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回事？”龍一問道。

“我的朋友遇上麻煩了。”萬人敵曾與我約定，對話機的訊號如果連響三聲，就表示他遭遇勁敵。這些rì子以來，他一直都潛伏一旁，監視卓東來的一舉一動，以卓東來龐大的勢力，不可能對萬人敵的行動懵然不知。

“那個zhōng nán hǎi保鏢？”龍一似乎對萬人敵之事不以為然，“他媽的，讓他嚐嚐苦頭是好！”

我點點頭，道：“萬人敵乃世襲zhōng nán hǎi保鏢，一身武功修為非同小可，卓東來更是深知這一點，既使不是他親自出手，也會從身邊六名‘死亡戰士’中派出人手。我想，我們應該儘快趕去增援。”

巫神頷首道：“方先生說得不錯，敵我勢力懸殊，如果那位zhōng nán hǎi保鏢命喪敵手，我們就將更難以與卓東來對抗。”

龍一老臉一紅，道：“既然如此，我們還不行動！”

“轟！”

一聲巨響自前院傳來。

“發生了什麼事？”龍一驚叫道。

巫神神sè平靜，輕嘆道：“要來的，終於來了！”聲音剛落，阻隔在前院與後院之間的那棟房屋轟然倒塌。

塵砂飛揚之中，一隊人馬幽靈般出現在眼前。

來人約有五、六十之數，皆裸露上身，身材高大，肌肉虯結，目光呆滯。當中一大漢肩上端坐著一個黑袍侏儒，兩道森寒的目光掃過四周，最後落在我臉上，老臉微是一變，嘿然笑道：“原來方醫生也在這裡做客，幸會，幸會！”

“大聖者，別來無恙了！”我淡然道。

大聖者尖笑一聲，說道：“很好！巫神，我師兄果然沒有看錯，你不是真的肯為他做事之人。”

巫神漠然道：“道不同，不相為謀！我巫門弟子絕不會助紂為虐！”

“說得好！”大聖者仰天笑，“既然你如此不識時務，休怪本座無禮了！”

龍一向前迎上兩步，厲聲喝道：“小矮子，你算什麼東西，也配與巫神前輩動手！”

大聖者愕然道：“龍老大幾時做了人家的看門狗了？”

龍一怒道：“龍某在此，就不容你們放肆！”氣聚丹田，全身骨骼發出一串“啪啪”的暴響。

大聖者眯著一雙細眼，柔聲笑道：“你以為真是老大？在本座眼中，連狗屁都不如。你知不知道，在東島市有多少人憑一根小指頭就可以輕易將你置之死地？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你根本不配與本座交手！”

龍一冷哼一聲，臉上一片蒼白。

大聖者說得不錯，一直以來，東島市都是臥虎藏龍之地，不用說巫神這種高手甘於收斂鋒芒，還有藍晶、大聖者也是深藏不出，因此，龍一才得以稱雄黑道多年。

“這些小事，豈能由一哥親自出手？就由方卓向大聖者請教好了！”我能深刻地感受到龍一的心情。

“好！不用說，方醫生一定夠資格了。”大聖者皮笑肉不笑地道：“這些rì子以來，聽說你威風得很，本座也很想再與你痛痛快快地打一場，但是，現在根本用不著了，因為，你已經輸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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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愕然道：“哦？閣下竟如此自信？”

“不是自信，是因為我們有絕對致勝之道。”大聖者一字一句地道。

我望著對方詭異的神情，心中生出強烈的不妥。

正在驚疑之間，只聽大聖者又繼續道：“我師兄得知有一批朋友助方醫生搖旗吶喊，心裡對他們仰慕得很，特地命人前去請他們，這一刻，恐怕你的朋友已在我師兄府上做客了！”

“十一娘！”龍一衝上兩步，雙目怒睜，“你們真是卑鄙！”

大聖者仰天狂笑道：“古往今來，都是成王敗寇，你有什麼資格同本座說話？方醫生，本座知道閣下已非昔rì阿蒙，不過你休想輕舉妄動，否則，你就為你的朋友收屍吧！”

“你敢！”我眼中殺機大熾。

數月前，我險些命喪於這個侏儒之手。現在，他竟又改投卓東來，甚至不惜與曾背叛自己的弟子川島共事，此人的誠府當真深不可測！

“他們真的擄走了十一娘與暴龍、小秋！”龍一拔打十一娘、葉小秋等人的手提電話，卻無一響應，顯然大聖者所說確屬實情。

“龍一，方先生，你們暫且歇息一下，他們就交由我來應付了！”巫神緩步上前，絲條慢理地道。

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如今我們投鼠忌器，只好靜觀其變，由巫神出手對付大聖者。當下頷首道：“前輩，小心應付！”

巫神揚起臻首，目中jīng芒乍現，柔聲道：“‘不滅之門’名滿宇內，巫神得會高人，幸甚至哉！今rì倒要領教了！”

大聖者尖笑道：“我師兄早知巫神乃巫門傳人，份屬同道，因此，才以禮相待。既然閣下不願與我‘不滅之門’結盟，本座就只好得罪了！”雙臂一揮，十餘名身材魁梧的改造人疾撲而出。

巫神卓立原地，隻身迎著一群強敵，臉上並無半點懼意。

數名改造人已欺至近前。

我曾屢次與改造人對敵，知其厲害，忙道：“前輩小心，他們都沒有人xìng！”聲音未落，巫神已猝然出手。她的速度很快，眨眼間，前面幾名改造人胸前都中了她一掌。一陣骨碎聲清晰傳出。

那幾名改造人身形微是一滯，竟又繼續撲上前來。

巫神頓陷入重圍之中。

“嗚嗚嗚……”大聖者口中斷斷續續地發出一串怪異的音調。

改造人的陣形立時生出變化，但見人影交錯，滿地疾走，教人眼花繚亂，目眩神迷。巫神的身形也漸漸消失在陣中。

“以眾欺寡，算什麼英雄好漢！”龍一指著大聖者，大吼道。

大聖者卻不再理會他，全神貫注地盯著場中。

“放心，巫神前輩應付得過來！”我雖是如此說，心裡卻不無擔心。我曾在“落英塔”與大聖者有過一場驚天動地的大戰，當時，我若非被潛伏於體內的邪惡力量控制，使自己功力大增，定難從改造人佈下的大陣中全身而退。

那一戰，我猶心有餘悸！

也許，這就是大聖者不敢與我交手的原因。眼前這個陣的威力，較之昔rì有過之無不及。巫神雖非弱者，但yù全身而退，恐也要費一番周折。

就在這時，陣中突然燃起熊熊烈火。

火焰沖天。

“前輩！”龍一臉sè大變，yù衝將上前。

我急忙扯住他的衣袖，沉聲道：“不要衝動，巫神前輩沒事了！”一小時前，我與我巫神交手時，她曾以巫門秘術令我身陷烈火之中，險些不能脫身。眼前的情形，顯然又是她故技重施了。

火光中，改造人紛紛四下逃躥，情形混亂之極。

一條黑影飛臨眾人頭頂，大袖揮動，一陣森寒的勁風呼嘯而過，烈火頓消失得無影無蹤。

“好厲害的‘火遁術’，嘿嘿，今rì本座當真遇上勁敵了！”大聖者滅去烈火，飄然落在一改造人的頭頂。

“彼此，彼此！”幾曾何時，巫神幽靈般地現身於右首三丈開外，臉上一派從容，絲毫沒有經歷過一場大戰的痕跡。

大聖者仰天長笑，悠然道：“放眼天下，玄門中的派系已所剩無幾，難得今rì你我兩派盛會，正要看一看誰屬正宗！”雙目驟睜，厲聲喝道：“**歸一！”聲音甫落，眾改造人身形急掠，眨眼間，已如金字塔般迭在一起。

巫神神sè凝重，沉聲道：“‘**歸一’*！”雙袖疾揚，兩道黃符破空shè出。

踞於金字塔之巔的大聖者冷哼一聲：“微未之技！”雙掌一合，黃符接近身前三尺，忽化為灰燼。

“好厲害！”龍一駭然道。

聲音未落，只聽大聖者口中叱道：“疾！”兩名改造人一左一右，如矢shè出。

巫神雙臂猝然揚起，與改造人硬拼了一記。

造改人身形凌空後翻，歸回原位。

巫神嬌軀微微一晃，禁不住飄退半步，顯然吃了小小的暗虧。

“好！”怪笑聲中，大聖者身形疾劃而落，金字塔的陣勢立化為一線，如同一條巨大的蜈蚣，首尾相顧，大聖者則居其頭，張牙舞瓜的撲向巫神。後者面sè微是一變，雙掌在胸前結印。

“砰！”

二人拳掌隔空相接。

巫神衣袂狂舞，飄然yù去。

大聖者面露猙獰之sè，“蜈蚣”巨大的腰身一彈，復又撲落。

巫神yù退不能，咬起銀牙，與對手硬拼數記。

“不好！”我驚呼道。

顯然，所謂“**歸一”，乃是聚數十人之力由一人發出，巫神縱然神功蓋世，也難以擋住對手一輪又一輪的攻擊。

大聖者這一招果然狠毒。

一陣輪攻後，巫神身形已迫退兩丈，口中倏然長嘯，右袖迎空一揚，一條金線自袖影中破空shè出。

金線繞著大聖者的頭頸盤旋不息。

“鎖命仙繩！”大聖者冷哼一聲，龐大的軀體一陣擺動，竟奇妙地掙脫金線的束縛，當他yù乘勢追擊時，巫神已退至殭屍之王旁邊。

先前，那殭屍之王因兇xìng大作，被我與巫神連手制伏，仍保持著雙膝著地的怪異姿式。巫神退至它身旁，伸手揭去它腦門上的黃符，並迅速咬破手指，在貼符之處連點三記。殭屍之王驀地昂首狂嘯一聲，眼中綠芒乍現，軀體自地面彈起，臂上兩條紅繩頓作化一縷淡煙。

“殭屍之王！”大聖者臉sè大變。

殭屍之王旋風般轉過身來，口中低吼一聲，疾往大聖去撲去，速度之快，猶如疾風閃電。

“散！”隨著大聖者一聲暴喝，“蜈蚣”陣形立時潰散。

數名改造人象發了狂似的，朝殭屍之王迎上去，各自手足並施，抱住殭屍之王的頭、頸、腰身及四肢。

殭屍之王不堪重負，頓墜落地面。

寒芒乍現！

大聖挾著一道寒芒，以雷庭萬鈞之勢疾剌殭屍之王的眉心。

殭屍之王倏然仰天狂嘯，纏繞在他肢體上的數名改造人紛紛往後拋摔，落地時，已是血肉模糊，無一倖免。

幾乎在同一時刻，大聖者掌中短匕已剌至殭屍之王的眉際。

殭屍之王大嘴陡地張開，露出一排森白的利齒，正好咬住短匕，只聽一陣“嚓嚓”的怪響，大聖者的短匕端竟被它硬生生地咬為碎屑。

大聖者見機頗快，身形輕似飄絮，足尖點落在殭屍左臂上，立時沿著長臂向前滑進。顯然，他憑著豐富的經驗和超人的直覺，已洞悉殭屍之王的死穴。眼見他矮小的身子就要接近殭屍之王的頭顱，後者驀地扭轉頭來，目中兇芒大現，大嘴一張，口中噴出一道白芒芒的氣柱，其中更夾帶有短匕的鐵屑。

大聖者首當其衝，被氣柱噴了個正著，慘嗥一聲，身子猶如斷了線的風箏，直往後飛出，“砰！”撞在一棵老樹上，老樹一陣猛烈搖晃，撒落一地敗葉。

我心中不禁駭然，舉目望去，但見大聖者身體倦縮在樹下，頭臉一片血肉模糊，身體猶在輕輕地抽搐，卻再也不能爬起。

這一代邪派高手，終於命喪於此。

殭屍之王一舉擊殺勁敵，更是激起其兇xìng，狂嘯一聲，身形旋風般在院內晃過，連擊殺十數名改造人之後，破空而去，轉瞬消逝不見。

“不好！”我凝望著它遠逝的背影，心有餘悸地嘆道，“由它此去，必定後患無窮，rì後不知會有多少無辜xìng命命喪其手！”

巫神秀眉緊蹙，道：“不錯！我須得儘快找到它，否則，稍過些時rì，連我也無法制服它了！”身形倏化作一抹淡煙，消失在牆頭。

“方兄弟，怎麼辦？”龍一望著滿院狼藉的屍首和猶如無頭蒼蠅般四下亂撞的改造人，大感手足無措。

我細數剩下的改造人，約摸有二三十之數，深知這些人被大聖者注shè了“安東尼合劑”，神志喪失，身體的潛力卻全數被激發出來，力大無窮，且xìng情暴躁易怒。如今大聖者已死，他們更是六神無主，如果被他們逃離這裡，後果定然難以想象。

“殺了他們！”飄冷然道。

我和龍一駭然望著她，後者仍面無表情地道：“根本沒辦法消除他們體內的藥力，只有進行人道毀滅！”

“殺人，我做不到。”我搖搖頭。

龍一也遲疑道：“殺這麼多人，你當我們是殺人狂魔？”

“你並非從未殺過人！”飄兩道清澈的目光落在我臉上，冷譏道，“為什麼你們地球人總是那麼優柔寡斷，惺惺作態？”

我心中一陣剌痛，明白她話中之意。在“落英塔”前，我曾親手殺害了數十名改造人，儘管當時的情況特殊，但這已是一個不爭的事實。

我的雙手已沾滿血腥。

我茫然地退出兩步，呢喃道，“難道真的要這樣做麼？”

“殺！”龍一怒吼聲響起，數名失去控制的改造人已找上他，纏鬥在一起。其餘的改造人也各自尋找對手，互相殘殺起來。

“沒時間了，你的朋友還在卓東來手中！”飄的聲音又在耳邊響起。

“啊！”

我狂嘯一聲，雙臂一振，一股強大的氣勁向外橫掃而出。

塵砂飛揚中，改造人紛紛往後摔跌出去，我身形一晃，閃電般扯住一改造人的手臂，yù一拳劈落，忽然瞥見他茫然失措的眼神。

“不，不要！”我心中方寸大亂，猛力搖晃著頭顱。

——他們都是無辜的！

輕嘆一聲，掌沿拍落他的枕部，後者一聲悶哼，立時昏了過去。

我身形在院內急速遊走，憑我的功力，點昏一群驚慌失措的改造人自然是舉手之勞。

飄在旁靜靜地注視著一切，不發一語。

“他們的生死，就交由zhèng fǔ來決定。或許，在醫學昌明的今天，他們還有一線生機！”做出這個決定之後，只覺整個人都輕鬆起來。

“這也許是最圓滿的解決方法！”龍一拭著額上的大汗，右眼圈青了一塊，顯然在方才的搏鬥中吃了點小虧。

“接下來，飄小姐是否願意助我們一臂之力呢？”我目光如炬，逼視著飄秀sè可餐的臉孔。

“我還有選擇麼？”在我的逼視下，飄語氣仍是那麼冰冷，但呼吸卻明顯急促起來。

“好，救人！”我大步往院外走去。

當我們離開這個血腥之地時，才聽到*聲自身後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