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要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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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人雙手掙扎了幾下,挺直腰桿道:“我原本與一位老友相約,來此地遊歷暢談,奈何那老友愈時許久也不曾露面。在下四處張望幾眼,也不過希圖能尋見老友的身影,沒料到老友未曾尋見,反倒觸了眾位英雄的黴頭,論起來也是罪有應得,好漢們憑著心意發落就好,不要再為此爭執了。”

此話一出,眾皆譁然,古飛鳳更是氣不打一處來,手按刀柄,數落道:“你,你,你真是活該,算我白為你出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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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女俠何必如此說話,你能為在下出頭,說明你心存俠義,讀書人雖未如尋常人一般苦苦乞活,但是我心中卻十分的感激你。”一句話說的入情入理,古飛鳳頓時啞口無言,為避免尷尬,白了讀書人一眼後,溜到父親身邊,替他捏起了肩膀。

楊家父子見被縛漢子談吐不俗,不由得多看了他幾眼,然而任憑楊家在儒生圈中人脈廣博,兩人始終無法認出此人。楊承露略一思忖,微微一笑道:“自暴者,不可與有言也;自棄者,不可與有為也。後生小子,你如此輕看自己的性命,怎麼還敢說心中感激他人?豈不知對那位女俠的最大感激,就是抓住一線生機,極力活下來。”

聞聽此話,讀書人眉頭微動,向著楊家父子的方向,約略瞟了幾眼,仰頭大笑道:“生,亦我所欲也。義,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捨生而取義者也。晚生不願搖尾乞憐,情願一死儲存名節,以“義”報“義”,這難道不是對那位俠女的最好感激?”

“好一個伶牙俐齒的讀書人!”眼見對方用一句人盡皆知的孟子名句,駁的父親灰頭土臉,沐風清了清嗓子,撫掌道:“亞聖曾··· ···”

一句話剛剛起頭,忽聽一個青澀的聲音,興奮道:“斷雲叟,你怎麼來化身谷啦?!”不待讀書人答話,這聲音又轉向大省道:“掌門哥哥,這就是我曾提說過的斷雲叟,當年正是他指點咱們用檳榔對付化身谷的瘴氣。”

話音落盡,在座之人同時一震,大省更是豁然而起,伸手就要替讀書人鬆開綁繩。

雖然峰迴路轉,讀書人卻波瀾不驚,抬眼瞥了側門一眼,面有慍色道:“臭小子,當時你是怎麼答應我的?你全忘了嗎?”

“哎,是啊,都怪我一時激動,全給說了出來”憨虎吐吐舌頭,跟在八角身後走入廳堂之中,在他們身後是小雷和金魚二人。

看到憨虎依舊如當年一般機靈可愛,斷雲叟搖頭嘆息道:“罷了,罷了,聖人有云: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老夫拿你也沒辦法,就由著你吧。”

“先生有恩於我順義盟,順義盟兄弟卻糊里糊塗將您綁了進來,還望先生多多包涵,不與我們這些粗野武夫計較。”大省說著話,開始解除斷雲叟身上的繩索,古飛彪原打算稀裡糊塗放過斷雲叟,這時聽大省開口“糊里糊塗”,閉口“粗野武夫”,心中著實不痛快,伸手抓住繩索道:“呂兄弟,先別著急替他解開繩索,萬一他有意利用當年的尺寸功勞,混進谷中另有圖謀呢!”

“哈哈哈”斷雲叟仰天大笑,笑罷,指著大省嘲諷道:“呂大省啊,呂大省,人人都說你頭腦易熱,做事衝動,在下原本不信,今日一見,果真如此,難怪順義盟在長安江湖幾近銷聲匿跡,想來全是拜你所賜啊,哈哈”

“你說什麼呢,要不是呂兄弟苦苦支撐,長安江湖早跨了,張口說話要憑良心!”金魚第一個衝上前維護大省,小雷心中也不是滋味。斷雲叟瞟了他們一眼,冷哼一聲道:“常言道: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堂堂一個江湖盟主,身邊竟有兩個異教徒,也不怕他日著了道。”

“你說什麼呢你,什麼也不清楚,竟敢信口開河,枉你一肚子墨水!”金魚咬牙切齒,恨不能撲上去狠咬上幾口,小雷情勢不妙,趕忙一把拉住金魚的臂膀,一臉坦誠道:“這位朋友,雖然我們信仰不一樣,但是大家都是兄弟,是兄弟就不會相互出賣,這點道義我們還是懂的。”

“哼!是兄弟就不會相互出賣嗎?”斷雲叟不卑不亢,繼續含沙射影道:“你瞧瞧有些人,都是門派宗師了,為了一件物什,還可以逼死同門,你覺得他不會出賣兄弟嗎?”

“你!”聞墨麟拍案而起,攥著拳頭道:“有膽你再多說幾句!”

“唉,聞門主何必動怒呢,做都做了,還怕人說?你要向有些人多學學,雙眼一閉,什麼事情也不管了,這樣多好啊,是吧。”

這句話相對隱晦,古北漠琢磨了半天,才弄清楚是在奚落自己,不由得轉過臉道:“有屁痛快放,有話好好說,別在老頭子面前打啞謎!”

“好,有古門主這句話,我就直說了吧,就憑你們這些殘兵敗將,也想和官府鬥,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一句話擲地有聲,在座幾人無不側目。古飛彪氣憤難平,陡然抽出腰間鋼刀,點著斷雲叟怒吼道:“你聽聽這是不是官府的探子,是不是?!咱們真該亂刀剁了他,也好落得半日清淨!”

“慢著!”大省右手急擺,斷然喝止古飛彪痛下殺手,與此同時,重新動手除去斷雲叟身上的綁繩。繩索去罷,緩緩仰起臉,雙目死死盯著斷雲叟的眼睛,情詞懇切道:“先生既然對我順義盟各派瞭如指掌,為何不幫我們一把,難道要眼睜睜看著長安各派毀於一旦?”

聽到這些話,斷雲叟顯然有些意外,愣怔了片刻,幽幽道:“天下事,不外乎氣數二字,長安八大門派各領風騷數十載,也到了破舊立新的時候了··· ···”

“既然先生如此論斷,咱們再掙扎,恐怕也是徒勞無功,算了吧,算了吧,過幾日大夥各自逃命去吧,也好過像化身谷一樣山門盡毀··· ···”大省悵然若失,恍恍惚惚跌坐在椅中,空洞地望著某個未知的方向。

其餘人等,聽他如此說,渾身的力氣瞬間散去七八成,一個個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蔫蔫地想著心事。

儘管四周氛圍十分凝重,斷雲叟依舊我行我素,活動活動筋骨,伸伸懶腰,原地走走跳跳,覺得各處經絡悉數通暢之後,呵呵一笑,拍打著身上的灰塵,漫不經心道:“遍觀聖人一生,大約著落在“知其不可為而為之”七個字上面了吧,哎,依我看,無論是長安各派,還是所謂的順義盟,要想熬過“氣數”二字,實在是要在這七個字上做做文章啊··· ···”

這兩句話聲音不大,廳堂中所有人都聽的格外真切,只是大夥不太明白他話中具體所指,一個個習慣性地看向大省。大省會意,拾起斷雲叟的話題道:“知其不可而為之,先生的話聽起來著實有道理,只是不知具體如何籌劃?”話說一半,大省毫無預兆地離開座椅,徑直跪倒在斷雲叟腳邊,拱手乞求道:“請先生賜教!”

眾人見大省如此,也認定對方定然是世外高人,顧不上老幼尊卑,跟著大省團團跪在斷雲叟近前。

斷雲叟始料未及,在眾人臉上一一掃過,最後換上一副真摯的表情,顫抖著雙手攙扶起大省,對在場諸人高聲說道:“起來吧,大夥都起來吧,李某只是一介布衣,不值得,不值得··· ···”話還未說完,眼中早已蓄滿淚水。

楊沐風和眾人陸續站起,對斷雲叟深深一揖,恭恭敬敬道:“先生大材,我們這些江湖漢子跪一跪您,是應當的。”

“唉,快不要如此說,沒有在場諸位英雄豪傑,長安江湖恐怕早都崩塌了。”

大家相互恭維幾句後,重新落座。斷雲叟緊挨著大省坐在廳堂中央,順著門洞,望了望廳堂之外的湖泊,若有所思道:“要是沒猜錯的話,這裡原先是一座漢殿,柳霸正是在此處控制著整個化身谷。”

“先生說的沒錯,在我們入谷之先,這裡的確有一間宏偉的漢殿,大家覺得太浪費地方,想來想去,將它改建成現在的一座大廳堂,外加十數間屋舍。”白相驂解釋幾句後,尷尬一笑,生怕斷雲叟指責眾人不懂風雅。

沒料到斷雲叟淡淡一笑,繼續道:“咱們要做的第一步就是學柳霸,將化身谷構築成一座易守難攻的要塞。”

“要塞?”

“是的,要塞,谷外訊息密佈,谷口銅牆鐵壁,谷中層層築壘,這樣的話,縱使巡撫老爺傾全陝之兵,想要消滅咱們,恐怕也得花些時日。”

斷雲叟似乎對化身谷各處情形了然於胸,說起來如數家珍,功夫不大便把谷外,谷口,谷中如何設定訊息,如何佈防,如何築壘等說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一席話聽的大夥熱血沸騰,竟然沒有一人想起午飯時間早已錯過。眼見著湖面起了橘黃色的波光,大省這才一拍大腿道:“壞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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