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5.終成眷屬,問題拋到了白娘子這邊(4.0K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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逝境之中,八年時光,一瞬而逝。

時間、和諧的相處、以及彼此心中存在的情愫可以磨平任何阻礙,更何況這阻礙其實本就微乎其微。

第五年的冬末,李姑娘終於迎來了新的篇章。

李姑娘在之前的祈星逝境裡為夫守墓,守了三年,在前一個臨安逝境過了五十年,如今又過了八年,在加上在現實裡的時間,這已是六十餘年的時光。

她多愁善感,敏銳無比,六十餘年足以把她的孤獨無限擴大到一種匪夷所思的層次,否則也不至於落筆寫下第四個“風”字。

而現在,她心底的冰冷被滾燙的岩漿衝破了。

她終於與那個給了她足夠時間的男人擁抱在了一起。

翻雲覆雨,魚水同歡。

李姑娘滿足地躺在男人懷裡,美目緊閉,如是猶在體味剛剛的驚濤駭浪。

“呼~~”

她長舒一口氣,好似將所有的擔心,所有的害怕全部隨著這一口氣吐了出去。

她摟緊男人的有力的腰肢,臉頰貼在他胸前,想說些什麼,可卻又沒有力氣,於是那握慣文墨之筆的小手捏成拳頭,輕輕捶打在夏閻胸口,道了聲:“壞人。”

夏閻愣了下,旋即意識到了李姑娘說的什麼。

李姑娘小小巧巧,雖說身高比夜南絕高了一點點,但卻是弱於體魄的文道宗師,她哪裡經得起自己折騰?

哪怕他已經很剋制了,卻還是難免帶來些疼痛。

於是他溫柔地撫摸著李姑娘的長髮,五指如梳輕輕劃過她的髮間,又將她緊擁在身前,在她耳邊說著甜言蜜語。

李姑娘需要這些甜言蜜語,就好像一座即將枯萎的花園需要雨水滋潤。

兩人絕口不提過去的事,只因為當關係翻頁後,過去的一切都會被未來替代。

大悲大喜之間,常有大悟。

壓抑,壓抑,再壓抑,而這一刻,當所有的壓抑被撤去,當所有的空虛被灌滿,心境自會大變,就連眼中的天地都會變。

悟,便產生了。

數十日後,李姑娘坐在香幾前,抬筆寫下了第五個“風”字。

當最後一筆落下的時候,天地裡所有的氣流都靜止了,就連呼吸...都再也呼吸不到新的空氣。

因為空氣靜止在那兒,你無法用呼吸的微弱力量將空氣吸入腹中。

整個臨安的人窒息了那麼數秒。

李姑娘大筆一揮,一切復又正常。

而臨安...沸騰起來。

滿街的嘈雜皆是恐慌。

夏閻看著李姑娘匪夷所思的天賦,再仔細一想,忽地有了一絲明悟。

李姑娘是大炎文道第一人,以詩詞文思鎮壓了一個時代,而作為後來者的他...其實只是文抄公而已。

天地既有氣運,自然也有文運。

文運並未落在他身上,那麼...自是落在了李姑娘身上。

天地文運於一身,兼在末世,這恐怖的領悟未嘗沒有一絲天意。

“五字之風,如何?”

“幾近於道...”李姑娘自吹自擂了一句,然後又笑著道,“壞人若敢欺負我,我就用字打你。”

夏閻笑道:“那我不欺負了。”

李姑娘秀眉皺起,生氣道:“你敢?”

兩人同坐一幾,同研字元。

李姑娘已寫出第五字,對於字元之學頗有幾分洞若觀火的味道。

她輕聲為相公講解。

第一字,是一道真意;

第二字,是另一道真意,譬如物的一體兩面,橫看成山側成嶺;

第三字,是再一道真意,這一道真意已是臨界,已是竿頭百尺;

第四字,是質變,前三字還在山中,這一字卻已跳出了山,俯瞰著山;

第五字,則是近乎於道,出神入化,無所不包。

不過,不知為何,在逝境外符字的威力並沒有在逝境中強。

夏閻與她講了“白色陣營,黑色陣營,灰色陣營”的情況。

李姑娘則是明白了,符字是本宇宙的力量,在天道正常的時候,符字能發揮極大力量,可是在末世...天地大多是灰色,這時候符字的力量就削弱了。

隨後的日子裡,李姑娘手把手,專心地教導相公符字。

可夏閻若當個文抄還好,在不當的時候,他的水平頂多就是一個時代頂流的水平。

這水平看起來很高,看起來比起那種周身沾滿氣運,橫壓一世的存在只差了幾個名次,可其實卻是天差地別。

他的符字進展,極度困難,第三個“雨”字根本寫不出來。

反倒是李姑娘把他的兩個“雨”字都學會了。

風,為氣之變化。

雨,為水之變化。

兩者皆是流,甚至產生了某種互補,就好像天道規則的拼圖碎片,無意間卡在了一起,湊成了個更大的東西。

第十年的時候,白素璃覺得總是閒著也不是辦法,於是提出去錢塘江畔開個茶樓的要求。

夏閻答應了。

不僅答應,他還明白,這是白娘子“上線”了。

同一年,李姑娘悟出了第三個“雨”字。

第一個雨,洗淨人心。

第二個雨,打亂人心。

第三個雨,則迴歸了天地自然。

和風細雨時,浸潤萬物,滋養萬物。雨流之間,能催化萬物生長,甚至能夠修復人的傷勢。若在戰場上使用,足以令傷兵復原,令疲憊盡去。

狂風大雨時,則是摧毀萬物。雨流聚合,一時化成兵器,一時化作無面士卒,皆不在話下。

李姑娘大筆一揮,晴天變雨天,雨水狂落之間化成了一支支如椽巨筆,掃過人間。

這一刻,夏閻悟了。

原來逝境不是他的機緣,而是李姑娘的機緣。

但他並非也沒有收穫,他的收穫則是這日常中的感知,以及足以填滿“本命法寶”氣旋的力量。

第十一年的時候,李姑娘走了出去。

夏閻關於“橫掃金山寺,迎戰天下道觀,以奪得各家符字絕學”的計劃終於可以稍微穩健地實施了。

可到了這一刻,夏閻忽地發現也許...計劃可以變一下了...

當李姑娘在金山寺裡提出要看一看金山寺的符字與絕學時,法慈方丈當場答應,並且親自帶著李姑娘和夏閻入內翻閱,並且還在寺中安排了一間精緻的禪房,表示兩人可以長住。

這讓本已準備動手去搶的李姑娘愣了愣。

我都要動手了...

你居然投降了?

不...

沒有動手,就沒有投降。

可上一次並不是這樣。

這一點,不僅李姑娘費解,就連金山寺裡的其他僧人也費解。

寺中一堂首座忍不住問法慈:“方丈,我寺中符字經典,皆是絕密,為何輕易敞開,給他人翻看?”

這首座是代表著許多人來問的。

法慈只問:“天地之氣,可凝否?”

首座道:“氣若凝了,人便死了。”

法慈問:“可為否?”

首座道:“怕是要大神通的菩薩尊者,才能為之。”

法慈笑道:“李姑娘為得。”

首座愣了下,他終於想起了兩年前那極其突兀的一次窒息,雖然只有短短兩三秒,可卻印象深刻。

他霍然抬首,法慈對他點了點頭,證實了他的看法,同時又問了個問題:“你可知,十多年前刀槍不入,水火難侵的妖魔,為何現在能被朝廷悍兵勐將的刀槍殺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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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座瞪大眼,此時的這個問題答桉已經不言而喻了,他沒有回答,只是因為他不敢相信...

法慈道:“不知為何,妖魔突然勢大,且與日俱增。

而我們佛道兩脈卻日益衰敗。

那刀槍不入的妖魔只是個開始...久而久之,我佛道兩脈便是被除了,也並非不可能。

可是李姑娘的存在,壓下了妖魔的勢。

你可明白,這是何意?”

首座愣著。

法慈道:“她是為救世而來,至於她是誰?

老朽也並不知道,想來是天上哪位救苦救難的大尊者下凡吧。

她的到來,將妖魔的起勢破了。

她在,妖魔就強不了。”

首座悟了,“今後我叫她李尊者便是。”

法慈道:“你若叫破,便是罪過。”

首座道:“瞭然,瞭然...”

從那之後,夏閻和李姑娘在金山寺裡越發的自在。

這寺裡的僧人們簡直是不把秘密當秘密,什麼絕學都往他們身邊送。

古寺禪院,一年四季,自有禪趣。

因為住的近,夏閻和李易清並沒有留在金山寺裡過夜,而是每日早至,晚回。

不知為何,夏閻總覺得錢塘水妖的氾濫並沒有上一次那麼嚴重了,偶有的幾次水妖作祟,也都被道人輕易斬殺。

相比起第一次來臨安,這一幕已是難以置信。

那時候,他依稀記得,一位天師居然就被錢塘裡的水妖給直接斬殺了,就連那天雷也打不動那水妖,那簡直是妖魔的盛世。

可現在,世界似乎還處於某種正常的狀態。

是什麼發生了改變?

是李易清。

李易清掌握了第五個符字,這是在氣運上壓下了此時的妖魔氣運,從而使得復甦並不會那麼快?

這一日深夜...

白素璃幽然地獨坐在室內,她眼神中閃著莫名的怨毒。

顯然,白娘子的那一縷分魂已經控制了白素璃的身體,這種控制並不會因為氣運的變化而變化。

她自然是恨,她恨透了隔壁那個霸佔著夏閻的女人。

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她就可以與那個從“現在”來的男人生下孩子,產生一個最終的、確定的錨點,繼而真正復甦於“現在”。

分魂的想法,似乎可以勾連到本體。

而白娘子的本體,正被鎮壓於金山寺下。

那森冷陰暗且無光的深水裡,有一條盤亙於此的龐然大物,水影裡隱見那誇張的輪廓宛如古老巨像般存在著,不動也不挪。

忽地...

這龐然巨物發出“嘶嘶”的聲音,它用盡力量,張開巨口。

而隨著這龐然巨物的動作,水上的寺廟低端忽地浮現出一個諾大的燦金的“卍”字。

細細看去,這“卍”的每一個臂輪上都有無數細碎的“卍”字。

“卍”字,乃佛門符字,常常與莊嚴,金剛,吉祥勾連在一起,用以鎮壓妖魔,更是無上聖字。

龐然巨物每動一下,都要與這燦金的、一閃一爍的“卍”字相抵抗。

終於,在花費了一天一夜的時間後,巨物終於吐出了舌頭,那舌頭上有一方古老無比的石碑,石碑呈現出漆黑的怪異色澤,好似和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石碑上有字。

龐然巨物看著這些字,巨大的童孔裡顯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它已經忘記了這石碑是從何而來,因為它根本不記得自己腹中曾經藏下過這石碑,且逝境會令萬物重新整理、恢復原樣,這石碑自然也不可能留存。

除非...這石碑並不屬於逝境,甚至不屬於這個宇宙,所以才會一直存在。

也許,是某位意外的不速之客曾經來到過此地,並且留下了這石碑吧?

龐然巨物維持著姿勢,緩緩地認真地閱讀著石碑上的字。

那字...是它自己寫下的。

...

當晚。

白素璃再度從錢塘江畔的小茶樓回到了家中。

茶樓已是遠近聞名了,白素璃的“白娘子”之名也傳開了。

尤其是在不少人知道這“白娘子”居然和那位“李姑娘”住在同一處時,更是一躍成了臨安城的頂流匯聚之地。

不僅是權貴,甚至是道士、僧人也常常往那邊跑。

這讓白素璃越發惱怒。

權貴還好,可道士僧人,這讓她厭惡至極。

仇恨,越發填滿她的心。

白素璃未曾點燃燭火,靜坐在獨室的小桌前。

忽地,她似乎感應到了本體處傳來的資訊,而愣了下。

慢慢的,她越來越吃驚。

可最終,這吃驚又變成一抹神秘的笑意。

逝境之所以令她絕望,是因為逝境會“重新整理”一切,無論她做了什麼,都會成為徒勞。

可現在,她的本體擁有了一個古老的石碑。

那石碑可以記錄文字,而文字的資訊...能夠在下一次逝境開啟時依然看到。

白素璃臉上的怨毒消失了,繼而變得柔和。

她努力地從白素璃的腦海裡挖掘著資訊,然後傳遞給本體。

而本體則會在石碑上記下這些資訊。

可是,一個很現實的問題擺在了白娘子面前。

三十九年後,白娘子會從金山寺下出來,繼而讓世界進入到妖魔時代。

然而,根據上一次的資訊,第三十八年的時候,夏閻就會帶著她離開逝境。

那名為李易清的人類實力極強,她無法阻止...

怎麼辦?

問題...拋到了白娘子這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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