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荊俊要出錢,陸宛君終於有了反應。
“荊公子,你是說真的嗎?”
“真的!我潁州荊公子有的是錢,這麼點銀子,我還是出得起的。”荊俊認真地說道。
確認對方不是在開玩笑,陸宛君這才松了口氣,並回頭看了看那片熊熊燃燒的廠房。
然而,荊俊的話卻讓李曜臉色一沉。
當著堂堂世子的面,荊俊這樣愛表現,合適嗎?難道他李曜出不起這個錢?
而荊俊聽到馬車那邊傳來陸知秋安慰陸修年的話,又甩了甩袖子,掉頭往那邊走去。
“行了,你也別傷心了。能用錢解決的問題,根本就不是問題。我這就去告訴你爹,說重建廠房的錢我出了。”
一陣海風吹來,心情才剛緩和的陸宛君停止了落淚,失控地打了個噴嚏。
剛剛走得急,她只穿了件外衫,便匆匆地出來了。這會兒整個人放鬆下來,她才感覺到了寒意。
“衣服。”李曜面無表情地看向站在身旁的青木。
“哦。”青木見陸宛君鼻間掛著條晶瑩剔透的鼻涕,立刻脫下了外衫,並準備遞過去。
然而青木才剛伸出手,李曜便直接將他手中的衣裳給拽走,並彎腰蹲在了陸宛君身邊。
“抬腳。”李曜這話是衝著陸宛君說的。
“不用了。”陸宛君下意識要後退,但纖細的右腳腕卻被李曜給握住了,並被迫抬了起來。
“別動,很快就好了。”李曜的聲音聽上去似乎有些不耐煩,所以陸宛君不敢再動。
她出門的時候便掉了一隻鞋,但當時只顧著擔心廠房著火的事,所以沒有察覺到異樣。等走到半路的時候,她才發現自己的鞋子掉了。
李曜先是用衣裳把陸宛君的腳背和腳底擦乾淨,然後用衣裳把她的腳包得嚴嚴實實。畢竟他變不出鞋子,只能用這個方子湊合著用一下。
陸宛君垂首盯著李曜,神色複雜,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做。
無比訝異的青木有點無語,這可是他前天買的新衣裳,今天才第一次穿哩!
用青木的外衫把陸宛君的右腳包好後,確認它不會鬆開,李曜這才站起來,並把自己的外衫脫下來。
“世子,我不冷。”陸宛君見到對方的動作後,又下意識要躲開。
“你還是先把你的鼻涕擦掉吧,噁心死了。”李曜將衣服披在陸宛君身上,眼中的嫌棄毫不掩飾。
這麼大個人了,還這麼不注意自己的形象,難道她不知道自己很討厭涕中帶淚的噁心樣嗎?
馬車那邊。
得知荊俊願意無償出錢重建廠房,氣血攻心的陸修年終於不像先前那般激動了。
考慮到火勢太大,根本就無法撲滅,而廠房裡的東西也會化為灰盡,陸錦春和陸知對秋決定回家,有什麼事等天亮後再解決。
由於現在是深夜,走著回去夠累人,所以大家只能擠坐著回去。
青木和黑石坐在車廂外邊趕車,其他人則把小小的車廂都擠滿了。
李曜、荊俊和阿南坐在車廂左側的長條軟凳上,陸知秋和陸宛君一左一右攙著陸修年坐在車廂右側。
至於陸錦春,則抱著柳嫻月,坐在中間那張小小的獨凳上。
馬車慢慢地往回行駛,車廂中的所有人都靜默無聲,誰也沒有開口。
等馬車差不多回到家的時候,楊氏急急衝了出來,想知道是什麼個情況。
再見到陸修年奄奄一息,衣服前襟上還染著點點血跡後,楊氏失聲哭了出來。
“老爺,你這是怎麼了?你別嚇我呀,嗚嗚嗚……”
陸知秋見楊氏的眼睛又紅又腫,知曉她剛剛肯定一直在哭,又慌忙勸慰。
“娘,你不用擔心,爹沒有大礙。他只是氣血攻心而已,休息幾天便沒事了。”
楊氏跟著又問:“那廠房那邊……”
陸知秋實話實說:“那邊火勢很大,已經沒有救火的必要了,什麼也沒了。不過荊公子剛剛說了,他會拿錢出來幫我們度過難關。”
聽到廠房被燒,要徹底變沒了,楊氏心中悲痛難耐。但得知荊俊要出錢之後,她又很快緩過來。
幾人合力把陸修年抬回房間,讓他好生休息。有人給他換衣裳,有人去燒熱水,還有人安慰他別難過。
陸宛君獨自一人提著燈籠來到馬廄附近,在先前上車的地方撿回了那只掉落的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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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才一轉身,便見李曜悄無聲息地站在身後,立時嚇得心驚肉跳。
這個人屬鬼的嗎?走路完全不帶一點聲音,差點沒把她給送走。
她緊張地把李曜的外衫脫下來,並雙手捧至他的面前。
“世子,謝謝你的衣服。”
“髒,明天記得給我洗乾淨點。”李曜說完這話,便傲嬌地離開了。
無奈,陸宛君只好把李曜的衣服收回來。
嘿,她僅僅是披在肩上而已,一沒拖地,二沒蹭鼻涕,哪裡髒了?
荊俊和陸知秋聊了好一會兒,這才帶著阿南回去住所。
但是,荊俊一回去之後,便發現氣氛有些詭異。因為李曜那貨不知道怎麼回事,居然不搭理他。
“李曜,你這是怎麼了?”荊俊有些不解,無端端的,李曜怎麼就不高興了呢?
但李曜面對他的疑問,壓根就不願搭理,愣是一個字也沒提。
想了好一會兒,荊俊似乎明白了什麼:“李曜,你該不會是因為我主動給陸修年銀子而生氣吧?”
“人家都氣到吐血了,你能不能別那麼冷酷無情?再怎麼樣,人家也是先帝爺誇過數次的良臣呀,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嗎?”
李曜現在不想聽荊俊提起這事,雖然荊俊說他主動出錢,是為了幫助陸修年這個良臣。但李曜潛意識認為,荊俊完全就是衝著陸宛君去的。
要不然,為什麼陸修年吐血的那一刻,荊俊不開口?偏偏等到陸宛君哭得稀里嘩啦的時候,他才挺身而出?
所以,聽荊俊再度指責自己冷血無情的時候,李曜終於開口了。
“寧海縣隸屬於夷州城,夷州城又是我父王的封地。這錢不用你出,我這邊出就行了。”
不差錢的荊俊卻道:“可是,我都已經和他們說好了,這錢由我……”
“都說了不用了,這錢本世子出就行了,你爭什麼爭?”想到荊俊先前看陸宛君時充滿著憐惜和心疼,李曜心裡更為惱火。
荊俊錯愕地看著李曜:“本世子?李曜,你這是在拿你的世子身份來壓我嗎?莫名其妙的,你兇什麼兇呀,我哪裡得罪你了?”
見李曜板著張臉,荊俊又繼續說道:“你要出錢沒人攔著你,我又不是非要和你死爭到底,你為什麼用這種眼神瞪著我?”
“說話呀!李曜,你是不是啞了?我們結拜為異姓兄弟的那一年,你親口和我說的,你永遠不會在我面前擺架子,永遠不會拿身份來壓我的,你還記得嗎?”
見荊俊氣憤地質問自己,李曜的大腦瞬間變得迷茫。
是呀,他這是怎麼了?他為什麼突然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