察覺出身上人的動靜,蕭霽微微側目,正好對上了程水瑤那雙還泛著水意的眸子。
“放我下來!”
程水瑤小幅度地掙扎了一下,臉色有些微紅。
雖然名義上是夫婦,但是他們統共認識也沒多久吧。
沒多說什麼,蕭霽依言將她放下,壓低聲音開口。
“昨日你大概累了,今晨出發時,娘見你睡得熟就沒讓我叫你。”
這話……是在跟自己解釋?
程水瑤略微有些詫異,怎麼也想不到自家這個瞧起來性子冷淡的夫君能注意到這種細節。
一抹淡淡的笑意在嘴角漾開,程水瑤眉眼間都帶了幾分雀躍。
“那今晨的飯是誰做的?”
“士兵。”
又恢復到那副言簡意賅地樣子,蕭霽皺眉吐出兩個字,還不忘補了一句。
“聞著就不好吃。”
“畢竟不是每個人都有我這個技術嘛。“
程水瑤臭屁地開口,高興的晃了晃腦袋,腳步輕快地跟上大家。
今日天氣格外好,雖是隆冬,但大太陽明晃晃的照著大地,氣溫算不上特別低。
程水瑤走的口乾舌燥,剛想拿起水袋喝一口水,就突然想起來上次忘了往裡加水了。
這怎麼辦?
環顧了下四周,程水瑤見不少人都能看見自己,默默地歇了往裡面悄摸摸加水的心思。
人多眼雜,還是小心為妙吧。
不著痕跡地撅了撅嘴,程水瑤跟沒事人一樣收起水袋,繼續往前走。
又走了許久,天色似乎變暗了些。
烏雲漸漸聚攏,隱隱有下大雪的跡象。
楊啟看了眼變幻莫測天空,低聲咒罵了一句,招呼大家快點走。
在野外遇上大雪可是個麻煩事,要是這幫流放的人折損過多,他可是要擔責任的。
“走不動了啊!“
“就是就是。”
“大爺慢點走吧。”
流放的人們早就累的不行了,哪裡管什麼三七二十一,一聽還不能休息,直接哀聲怨道地開口。
“少廢話,等會兒大雪來了,小心給你們凍成冰。”
楊啟威懾性地甩了下鞭子,然後看了眼突然噤言的眾人。
見大家再無異議,楊啟咳嗽幾聲,轉頭繼續向前。
可老天爺永遠都令人捉摸不透。
沒過多久,鵝毛大雪突然撒下,沒多久就覆蓋了厚厚的一層。
狂風驟起,將地上堆積的雪揚起,整個曠野風雪瀰漫,能見度極低。
呼嘯聲在耳邊盤旋不定,每一次響起都帶來一陣猛烈的風雪侵襲。
“別磨嘰,快走!”
楊啟見這雪勢,語氣裡都多了幾分焦急。
如果不能在被凍僵之前抵達前面那個客棧,那他們這群人恐怕都要死在這場大雪裡。
大家見狀都清楚現在是一個危機時刻,也都顧不上矯情,飛快地奔向前方。
但孩子顯然不行。
程水瑤看了眼瑟瑟發抖的子傑和如雪,連忙扯了扯蕭霽的衣袖。
順著程水瑤的方向看過去,蕭霽瞬間了悟程水瑤的意思,然後徑直過去抱起了兩個孩子。
他畢竟是習武之人,抱兩個孩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娘,注意點腳下!”
程水瑤攙住謝吟,大聲地喊著。
只是風力太大了,程水瑤費勁力氣,也只能讓謝吟聽見隻言片語。
聽不清程水瑤說了什麼,但謝吟大概猜的出來,安撫似地拍了拍程水瑤的手,示意她自己會注意的。
風速越來越快,甚至頗有將眾人捲到天上的勢頭。
程水瑤淡薄的小身板根本扛不出,幾次三番差點被風吹走。
“拉著我!”
蕭霽連忙湊過去,然後謝吟和程水瑤分別拉住自己。
該說不說,這樣至少不用擔心被風刮跑了。
程水瑤費勁地睜眼看了下前面,隱約看到了建築的影子,頓時興奮起來,扯著喉嚨喊。
“大家加油,再往前不遠就有避雪的地方了。”
許是這話給了他們定心丸,謝吟蕭霽幾人沒多說什麼,但是神情明顯地堅定了不少。
又走了不知道多久,木屋近在咫尺。
蕭霽默默松了口氣,剛想把弟弟妹妹放下來,就看見自家那個令人厭惡的大伯母出現在了自己面前。
“幹什麼?”
謹慎地收緊了抱著弟弟妹妹的手,蕭霽蹙眉,眼裡滿是不耐煩。
莫名其妙地停了,程水瑤疑惑著抬眼,入目就是大夫人那張尖酸刻薄的臉。
這女人簡直比蒼蠅還討人嫌,哪哪都有她,真是晦氣!
“前面的地方我們佔滿了,你們去別處休息吧。”
大夫人冠冕堂皇地開口,只是多少有點睜著眼睛說瞎話的嫌疑。
瞥了眼她身後偌大的一塊地方,程水瑤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開口。
“大伯母你一人比我們五個人還壯不成?這麼大一片地方,你站的過來嗎?”
“你這個賤丫頭,這裡哪有你插嘴的份!簡直是沒大沒小,程家就是這麼教育你的?”
大夫人一心不想程水瑤他們進去,叉著腰擋在外面,端的是一副死不講理的樣子。
“大嫂,你瞧子傑和如雪他倆凍成什麼樣子了,再不找個地方躲雪,可能會出人命的啊。”
謝吟死死咬著下唇,一臉猶豫地看向大夫人。
她原來一直被父母和夫君寵著,哪裡應付過這麼難纏的角色。
眼下要不是為了孩子,她也不能憋著一口氣在這跟大夫人掰扯。
”哼,少跟我扯這些有的沒的,你也是知禮的人,懂得什麼叫先來後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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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夫人越說越覺得自己在理,語氣越發咄咄逼人。
“這地方統共不大,已經滿了,你們去別處吧。”
這簡直就是在胡言亂語。
蕭霽神色不虞,懶得聽大夫人這強盜理論,直接伸手將她推開。
要的就是你推我!
大夫人眼裡閃過幾分算計,然後順勢跌倒到地上,扯著嗓子喊了起來。
“大家都來看啊,殺人啦!”
這一嗓子吼出去,頓時把大家的注意力都吸引了過來。
謝吟氣的渾身顫抖,看著大夫人如此不體面的癱坐在地上大吼大叫,只覺得臉面都讓她丟盡了。
這哪還有半分高門貴婦的儀態和禮數啊!
看著大夫人這副樣子,程水瑤眉頭蹙起,總覺得有哪裡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