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纏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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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聽此言,古北漠大驚失色,緊勒馬頭,縱身躍下。大聲嚷嚷著,三步並作兩步徑直走向沐風。

\t“盟主怎麼就失蹤了?!什麼時候的事情?你們幾人一個都沒發現嗎????”

\t古北漠一口氣問出許多疑問,沐風平日裡也算口齒伶俐,此刻也不知如何作答,正踟躇間,就聽周真人高聲說道:“娃娃,你手上攥的是什麼,快拿過來給我看看”

\t一語未了,轉頭對古北漠呵斥道:“慌慌張張的,也不挑個地方!”

\t經過呵斥,古北漠的步子放慢了下來,口中的嚷嚷也戛然而止。古飛鳳從對面追上前,一口氣剛剛喘勻,就氣呼呼地埋怨道:“爹爹,沐風個愣頭小子沒經沒見過,慌里慌張也就罷了,您怎麼也跟著瞎鬧騰!”

\t聽到女兒的數落,古北漠下意識抬手摸了摸後腦勺,爽朗地大笑了起來。一旁的古飛彪來不及偷偷嘲笑師傅的窘態,眼中滿是關切地上下打量著師妹。片刻後,古飛彪才開口說道:“鳳兒,你不是挺好的嗎?!”

\t“誰說的,呂大哥不見了,我能好嗎?哼!”

\t大省悄然失蹤連一聲招呼也不打,古飛鳳一肚子的氣正愁沒地方撒,古飛彪此時問話,無疑是撞到搶眼上了。古飛鳳鼓起眼睛,瞪了他一眼,繼續責罵道:“平日裡口口聲聲同生共死,遇到事情了把別人扔到一邊,什麼人啊!”

\t聽到這句莫名其妙地的責備,古飛彪有些不知所措,在馬上委屈地看了古飛鳳一眼。沒想到古飛鳳更加憤怒,破口罵道:“你還委屈了,你們男人就沒一個好東西!哼!”

\t“好了,好了,都給我閉嘴!”

\t周真人忍受著耳畔的吵嚷,仔細看完大省留下的書信,才瞪眼喝止了馬前的喧鬧,開口說道:“盟主有要事在身,才不辭而別,大家不要胡亂揣度。”

\t說完這句,周真人沉吟半晌才說道:“他留下的囑託是要老夫暫時主持大局,並且要老夫廣發英雄帖,替盟主召集江湖力量???”

\t說罷將書信遞到古北漠手中,古北漠展開書信,申請漸漸嚴肅起來。片刻後,厲聲說道:“鳳兒、彪兒,從此刻開始你們兩人都得聽周真人和清嵐師兄的調遣,聽明白了沒有!”

\t“明白了!”

\t兩人拱手領命,大聲答應。周真人搖搖頭,輕輕磕了磕馬肚,若有所思地走向獨龍門總堂。

\t經過一天一夜的顛簸,大省此刻已經行進在距離約定地點不遠的一條官道上。道路兩旁或坐或臥,滯留著大量的流民,他們衣衫破爛,骨瘦如柴,有氣無力地對往來行旅乞討著吃食。眼前突然現出一老一小兩個相互攙扶的背影,大省趕緊勒緊馬頭,停了下來。不遠處的幾個饑民見到他停在附件,渾濁的眼中瞬間充滿盼望,一窩蜂湧了上來,圍著逐日用最後一口力氣,低聲乞求著。

\t“大爺,行行好,全家要餓死了???”

\t“給口吃的吧,俺娘就剩最後一口氣了”

\t“行行好,行行好,給口吃的吧???”

\t在一片乞討聲中,有幾個餓瘋的青年人,猶豫了幾次,終於鼓起勇氣伸手去拽馱在馬背上的包袱。然而當他們剛剛摸到包袱的一瞬間,大省下意識的回頭看了一眼,嚇的幾人,一齊跳向一旁,趕忙跪在地上磕頭求饒。看到眼前的這一切,大省心中十分酸楚,強忍住在眼角打轉的淚水。隨手抽出身後的包袱,對著饑民們拋灑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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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不知是誰第一個看到,那幾個跪在地上的青年人用盡平生僅剩的力氣,拼命衝進瘋搶的人群。有人撿到一個沾滿泥土的饅頭,立即咬了一大口,開心的淚水直流;有人從腳底摸出一小塊碎銀,悄悄地溜到了一旁,偷偷壓抑著心中的狂喜;也有幾人為一件單衣,撕扯半天,也沒個結果。

\t大省看看人們越圍越多,找到一個空隙,打馬疾走,深秋的風吹散了他的淚水,有幾滴重重地落在馬蹄踏過的塵土之中。

\t來到向晚亭的時候已經是後半夜,銀月如鉤,在天地間灑下幾許清輝。大省看看約定的時間尚未到,就坐在欄杆上靠著一根柱子打起了盹兒。

\t一路馳騁,十分疲乏,不到一會兒大省就沉沉睡了下去。不知沉睡了多久,耳畔忽然傳來夜梟淒厲的叫聲,大省打了個寒顫,猛然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短暫的睡眠已經驅走所有睡意,此刻的大省頭腦異常的清醒。揉了揉痠麻的肩膀,他坐直了身子。

\t眼前依然是化不開的黑暗,不知是不是因為周身漸漸恢復了知覺,大省感到自己彷彿置身冰窟之中,四周無邊無際的寒意正一齊襲來。他索性翻身下了欄杆,抬抬手,跺跺腳,舒活舒活筋骨。腦後突然襲來一陣勁風,大省心中暗道不好,抽身遊走。

\t剛剛挪向別處,大省轉頭急看,就看到一人再次以極渾厚的掌法向自己打來,大省辨不清是敵是友,不好直接還擊,只能不斷左躲右閃。那人見大省半天都不出手,似乎動了肝火,攻擊的速度又快了不少,有一掌大省躲閃不及,擦著右臉正打在託亭的大柱之上。只聽“啪”的一聲悶響,大省強忍著麵皮和鼻頭被勁風拉扯的劇痛,就感到無數木屑,有如百十支利刃,一齊刺入皮肉。

\t疼痛之下,大省猛然發力,木屑一齊從肌肉中迸出,手底暗暗運了內力。雖然大省不懂什麼掌法或者拳法,但是他的內力著實驚人,每一拳打出都帶著千鈞的力道。兩人一個掌法渾厚,一個內力驚人,就這麼纏鬥了四五十個來回。

\t從打鬥到現在那人始終一言不發,大省倒是有心攀談幾句卻一直沒有說話的機會。兩人又纏鬥了半柱香功夫,那人突然怒吼一聲,一口氣打出四個殺招。心中吃驚不小,大省立即向左跨出一大步,斜身躥起,就繞道一根柱子的後面。

\t那人依舊不依不饒,突然從平地拔身而起,抬腳狠踢,一腳下去,只聽“咔嚓”一聲脆響,環抱的亭柱生生斷裂。估摸著此人今日非要取了自己性命不可,大省不再猶豫,一個前躥,隨手從腰間解下玄鐵刀。落地以先,已經使出了“引牛入廚”。

\t月夜僅有的光亮,彷彿一瞬間被吸入刀底,隨著大省的舞動,星星點點一齊在那人的身前飛濺。在大省的主動出擊下,那人的攻勢立時緩慢下來,然而他使出的每一招依舊直取大省的性命,絲毫不顧忌自己安危。這一舉動,讓大省十分費解,攻出的招式就慢了下來。那人一見機會來了,使出一個同歸於盡的招式,對著大省的心口虛劈一掌,實則計劃拼盡全力,斜削脖頸。就在他剛剛闢出一掌,正要變“打”為“削”的時候,突然聽到一聲斷喝。

\t“聞大叔,快住手,誤會了!”

\t話音未落,遠遠傳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就在那人稍稍猶豫的幾秒間,大省趕忙旱地拔蔥,跳到遠處,轉頭望去,就看到一個熟悉的身影。

\t“楊家侄子,你怎麼來了?!”

\t不等大省開口,那人先對沐風招呼了一句,話語中充滿疑惑。大省幾乎在同一時間,一連吃了兩個驚。原來沐風姓楊!原來與自己纏鬥半天的竟然是大家苦苦尋找的聞墨麟!帶著兩個巨大的驚嘆號,以及無數的疑問號,大省勉強對沐風笑了笑。

\t沐風也不回答聞墨麟的問題,直接質問了一句:“您知道呂大哥今晚為何會來到這裡嗎?”

\t聞墨麟搖了搖頭,心頭掠過一絲不安。沐風將馬匹拴好,打量了他幾眼,依然沒有解開任何疑團,反而繼續問了一個問題:“那您為何今晚會來到這裡?”

\t聽到這個問題,聞墨麟沉吟半晌,忽然揚起頭顱,孤傲地說道:“聞某來這裡只為戳穿一個江湖敗類的偽善面具!”

\t說罷,有意無意地朝著大省的方向撇裡撇。誰知他話音未落,就傳來沐風的一聲清晰的冷哼。

\t“我還以為聞大叔深居簡出,所見非凡,原來也是一個老糊塗,哼!”

\t“楊家小子,你說誰是老糊塗!”

\t沐風的話剛出口,向晚亭中立時響起一陣炸雷,原來是聞墨麟怒吼一了句。看到二人唇槍舌戰有升級苗頭,大省趕忙勸解了一句道:“沐風,有什麼事情不能好好說,何必要惹得聞掌門大動肝火。”

\t聽到大省的勸架,兩人幾乎同時重重地哼了一聲,看向別處。大省只好先走到沐風跟前,用手指在他面前點了點,半笑不笑地說道:“你,你,你,姓楊是吧?呵呵”

\t沐風立即轉過頭來,訕訕的笑著說道:“呂大哥,有空你聽我解釋幾句就明白了,是吧”

\t視線從沐風臉上緩緩移開,大省轉過身朗聲說道:“聞掌門,不管呂某是不是江湖敗類,晚輩此行的目的確實是為了救您老人家???”

\t聽到大省的解釋,聞墨麟並不為所動,冷哼一聲,依舊把頭扭向別處。大省也不管他是否能夠聽進去,自顧自把來龍去脈講了個清楚,最後補充道:“事情就是這個樣子,聞掌門如果不相信晚輩也沒有辦法,只要聞掌說的在理,大省任憑您處置。”

\t聽到這句話,聞墨麟忽然來了勁頭,大聲說道:“好!那我問你,某月某日你是否在輞川總壇?”

\t“不在!”

\t“你可知道白從龍兩人在哪裡?”

\t“不知!”

\t“你是否與化身谷有往來?”

\t“沒有!”

\t看到大省回答的很堅決,聞墨麟狂放的大笑了幾聲,說道:“老夫心中明白了,果然是一場誤會。”

\t於是聞墨麟從幾天前得到門人可靠消息說起,如何得知砸掉輞川派總壇就是呂大省,如何為保住呂大省名節隻身調查真相,如何得到的訊息都指向呂大省,如何得到神秘人傳書說呂大省將會於某時某地與化身谷秘密會談等事情一一說了個清楚明白。

\t言罷嘆息一聲,聞墨麟最後說道:“老夫隻身前來,就是要親自證實訊息,當然更要為江湖除惡???沒想到卻是一場誤會,哈哈???”

\t聞墨麟的笑聲在黎明之前的夜空中反覆迴盪,幾隻梟鳥受到驚嚇,撲打著翅膀,遠遠逃離向晚亭,隱身在暗夜的更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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