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敬介,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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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慄山同學,我愛你!請和我交往!”

“可,可是,我們都還不熟悉。愛什麼的……抱歉!”

……

“慄山,我愛你!請和我交往!”

“長澤同學,我可能還沒準備好。我覺得我們應該先從朋友做起,再瞭解一下對方,可以嗎?”

……

“祥子,我愛你!請和我交往!”

“傻瓜。”

……

“敬介,你愛我嗎?”

“當然啊,我愛你,我們會永遠在一起。”

“可是,她們告訴我,你跟我在一起,只是因為我的父母有錢,因為我會在你身上花錢。”

“你不信任我嗎,祥子?”

“我當然是信你的。”

……

“敬介,我很害怕。”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

“你愛我嗎?”

“我愛你。”

……

“敬介……你愛我嗎?”

“當然。”

“我懷孕了。”

……

“敬介,我爸爸不會放過我們的。”

“……嗯。”

“你還愛我嗎?”

“……嗯。”

……

“敬介,我們永遠在一起。只要跳下去,我們就會永遠在一起,不是嗎?”

“敬介,你愛我嗎?”

……

長澤敬介愛慄山祥子嗎?

不知道,長澤本人也說不上來。

對於八年前的長澤敬介來說,心思單純且家境富裕的慄山祥子更像是一臺ATM機。

而且,因為富婆的朋友大多也都是有錢人,長澤敬介在和慄山交往的過程中,更有機會去認識和結交這些富家子弟。

好處多多。

那麼,長澤當時對慄山完全沒有一絲感情嗎?

好像也不是這樣子的。

最起碼,在得知慄山懷孕之後,長澤真的動了和她一起赴死的念頭。雖然這個念頭很蠢,愚不可及。

再之後,等到相約殉情的那一晚,輕生的念頭卻莫名從長澤的腦海裡面消散。

那晚的夜風很大,湖水很黑,長澤敬介看著先一步投湖的慄山在水裡無助掙扎,忽然害怕起來。

只是一瞬間,對死亡的恐懼如同觸電一般爬滿他的全身,讓他不能動彈。

有這樣一種說法,絕大部分的自殺者,都會在輕生的過程中產生後悔情緒。畢竟無論是人也好,動物也好,求生的本能都是與生俱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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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應該死在這裡嗎?我和這個只知道戀愛的蠢女人不一樣,和那只會種土豆的無能父母不一樣。”

“我是註定要成為人上人的……我的人生,我的未來,甚至都還沒有開始。”

長澤忽然想要活著了。

“如果慄山和她肚子裡的孩子就這麼死掉的話,我的未來,就會有辦法繼續的吧?”

長澤敬介沒了動作,就那麼看著慄山沉下去。

就那麼幹看著。

想活著有錯嗎?

慄山已經沉下去了,長澤敬介心裡尚存某些東西,也隨著慄山祥子一併沉到了水下。

但這沒有關係,因為長澤還會繼續向上爬。

不擇手段,不計代價。

該下沉的下沉,該向上的向上。

……

“我只是覺得,或許你應該表現出愧疚來,哪怕只有一點點也好。不然就太冷漠,太沒有人情味,太沒人性,太不像個人了,不是嗎?”

神谷川略帶輕蔑意味的話語聲從耳畔響起來,將長澤敬介從八年前的記憶中拉回了現實。

“冷漠?沒人情味?拿慄山的事情勒索我的小鬼,有資格跟我說這種話嗎?”

長澤的表情變得陰沉起來,他到現在都還堅定相信,神谷川是為了錢而來的。

不然呢?

人情味?人性?

多幼稚,多可笑的說辭。

早在慄山沉湖的那個晚上,長澤敬介就已經把所謂的人性也一併沉到湖底去了。

對於他而言,那晚的心境,簡直就像是一場涅槃。

這個社會本來就是病態的,拋卻人性,不擇手段的人才會獲得更多。所以長澤敬介才能越過固化的階級,才能有現在的身份地位。

本來就身處底層,還要講規矩,講人情的蠢貨,永遠只會是弱者,就只配被人踩在腳下。

“隨你怎麼說吧。”神谷川聳了聳肩,又忽然笑起來,“呵,說實在的,其實這樣也好。”

長澤敬介皺起眉頭:“這樣也好?”

神谷川沒有正面回話。

是的,這樣也好。

說實在的,替遊戲裡的鬼給現實中的人送信,神谷川還是有著一定的心理負擔的。

他估摸著,這封信只要送出去,長澤敬介身上一定會發生什麼不好的事情。

但既然長澤先生是個不折不扣的人渣的話,那就無所謂了吧?

於是神谷川澹定地拿起波子汽水,喝掉最後一口後說道:“好了,感謝你的款待。另外,慄山祥子小姐託我給你送樣東西。”

他從包裡拿出了那張被水汽潤溼的白紙,推到桌前,之後便拎包離開了位置。

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很是瀟灑。

真男人從不回頭看爆炸。

至於長澤敬介收了那封信以後,具體會遭遇什麼,神谷川不知道,也不好奇。

“反正關我屁事。”他掀開白木屋的門簾走到大街上。

長澤敬介是個道貌岸然的人渣。

而自己只是個跑腿送信的。

僅此而已。

嗡嗡。

手機震動。

《怪談物語》彈了一條通知出來——

[任務:溺鬼的委託,已完成!]

在市裡的這頓午飯吃得很開心,接下來神谷川便打算搭電車回去。傍晚的時候,還得趕回學校打遊戲呢。

不知道能從溺鬼慄山祥子那裡拿到什麼獎勵。

有點期待。

……

“那小子就這樣走了?”

神谷川瀟灑離開以後,只剩下長澤敬介獨坐在居酒屋的餐桌旁。

他實在想不明白那個莫名其妙的男高中生到底想幹嘛,沒有要300萬円封口費,只是留下一張白紙就離開了。

至於那張紙,說是替慄山祥子交給自己的。

開什麼玩笑,祥子已經死了8年了。

白紙就那麼靜靜鋪在桌上,紙面是潤溼的,彷佛永遠都不會變幹。

長澤敬介沒有伸手去拿那張紙。

那個不明所以出現的小鬼令他心情暴差,他只想買了單就回家休息。

還不等長澤從椅子上站起,那張溼潤的白紙忽然有了變化。有髒汙的黑色水跡順著紙面流出來,歪歪扭扭地淌在桌面上。

汙水越淌越多,扭曲的水漬漸漸勾勒成規則的字元。

長澤敬介扶著眼鏡,揉了揉眼,等他再次看向桌面的時候,水漬的字元已然完全成型——

“敬介,為什麼只是看著?”

這字跡很眼熟,他認得,他忘不了的。

這是慄山祥子的筆跡!

嘩啦——

桌面上的那張白紙,還在不斷的流出汙水。不對,水跡幾乎是開始從紙面上湧動出來!

更多的字跡被黑水勾勒出來——

“敬介,為什麼丟下我?為什麼不陪著我?”

“不!不……這不可能的!”

長澤敬介站立不穩,將身側的椅子撞到。一種難以言喻的恐懼感,從後背炸開來,並且迅速蔓延向全身!

他歇斯底里地叫喊起來,無法理解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

他想逃。

與此同時,白紙之上有溼漉漉的黑色髮絲伸出來,長髮如同靈活的毒蛇,朝著長澤敬介纏繞過去,迅速攀附上他的手腳。

纖細的髮絲如同有千斤巨力。

空氣中浸滿了水臭味,淤泥的味道,還有腐爛的味道。

“不!不!祥子,我……”長澤敬介嘶啞地叫喊著,但根本無濟於事。

譁啦啦。

髒水如同泉湧一般地流出,淌到長澤敬介的腳邊,形成扭曲癲狂的字元——

“敬介,你愛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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