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看到巨龍那一刻，小島上原本像是沸騰了一樣的靈體能量，瞬間消失。

蠟燭上的淡藍色火苗也直接熄滅，升起了一縷青煙。

馬丁頭頂的王冠的光芒收斂，他撐著桌面，大口大口地喘著氣，劇烈的心跳還沒有完全平復，跳動的心肌在胸膛來回撞擊著，產生了心悸的感覺。

幾秒鐘之後，冷汗淋漓的馬丁雙手撐在桌面上，緩緩站了起來。

冰冷的汗水浸溼了身體，不過身體上的冰涼並不關鍵，他已經能夠感覺到自己的靈魂正在從徹骨的冰寒中脫離，溫度正在上升，有一種異樣溫暖的感覺。

如果靈魂有溫度的話……

馬丁抬起頭來看向小島之外，

巨龍正懸浮在小島旁邊，靜靜地注視著這裡。

黑紅色的軀體彷彿剛從火山中噴發出來的岩漿，還帶著著一層讓人一看就覺得十分灼熱的光芒。

一對巨大翅膀自由地伸展，幾乎佔據了小島的半邊視野。

黑紅色的翅膀切斷了很多的懸空河流，改變了了它們的流動路線，彩色的河水中也濺起了無數的彩色水珠，讓周圍這片空間的顏色變得十分絢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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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龍那龐大的身軀甚至比靈界小島都要大得多！

比車輪還大的眼眸並不像冷血動物那樣是豎瞳，而是和人類相似的圓形。

瞳孔深處的視線似乎在探尋著什麼，但此時那對瞳孔中，正反射著小島的外層光罩，看上去有些晶瑩。

“開門！”

迪蒙古文的聲調和它的字型一樣，古樸、帶著蒼茫的氣息。

馬丁雖然聽不懂迪蒙古文，但聽懂了喬瑞斯想要傳達的意思。

隨著馬丁的心念控制，小島上的光罩裂開一個縫隙，巨龍的暗紅色身影融入縫隙中，人形的喬瑞斯出現在小島上。

“多謝前輩。”馬丁行了一禮，答謝道。

剛剛的靈體力量是由喬瑞斯清除掉的，雖然馬丁應該也能熬過去，但至少讓馬丁少受了一些折磨，也節省了不少的經驗值。

喬瑞斯微微搖頭：“是我大意了，忘了你身上還有蒼白女神的印記，不過還是要恭喜你，至少儀式已經成功了。”

小島上，另一個靜靜站立著的“馬丁”向著看過來的喬瑞斯點了點頭：“沒有您的指點，恐怕原本我準備的契約儀式根本無法成功吧？”

這是馬丁已經契約成功的“映象”，他自己的映象！

喬瑞斯沒有否認幫馬丁改進了契約儀式的事，不過盯著映象看了一會兒之後，眼中露出了讚歎的神色：“不得不說，你們知識序列的想法往往都是那樣異想天開、與眾不同……”

馬丁操控著映象直接縱身鑽進了一旁的鏡面之中。

籤訂契約之後，映象與自己的靈魂繫結在一起，原本應該由儀式提供的能量，現在要由馬丁的超凡力量來供給，而馬丁現在又特別疲憊，所以先讓映象回到鏡面之中了。

馬丁控制著鏡子中的映象走到桌邊，做出與本體對稱的動作，略微一愣神，映象就恢復成了與平時無異的狀態。

現在他的映象已經變成了一種介於靈界生物與超凡者之間的東西，只要有需要，隨時都可以從鏡面中喚醒。

“那位前輩的信使和我的應該一樣吧？”馬丁問道。

喬瑞斯搖頭，這讓馬丁心裡一緊，難道自己什麼地方做錯了？

沒辦法，占卜時看到的畫面確實不完整，自己也是根據很多細節以及自己的儀式學知識推測，才有了現在的結果。

“別擔心，你的信使非常獨特，甚至比我所知的那位知識繼任者的信使更加稀有，將自己的映象作為契約物件，你究竟是怎麼想到的？”

喬瑞斯臉上帶著兩分佩服的神色。

馬丁放下心來，內心有了一絲竊喜，看來我也不比那幾位前輩差嘛！

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馬丁重新坐下，身上的衣服也隨著他的心念，重新變得乾燥。

汗水被直接剝離出來，扔出了小島，這些來自物質界的水分很快就被靈界氣息同化，變成了晶瑩剔透彩色河水的一部分。

馬丁對著喬瑞斯抬了抬手，其中一把椅子拉開，請喬瑞斯坐下。

喬瑞斯看著自己身前的椅子，沒有坐下，而是撫上了椅子的邊緣，木頭的椅背是一塊微微有些弧度的木頭，沒有太多花哨的裝飾，只有木頭原本的紋路。

喬瑞斯的目光也在小島上打量了起來。

和椅子一樣簡樸的長桌、方形的不知名石磚……

他的眼眸中露出了回憶和懷念。

“已經一萬多年了……沒想到還能再來到這裡。”

他摸了摸椅背，微微搖頭，將其推回了座位上。

馬丁看著喬瑞斯的動作，有些不解。

“我還沒有資格在這裡坐下，或者說我還沒有想好，要不要在這裡坐下……我忘記了太多事。”

喬瑞斯的話讓馬丁想起了這些座位的特殊性。

其中可能有七個座位代表著七位正神之位！

馬丁看了看那些椅子，確實有七把不太一樣，上面的木紋看上去更加古老，造型也和另外七把有細微的差別，後者像是仿製的……

如果其中七把代表著七位正神的位置，那另外七把又有著什麼含義呢？

馬丁思索著，然後就聽喬瑞斯繼續說道：“命運、時間，看來他們已經做出了選擇，不過這絲毫不讓我意外，他們和混沌天生就是敵人。”

喬瑞斯正注視著靠近馬丁身側的兩張椅子，從椅背上的符號認出了它們代表著的領域。

馬丁知道那兩個位置後面的記號是多裡亞尼和阿斯蘭主教留下的。

看來這兩個記號不僅代表著阿斯蘭和多裡亞尼，還象徵著他們所屬的序列……

“前輩，我還有一個問題想要請教。”

馬丁掃了一眼映象中的自己，然後向喬瑞斯說道。

喬瑞斯點點頭，示意馬丁提問。

馬丁指了指映象問道：“信使已經有了，可應該怎麼才能讓它幫我傳遞信息或是物品呢？”

“你想問的是，如何讓它找到目標吧？其實作為儀式學家，你應該有自己的思路才對。”

聽到喬瑞斯的回答，馬丁肯定了自己之前的猜想。

每個儀式中，最重要的除了材料之外就是咒語，咒語中最重要的，就是能夠指向某些祈求物件的代號和名稱。

通常所說的儀式學知識，往往也是指那些指向不同存在的真名和代號。

呼喚這些名字，會引來他們，或者是它們的注意。

一旦向錯誤的存在祈求力量……後果不言而喻，邪神往往透過這種方式來侵蝕儀式學家的神智。

馬丁就猜想過，或許可以用一些代稱來指向自己，或者是自己的映象，這樣或許能夠讓映象配合映象領域的力量，具備遠端傳送的能力。

至於具體該如何設定代稱，讓它指向正確的目標，馬丁進行過這麼多儀式，也有了一點想法。

自己的知識領域已經是獨一無二的了，信使兼具知識和映象領域的力量，而且體內還有映象之眸和無形骸骨，要想找到合適限定性代稱，並不算難。

比如“洞悉萬物的鏡中人”，或者“遨遊虛幻世界的求知者”……馬丁還能想到不少類似的稱呼。

不過該如何讓映象感受到、並響應這些呼喚，這才是馬丁需要思考的問題。

或許還是得在儀式上尋找答案，可信使追求的就是方便快速，如果要用儀式來召喚信使，實在有些得不償失，而且並不是所有超凡者都能進行儀式……

見馬丁陷入沉思，喬瑞斯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你可以向你身邊那個小姑娘請教一下，她叫什麼來著？好像是多裡亞尼……”

多裡亞尼？

她是命運領域，而且也對儀式不怎麼瞭解，她能給出什麼建議？

馬丁忽然注意到喬瑞斯抬手，指了指桌面上立著的鏡子。

鏡子……

命運……

靈鏡占卜！

馬丁馬上就反應過來。

這大概是命運領域唯一和鏡面有關的東西了。而且不久前，喬瑞斯就讓多裡亞尼幫忙進行過一次靈鏡占卜。

他在腦海裡思索著靈鏡占卜的大致過程，腦海中突然就有了一些想法。

靈鏡占卜就像是一個簡化的儀式，只需要知道代稱，就能在鏡面之中讓對應的存在幫自己解答疑惑。

自己的映象本就是由卡蘭德的遺骸組成，或許可以借鑑這種能力。

一想到這裡，馬丁又突然想起了月亮，它似乎也擁有類似的能力，能夠感應到別人頌念它的名字，哪怕是在心中默唸……也可以問問它是如何做到的。

“看來你已經找到了想要的答案。”喬瑞斯微笑著說道。

“多謝前輩的指點。”馬丁點頭道謝。

“不用謝，這也算是報酬，迪多拉爾已經將夏烏拉的消息傳遞給我了。”

迪多拉爾……這應該是喬瑞斯那有些卡通的信使的名字。

一想到那可以說是十分可愛的信使，再看見眼前睿智、穩重的喬瑞斯，馬丁就會產生一種濃濃的違和感。

真想問問他為什麼會選擇這種生物作為自己的信使……

不過這話肯定是不能問出口的，馬丁提出了另一個讓他十分好奇的問題：“那夏烏拉前輩還要繼續沉睡嗎？”

喬瑞斯揮了揮手說道：“她有自己的安排，信送到了就行，不用管她。”

馬丁回想起夏烏拉以及她手中的鈴鐺，總感覺這位前輩並不是在沉睡，而是在等待著什麼時機。

……

天氣陰沉，有要下雨的趨勢。

樹林間，一個中年男人加上兩個年輕人正在山裡快速行進著，他們穿著厚厚的皮毛大衣，不過這對他們的矯健動作沒什麼影響。

依靠席瓦山脈為生的獵人，都必須得適應這寒冷的天氣。

不然他們就只能遠離家鄉，到安努要塞或者是更遠的法拉林堡去尋找工作來維持生計了。

茨威格一家是清溪鎮有名的獵戶，從伊恩爺爺的爺爺那一輩就已經十分出名了。

“伊恩，你去檢視老松樹那邊的陷阱，考德爾，你去泉眼看看。”

父親抬頭看了看鉛灰色的陰雲，知道那是雨雪馬上就要來了的訊號。

雖然還有很多個可能有獵獲的地點，但距離太遠，現在只能放棄一部分，不然的話，可能就趕不上下山的時機了。

即使是經驗最老道的獵人，在大雪紛飛的時候也都不敢在山裡活動。

“動作快點！必須在下雪之前回到這裡！”

溫格爾對著自己的兩個兒子喊道。

他們也都十七八歲，已經成年，經常跟著父親在山中打獵，算得上是半個獵人了。

溫格爾踩著薄薄的積雪，向著山坳後面稍遠的一個陷阱佈置地點走去。

一路上他時不時抬頭觀察頭頂的陰雲。

作為經驗豐富的獵人，提前預測山間的天氣也是必不可少的技能。

溫格爾也是個中老手，他已經憑藉著這項能力規避了很多麻煩。

但是，這次的陰雲來得有些奇怪！

每年進入二月之後，都會有一陣很強的海風從南岸持續吹向內陸，帶來溫暖的空氣會驅散席瓦山脈末端的寒意，讓積雪都融化一部分。

這幾乎是所有獵戶的共識。

每年這個時候都是進山打獵的好時機，今年也不例外。

可父子三人進山沒兩天就遇到了這代表雨雪的鉛雲！

這反常的天氣讓溫格爾心裡隱隱有些不安，所以他決定放棄這次打獵可能的收穫，今天就下山去！

茨威格家並不是因為他們打獵的技術最好才延續到現在，而是因為他們活到現在，自然就成了打獵技術最好的獵戶……

考德爾腳步輕快，十分熟練地避開那些可能是凹坑或者窟窿的落腳點，泉眼是清溪鎮上溪水的源泉之一。

唰唰！

帶著積雪的山坡上，他突然停下了腳步。

有什麼東西從側面的樹林中跑過去了！

一隻肥美的兔子！

考德爾腳步沒有改變，沒有受到兔子的勾引。

同時他也有些奇怪，那兔子跑動的方向，似乎不太對勁，這是一個獵人的直覺。

不過他沒多想，邁步向著半個月前佈置陷阱的地方走去。

他們佈置的陷阱很精巧，獵物掉進去之後，會被蓋住，裡面的積雪很快就會將獵物凍死，然後成為一個天然的冰箱保存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