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迷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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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穿著長袍的黑影在門口漸漸顯露出輪廓。

帶著血腥氣息的力量從他體內散發出來。

狂暴、躁動!

輕輕鬆鬆就將身體周圍的時間遲滯效果碾碎了。

嘶啦!

布片撕裂的聲音響起,黑色長袍被強行繃開,露出了裡面虯結的強壯肉體。

肌肉像是樹根一樣,扭曲而又健壯。

上面鼓著青色的經脈,如同一根根肥碩的蚯蚓,爬滿了肌膚。

兩隻手已經變成如同利爪般的攻擊武器。

黑袍人的兜帽也碎成布塊,面容顯現在昏暗清冷的月光下。

那是一幅已經不能被稱為人類的猙獰面容!

一根根尖利的牙齒崎嶇交錯,胡亂排列著。

嘴唇完全不存在,帶著血水的牙齦裸露在外,粘稠的唾液不受控制地滴落下來,散發著腐臭的味道。

泛黃的皮膚緊緊貼在凸起的顴骨上。

一對眼睛已經看不到眼球,眼眶中只剩下暗沉的紅色光芒,顯得極為瘮人。

【噬魂鬼】

不死人序列7的超凡者……

或者說,是超凡生物更合適。

這種超凡生物具備強大、扭曲的肉體,無論是身體的速度還是強度都遠遠超越了人類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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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代價是將人類本能中的弒殺渴望無限放大,變成真正意義上的嗜血怪物。

兇狠殘暴,冷酷無情。

某種程度上,已經脫離了人類的範疇,失去了情感。

沒有出現放狠話之類的環節,雙方都沉默不語。

邪教徒與神殿的仇恨一代代的積累,根源是什麼早已不那麼重要。

雙方一旦碰面,便是你死我活,不死不休。

然後,殊死的戰鬥就在這沉默中毫無徵兆的爆發了。

昏暗的夜色中,還有幾處類似的情景發生在這圓月高懸的法拉林堡內。

……

馬丁起床時,鐘聲剛響過第二次。

現在是早上六點剛過。

最近幾天食物營養跟上來,作息也恢復了規律,所以今天他醒得格外的早。

一番簡單的梳洗之後,馬丁穿上便裝直接走出了住處。

家裡已經沒吃的了。

自從親自動手做了兩次飯之後,他就基本告別了每頓都用麵包配合奶昔或者蜂蜜果醬充飢的日子。

馬丁打算去碼頭買些新鮮的海味來嘗試一下。

前世生活在內陸,海鮮一般都不便宜。

通常能夠接觸到的往往都是花甲生蠔扇貝帶魚之類比較便宜的品種。

偶爾奢侈點也就是比目魚或者三文魚之類。

龍蝦魚翅這些頂級的海鮮食材,幾乎沒怎麼吃過。

清晨的金蘭花街很安靜。

這個時候,這條街上的住戶大多都還沒起床。

因為居住在這裡的都是中產階級,生活壓力不算巨大,並不需要像底層的平民那樣起早貪黑。

通常情況下,八點鐘之後,這條街路上的行人才會多起來。

淡淡薄霧籠罩整個城市,稍遠的房屋就只剩一個模糊的尖形屋頂輪廓。

這裡離最近的一個港口大概有半小時的路程,馬丁也不著急,就沿著街邊慢慢走著。

順便思索著昨晚做的短期和長期的規劃。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

這也是馬丁兩輩子以來共通的習慣。

近期自然是繼續扮演好克羅斯伯爵家小姐和公子家庭教師這個身份。

順帶還能教導克琳和洛奇,獲取屬於教師序列的經驗值。

對了,下週還要記得去維納爾街56號,看看朵兒小姐又分享了什麼儀式!

至於長期的任務……

肯定是繼續調查蒼白之詩這個神秘組織,儘快找到解除身上詛咒的辦法。

這也是馬丁目前最需要儘快處理的事情!

畢竟,事關自己的小命,半點馬虎不得。

不過,對於眼下的馬丁而言,訊息渠道實在有些缺乏。

除了德維克的日冕組織之外,消息來源就只剩下透過報紙聯絡的野生儀式學家圈子了。

而且,無論是他們之中的哪一個,勢單力薄的他都必須得儘可能多長個心眼,慎重對待,以策萬全。

無論是日冕組織還是野生儀式學家圈子,其實都有著相當的風險。

稍有不慎,就可能萬劫不復!

至於伯爵家的圖書館,經過這三年多的探索,馬丁感覺已經壓榨不出什麼額外的資訊了。

繼續浪費精力尋找,也毫無意義。

這讓習慣上網找資料的馬丁十分不適應。

知識就應該共享出來才對!

不過,各個神殿顯然沒有這種覺悟。

對於各自掌控的知識總是藏著掖著,敝帚自珍,拒絕交流。

這在很大程度上影響了超凡力量的發展。

作為延續了上千年的官方組織,馬丁深知他們手中掌握的情報肯定是最為豐富的。

所以,馬丁乾脆將目標瞄向了神殿……

伽弗帝國兩位正神的風氣比較開放,神殿之外的超凡者不在少數。

然而,超凡者作為不穩定因素,擁有常人無法反抗的力量,更不要說還有邪教徒參雜其中,他們所到之處經常伴隨著混亂和罪惡。

神殿對在城市中活動的超凡者有很強的戒心。

並不是所有野生超凡者都信奉邪神,有很大一部分野生超凡者也對邪教徒十分厭惡。

所以,有一部分野生超凡者會選擇加入神殿。

不過也有一部分超凡者不願意被束縛之外的規則再限制,選擇有限度的和神殿合作。

這也是今天馬丁要做的事——

主動向神殿報備自己的超凡者身份和能力。

這樣一來,城內發生了超凡事件,也不用再擔心超凡者身份的暴露,導致神殿方面會懷疑到他的身上,造成不必要的麻煩。

另外,今後神殿在某個時候想起來他的能力十分有用,就會邀請他前去執行任務。

比如清剿邪教徒什麼的。

這些任務雖然有一定危險,但時序神殿和工匠神殿的名聲都還不錯,沒聽說過他們拿野生超凡者當炮灰。

野生超凡者因為資源限制,也往往都是一些低階序列,基本都是打打下手,甚至搖旗吶喊的角色。

並且最為關鍵的是,為神殿做事,可以獲得一些報酬。

從金幣到靈性材料、甚至魔藥配方都在獎勵清單內。

不過馬丁看重的是和神殿交流的渠道,以及,進入神殿藏書庫查閱資訊的機會!

在剛剛進階時,馬丁沒有考慮過接近神殿。

因為他同時還是一個野生儀式學家,沒有超凡力量的普通人。

這種敏感的身份若是主動靠近神殿,一旦被發現,只有兩條路可以選擇。

要麼會被當成別有用心的人直接被處死,要麼就被強制性改變信仰,完全加入神殿,成為某個正神的專用儀式師。

從此,只能進行祂所在領域的儀式,沒有任何自由可言。

這當然不是馬丁願意看到的結果。

現在詛咒的詭異程度超乎他的想象,為了獲取解除詛咒的辦法,也只能冒一點風險了。

只不過,以後進行儀式時要再格外小心一些。

另外,馬丁打算用【凝視之刺】這個能力去報備,隱瞞真正的【教師】序列。

至於原因嘛,他總感覺【教師】序列不像他現在所見這麼簡單。

而且,【教師】應該屬於知識領域的序列,工匠之神在第四紀可是在知識之神隕落後才有機會上位的……

現在,馬丁只有兩件事需要考慮。

隱蔽性,以及加入哪一座神殿?

學識印痕的隱蔽性很強,只要他不主動暴露,就沒什麼風險。

而且,他本身的【教師】序列也十分安全。

至少德維克和邪教徒都看不穿。

至於工匠與時間……

蒼白之詩信奉的女神是亡靈領域的邪神,哪個神殿會比較瞭解他們呢?

時間和工匠,這兩個領域好像和亡靈沒什麼交集……

不知不覺間,街道上已經變得熱鬧了起來,因為馬丁已經來到了港口區。

第二港口,又被稱為希拉姆港,是法拉林的第二個港口,擁有面積最大的碼頭,以及最深的吃水線。

因為大名鼎鼎的希拉姆艦隊而得名。

這支艦隊在一百多年前,於狂暴的南海中找到了一條能夠通往南大陸的安全航線。

艦長希拉姆是工匠序列的高階超凡者,改良了帆船的結構和動力模型,讓遠航變為可能。

在那之前,南北大陸的溝通十分不便,幾乎等於沒有。

在他逝世之後,成了不少船隊的供奉物件,希望在航行之中得到他在天之靈的庇佑。

與金蘭花街的安靜不同,港口區十分熱鬧。

雖然才早上七點,但已經有不少的工人開始一天的忙碌了。

他們成群結隊地搬運貨物,將來自北大陸各哥地區的貨物裝上船隻。

馬丁在一個早餐店裡坐下,這裡的鮮蝦魷魚粥十分美味,正好順路,乾脆就過來品嚐一番。

粥很粘稠,喝進嘴裡跟麵糊一樣。

蝦仁的鮮味和配合上有嚼勁的魷魚段倒是很不錯,一起嚼在嘴裡,滿口生香。

馬丁一口氣喝了兩大碗之後還有些意猶未盡,不過肚子已經撐不下了。

粥濃不說,一碗的量也很足。

來這裡吃飯的大多都是幹力氣活的工人,胃口很大,要是太稀了,撐不到中午就餓了。

而且因為食材廉價,售賣的價格非常公道,所以吸引了不少的顧客。

馬丁穿著燕尾服,成了攤位上的一個異類,不時有人投來詫異和關注的目光。

不過,對於這種程度的關注,他絲毫沒有在意。

兩個銅幣一碗,馬丁在桌子上留下四個銅幣後,向著城市中心不緊不慢走去。

如果從半空中俯瞰,法拉林堡大致呈現一個半圓形,七個港口非常整齊的分部在圓弧之上。

馬丁所在的金蘭花街以及伯爵的莊園位於城市的東部。

兩座神殿都在半圓的中部。

馬丁來港口其實是繞了一點,不過誰叫這裡的海鮮粥讓他印象深刻呢!

離開港口區之後,街道上再次變得安靜。

來自海上的霧氣瀰漫在城市中,空氣微涼。

馬丁在兩個神殿中猶豫,腳步不知不覺變慢。

等等!

霧氣怎麼變得這麼濃了?!

馬丁一邊想著事情,視線一直集中在腳下,並沒有特別注意周圍環境的變化。

當他察覺到不對勁時,周圍已經被白茫茫的霧氣完全包裹住了。

這霧氣很不正常!

能見度低到了極致。

三米外,就完全看不清東西了。

馬丁趕緊停下腳步,警覺的站在街邊。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這霧氣如此濃厚,竟然連旁邊的房屋都完全看不到影子!

視野中,除了濃厚的霧氣之外,只剩下地上的石板向四周綿延……

馬丁皺了皺眉頭,又回頭看了看。

四面八方都是迷霧,已經完全分辨不出方向了。

馬丁站在原地沒有亂動。

從身上掏出了幾個銅幣,朝著四面八方以不同的力量分別扔出去。

仔細對比,他便發現銅幣落地的聲音似乎也受到干擾,稍遠一點就聽不見了。

但問題是,每個方向傳來的聲音都一樣!

這不正常,大大的不正常。

其他方向先不談,右手邊五米外應該就是圍牆,銅幣按理說該撞在牆上彈回來才對!

毫無疑問,這是超凡現象!

這種霧氣應該帶有迷宮的性質。

馬丁心裡一沉。

難道在自己身上除了詛咒之外還有厄運纏繞嗎?

怎麼老是遇上這種古怪的事!

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眼前的超凡現象應該不是針對他的……

畢竟,他也是早上才臨時起意要去港口區,而且通往港口區的道路不止一條。

那就是自己陰差陽錯之下,被捲入了某件超凡事件中。

這運氣……

實在是沒誰了!

吐槽歸吐槽,可眼前的局面還是要小心應對。

別一不小心遭了池魚之殃才好。

馬丁皺著眉頭思索了一會兒,突然靈機一動,從兜裡掏出了一枚金幣。

銘刻了【光明之眼】的金幣!

立即,一束光芒從金幣上射了出去。

正如馬丁預料的那樣,迷霧果然有了變化!

金幣中發散出去的陽光像是一根大棒,將粘稠的濃霧攪動得翻滾了起來。

湧動的濃霧中,隱約顯露出街道原本應有的模樣。

馬丁回頭,將光束朝著來路照去。

霧氣在陽光的驅使下,如同有意識一般,竟然乖乖的讓出一條路來。

沒有任何的猶豫,馬丁就朝著原路返回,希望趕緊離開這裡。

這些濃霧讓他感受到了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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