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回去了嗎？除了雪景之外，這裡沒有任何值得花費時間的地方。”

路明非跪坐在低矮的屋簷下，結束了平靜的禱告。

“不留在這裡聊一會嗎？尹麗莎白現在對你很感興趣。”

昂熱踩著地上的雪花，銀色的Kaschie打火機竄起亮眼的火苗，點燃了嘴角的雪茄。

“我對她沒興趣。”

路明非從地上直立起身，臉色澹漠地將放置在一旁的淨月大劍重新插入身後風衣的卡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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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昂熱無奈地呼出一口煙霧，盯著屋簷外那瓢潑的大雪，“說起來也快要放寒假了，你要回中國‘過年’嗎？”

“回。”

某段回憶自路明非內心深處浮現而出，他還欠楚子航和那個男人一個承諾。

也是時候回去找那個偽神算賬了。

“聽起來你在那邊還有事情要處理。需要我提前批你假期麼？”

“不用，就順著時間來。”

路明非搖頭。

偽神奧丁所在的位置同樣身處尼伯龍根，在這個奇特的領域下他能得到帝皇聖輝帶來的強大祝福，完全有信心以聖者形態誅殺對方。

“嗯，處理完家裡的事情就做好準備吧。接下來的時間裡，龍族復甦的頻率會劇烈增幅，我們需要將他們全部毀滅。”

昂熱說。

“之後呢？混血種將成為新的異形？”

路明非側過頭，澹漠的目光凝視昂熱。

“我不好確定……總之最好的結果，就是在龍族被屠滅殆盡之後，混血種繼續安居世界幕後當他們的壟斷資本；壞點的結果嘛……就是混血種們吃下龍族的屍體，成為新的龍族。雖然我這麼說你會殺人，但這是歷史的大勢所趨，屠龍者終將成為惡龍。”

昂熱的目光變得有些許滄桑，哪怕作為純粹的復仇者，也曾探想過龍族消失之後的未來。

“沒有什麼新舊之分，異形就是異形，禍害人類的異形的命運終究只有毀滅一途。”

路明非平靜地說，眼眸中跳動著燃燒的金色火焰，“此乃帝皇的意志。”

“另外真的不考慮一下尹麗莎白麼？你們的年齡差距不是很大，只要能讓她喜歡上你，那她陪嫁的嫁妝可是一整個洛朗家族……別走啊，我還沒說完呢！”

路明非已經走出了屋簷下，留給昂熱的只有一個在紛飛大雪中逐漸模湖的背影。

唯有那裹纏劍刃的紅絨如同一道鮮紅的火焰，似乎在預示著未來的某一天，這淨化異形的決心與火焰將焚燒整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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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弗羅斯特流血的四十八小時後，義大利羅馬，加圖索家族的先賢祠，群青殿。

這是位於羅馬郊外的一處莊園，對於整個義大利分部來說，那是一個類似於神廟的不可侵犯之地。

曾在古羅馬時期，這片土地確實屹立有一座神廟，只不過後來坍塌了，加圖索家買下了神廟的遺蹟和周圍的土地，把它重建成一座精緻的莊園。

中心建築物沿用了當年那座神廟的立柱和部分牆壁，外面是極其樸素的石灰岩，內壁卻漆成純正的深藍色，因此被稱為“群青殿”。

一名英俊的金髮年輕人恭敬地站在臺階下，他身穿墨綠色的西裝，佩戴純白手套，一絲不苟。

如同鏡面一般的大理石地面反射著明亮的陽光，同時也映亮了臺階上那張圓桌旁端坐著的各位老人蒼老的臉龐。他們穿著白色的長袍，莊嚴得就像是羅馬史中走出來的皇帝。

他們都是加圖索家的長老，據說最老的已經活了將近四百年，遠遠超出人類的壽命上限。

他們在家族的事務中扮演類似先知或是賢者的身份，每當有大事發生，家族的決策者們就會驅車前往先賢祠，等待祖宗們的訓示。

在48個小時前，這些長老還不是現在的模樣。他們躺在鋁合金打造的低溫箱裡，從觀察窗看進去，他們的身體就像是古樹化石，慘白多瘢，肌肉萎縮得厲害，乾燥的皮膚像是直接包裹在骨骼表面。

加圖索家的醫生們綜合了現代醫學和巫醫術，發明了這套延壽辦法，其實是類似龜息法的長期休眠。

“帕西.加圖索，”老人當中的為首者開口了，聲音低沉如同悶雷作響，“弗羅斯特呢？”

“代理家主受傷還在恢復當中，特意讓我來喚醒各位長老。”

名為帕西的年輕人恭敬地行古羅馬覲見皇帝的禮儀，在老人們的注視中述說了喚醒他們的緣由：弗羅斯特代理家主在校董會議上被砍掉了雙臂，而行兇者是單槍匹馬斬殺了一頭次代種並獲得其龍骨十字，擁有強大實力的年輕S級路明非；遠在中國青藏的龐貝家主沒有追究此事，反而還向對方道歉。

“看來昂熱找到他所心儀的武器了。”

為首的老人阿爾法低聲自語——這些老人都曾有自己的名字，但入住先賢祠之後他們就放棄了原先的名字，只用代號稱呼。

帕西低著頭一言不發，周圍的空氣陷入了一片短暫的死寂。

其他長老們突然同一時間整齊地轉過頭來凝視著阿爾法——這一幕看上去有些詭異與可怕。

“加圖索家的威嚴不容冒犯，即便弗羅斯特只是一個代理家主。”

“昂熱故意縱容這個孩子，是想挑戰我們的底線麼？或許下次他就會衝進群青殿。”

“斬殺次代種並獲得了龍骨十字，這是一筆不能忽視的財富。”

“該加速啟動‘尼伯龍根計劃’了，這種不可控的武器未來對加圖索有害無利。”

……

阿爾法的腦海中滿是他們的議論聲，每個人的聲音都激烈高昂，像是群龍在高聲嘶吼。

他們之間並非不需要交流，而是意識透過某種方式直接連線。他們等若並聯了大腦來思考問題，這是先賢祠的秘密之一。

“該停下了！”阿爾法以更加高昂的吼聲結束了這次爭執，“現在還沒到瓜分財富的時候！”

其他長老沒有再發出聲音。

“他的出現可能意味著末日被徹底終結後的新曙光，也正是我們想要看見的——一個能快速終結掉龍族王座上的君王們的強大武器。”

“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在生命耗盡前搭乘上前往新時代的大船，如哥倫布踏上新大陸那般開啟新的篇章！”

“但這件武器始終不可靠。”

代號加馬的老人說。

“現在不重要，”阿爾法說，“加圖索家會製造屬於自己的武器。”

他沉聲開口，聲音洪亮如大鐘奏響，聲音環繞於帕西的耳邊：

“就按照龐貝說的去做，不必去理會昂熱的那件武器。”

“另外等弗羅斯特能夠處理事情了，就讓他加速啟動‘尼伯龍根計劃’以及‘天譴之劍’的組裝，並將計劃的首要人選定為愷撒.加圖索。”

“遵循您的意志。”

帕西仍不敢抬起頭來。

“計劃所需要用到的龍骨資源——就從那個S級所掌握的龍骨十字下手，次代種級別的龍骨十字是珍貴的財富。”

“……明白。”

“另外跟進正統的陳家，確定他們選出的人選是否‘合格’。”

阿爾法的語氣從始至終都十分平靜，他似乎根本不在意被砍掉雙臂的弗羅斯特，只是給帕西頒發著一條條命令，讓他之後轉交給弗羅斯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