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岸傾看了林寒奕一眼,果然見他一副難受的喘不上氣的樣子,她連忙點點頭,也沒想許多,拉著顧延修的袖子就往外走,一邊走還一邊不忘回頭叮囑。
“那你好好休息,我待會兒讓春和把藥熬好了送過來,記得喝完啊。”
“啊對了,你怕不怕苦?藥一般都特別苦,我再讓春和帶一小碗蜜餞吧。”
雖是疑問句,可盛岸傾似乎也沒想著得到回答,說完了之後,就放開了顧延修的衣袖,轉過身去,將門小心的關上。
顧延修一直站在盛岸傾身旁,目光深邃的看著她的動作,最後實在沒忍住,低聲問道:“大小姐還是什麼都沒記起來嗎?”
盛岸傾點了點頭,略有些遺憾的模樣。
“對啊。”
顧延修沉默兩秒,不只是抱著何種心態,突然看向盛岸傾的眼睛。
“那大小姐可知自己以前是如何對待林公子的?”
聽到這莫名帶著些許敵意的話,盛岸傾有些詫異的瞪大眸子,疑惑問道:“如何對待的?”
問完,又自己想起了什麼似的,神情沮喪起來。
“不過想也知道應該是不太好的,否則,我也不會一清醒過來,就看見他跪在我的院子外面,肯定是我以前對他就沒有重視,甚至還可能對他態度並不好,所以府中大小丫鬟也不把他放在眼裡。”
顧延修但是不知道這大小姐心中居然想的如此清楚,猜測的差不多。
不過這也讓他有些疑惑起來。
“既然如此,大小姐為何現在又這般對他?”
哪般對他?
對他好嗎?
盛岸傾心中門兒清,面上卻露出思考的神色,想了一會兒,她抬起頭來,輕聲道:“我記不得以前發生的事兒了,不過醒過來看見林寒奕的第一眼,就覺得…不應該那麼對待他。”
聞言,顧延修面色頓時變得有些古怪起來,他下意識朝緊閉的房門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盛岸傾。
她背對著房門,神色柔軟了幾分,整個人被屋內的柔光印在身上,看起來很是溫柔,毫無攻擊性。
她是真的變了。
這一剎,顧延修也說不清自己心中是個什麼感受,他不喜歡盛岸傾之前那副唯我獨尊的大小姐脾氣,可到底還是記得她小的時候,長得像個漂亮的瓷娃娃。
第一次他去給她診脈時,梳著兩個羊角辮的盛岸傾特別膽大的抓住了他的一根手指頭,軟糯糯的喊他大哥哥。
亮燦燦的雙眸,眼裡彷佛閃爍著光芒。
可不知為何,盛岸傾越長大,脾氣就越發喜怒無常。
顧延修心中唏噓的同時,也開始不動聲色的遠離她。
現在,顧延修看著盛岸傾,發現她的眼睛又開始變得亮閃閃的,似乎以前的十來年壓根就什麼都沒發生,從始至終,她都是那個單純的小姑娘。
輕嘆了一口氣,顧延修突然變得溫柔了一些,他微微低頭,盛岸傾站在比他高兩節的臺階上,如此,兩人對視,視線便是齊平了。
盛岸傾看見他在看自己,愣了兩秒,一下就笑開了,故意露出俏皮的表情,朝顧延修眨眨眼睛。
“顧大夫幹嘛這麼看我?難不成是突然發現我是一個超級大美人兒?打算多看幾眼賺一賺呀?”
她本只是開個玩笑,卻發現面前的男人竟然點了點頭。
盛岸傾:……
愣在原地,她伸出手,在顧延修面前晃了晃。
“顧大夫怕不是發呆去了,你聽到我剛剛說的什麼嗎?”
顧延修的確發呆了,他看著面前揮動的白嫩小手,突然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居然因為什麼問題點了頭,頓時面色就微紅起來。
盛岸傾這才露出瞭然的笑容。
“我就說嘛!顧大夫肯定是發呆了。”
說完,又哥兩兒好的拍了拍顧延修的肩膀。
“好啦好啦,別在這兒待著了,各回各家吧!我就不送顧大夫啦!祝顧大夫晚上做個好夢~~”
說完,就率先跳下兩個臺階,心情很好的往隔壁走去。
她和林寒奕住的地方只在隔壁,回去也很是方便。
顧延修卻沒有立馬轉過身離開,他看著盛岸傾蹦蹦跳跳回到自己的房間,關門時看見他沒動,還笑眯眯朝他擺了擺手,然後才關上門。
他眸色微沉,這才轉身離去。
兩人都離開了,房門卻突然傳來“咯吱”一聲,林寒奕從裡面走了出來,他停在門口,視線卻落在了隔壁那扇門上,眸色晦暗不明。
現在一看,這男人臉上哪裡還有剛剛躺在床上時的虛弱無力。
他說要休息本來就只是一個藉口罷了,本想著都如此駁了盛大小姐的面子,她或許一怒之下又變回了以前的樣子。
指不定還會當著顧延修的面將他一把拉下床,讓他跪在地上道歉呢。
可讓他沒想到的是,這大小姐居然當真一副為了他身體好的模樣,不僅立馬拉著顧延修離開,甚至還擔心藥太苦,要給他送蜜餞?
這還是以前那個嬌蠻暴虐不講理的大小姐?
林寒奕緊抿著唇,並沒有收回自己的目光,那兩人剛剛在門口說話時,他就站在門的內側,自然也聽到了他兩的話。
特別是盛岸傾所說。
本來還以為是被什麼人奪舍了,不過聽他兩人話裡的意思,似乎並不是這樣。
顧延修說的大小姐還是什麼都沒記起來嗎……
失憶?
林寒奕腦海中突然蹦出這麼一個詞。
又聯想到昨日這大小姐落入冰寒河水,所以把腦子凍壞了?
嘴角不自覺勾起了一抹澹澹的弧度,聽著隔壁房間突然傳來一些細微的動靜,他連忙轉身進屋,關上房門。
就在這邊房門關上的下一秒,盛岸傾也開了門。
她本來其實是不想出來的,可誰讓她剛剛答應了要讓春和給林寒奕送藥來著呢!答應人家的話也不好不做到。
可春和這會兒估計還吃著飯呢,盛岸傾在屋裡坐了一會兒,決定…自己去熬藥!
說幹就幹,好歹也活了那麼多年,她自認為自己不會連個藥都不會熬,索性直接出了門,去找春和去了。
林寒奕聽著人已經走了,卻沒在開啟房門,只靜靜地站在門內,如同一尊凋塑,不回床邊躺下,也不去桌邊坐著。
大約過了七八分鍾,便聽到外面多了好幾道匆匆的腳步聲,還有夏蓮著急忙慌的勸說聲。
“大小姐,這事兒不能讓你做啊!”
盛岸傾嬌憨聲音傳來。
“這有什麼難的?我分分鐘就做好了!”
春和也溫聲勸說。
“大小姐自然是最厲害的,可府中下人這麼多,這本就是他們該做的事,再不濟,您吩咐我和夏蓮去做也成,怎麼能自己親自做這種事兒呢?”
林寒奕聽著聽著就皺起了眉,有些不解他們話中的你做我做到底是個什麼事兒。
正在思考著呢,盛岸傾解答了他的疑惑。
“就讓我試一下唄,熬個藥而已,就算…就算熬的不好也看不出來吧,再說了,又不是我喝,你不說我不說,林寒奕也不會知道藥是我熬的啊!”
都都囔囔的聲音不算大,卻清晰的被林寒奕聽在了耳裡。
這一刻,他不僅沒有覺得盛岸傾話中有什麼不妥的意味,相反,還震驚於這大小姐居然要親自給他熬藥。
往日裡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小姐,吃穿住行往往都不需要自己動手的大小姐,如今卻小聲說想自己給他熬藥……
林寒奕說不準心裡是什麼滋味,他不再偷聽,而是慢吞吞挪到了床邊,掀開被子躺了下去。
不管待會兒這藥送過來究竟是誰熬的,他想,他心裡都會記著盛岸傾有給他熬藥這個想法。
緩緩閉上眼睛,林寒奕努力讓自己頭腦放空,爭取不再去想她們剛剛的對話。
一個多時辰後,他突然聽到門口傳來聲音,正要睜開眼睛,卻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林寒奕緊閉雙眼,裝作熟睡的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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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有個人端著一個托盤,小心翼翼的走進來。
將托盤放在桌上,盛岸傾摸摸下巴,走到床邊,居高臨下的看著躺在床上睡得正香模樣的林寒奕。
猶豫了一下,她還是微俯下身子,輕輕推了推林寒奕。
林寒奕這才裝作剛醒,有些迷茫的睜開眼睛,呆呆的看向面前的人。
只見盛岸傾笑的眉眼彎彎,絲毫不掩飾自己此刻的好心情,看林寒奕醒了,便直起身體,指了指桌上的托盤。
“藥在那裡,蜜餞也在那裡,你喝著吧,喝完之後碗就放在桌子上,會有下人過來收拾。”
說完,她伸手捂住嘴巴,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一邊揉眼睛一邊往外走。
“我是不待在這裡了,困死我了,我要回去睡覺,晚上做個好夢喲,拜拜。”
林寒奕有些懵逼的看著說完就走的盛岸傾,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愣是呆滯的看著盛岸傾離開,順帶把他的房門給關上了。
林寒奕:……
這大小姐失憶的也太徹底了,變化這麼大,他不太適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