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斷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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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彷彿凝固一般,大省幾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短刀入肉時遇到的阻力和摩擦,在這命懸一線之際,他的腦中縈繞著幾個巨大的問號:怎麼會是他?為什麼?

\t正在此時,一股勁風以極迅捷的速度襲向後背,壓迫感猛然消失,哐當一聲脆響,大省和眾人同時聽到了吳狗頭甕聲甕氣地罵人聲。

\t“你個大壞蛋,還敢用刀扎呂盟主,看我不撞死你!”

\t柳兒和白相驂等人馬上衝上前,攙扶的攙扶,止血的止血,看到柳兒的臉色由煞白慢慢有了血色,大家才稍稍放下心來。大省任憑眾人圍著自己忙亂,抬眼看見吳狗頭著摸著光溜溜的腦袋,傻呵呵地笑著,也對他笑了笑,吳狗頭得到認可,手上的動作變得飛快。

\t感覺到那人顫顫巍巍扶著牆根站起來好幾次,終究還是無力的靠在牆上劇烈地喘息著。大省對眾人擺了擺手,沉聲說道:“楊公子,你不想解釋幾句嗎?”

\t“解釋,哼???”

\t沐風的心情無比複雜,大省沒有在自己手中斃命讓打從心底生出幾分高興,然而那個他不惜犧牲兄弟情誼想要保護的人恐怕性命堪憂了。如果這個世上最為在乎的人遭遇不測,他也不想獨活。於是惡狠狠地說道:“老子就是看你們這些道貌岸然的人不順眼,老子就是想要你們死!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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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趙不聚剛剛從地上拾起純金算盤,擦了擦沾染的灰塵,忽然聽到沐風的混話,抬手又要仍出算盤,大省趕忙阻止道:“趙二哥,住手!讓他罵???勁頭過了就消停了”

\t“姓呂的,你別當好人了,小爺不領情???小爺,咳,咳???”

\t沐風半坐半躺靠在牆角,話還沒說完就咳嗽了起來,淤血順著嘴角早已流淌出幾條殷紅的線。白相驂大約已經熟悉了大省的做事風格,示意其他弟子先行散去,又叫人給大省等人搬來幾把椅子,做完這一切安靜地垂手侍立一旁。大省無意間瞥見吳家兄弟二人,抄著雙手蹲在地上一會兒看看天,一會會瞅瞅自己,猜想他們大約有些困卷了,開口對白相驂說道:“相驂,你們幾個陪著從楓師兄下去歇息吧,這邊已經沒有什麼事情了。對了,狗頭、虎頭,你們也跟白哥哥下去休息吧”

\t“是!”

\t白相驂答應一聲就和兩位師兄走上前攙扶白從楓,白從楓神情有些暗淡,嘆息一聲,對大省叮囑道:“大省啊,師兄年紀一大把也幫不上你什麼,你自己凡事小心,別輕易受了奸人的蠱惑???哎???”

\t白從楓連聲嘆息,搖搖頭,也不要師侄們攙扶,自顧自走開了。白相驂看著已經站起來半天的吳家兄弟,笑呵呵地說道:“兩位兄弟,走啦,白哥哥帶你們下去睡覺囉”

\t吳虎頭一連打了幾個呵欠,迷迷糊糊跟在白相驂背後,吳狗頭狀態還算可以,遠遠望了大省一眼,大省對他淡淡地笑笑,吳狗頭馬上露出笑臉,開開心心地轉頭走開。就在此時,沐風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大聲喊道:“喂!高個傻子,有種再來撞我一下啊,看你也是沒種的貨,快去睡吧,你娘還等你們呢,哈哈”

\t話音未落,半夢半醒的吳虎頭忽然睜開雙眼,閃電一般已經到了沐風近旁,一手卡住他的脖子,咬牙切齒地說道:“誰讓你說我娘,誰讓你說的???”

\t看到沐風直翻白眼,大省立即大聲喝道:“虎頭,快鬆開!”

\t聽到大省的喊聲,吳虎頭眼中的殺氣瞬間消失,右手鬆開的同時,一口唾沫已經吐到沐風臉上。沐風也不去擦拭,帶著奇怪地表情,仰天大笑起來,笑聲還沒停止,臉上已經淌起了滾燙的淚水。

\t大省擺擺手,吳家兄弟和白相驂等人放心不下地離開了。又過了一會兒,沐風笑也笑過,哭也哭盡,大省才不緊不慢地說道:“關西楊家滿門英烈,哪一個不是頂天立地的漢子,怎麼就出了你這個懦夫?!真是???”

\t不等大省說完,沐風發狂一般吼道:“我不是懦夫,我不是???”

\t“你不是,那你害怕什麼?”

\t“我是,我???”

\t沐風再一次痛哭起來,哽哽咽咽地講出了內情。原來沐風在返回關西門的途中,得道確切訊息說是化身谷的人綁架了她的親孃楊夫人,於是來不及返回門派,立即和門人們打探起了楊夫人的下落。正在眾人一籌莫展的時候,沐風收到一封箭書,要他伺機殺死呂大省,以換回楊夫人??? ???

\t聽完沐風的講述,大省不由自主地說道:“糊塗!”轉頭對幾名弟子吩咐道:“快去通知白掌門,讓他想辦法儘快聯絡上關西楊家,問問楊夫人是否平安?”

\t弟子答應一聲,馬上下去通知掌門。看到沐風已經變得老實許多,柳兒趕忙走上前檢查他的傷勢,發覺沒有大礙之後,轉過身,對大省點了點頭。大省勉強擠出一絲笑意,拍拍身邊弟子的肩膀,示意扶他下去休息。

\t望著大省彎曲的背影,沐風用盡全力,大喊一聲:“呂大哥,我錯了!”

\t大省也沒回頭,伸出一隻手,對他虛弱地擺了擺。

\t第二日,天光大亮,鳥雀鳴叫聲從頭頂傳來,大省從床鋪之上爬起,同時看到康柳兒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關切道:“呂大哥,感覺還好吧?”

\t柳兒將托盤放在床頭,示意大省依舊趴下,檢查了一番傷口,又為他換上新藥,才開口說道:“傷口不算太深,離要害還有一指寬???”

\t“什麼,這還不算深?”

\t“呂大省天不怕,地不怕,還有一指寬算什麼呢!”

\t聽出柳兒話語中的揶揄,大省無奈地笑了笑,隨口問道:“相驂沒有找過我嗎?”

\t“來了,又走了。”

\t“誰說的,我們就在外面候著呢,呵呵”

\t師兄弟三人聽到師叔問到自己,立刻搭一句話,快步走了進來。大省掙扎著坐在床沿,焦急地問道:“怎麼樣,楊夫人好好的吧?”

\t“信鴿帶回來的是楊承露的親筆,楊夫人在家好好的呢!”

\t白相驪搶著說了一句,兀自乾笑了幾聲。白相驂順口說道:“這回看楊家的傻小子怎麼說,做什麼事情,就不動動腦子???”

\t“我娘真的沒事!是不是?!”

\t不知何時沐風已經來到門前,隱隱約約聽到白相驪的幾句話,跌跌撞撞地奔到床邊,抓著白相驪的脖領高聲喝問。白相驪看清是他,下意識的點了點頭,不屑地冷哼了一聲,把頭扭向一邊。

\t大省看到沐風虛弱的樣子,生出幾分憐惜,指了指一張凳子,要他坐下說話。沐風怔怔地出了一會兒神,撲通跪倒在床邊,痛苦地哭道:“呂大哥???”

\t對於安排沐風去刺殺呂大省這件事情,柳霸根本不太在意,浪頭鯊提出來的時候,他都懶得聽完整,現在訊息傳回,果然不出自己所料。不過柳霸最近心情不錯,只是踢了跪在面前的浪頭鯊一腳,也沒追究。功夫不大,月底鷂遠遠地在大廳之外閃現了一下,柳霸緩緩踱了三五步,沉聲說道:“滾!”

\t浪頭鯊如蒙大赦一般,連滾帶爬出了議事廳,月底鷂確定他已經走遠,才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柳霸端坐寶座之上,手中把玩著一件玉器,幽幽問道:“有大魚沒有?”

\t月底鷂舉起幾張紙片,連忙說道:“有,有,自從和官府合作之後,大魚可是一條接著一條啊???”

\t忽然意識到自己話有些多,月底鷂趕緊閉上了嘴巴。柳霸翻看著紙片,也沒跟他計較,臉上慢慢顯出得意的神情,隨口“嗯,嗯”不止。看罷,柳霸瞟了一眼月底鷂,隨手將紙片扔到地上,開口說道:“去吧???”

\t“哎,哎”

\t月底鷂連聲答應,撿起紙片馬上溜了出去。柳霸看著他的背影,不由得笑出了聲。

\t同樣是為了這幾張紙片,聞墨麟幾乎派出了所有的弟子,他們在各地手拄黃旗,以道士打扮在擺攤算卦;他們也會手持羅盤,以奇人異士自居,替人看風水、點龍穴;當然少不了幾位神仙級人物,遊走於達官貴人之間???

\t幾張紙片送到大省手中時,無數訊息透過酒樓飯館迅速傳到在外的每一個輞川派弟子手中,同時亦有大批輞川弟子連夜騎著快馬離開了輞川鎮。

\t隨著任務量的增加,葉旗發現到手的任務越來越沒有挑戰性,於是主動向浪頭鯊提出要帶著兩三名弟子同時完成刺殺。浪頭鯊只是歪著腦袋瞥了他一眼,就賊兮兮地笑著點頭答應了。葉旗靠在樹幹上,回憶起這一幕的時候,忽然感到一陣噁心。掖了掖衣角,閉起眼睛打算在枝幹掩映下小睡一會兒。

\t就在他閉眼的一瞬間,忽然看到刺殺目標摟著一名煙花女子從自己眼皮底下經過,立刻來了精神。張弓搭箭試了幾下,覺得距離太近,殺起來沒有什麼快感,只能耐著性子,放他們往前走了一段距離。不一會兒,那兩人勾肩搭背歪歪斜斜地已經走到了合適的距離,葉旗眯起左眼,拇指掛弦,拉至三成,隨手發出羽箭。正當他嘴角上翹,露出陰毒的笑容時,兩旁忽然竄出兩道黑影,同時舞起了玄鐵刀。

\t羽箭本身力道就不足,一遇到凌厲的刀法瞬間就沒了蹤影。竟然敢在眼皮底下救人,無異於一巴掌拍在自己臉上,葉旗覺得受到了巨大侮辱,牙齒緊咬,用力抓出三支羽箭,搭弦,張滿弓射出。隨著三道黑線破風疾走,葉旗的心跳沒來由地加快了許多。

\t“快跑!”

\t隨著一聲大喊,兩個舞刀漢子的動作又快了許多。那名被刺殺的富商聽到預警,推開煙花女子撒腿就跑。葉旗強壓心跳,向著富商逃跑的方向,又放出三支羽箭。六道黑線一前一後,從樹冠射出直奔目標,葉旗下意識地撥開枝葉緊緊盯著它們。

\t然而那道玄鐵刀舞出的牆壁彷彿有魔力一般,六支羽箭毫無例外的都被中途擋下,眨眼功夫,化為烏有。葉旗看到這一幕,猛然閉上雙眼,嘆息一聲,轉身就走。

\t不單是葉旗,半個月之內,化身谷所有的生意一單不落地被破壞殆盡。當然,凡是寫在那幾頁之上的刺殺目標,人人都僥倖存活了下來。

\t柳霸收到這道訊息的時候,浪頭鯊正在他面前溜鬚拍馬,本來笑容盪漾的臉瞬間佈滿陰雲,浪頭鯊望著谷主毫無血色的面龐,忐忑不安地問道:“谷主,怎麼啦?”

\t“怎麼啦!怎麼啦!一個個吃人飯,不幹人事的東西!”

\t看到他一臉的白痴相,柳霸抬腿就踢,浪頭鯊連滾帶爬,好半天才出來。月底鷂看到他嘴上的血跡,已經走到一半,趕緊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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