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時分，秦家的童私塾內一陣書聲朗朗，稚嫩的小孩們規規矩矩的坐在蒲團上，捧著比臉還大的書本搖頭晃腦。

私塾裡有男娃娃也有女娃娃，個頭參差不齊，最大的是秦珣安，今年已經七歲，最小的是彭家的彭姝，才剛滿四歲。

起初秦家並沒有辦私塾的想法，只是秦逾舟念及秦珣安到了開蒙的年紀，在家中親自教導，想著陸攸期和陸詩云兩兄妹也差不多年紀，便三個孩子一塊兒教。

秦逾舟如今是大學士，在文臣中名聲僅次於汪首輔，多少人都猜測待汪首輔告老後，首輔之位是要輪到他的，是以秦逾舟在家中親自教導孩子的訊息一傳出去，陸續便有許多人來探口風，都希望將家裡孩子送來，薰陶薰陶。

表意的人家不少，秦逾舟和雲輕宛兩夫妻拒也拒不完，朝中關係人情又錯綜複雜，後頭乾脆便辦了一個小私塾，只收年紀小聽話懂事的孩童，請了經驗老道的夫子來教，尋常秦逾舟也會每日抽出半個時辰上課。

饒是如此，各家仍然擠破了頭，就算秦大學士每日只能教半個時辰，也是旁人求也求不來的機會，說出去可是大學士的小門生。

童書塾裡輕鬆愉快，孩子們課業少，玩伴又多，每日都是熱熱鬧鬧。

早誦結束後是休息時間，夫子一走，小娃娃們紛紛丟下課本，迫不及待圍到陸家兄妹的小桌子周圍，嘰嘰喳喳好似麻雀。

“攸期詩云！快快，把連環畫拿出來！”

“陸侯夫人給你們畫新的了嗎，大聖大鬧天宮的我已經看完啦！”

“我還沒看呢！輪到我啦！”

陸攸期雖然才六歲，個子卻比同齡人高出不少，他拍了拍桌上的小書箱，一本正經地指揮著：“都不要吵，排隊站好，吵鬧的人不準看！”

小孩們一聽就馬上開始排隊，拿出自己的小荷包，高矮參差不齊站成一排，烏溜溜的眼珠子都盯著書箱。

待他們排好隊，陸詩云則拿出小簍子擺到桌上，小孩們一人交五個銅板，喜滋滋地拿走連環畫本，回到自己座位上看。

人群散開，發完話本的陸家兄妹則開始分贓，把大半簍的銅板分成兩份，收攏進自己的荷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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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分完了銅錢，陸攸期左右觀察了一番，見無人留意這處，才從小書箱裡頭掏出最新一本連環畫。兄妹兩個腦袋擠到一塊，看得津津有味，連環畫的章節正到三打白骨精。

“和尚真討厭，大聖明明打的是妖怪，他還錯怪大聖！”陸攸期一邊看，一邊還捏緊小拳頭。

陸詩云託著臉頰，粉糰子般的小臉也寫著氣憤，催促道：“哥哥快翻頁！”

兩人伸長了脖子，翻到下一頁的時候，卻是一片空白。

“怎麼沒啦！”

“阿孃好像還沒畫完……”陸攸期洩氣的說。

兩個小家夥哀怨的兩眼相望，抓心撓肝般難受。

一下學，兄妹兩個便迫不及待地揹著小書箱回家，一路小跑回內院。

彼時雲知渺坐在陸時棠腿上，剛沐浴完一頭烏髮披散，陸時棠正認真地握著眉筆給她描畫。

“畫好了嗎？”

“還差一點，左邊再描兩筆。”

陸時棠白淨修長的手在她眉尾細細描補，兩筆畫完，他捧著她的臉左看右看，確認無誤後微笑點頭：“好了。”

雲知渺將信將疑著拿起桌上的銅擺鏡，鏡中照著兩彎細長精緻的柳眉，竟是比她自己畫的還標準些。

“真好看。”雲知渺左照右照，摟著陸時棠的脖子在他臉上吧唧親一口。

陸時棠得到誇獎，翹著唇角正要索吻，門外兩個大嗓門便喊了起來。

“阿爹阿孃！我們回來了！”

兩個小家夥行動如兔，推門進屋一氣呵成，雲知渺當即從陸時棠腿上跳下來整理衣襬。

懷裡一空，陸時棠捏了捏手指，睨向兩個進屋的小糰子，一臉無奈。

雲知渺輕咳兩聲，蹲下身揉了揉小家夥們的腦袋：“今日回來的這麼早，沒有和其他小朋友一塊兒玩嗎？”

兩人同時頭搖得像撥浪鼓，一左一右纏著雲知渺的手臂。

“阿孃，連環畫看完了！”

“我們好想看後面的，阿孃什麼時候給我們畫呀！”

“怎麼又看完了？”雲知渺驚聲，“我不是昨天才給你們新的……”

兄妹二人揚著小腦袋，大眼睛忽閃忽閃。

雲知渺扶額道：“知道了，過兩天，過兩天再畫。”

陸攸期和陸時棠頹然喪氣，可也知道畫連環畫費神，不能讓阿孃辛苦，於是便道：“那阿孃晚上給我們講後面的故事吧，只聽也行！”

“晚上我們和阿孃睡！”

陸時棠一聽這還了得，直接把他們從雲知渺身上拽了下去，俊臉嚴肅：“不行，你們睡自己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