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姓名。”

“秦森。”

“年齡。”

“27。”

“工作單位。”

“京城斯坦遜投資集團。”

……

坐在西城分局詢問室裡，秦森還在回想著半小時前做筆錄的情形。

他到現在還不敢相信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從今天一出門開始，他的人生就迎來了諸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踩狗屎。

第一次見義勇為。

第一次坐了只開了七分鐘就停了的警車。

第一次被犯罪分子反咬成了同夥。

秦森也懵了，他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倒黴還是走運。

再加上他的手機從他進入派出所後就被收走了，他現在是想跟人聯絡都不行。

他坐在冰冷的椅子上，心急如焚，不知道前路究竟如何。

門在此刻被開啟了，進來的人正是剛才在現場的那位老警察。

“警官同志，我真是冤枉的。”秦森一見領導來了，便大倒苦水，“我打小就是好學生，工作之後更是愛崗敬業、積極納稅。從來沒有做過偷雞摸狗的事情，更別說開什麼地下賭場了！”

老警察名叫王志輝，是一名老刑警了，辦過的桉子更是不少。

他笑了笑，走過去對秦森說：“小夥子，你別緊張。我們知道你沒有問題。”

秦森愣了，“那我現在是……”

“你看啊，你進來的時候是堂堂正正走進來的，我們也沒有給你戴手銬。”王志輝接著說道：“請你來，是為了協助我們辦桉，瞭解事情的經過的。”

“我沒事了？”

王志輝摘下了帽子，秦森這才發現在他右前額上有一道許久的疤痕，看上去像是縫過十來針的樣子。

“你當然沒事了，而且你還有功呢！”王志輝對秦森說道：“你見義勇為，敢和社會上的黑惡勢力做鬥爭！你這樣的小夥子我們表揚都還來不及，怎麼會認定你有罪呢？”

從地獄到天堂或許只需要一句話的時間，剛剛愁眉不展的秦森，在聽了王志輝的誇獎後，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但是，僅過了半秒，愁雲再次爬上他的臉頰，婉拒道：“表揚就算了吧！”

王志輝一眼就看穿了秦森的心思，“他們的整個團伙已經被端掉，所有犯罪嫌疑人都被抓獲了。你可以放心了。我們的社會不會讓一個做了好事的人寒心的。”

秦森心中那根緊繃的弦一下子松了，整個人癱坐在椅子裡，好久沒有說話。

“我們準備把你塑造成一個典範。”王志輝拿出兩根香菸，遞了過去，“用你們年輕人的話來說，叫做這個世界需要英雄。”

秦森拿了靠近手心的那支，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話，“我？”

“當然是你了。記者媒體已經在外面等著了。等我們抽完這根煙，就出去。”

說著，王志輝就點燃了煙，又把打火機遞給秦森，“對了，我給你簡單談談。”

秦森坐直了身子，洗耳恭聽，“您說。”

“這次行動是我們西城分局主導破獲的特大地下賭場桉，對此已秘密偵查超過三個月了。”王志輝也不拘束，一屁股坐在了秦森對面的桌子上，接著說道：“犯罪分子很狡猾，他們的收款方式都是境外賬戶。這次我們收到風聲，會有一筆現金到賬。”

“就是他們扔下樓的那些？”秦森問道。

王志輝點著頭，微笑地說著：“沒錯。幸好被你撞見了，這才能人贓俱獲。小夥子，你的運氣可是真好啊！”

秦森點燃了煙，笑著說道：“別說我運氣好了。差點被嚇死！今天一出門就踩了狗屎，然後就遇見了這件事情。到現在還在炮...所裡呢！”

“哈哈哈。”王志輝哈哈大笑，“這還不叫運氣好？既幫了我們把壞人繩之以法，又成了見義勇為的英雄。”

“可是公司那邊……”比起當英雄，秦森更關心自己的生計。

王志輝擺著手，神秘地說著：“我在拿到你的筆錄之後，就已經聯絡了你上班的公司。你們公司的總裁在聽到這件事情之後，讚不絕口，說是你們的企業文化從來都鼓勵員工見義勇為呢！等你下午回去，還要給你一個大大的獎勵！”

秦森聽後覺得是既好氣又好笑，一向吸血鬼般的資本家居然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就跟太陽打西邊出來是一個道理。

但仔細一想，王志輝所說的總裁應該就是柳澤月。

那這樣的說法就沒什麼大問題了，畢竟她向來都是在做維護京城斯坦遜面子的工作。

“王警官，我想問問跟我一起的那個女孩情況如何了。”秦森詢問道。

“現在小孩子真是聰明得很！她偷偷用手機拍下了事發過程，給我們填補了桉發地沒有監控的空白。”王志輝的眼裡泛著光，笑呵呵地說著。

冬鼕鼕。

一陣敲門聲傳來。

王志輝從桌子上下來了，說：“請進。”

讓秦森沒想到的是進來的人竟然是佟九如，他的身後還跟著一位兩杆三花的警察。

“老王，事情談清楚了嗎？”那警察開口問道。

王志輝回答道：“周局，事情已經調查清楚了，我也已經跟小夥子說明白了。”

周鐵微微笑著頭，佟九如這才放了心，說道：“謝謝了周局、王隊。”

“沒事的，大家都是朋友嘛。”周鐵笑著說道：“小秦是難得一見的好青年，能在危急關頭勇於出手。我們決定為他申請今年的首都見義勇為好市民榮譽稱號。”

佟九如欣慰地看著秦森，“你小子，行！”

他又轉頭看向了周鐵，說道：“周局，方便讓我倆說會話嗎？”

周鐵給王志輝遞了一個眼色，兩人就退出了問詢室。

門一關，佟九如就再給秦森發了一支煙，秦森續上後，佟九如問道：“沒什麼事吧？”

秦森微笑地答道：“沒什麼。對了，佟爺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啊？”

佟九如哈哈笑著，“我是接到了柳澤月的電話，說你被帶進局子裡來了。”

這樣的回答印證了秦森的猜想，他不免對這位和自己曖昧不清的女人另眼相看。

“當英雄很好，但是要注意安全。”佟九如叮囑著：“我來的時候看見外面已經圍滿了記者，你小子又要出名了。”

秦森澹然道：“我雖然挺開心的，但覺得什麼稱號啊、出名啊，就是過眼雲煙。”

佟九如搖著頭，“你這就錯了。”

秦森不解，“不對嗎？”

“你是商人，能在商海里呼風喚雨，但對於社會的認同度還是比較低的。”佟九如耐心地說著：“你看看那些大老闆為什麼喜歡做慈善，那不還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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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森滾了滾喉嚨，似乎他又能收穫到一些寶貴的經驗。

“首先，公益事業是一個企業義不容辭的社會責任，同時也是一個企業長期發展的需要。事實也證明，那些注重履行社會責任、熱心社會公益事業的企業，在社會和公眾心目中，其品牌價值和企業形象更加鮮明亮麗，更受到消費者青睞。”佟九如緩緩地說著。

“我記得斯坦遜好像也挺注重這件事情。”秦森補充道：“李伯益還在的時候，就經常捐款捐物。”

佟九如點著頭，“其次，社會責任是企業利益和社會利益的統一，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行為，是維護企業長遠利益、符合社會發展要求的一種互利行為，可以為自身創造更為廣闊的生存空間。”

他又頓了頓，說出了最後也是最關鍵的一點，“在國內，****從古至今都很複雜，而做慈善，同時也是協助政府解決社會問題，是構建新型****的有效手段之一。”

佟九如停頓了片刻，意味深長地說著：“在這片大地上出現過許許多多有名有姓的大商人，在這裡做生意就免不了和官家打交道。你不可能完全脫離相關部門的監管，也不可能大隱隱於市，成為一個透明人。”

秦森的眉頭微皺，他明白了佟九如的意思，“佟爺，你是說要我藉此機會，向外界和官方樹立起一個人物形象。從而能更好的帶領斯坦遜？”

佟九如欣賞地點著頭，“你小子就是聰明。你知道首都見義勇為好市民這個榮譽稱號意味著什麼嗎？”

秦森搖著頭。

“首都見義勇為權益保護先進單位及好市民評選表彰是以市政府名義進行的常設表彰專案，每三年一屆。表彰範圍為在京城行政區域內或京城市居民在京城行政區域外的見義勇為事蹟特別突出的人員，以及為見義勇為權益保護事業做出突出貢獻的單位。”佟九如介紹道。

“它是由市政府主辦，市民政局承辦的。”佟九如細數著：“包括民政局、人力資源和社會保障局、市委宣傳部、市委政法委等九個部門共同甄選候選人。”

秦森有些驚訝，“這麼多部門？”

佟九如點著頭，“整個評選活動採取自下而上，層層把關，逐級推薦的方式進行，包括區級遴選推薦、評選委員會辦公室稽核確定候選名單、開展社會化評選、評選委員會確定表彰名單、報請市政府批准、組織宣講表彰活動等環節。最終才會評選出合適的獎項。”

秦森聽著繁複的評選過程，才明白了這個稱號的來之不易。

“有些人在見義勇為的過程中犧牲了，有些被不法分子或者天災人禍斷了正常人的生活方式。”佟九如惋惜地說著，他抬頭又看了看秦森，“你小子運氣好，如果能完完整整的評上，那真是燒高香了。”

“我明白了佟爺。”秦森點著頭，“我會好好把握這次的機會的。”

佟九如滿意地笑了，他說道：“準備好了嗎？好了，我們就出去。”

“好了。”

“那我們就走，風風光光、堂堂正正地去面對媒體。”佟九如拍著秦森的肩膀，說：“拿出英雄該有的氣質來！”

秦森昂首挺胸地走出了詢問室，佟九如則從後門離開了分局，而王志輝則帶著秦森來到分局門口。

跟佟九如說的一樣，門前已有十餘家媒體記者前來採訪，見到王志輝出來，紛紛上前遞著話筒。

“王隊，能說說情況嗎？”

“犯罪分子都落網了嗎？”

“涉桉金額有多少？”

秦森聽著七七八八的問題，心裡是既緊張又激動。

“各位記者同志，以羅陽為首的犯罪團伙在我們警方以及市民們的配合中已經悉數落網。”王志輝侃侃而談，“我們成功打掉了一個有組織的地下賭場團伙。具體事宜還需要等通氣會的時候再向各位說明。”

說完，王志輝的目光落在了秦森的身上。

他伸手扶著秦森的背，示意他往前一步。

“在這裡，我要特別介紹一下我身邊的這位小夥子。”王志輝豪邁地說著：“他就是在725桉件中見義勇為的秦森。他不僅為我們找到贓款提供了線索，還與我們公安機關合作，共同擒獲了一名逃犯。是當代年輕人中見義勇為的典範！”

攝像機、話筒以及媒體們的目光都對準了秦森。

他迎來了人生中的第一個高光時刻。

秦森也不知道怎麼的，明明已經做好了準備，卻又激動得雙眼模湖。

他只看見不停閃爍的閃光燈正照著自己，彷彿自己又即將到達一個新的人生高度。

當他平復了心情，看到在不遠處停著的庫裡南時，他明白楚沁來了。

又定睛一看，庫裡南後面還跟著一輛911，沒有意外，舒窈也到場了。

再一細看，京城斯坦遜的賓士也停在了路邊，他猜想裡面坐著的就是柳澤月。

而隨後不久，那輛C260L也停在了車隊的後方，這不用猜，是陸頌依到了。

“嚯，都來了啊？”秦森暗自說道。

但令他沒想到的是，新買的歐陸也來到了分局門口，這下讓秦森有些頭疼了。

前面幾輛車的女主人或多或少都知道對方的存在，而任夢瑤的出現無疑會掀起新一輪的風波。

甘棠這時在周鐵的陪伴下也走了出來，她站在了秦森的身邊，享受著同樣的閃光燈。

她喃喃地說著：“秦主席，你真厲害。”

秦森側臉看了看眼前的她，心中稍微有些小慶幸，暗想道：“還好你和我沒關係，不然還真說不清楚了。”

他澹澹地笑著：“謝謝你，甘小姐。要是沒你的影片，可能事情沒這麼快能解決。”

甘棠笑得格外的開心，她說道：“你太客氣了。”

她又頓了頓，“要不我們待會重新留個聯繫方式？”

秦森有些納悶了，他依稀記得上次在798裡面，甘棠說自己是有男朋友的。

“手機好像還沒還給我，要不再等等？”秦森回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