刺耳聲音,那是……
雷電摩擦的聲音?
湯昭也忍不住循聲從鄭綬腦袋敲出來的大洞處往外看去。
窗外,空中浮著一人。
第一眼,幾乎沒有人注意到他的外貌,只看到他背後兩個巨大的翅膀。
那不是一對相同的翅膀,一白一藍,白色好像輕柔的山巔雲,藍色則明亮凌厲,閃著絲絲電光。
翅膀中間,是個年輕人,最多十六七歲年紀,容貌是鋒利的英俊,神色是驕橫的傲慢。
他漂浮著,踩踏著虛空,漫聲道:“哦,好熱鬧。”
幾乎所有人心頭都是一緊:糟了,是琢玉山莊來人?!
這個時機,對所有人都夠糟糕。連湯昭都有些擔憂,怕來人不知緣由,認定自己欺人。
那就只有……
不等湯昭說話,就聽年輕人聲音陡然提高,道:“我剛剛聽說,有人看不上琢玉山莊來著?”
湯昭心中微松,鄭綬和那少女陡然心慌,那老管家臉色也變得更難看。
他來得好早!已經把戲看全了嗎?
但現在才登場……
“我還聽說,有人自比垃圾。”
他冷笑著,目光掃過全場,道:“垃圾自有垃圾的去處。城裡有陰溝,村裡有豬圈,還有山林土坑。隨意你去哪裡埋了,燒了,漚了,但我琢玉山莊,不是垃圾堆。”
那崔姓少女反應過來,強笑道:“這位師兄——”
話音未落,那少年手中握住一團清風,往窗戶上按了下去。
轟——
破破爛爛的窗欞、窗格、窗紙被狂風吹得飛了出去,視窗大開。
他一隻腳踏在窗沿上,指著湯昭和花惜福道:“你們兩個過來。”
湯昭和花惜福對視一眼,放開鄭綬,趕了過去。其餘侍衛還有白刃在手,竟然不敢動彈。
來到窗邊,那羽翼少年露出笑意,一左一右伸出兩隻手,道:“我是琢玉山莊的接引使者,抓住我的手,帶你們去琢玉山莊。”
花惜福又驚又喜,伸手抓住他的手。
湯昭心頭卻閃過一絲疑惑:行程是這樣安排的嗎?
不是說和刑極一起上山去嗎,現在又要他自己先上去?
刑極怎麼辦?
不過他確實要去琢玉山莊,刑極也沒跟他說到了此地之後的流程,莫非本來就是兩人分開走,他由山莊弟子接引?
可能吧?公事歸公事,私事歸私事。
遲疑間,他抓住了另一只手,緊接著一股大力一拽,把他從視窗拽出。
翅膀一展,少年向空中飛去。
屋中,那少女霍然反應過來,叫道:“咱們也抱上去!”
鄭綬呆了一下,少女叫道:“蠢材,你還有立足之地嗎?”不等他反應過來,從窗戶躍了出去,憑空抓住了花惜福的腿。
這一聲震得鄭綬猛然醒悟,幾個大步爬上窗臺,向前猛躍。
然而他躍得已經有些晚了。他在家中當然學過武功,從小內外打熬,如今力量自然不弱,跳的也很遠,但少年飛得極快,他這一跳,只碰到了一片羽毛,便後力不濟,往下沉去。
眼見他要從高空跌落,一隻手從上面伸下來,抓住了他。
鄭綬死裡逃生,心差點跳出來,因為失重感到胃裡一通翻騰,顫巍巍抬頭,正看見另一張比自己更年少俊朗的臉。
頃刻之前,此人還抓著自己的脖子,威脅自己的性命,現在又是他伸手,救了自己。
為什麼?
對方目光平靜,緩緩道:“終究你年紀還小。”
什麼意思?你的年紀不是更小嗎?
鄭綬被風吹得有些迷糊了。
展翅飛翔的少年微微側頭,哼了一聲,放棄了幾個翻騰將那兩人摔下去的念頭,翅膀一振,劃出兩道不同的殘影,高飛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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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這可真是意外啊。我還沒上去呢,阿昭怎麼自己跑了?”不說屋中剩下的人如何驚魂未定,走廊上的刑極也露出了吃驚和為難的神色。
雖然他表情吃驚,但語氣一點兒也不緊張,只有看好戲的腔調。
那美婦嘆氣道:“還好趕上了,真是不省心,都到了這裡還差點出了意外。要讓孩子平安長大,可有多難?”
說罷,她的眼波掠過屋中人,道,“這些人剛剛無禮,險些傷了兩個孩兒性命,先生不做點什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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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極袖手轉身,道:“沒辦法,公職在身,很難做職責以外的事。你請便吧,花容夫人。”
美婦微微挑眉,道:“啊,被認出來了。”
她微掠鬢髮,笑容漸漸變幻,彷彿春華落盡,寒潮復生:“那我就不客氣了。妾身最受不了,有人欺負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