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起的小臉帶著笑, 眉眼彎成了小桃花瓣，可可愛愛。
看得人心都化了。
“小鬼，花我的錢來討好我, 這算什麼？”顧澤蘭接過她手上的梔子花, 語調拖得老長, “羊毛出在羊身上？”
葉蓁看得好笑, “原來哥哥是只羊。”
“哥哥，咩咩~”小槐米又軟軟叫了一聲。
顧澤蘭眉眼一鬆, 伸手捏她小巧的鼻頭，“嗯？翅膀長硬了，還學會嘲笑哥哥了？”
“咩咩乖~”
米米不是嘲笑哥哥，羊羊很可愛。
“來來來，自己去小豬圈玩。”
顧澤蘭提著她的兩隻小膀子，扔進了嬰兒柵欄裡。
槐米：qaq！
葉蓁笑著看他們兩兄妹玩鬧, 起身去廚房準備做晚飯。
顧澤蘭拿了一隻小花瓶, 去衛生間接了水，將梔子花插在花瓶中，端著去臥室。
槐米看見顧澤蘭從自己面前走過，伸手招呼：“哥哥~抱抱~”
顧澤蘭給她一個嫌棄的眼神，“黏人精。”
然後, 一手拿花瓶, 一手把她從嬰兒柵欄裡提出來。
過完勞動節沒幾天，顧澤蘭便要去外省參加全國物理競賽的決賽。
五月正是雨季, 清晨的天空下著淅瀝瀝的雨。
槐米睡得迷迷糊糊，聽見外面的動靜，睜開眼，從床上爬起來。
“哥哥~”
顧澤蘭聽見小奶音, 走進房間，“小鬼，這麼早醒？”
“抱抱~”槐米伸手。
“嬌氣包。”顧澤蘭走過去，把她從床上抱起，揉揉她細軟的發，“在家好好聽媽媽話，哥哥去考試，過幾天就回來。”
“嗯。”槐米圈住他的脖子，蹭蹭他的臉，萬分不捨。
她又將有很多天看不到哥哥了。
葉蓁見他們兩兄妹膩歪，不禁抿著唇笑，“好了，寶貝，哥哥還要洗漱，媽媽抱。”
葉蓁給槐米換上衣服，抱她去沙發上坐，自己去看大兒子可有收拾好。槐米想著哥哥要去很遠很遠的地方，心中很擔憂，不知哥哥路上會不會餓肚子。
她看了眼茶几上的零食，又四處找了找，找到自己的粉色小書包，扶著沙發走過去，把茶几上的零食一股腦兒都塞進小書包裡，直到再也裝不下。
顧澤蘭和葉蓁收拾完出來。
槐米拿著小書包，獻寶似的，“哥哥，給。”
“什麼東西？”顧澤蘭看她拖著鼓鼓的小書包，遲疑道。
“糖糖，果果。”
顧澤蘭開啟小書包一看，裡面全都是水果條、溶豆、小山楂、果泥等，還有幾隻水果，有些是自己給她買的，有一些是張阿姨推她出去玩時，別人送給她的。
“送給哥哥？”顧澤蘭挑起眉問。
槐米認真點點頭。
“幼稚鬼！”顧澤蘭略帶嫌棄，但眼裡卻含著笑。
雖然幼稚，但莫名有點……甜。
“原來我們的米米還有這麼多東西送哥哥呀？媽媽都有點羨慕了呢！”葉蓁笑盈盈道。
槐米從茶几上拿了一顆棒棒糖遞給葉蓁，“媽媽，吃。”
“謝謝寶貝。”
顧澤蘭推著行李箱，一臉無語，冷冷淡淡道：“我走了。”
“哥哥，糖糖。”槐米提醒。
“哥哥不要，你自己留著玩。”顧澤蘭可不敢想象被人發現帶嬰兒零食的尷尬。
葉蓁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空，“這麼大的雨，反正米米也醒了，我還是開車送你吧！”
“我自己打車去。”
槐米也急，“米米，送，哥哥。”
葉蓁放心不下，還是親自送顧澤蘭去花溪廣場，下這麼大的雨，打車也不方便。參賽者要在花溪那邊集合，再坐大巴直接去機場。
到了花溪廣場，槐米依舊堅持要把小書包的零食給顧澤蘭，顧澤蘭最後只好把那些小孩零食放到行李袋裡。
尷尬就尷尬吧，只要沒人看見，其實也就沒什麼，滿是高冷人設包袱的顧澤蘭想著。
恰在這時，一道略顯散漫的聲音插入，“小槐米，在分什麼好吃的，有沒有哥哥的份？”
槐米側頭一看，原來是漂亮哥哥。
她攤開小手手，“米米沒了。”
“你家哥哥那麼大一包，我就沒有，太傷心了。”
葉蓁笑道：“讓澤蘭分一些給你。”
“阿姨好。”沈細辛給葉蓁打了聲招呼。
顧澤蘭扔了一隻五毛錢的棒棒糖給他。
沈細辛：……莫名感覺自己有點被討厭了。
帶頭的老師在叫大家集合，顧澤蘭把小書包裡的零食全部倒入行李袋中，“小鬼，過來，哥哥親個。”
槐米高興地把臉伸過去，顧澤蘭在她q彈的臉頰上親了一口，真像一隻香軟可口的小果凍，還是槐花蜜味道的。
沈細辛在一旁看著，忽然覺得老爺子讓他爸媽生二胎的提議竟然還不錯？
哥哥走了，但槐米還是希望哥哥能早點回來，馬上就是她一歲的生日，她可不想哥哥缺席她第一個生日。
葉蓁的設計室招攬了幾個人，她終於不用再像以前那樣忙得天天不見人影，上完課就可以抽一些時間陪槐米。
自從顧澤蘭教會小槐米邁步之後，槐米現在已經能不用扶著東西顫巍巍走幾步。
她現在沒事就練習走路，只要學會走路，她就可以和哥哥一起去很多地方，像前世一樣，而不是只能等著哥哥來抱自己。
哥哥不在，去看爸爸就成了槐米和媽媽的日常。
小槐米的小手手比以前更靈活，她可以和媽媽一起給爸爸按摩身體。
她最喜歡抓著爸爸的手，因為爸爸時常會做一些抓握動作，就像只是閉著了眼，和她玩遊戲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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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醫生說他們在的時候，爸爸的意識比平時更強烈，葉蓁便放下手上的活，常帶槐米來陪顧立安。
“爸爸，米米，生日。”你會參加嗎？
米米好希望你能參加，這是米米的第一個生日，米米馬上就一歲了！
槐米掰著他的手指揉啊揉，嘴上還說著不成調的話。
葉蓁正給顧立安擦洗身體，看著這一幕，既欣慰又心酸，欣慰她的米米那麼懂事乖巧，心酸她從出生起就沒有爸爸陪伴。
葉蓁垂下眼，有幾分哽咽。
“媽媽~”小槐米伸手。
葉蓁以為她要尿，便過去抱她，“怎麼了，寶貝。”
槐米捧起她的臉，親親她有點潮溼的眼角，“不、哭。”
爸爸會好起來的。
葉蓁被她暖得熱淚盈眶，原本還能撐住的堅強反而在這一刻落下淚來，槐米用小手手溫柔地擦掉眼淚。
“媽媽沒哭，媽媽只是太開心了，我們的寶貝太懂事。”葉蓁含著淚笑道。
“嗯嗯。”
槐米一點都不謙虛地點點小腦袋，她會守護爸爸、媽媽和哥哥。
槐米和葉蓁在病房陪了顧立安許久，小槐米今天起得太早，白天也沒怎麼睡，已經困得眼皮打架，就抓著顧爸爸的手，小腦袋一點一點的。
葉蓁看她都快要睡著了，還不忘放開顧立安的手，也覺得好笑。
她拿起手機，對著小槐米錄了個小視頻，發給顧澤蘭。
然後，才把小家夥抱到嬰兒車裡，推著離開。
住院部的後面是一片開闊的活動區，這裡可供病人散步、活動，呼吸新鮮空氣。
葉蓁正走著，忽見前方有位老人拄著柺杖走得艱難，身邊也沒個家屬，便上前去攙扶。
“老人家，你要去哪裡？我扶你去，你小心點。”葉蓁道。
頭髮花白的老人抬頭看她一眼，這一眼忽地看得愣了神，那雙渾濁老眼飽含著難以言明的複雜情緒。
葉蓁有點懵，便又喊了句：“老人家？”
老人這才回過神來，收起眼底多餘的情緒，他的餘光瞟到了女人身側的嬰兒車，車內還睡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女孩。
“原來你就是米米的媽媽。”
“您認識米米？”葉蓁忽然想起來，顧澤蘭提過，槐米和十七樓一個老人關係很不錯。
不過她前段時間太忙，大部分時候都是顧澤蘭和槐米來看顧立安，她也沒碰上過十七樓的老人，也不清楚。
“嗯，她是個小福娃。”提起小槐米，老人臉上神色慈祥。
葉蓁倒沒想到這麼巧，只是禮貌笑笑，“你一個人嗎？你家人呢？您這樣一人在外面不安全。”
“沒事，我帶了輪椅，在那裡。”老人指了指不遠處的輪椅。
“行，那我扶你過去吧！”
“那謝謝了。”
“不客氣。”
“我這腿腳老毛病，最近好多了，醫生說可以多多活動。”葉蓁攙扶老人過去時，老人又解釋道。
“嗯，能好轉是好事，不過還是得找個人陪著，你這樣一人鍛鍊不安全。”葉蓁道，“腿腳不方便要好好護理。”
“你好像對這些挺熟？”老人隨口道。
“我爸以前腿也有老毛病，天氣一冷一潮就喊疼，走路都難。”葉蓁解釋。
“你爸原來也和我這老頭子一樣啊！”老人喃喃說道，似乎有點失落，葉蓁感受到了他的情緒變化，不過也沒多想，簡單嗯了聲。
老人又道：“你這麼細心善良，你爸是個有福氣的人。”
“他都走了七八年了，沒您老福氣好，還能自己走。”
說起葉老爺子，葉蓁也有些遺憾，那幾年她工作也忙，顧立安又經常不在，她最後都沒能好好陪他，總覺得自己做得還不夠。
“原來你爸爸不在了，我這老爺子提起你的傷心事了。”
“沒有。”葉蓁扶他坐下，“你一個人真的沒事？”
“沒事。”
正說著，老人的護工找了過來，“沈老先生，你怎麼一聲不吭跑出來了？害我好找。”
“我這不是好好的？”老人倔強道。
葉蓁看有人來照顧老人，便和他道別，推著睡著的槐米走了。
老爺子看著葉蓁遠去的背影，暗歎自己真的老糊塗了。緣分也很奇妙，讓他在死前能看到那麼神似的人，可能是上天憐憫他這老頭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