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位又一位長老倒下，豚琉臉上的驚恐再也掩飾不住。

在白蟒江上游，浩蕩三萬裡水道，五萬裡流域，以往都是他們說一不二，將那些人族勢力屠門滅族，吞噬他們的血肉，搶奪他們的資源，看著他們瑟瑟發抖，痛苦哀嚎，如今身份突然調轉，絕望的一方換成了它們。巨大的反差，難以接受。

“楊天，今天哪怕是拼了這條性命，我也要殺了你！”

豚琉兩眼血紅，仰天發出一聲厲嘯，身體在半空中散發璀璨光芒，鑲嵌在柺杖頂端的明珠，閃爍間幻化成一隻玄火紫鳥，有若實質。

“啾啾！”

玄火紫鳥發出清脆的啼鳴，舒展著羽翼，好似在撒嬌一般，懵懂無害。但它身上散發的恐怖威壓，令虛空顫抖，口中迸射出的紫光，迅猛如雷，向楊天襲去。

楊天眉頭微挑，反手擋在了身前，紫光撞在他的金色手掌上，發出轟鳴巨響。金光與紫光相互交織，不斷泯滅，掀起狂暴罡風，整個曲凌湖都在顫抖。

“破！”

楊天低喝一聲，紫芒消散，但掌心金光暗淡，有兩道黑色焦痕。

“詹家的驚鴻寶珠？”楊天觀看掌心，瞳孔微微一縮，顯得有些詫異。

“算你有點見識，給我去死吧！”豚琉獰笑一聲，心念一動，玄火紫鳥立刻向楊天撲去，動作靈巧，速度極快。

雖說連綿的戰爭，讓豚蛟一族損失慘重，連豚蛟王都連死了兩任，但它們並非沒有收穫。經過兩次結盟和背叛，豚蛟一族從詹家和天丹宗那裡獲得不少好處，這枚天階寶器驚鴻寶珠便是其中之一。

此寶乃鎮魔深淵出土的天階寶器，共有四枚，雖然器靈殘缺，但組合成的四象煉魔戰陣，不僅殺力無窮，還能破除陣法虛妄。

當年新崛起的詹家花費億萬靈石，先後戰死了三位涅境供奉，才將四枚寶珠集齊，視為鎮族至寶，輕易不肯示人，沒想到為了拉攏豚蛟一族，竟然捨得送出一枚。

“若是四枚寶珠齊聚，或許還有些麻煩，但僅憑一枚，可攔不住我！”楊天腳踏虛空，縱身騰躍，速度快逾閃電，鬼魅般的出現在玄火紫鳥的頭頂，一劍劈落。

玄火紫鳥猛地扇動雙翼，在楊天靠近的瞬間，便做好了應對的準備，一道紫光從嘴裡噴出，撞在了誅魂劍劍身上。

“轟！”

兩件天階寶器碰撞，炸起滾雷般的巨響，藍色火焰如大日升起，很快便佔據了優勢，一點一點的吞噬紫光。

楊天趁勢逼近，右手輕輕一旋，元力灌輸在誅魂劍上，藍焰如潮水湧動，紫光瞬間堅持不住，節節敗退。

狂暴的餘波中，藍焰幻化成龍，張牙舞爪的向玄火紫鳥撲去，同時大口張開，如鯨吸牛飲，將紫光吞入腹中。

突然，楊天低頭向湖心島的廢墟望去，只見一片黑霧升騰，將天空遮住，他佈下的劍幕只支撐了片刻，便全部破碎消失。

“小琉兒，你們太讓我失望了！”一聲嘆息從黑霧中傳出。

楊天凝神望去，神宵天眼堪破迷霧，一位身穿青衣長袍，滿白髮的清瘦老者，從中緩緩走出。

老者的眼眸猶如清冷的深潭，深邃中帶著幾分滄桑，滄桑中蘊含幾分淡漠。隨著腳步走來，一條玄青色的豚蛟虛影，慢慢浮現在他背後。

六階後期！

楊天收回寶劍，體內元力激湧，不敢有絲毫大意，但神色平靜，並沒有半點驚訝。

豚蛟一族怎麼說都是雄霸一方的勢力，在曲凌湖紮根已有千年，底蘊深厚，若是沒有六階後期的強者坐鎮，才會顯得不正常。

豚琉撲通一聲跪倒在地上，淚流滿面，哽咽道：“我……我……琉兒沒用，打擾老祖修行，實在是罪該萬死！”

“唉，你還是沒有明白自己錯在哪裡，打擾我修行算什麼，若是能挽死去孩兒的性命，就算折損我百年修為，又有何妨？”豚蛟老祖嘆了口氣，輕輕揮手，一道白光閃過，將剩餘的族人庇護在身後，看著面前的豚琉，搖了搖頭，無比惋惜道：“也怪我求道心切，撒手族內事務不管，這才讓天丹宗鑽了空子，早知如此，就應該多教導你們幾年！”

“老祖，是孩兒們不爭氣，讓您……”

豚琉滿臉自責，還要再說什麼，但豚蛟老祖擺擺手，說道：“好了，不全是你們的錯，你受了傷，先歇著吧！”

“老祖！”豚琉痛哭流涕，被人攙扶著回到了島上。

豚蛟老祖望向楊天，目光鋒銳無比，狂暴的元力瀰漫而出，令方圓千里的靈氣都躁動起來，氣息恐怖至極。

但楊天始終神色淡漠，直視豚蛟老祖的雙眼，沒有半點退讓的意思，金色的瞳孔中，反而透露出濃濃的戰意。

“不管起因如何，但你今日闖我曲凌湖，殺我族人，本座便只能以你的鮮血，來祭奠我死去的孩兒們了！”豚蛟老祖語氣冰冷，眼中寒芒閃動，右手一揮，一條烏金鎖鏈飛出，向楊天纏繞而去。

“來得好！”

楊天早就警惕著，在對方出手的瞬間，便將身子一側，五指間金光流轉，反手向鎖鏈抓去。

“轟！”

金光與鎖鏈剛一接觸，便發出驚天巨響，恐怖至極的元力波動橫掃四面八方，所到之處湖水蒸騰，游魚水獸化為齏粉。

躲在島上的群獸看到這恍若末日般的場景，全都嚇得臉色慘白，瑟瑟發抖，修為較低或者膽子較小的，甚至直接昏死了過去。

餘波散去，楊天的右手牢牢地抓住鎖鏈，掌心不斷有金光湧出，與鎖鏈上的烏光碰撞，發出陣陣嗡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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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有點本事，難怪敢來我曲凌湖鬧事。但誰給你的膽子，敢和蛟龍之屬比拼肉身力量！”豚蛟老祖冷哼一聲，右手在鎖鏈上一纏一卷，猛然發力，想要將楊天拽過來。

“嘩啦！”

烏金鎖鏈繃的筆直，發出令人牙酸的摩擦聲，但楊天依然站在原地，身體穩如山嶽，一動不動。

豚蛟老祖臉色陰沉，五指指間發白，手腕青筋暴起，再度用力一抽，楊天身體晃了晃，但仍然牢牢的控制著鎖鏈。

看到這一幕，豚琉滿是不可置信的神色，心中隱隱有些不安。

難道老祖也不是這魔頭的對手？

這……這怎麼可能？

“哼，倒是有幾分蠻力！本座還真是小看你了！”豚蛟老祖的右手化為蛟爪，手臂鱗甲覆蓋，猛地上下揮舞，鎖鏈波浪翻湧，向楊天抽打了過去。

變化太快，楊天躲閃不及，被鎖鏈抽中胸膛，身體倒飛了出去，砸落在湖面上，沉入湖底淤泥中。

“轟！”

但下一刻，湖水自動分開，楊天以更快的速度衝出湖底，手持長劍，凌空而立，劍意洶湧勃發，吹散雲霧，蓋壓全場。

“恐怕當年的古奇，也不過如此吧！”豚蛟老祖忍不住喃喃自語，目光掃過身後的族人，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兩相對比之下，差距實在是太大了。

“唰！”

楊天俯衝而下，長劍撥動鎖鏈，兩者糾纏在一起。藍黑光芒湧動，一點寒光迸射而出，隱匿在罡風中，洞穿了豚蛟老祖的手腕，逼得他不得不放棄鎖鏈，暫時後退，以避劍氣鋒芒。

“今日哪怕毀了曲凌湖，也決不能放過他！弦月平原處境艱難，有詹家正面牽制，天瑜等人絕不敢冒然撤兵，找上門來拼命！”豚蛟老祖殺意凜然，以他的資質修為，有生之年已經無望打破血脈桎梏，但楊天還有很大的晉升空間，這樣潛力巨大的敵人，決不能留給族人後輩。

“嗖！”

豚蛟虛影抽動巨尾，上面帶著屢屢黑氣，如山嶽墜落般勢不可擋，裹挾著罡風朝楊天當頭砸下。

楊天神色平靜，直到巨尾逼近，才施展身法躲避，同時手中長劍狂舞，向巨尾的數處要害刺去。

但巨尾上的鱗甲光華堅硬，哪怕以誅魂劍的鋒利，也只能在上面留下一道道白色痕跡，無法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小輩，本座這具身外虛影，可是熔鍊了三具同階族人的屍骨，即便你手中的寶劍不凡，也難傷它分毫！”豚蛟老祖哈哈大笑，配合巨尾的攻擊，噴吐冰刃、火焰、毒液，不斷壓縮楊天的騰挪空間。

眼看誅魂劍被剋制，楊天索性將寶劍丟擲，化為藍焰巨鳥守護退路，運轉金剛訣化為六丈金身，雙臂伸展合攏，將巨尾抱在懷中。

“呼！”

楊天強忍著鱗甲切割的痛苦，口吐火焰，以極快的速度，覆蓋整條虛影，並朝豚蛟老祖本體燒去。

“六陽靈火！這……這怎麼可能？！”豚蛟老祖瞳孔收縮，兩手結印，想要將虛影收回。

他的反應很快，出手很果決，但仍然稍晚了一步，整條虛影已經被蔓延的火海包圍，焦黑一片。

豚蛟老祖臉色鐵青，看向楊天的眼神越發忌憚，心念一動，一面古鏡從他袖口飛出。

古鏡巴掌大小，背面刻滿了豚蛟身形，有大有小，每一條都栩栩如生，猶如活物。正面則光華平靜，青光流轉，如幽幽深潭，攝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