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清晨，趙不聚、趙不散兄弟二人在一處露天相互拆解著招數，另一處一張石桌旁邊，半痴漫不經心地喝著茶水，同時有一搭沒一搭的朝著他的兩位兄長打鬥的方向望上幾眼。

“快別練了，就你們這些花拳繡腿，再練下去還不是老樣子。”

半痴呷了一口茶水，長長地嘆息一聲，望著遠處繚繞的雲霧，若有所思道：“若是呂大哥在，興許還能為你們指點一二，只是，哎??? ???”

聽他提到呂大省，趙不聚、趙不散二人對視一眼，同時停下手中動作，緊走幾步來到他身邊。

老二趙不聚隨手放下手中兵刃，灌下一口茶水，壓低聲音道：“聽說呂兄弟生擒了傅宗龍，著實了不得！”

“是啊，嘿，要是有我在，興許還能多殺幾個貪官呢！”

老三趙不散摩拳擦掌，渾身的血液跟著沸騰起來。老四趙滿鬥，自稱半痴，他瞟了二人一眼，有氣無力道：“殺什麼啊，咱們連門兒都不能出，哎，這是要把人活活憋死啊！”

“四弟，你可不敢如此說，大哥這麼做也有他的苦衷，咱們得體諒他！”

“是啊，現如今兵荒馬亂的，要是有人盯上咱家的這些積蓄，恐怕會出大事的！”

看著兩位兄長苦瓜般的面龐，半痴有些哭笑不得，摸著額頭道：“哎，熬吧。”

正在此時，一名家僕飛跑而來，望見三人後，遠遠喊道：“出大事啦，出大事啦，大爺讓三位爺趕快回府，商議對策！”

三人聞聽，心中同時一凜，待家僕跑近後，趙不散搶先問道：“瞧你慌慌張張的樣子，到底出什麼事情了？”

家僕想了又想，老實答道：“這個小的確實不知，總之大爺喊你們回府議事呢，三位爺還是快些動身的好。”

兄弟三人疑竇叢生，誰也不敢多耽擱，各自拾起兵刃匆匆回府。

長兄趙開源在書房中焦急地踱了半天步子，終於看到兄弟們的身影，立刻停下腳步，站在原地靜靜等著兄弟們走近。

趙不聚健步如飛，第一個步入書房，開口便問道：“大哥，出什麼事情了，您這麼著急喊我們回來。”

趙開源並未直接回答他的問話，轉頭指著書桌上的一份書信道：“你們自己看看吧。”

趙不聚隨手拿起書信，只看了一眼，頓時瞪大了眼睛，驚愕道：“血，血衣門！”

趙開源他說出“血衣門”三字，有些納悶道：“二弟，你是如何聽說血衣門的？”

“這個，這個”趙不聚情知自己說漏了嘴，紅著臉道：“前些日子有幾個老友深夜造訪，我們飲酒時他們隨口說起的。這個血衣門啊，說不清什麼來路，有人說他們是南面的某個大幫的分支，也有說他們受官家指使??? ???”

“這幫人慣於洗劫富戶，號稱什麼“所到之處，血水染衣”，所以才有了這個邪乎名字。每當他們要對哪家下手之前，都會很客氣的送去一封書信，書信中內容空空，只有封套上印著半隻帶血的手掌??? ???”

半痴如數家珍，說得極為詳盡，趙開源聽罷，面有慍色道：“你咱們也知道？！”

半痴冷哼一聲，不屑道：“你管的住我嗎？！”

“你！”趙開源怒火上躥，正想訓斥四弟幾句，卻聽老三趙不散若有所思道：“這麼說血衣門打算對咱家下手了？”

“這還用說，聽說他們兩天前不但將渭北齊家洗劫一空，還將全家兩百多口殺的乾乾淨淨，哎，這回算是躲不過咯。”

趙開源怒氣未消，卻也不打算再與半痴計較，想了想道：“這樣吧，咱們也別商議了，省的他們鑽了空子”說話間，趙開源嘆息一聲，望著趙不聚、趙不散二人道：“二弟，三弟，你們兩人儘快召集精幹的莊客，從現在開始在各處嚴密巡視。”

“大哥放心！”

兄弟二人領命而去，趙開源轉過頭瞟了半痴一眼，深吸一口氣道：“四弟，大哥要你在內眷中挑選三百人，把咱們那三百杆火槍用起來，你能做到嗎？”

半痴頗感意外，不假思索道：“這有何難！”

“你們這三百人是咱家的最後一道防線，大哥沒過要你們用火槍驅走歹人，只要你們的火槍能各響一聲，咱家的財物算是保住了，你明白嗎？”

趙開源語帶懇求，殷切看向半痴。半痴想了想道：“大哥是想讓我帶著三百人，用火槍守住東院？”

“正是！”

“好，四弟明白了，大哥放心！”

半痴拱拱手，匆匆離去。趙開源望著他離去的背影，悲涼道：“千百年的基業，莫非要在今天???哎???”

當日深夜，四更剛過，一隊在院牆外側巡視的莊客，冷不丁聽到一聲脆響，不由得警覺起來，人人緊握手中刀劍，向著聲響傳來的方向細看，原來是一塊碎石掉落地面。眾人心中一鬆，打算繼續行進，臉龐卻同時掠過一道勁風。

“誰？！”

只有隊末一人喊出聲響，其餘十幾人悄無聲息倒底斃命。佟百戰從黑暗處走出來，在收刀之人肩頭拍了拍了，陰冷道：“十五弟，你這刀法也太爛了些！”

十五弟膽顫心驚，面色蒼白道：“老大，我??? ???”

不待他說完，佟百戰陰陽怪氣道：“哎，不用解釋，還有機會，切記不要讓我失望。”

“嗯，不會的。”

二人談話間，院牆外已然多出五六十道身影，佟百戰冷哼一聲，沉聲道：“走！”

過不多久，趙家七百多名莊客已經死傷大半，趙不聚、趙不散二人深陷重圍，仍舊苦苦拼殺。

“三弟，你快走，去通知大哥，讓他帶著老四速速逃命！”

趙不聚傷痕累累，使出九成內力，用手中算盤猛然砸向一名蒙面漢子，誰知那漢子根本不願與他以力相搏，略略側過身，輕鬆化解了他的殺招，與此同時，身形一變，手中鋼刀有如餓狼一般，向著趙不聚的咽喉要道撕咬過來。

趙不散眼見二哥命懸一線，忍著右腿的劇痛，咬緊牙關，陡然躍至趙不聚身前，一面替他承受傷害，一面厲聲喊喝道：“二哥，走啊！”

“三弟！”

“砰！”

在此千鈞一髮之際，包圍圈之外忽然傳出一聲驚心動魄的巨響，險些得手的蒙面漢子身形搖晃幾下，仰面栽倒。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半痴在一處屋頂，扯著嗓子高喊道：“二哥，三哥，快跑啊！”

趙不散反應迅速，攙起二哥轉身就走，誰料到二人稍稍邁出幾步，耳畔便傳來冷冷的聲音：“想跑，沒那麼容易！”

話音落盡，二人身旁立時圍上了四五名蒙面漢子，兄弟兩人還想再逃，段然沒了機會。半痴心急如焚，還想再喊幾句，眼底瞬間升起幾道身影，還沒來得及裝填彈藥，他的脖頸間頓時多出兩把冰涼的鋒刃。

趙家書房內，剩餘的莊客，家眷團團圍在趙開源的書案前，然而此時的趙開源卻在得知三個兄弟均被圍困的訊息後，神情有些恍惚。

“老爺，咱們是逃走，還是和他們拼命啊？”

聽到眾人的問話，趙開源似乎回過神來，定了定神道：“都聽著，大夥隨我去東院，那裡有咱們的火槍手，可保你我平安！”

話音未落，一個冷冰冰的聲音道：“誰說可以報平安，呵呵”

聽到這個聲音，趙開源萬念俱灰，低垂著腦袋呆愣了片刻，試探地說道：“趙家資財何止千萬，我全部給你，只要你放了我的三位兄弟和這些無辜的人。”

“哈哈哈，趙掌門，你的訊息也太閉塞了吧，就沒聽過“所到之處，血水染衣”嗎？”

“你們，到底是什麼人，為何如此兇殘！”

“我們嘛??? ???”

“啊！”

一聲慘嚎傳來，冰冷的聲音戛然而止，趙開源仰起蒼白的臉觀瞧時，人群中再無陌生的身影。心念一動，他提高嗓門道：“還愣著做什麼，快，快出門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經他這麼一催促，眾人這才緩過神來，一個個擁擁擠擠出了書房。

書房外，一處寬闊的所在，十幾名蒙面漢子包圍之中，一名布衣漢子氣定神閒，在腳邊的屍體上擦了擦兵刃上的血漬，朗聲道：“終南趙家也敢來騷擾，你們怕是活膩了吧！”

“哎吆，口氣不小，先吃爺爺幾刀！”

也不知是誰說了一句，站在布衣漢子四個方位的四名勇猛漢子，同時雙手舉起大環刀，對著布衣漢子全力砍來。耳畔勁風陣陣，身體前後頓感壓迫，布衣漢子淡淡一笑，順手從革囊中扯出一輪環片，在眾人眼前亮了亮，不待另外七名蒙面漢子加入戰團，前打後甩，左右刮帶，光華閃爍間，四名壯漢脖頸處同時噴湧出一道血線。

“啊！”

“不要放過他，兄弟們上啊！”

另外七名手持各式兵刃的蒙面漢子，一齊動手，或著眼頭顱、或攻擊哽嗓咽喉、或狠刺心口，另有人對著下盤連連出手。面對著凌厲的進擊，布衣漢子絲毫不敢怠慢，凌空而起，躍出攻擊範圍後，以極快的速度斜斜一蕩，再返身時，手中已經提著原先的兵刃。

“看劍！”

布衣漢子提醒一句，在院落上空劃出一個優美的圓弧，蒙面漢子眼前寒光一閃，心頭微悸，手中的兵刃已被齊齊削斷，七個人短暫的生命也走向終止。（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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