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輪迴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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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秋月如水,萬籟俱寂。

一處簡陋的院子,人前香案,燭火搖曳。

江辰身穿青色道袍,立於案前,左手捏著幾張黃色的符紙,右手握著一柄桃木劍。

桌案上,三牲五果,酒水糯米,白燭香爐,三炷高香在香爐裡忽明忽暗,絲絲嫋嫋的煙氣飄在院子裡,隨著微風不停地變換著方向。

隔著桌案,一副暗沉沉的黑色棺木橫臥於前。

“這是在哪?”

江辰雙眼一陣恍惚,紛亂的記憶湧入腦海,頓時明白過來,他穿越了。

所處的這一方世界,已經不是他所熟悉的地球。

這裡是大燕京都的三清觀,他是一名孤兒,幼時父母雙亡,被一名老道士撫養長大,恰好也叫江辰,今年十六歲。

大燕王朝,兵荒馬亂,天災人禍,饑荒瘟疫,百姓叫苦連天,民不聊生,即便是在這京都,也有許多吃不飽飯的乞丐,最後餓死街頭。

更有甚者,還有妖魔作祟,鬼怪橫行。

“這到底是什麼世界,怎麼連妖魔鬼怪都出現了?”

“簡直就是人間地獄,這個世界太危險了!”

江辰感到身上有些發冷。

他從小在三清觀長大,跟隨老道士在大燕京都為逝者做法事超度亡魂,京都大大小小的地方都走遍了,邪魔妖煞,兇魂厲鬼的事情見得不少。

三天前,老道士有事出走,他一個人守著三清觀,前兩日推掉了幾樁法事,今日這一樁卻無論如何也推不掉了,京都死人太多,而道士和佛僧太少,他只好硬著頭皮獨自開壇做法。

為什麼要超度亡魂?

凡人處世,多因躁心害物,或欠命負財,積諸冤結,以致陰訟牽連,亡魂無所依託。

有道是,七日回魂,也稱之為回煞,人死後如果在陽間逗留七日,亡魂便會化作鬼物霍亂人間,道士佛僧做法事,便是度化亡魂往生輪迴。

家家戶戶若是死了人,便一定要找道士或者佛僧做法事超度亡魂,不然七日一過,免不了一場人間劫難,如若陰鬼纏身,甚至有性命之憂。

即便是出不起錢,或是沒有家人認領的屍體,官府便會派人將屍體集中在一起,請來道士佛僧超度之後焚燒,以免多生事端。

為此,做法事超度亡魂的道士和佛僧,便是面臨危險的第一線。

在江辰的記憶中,已經好幾次聽聞,像三清觀這樣專做法事的道觀和寺廟,在做法事超度亡魂的時候,被厲鬼吸成乾屍,魂飛魄散,慘不忍睹。

……

江辰彎腰對著香案拜了幾拜,然後揮舞桃木劍,腳踏罡步召請五方開路將軍為逝者打通冥路。

為逝者度亡做法事,被稱之為“鍊度”,《度人經》有云“生身受度,死魂受煉”,超度亡魂所行之法事,即鍊度本義之意。

三清觀所做的法事,大概流程為三個步驟:召請,清淨,鍊度。

江辰現在做的就是召請亡魂。

不多時,本來還十分寧靜的院子裡頓時狂風大作。

周圍的樹木被吹得搖擺不斷,彷彿真有什麼東西走了過來,奇怪的是香爐裡的青煙卻並沒有被這陣風吹散,反而筆直地朝著天上飛去,呈一條直線。

桌案和棺材之間隱隱約約出現一個模糊的人影。

人影逐漸清晰,但依舊模糊,呈現半透明狀,面部有些扭曲,全身不時抽搐顫抖。

桌案上的白燭忽明忽暗。

燭火搖曳,斑駁的樹影晃動不已,院子裡陰風四起。

氣溫不知何時陡然下降。

江辰深呼吸一口氣,頭皮有些發麻,雙眼緊緊盯著眼前的這個人影不放,心臟怦怦直跳。

這……這便是亡魂嗎?

江辰定了定神,看了一眼不遠處的那副暗沉的棺材,又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符紙和桃木劍,左手在空中甩動著幾張符紙,口中念道:

“清淨法水,日月華蓋,中藏北斗,內案三臺,神水解穢。濁去清來,常清常淨大天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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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手中的幾張符紙無風自燃。

少頃,燒完了手中的清淨符,模糊人影不再顫抖抽搐,逐漸平緩。

江辰大喝一聲:

“往生輪迴,早登彼岸。去!”

彷彿被江辰道破一般,眼前的模糊人影一震,化作縷縷青煙,直升上天,消失不見了。

院子恢復了平靜,三柱高香的青煙也不再垂直往上,而是隨著微風飄忽不定。

忽然。

江辰精神一陣恍惚,看到奇怪的異象。

眼前浮現一片山川江河,卻被一分為二,一邊光華萬丈,亮如白晝,一邊陰沉幽冥,暗如黑夜,中間架起一座大橋,連線陰陽兩界。

大橋上供奉著一本古樸的書卷,上書三個金光大字:

輪迴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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