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9 狩獵神明(一):世界通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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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頭超巨型生物的體型遠遠不止是山的大小。

山只不過是它們露在陸地以上的一部分,而在地下,埋藏著它們身體的大部分。就像偌大的、供養著夢想者的詰問之城,只不過是一頭超巨型生物的體內組織很小的一部分。

所以,當它們移動起來時,造成的景象不可謂不是“驚天動地”。

每一次移動,都是大地開裂,都是海浪翻湧,都是全球性的地震。

不知道多少海底火山,因它們大幅度的遷徙而噴發,也不知道多少本就處於崩潰臨界點的地質結構,隨之崩塌了。

毫無疑問地說,這是一場席捲全球的災難。

這可比許多普通人接觸不到的“汙染與進化”要直觀得多。他們清晰地感受到腳下的大地在震動,親眼看到,天空泛起絢麗的極光,好似塌了個大窟窿。而生活在沿海地區的人,則更加“直觀”了。

他們親眼見到生平僅見的巨大海浪鋪天蓋地而來。

這是一件很殘酷的事情。最為嚴重的苦難遭遇,總是要手無縛雞之力的普通人來承擔。起碼,跟進化者和權威比起來,他們確實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

離南極洲最近的澳洲、非洲南部以及南美洲,遭到了最大程度的破壞。

海水呼嘯、城市陷落、山脈斷裂、火山噴發……

許多年不見一次的超級大災難忽然就一起出現。

驚呼、嚎哭、絕望……

慘劇,一幕接著一幕在全球各地上演。

也許,在這樣的時候,只有像共和國、聯邦等一些有著深厚底蘊的大國,才能勉強緩解一些。

早在列車抵達南極大陸的時候,這些國家就已經透過它們各自在列車貴賓席的喉舌得知:

要開始了。

真正的末日,要來了。

“深挖洞、廣積糧、大遷徙、築高牆……”

各般措施相繼上臺。

即便是這樣,在真正的大衝擊到來之時,許多的措施也顯得那麼脆弱不堪。

一座座沿海城市相繼陷落,一座座高山相繼崩塌……

共和國燕都市,

大佬們早就忙得焦頭爛額了。反反覆覆的討論和推算中,的確是沒辦法阻止這場南極事故。那就只好儘可能地降低損失了。

這時候,前段時間開始興起的城市新基建起到了大作用。用來監測、防護和處理汙染事件的各種應急措施,諸如避難所、響應裝置、汙染清理裝置、能量填埋管道……

損失和犧牲的確是無法徹底避免的,但儘可能降到最低,就是共和國目前的打算。

幾座沿海大城市外面修築起了以源金屬基底為核心的高牆,搭配上大量具備防護性對抗天賦的進化者,以應對會摧毀城市的海嘯。鋪天蓋地的海嘯的確是帶著勢不可擋的勁頭來的,如果是一般的堤壩,的確無法擋住。但鋪設了符文管道的源金屬基底大壩,再搭配進化者,勉強是能擋下來。

地球另一端的聯邦採取的措施不同。

他們選擇放棄沿海地帶,將主要資源轉移到內地。

事實上,汙染與進化的浪潮在幾年前就逐漸洶湧的時候,各國的主要陣地基本都逐漸在往內地轉移。

但這次的南極事件來得還是太過劇烈,超出了預測,無法避免損失。

大國尚且如此,何況小國。

在這樣的災難下,那當然是為世界呈現一片又一片連綿的廢土。

人類文明,遭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打擊。

沒有人敢肯定,這會不會是末日。

……

對於外面發生的事情,喬巡大概能猜到了,但沒親眼見到,暫且也升不起多強烈的感覺。

在這片持續震盪的南極大陸上,一切都在不停改寫。

三頭超巨型生物甦醒,搞出一番大幅度的動作之後,相繼沒入深海之中,留下一地狼藉。它們所經過的地方,則是見不到邊,望不到底的天塹,大量依它們而生的源金屬礦石露出來,掀起銀藍色的符文光。

而最為關鍵的淵海裂縫,傾瀉著支配力。支配力導致大量的雪蟲、“窺視”以及其他型別的生物在附近活躍。儼然一片異類生物的天堂,沒有人敢在哪裡多逗留片刻。那些異類生物會尖嘯著將人撕成碎片。何況,支配力還能侵蝕符文能量,這對進化者而言更加致命。

喬巡快速行進在冰川上。

他腦子很亂。太多的事情一下子同時發生,讓他感到很有壓力。

感受到喬巡心情不太好,呂仙儀就只是默默跟在他身後,也沒有打擾。

直到離淵海裂縫很遠很遠後,喬巡的步伐才慢下來一些。

他望著天上絢麗的極光,吸了吸氣,

“發生了好多事。”

呂仙儀站到他旁邊,抬起頭,眉頭稍稍蹙起,

“世界也要隨之改變了。你看,那些光芒。會一點一點改變整個世界的走向。淵海裂縫出現後,汙染就會迅速蔓延至全球,全民進化與廢土,是無法阻擋的了。”

“淵海裂縫……到底是什麼?”

呂仙儀說:

“通往另一個世界的通道吧,大概。”

“另一個世界?”喬巡錯愕。

呂仙儀想了想,癟了癟嘴,然後說:

“你想想嘛,每一個圖騰背後都是一個神明。在漫長的歷史裡,有過幾千種圖騰,也就意味著有過幾千位神明。小小一個地球怎麼可能容納得下這麼多神明。”

“還有其他生命之地嗎?”

“唉,具體的我也不知道了。這也是我在尋找答案的問題。”

喬巡忽然想起世界沙盤。

他再一次去幻想,如果世界沙盤的世界之根集齊了,會是什麼樣。

呂仙儀見著喬巡臉色好一點後,才小聲問:

“你還好嗎?”

喬巡看向她。

她立馬躲開目光,然後轉移話題說:

“我可沒說你不好啊。嗯,就是發生了這麼多事,作為女朋友……當然要關心一下。”

她聲音越來越小。

喬巡莞爾一笑,

“你怎麼又變得小家子氣了。之前不是挺大方的嗎。”

“你悶著頭一直往前走,我哪能好好問你啊。萬一你更加難受了,我難道不會內疚的嗎?”

“你又沒做錯什麼……”

“那你還笑我?”

“抱歉。”喬巡小聲說。

呂仙儀揉了揉發紅的鼻子,

“沒什麼啦。”

喬巡神情有些恍惚,輕輕說:

“我弄丟了一個組員。”

“我跟你去找!”呂仙儀脫口而出。

然後她才意識到,這個“弄丟”大概不會是迷路。她問:

“他怎麼樣了?”

喬巡說:

“進入那條裂縫了。”

呂仙儀頓住,

“那條裂縫的力量那麼龐大,他是怎麼進去的?”

“不知道。”

喬巡隨後沉默了。

呂仙儀也不知道該怎麼問,怎麼說。她抓起喬巡的手,很冰很涼。

她儘量用自己不大的雙手,包住喬巡的手。

“我覺得,你不用太內疚的。能進入淵海裂縫,就說明不是一般的人。”

這個喬巡當然知道。

一開始他就想過,菲尼克斯的真實身份也許十分特殊。

但,他最大的內疚並不是弄丟了她。

而是,當菲尼克斯和奧爾科特露出真身時,他本能地感到噁心與厭惡。

這份噁心與厭惡清晰地落進了菲尼克斯的眼中。

他想著菲尼克斯那受傷的表情,心情變得更加低落了。

要是,之前多用點腦子,忍住那種厭惡的本能,菲尼克斯即便要離去,大概也不會那麼傷心了。

儘管喬巡不想隱瞞呂仙儀什麼,但他是在難以將這份心情陳述出來。

本可以做得更好……

他努力讓自己暫時不要多想了,事情已經發生,與其糾結於過去的瑕疵,不如多想想該怎麼讓後事變得更加順利。

“你之前去哪兒了?”喬巡問。

呂仙儀稍稍歪頭,想了一遍後說:

“下了列車後,我馬不停蹄地進入極危汙染區,然後進入腐肉礦場。在那裡發現了一個半成品地下文明,本來想多探究一下,但很快就發現了更加重要的事情,就走了。”

喬巡點頭,

“你給我留的標記,我都看過了,而且對我幫助很大。”

呂仙儀嘿嘿一笑。

“更重要的事,是什麼?”喬巡問。

呂仙儀立刻變得嚴肅起來,

“我在淵海裂縫附近發現了齊格德議長。”

“他也來了?”

“按理來說,他不會來,也不應該來。本身,他在貴賓席的地位就決定了他應該坐在決策席上,而不是親自到前線。”

“所以,是有特殊目的。”

呂仙儀點頭,

“我是為了弄清楚他的目的,才急忙過來的。不過,我來的時候,他已經離開了。”

喬巡端著下巴想了想,然後問:

“齊格德在貴賓區到底充當著怎樣的角色?”

“這一點我是無法說清楚的。他的的確確是議長,主持議會的召開,拍板最後的議程結果。但事實上議會的設立本身動機就耐人尋味,他的定位就更加值得懷疑了。”

“你覺得議會設立的動機是什麼?”

“為了整個貴賓席在列車上的利益空間與權力等級。關鍵在於,貴賓席的一切利益根源到底是什麼。”

“你也不清楚嗎?”

呂仙儀蹙著眉,

“猜到了一些。但也無法肯定。”

“反正,貴賓席是遠不像表面這樣的。”

“是的。我在貴賓區這段時間,也深入研究過不少,沒有議會的貴賓區的的確確是完全跟列車利益繫結的,但議會設立後,前幾年還好,近些年來,種種操作都在將貴賓區跟列車利益逐步脫鉤。比如說汙染區的探索安排,原本是由列車安排的,後來演變成由議會拍板,以前的普通區的懸賞任務是由統籌區安排的,因為汙染區探索程序被貴賓區掌握了,就變成貴賓區安排了。越來越多的利益變得無法溯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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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你這麼說,貴賓區是要獨立?”

“如果只是這樣的話,那也就沒什麼了不起的了。畢竟,拳頭的大小才是關鍵,貴賓區拳頭不夠大,列車是不會上心的。真正讓我費解的是,貴賓區的利益雖然相對於列車方總體上增加了,但真正落到每個貴賓手裡的卻並沒有增加。”

“增加的去哪兒呢?”

“所以啊,議會的設立就更加可疑了,明明貴賓區總體利益在擴大,經過議會的分配後,卻消失了一部分。不管是權力等級,還是源金屬礦石,亦或者殘破的圖騰符文……都是如此。”

喬巡突然想起一件事,問:

“第一席貴賓呢?”

呂仙儀搖頭,

“不知道。沒有人知道第一席貴賓是誰。他就像不存在一樣。”

“有沒有可能,消失的那部分利益,到第一席貴賓那裡去了?”

“但他是透過怎樣的方式的呢?目的又是什麼呢?這些都說不清楚。”

“也許,齊格德議長知道。”

呂仙儀莫名感到煩躁,

“這件事不想通,我放心不下。”

“為什麼有這種感覺?”

“不知道。”

喬巡說:

“能讓你感到煩躁的,應該只有你的媽媽吧。”

“你也會讓我煩躁啊。”

“……”

呂仙儀嘆了口氣,

“唉,本來以為到南極來了,就會發現更多。貴賓區有我媽媽的痕跡,但我翻遍了,也找不到她,同樣的,我也不知道第一席貴賓是誰。有時候就經常想,會不會媽媽就是第一席貴賓。”

“煩心這些沒什麼意義。不要被未知的猜想嚇到了。”

“唉,又能怎麼辦呢?”呂仙儀雙手一攤,“她要是鐵了心不想見我,我也沒什麼辦法。”

“應該不是不想見吧我覺得。可能是暫時不能見。”

呂仙儀目光閃爍,

“我就不信,她會一點都不想她女兒。”

喬巡試圖根據呂仙儀的樣子去想象她母親的樣子。

名字好像是叫……安漾。

挺難想象的。

喬巡問:

“那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我要找到齊格德,把一些事情問個清楚。在列車上我不好對他做些什麼,但在外面,我非要好好問問。”

“別太冒險。他肯定不會是什麼普通人物。”

“我會有分寸的。你呢?你要是心情不好,我就多陪你一會兒。”

喬巡吸吸鼻子說:

“我需要哄嗎?”

“嘖。”呂仙儀怪怪地看著他。

喬巡臉皮厚,絲毫不紅臉,

“好了,我也有事情要做。咱就別墨跡了。”

呂仙儀挑眉,

“跟我待在一起很難熬嗎?”

“不,我沒——”

“那我走得遠遠的好吧!”

她轉過身,像穿過水簾一樣,一下子就消失了。

喬巡愣在原地,

這……生氣了?

但沒過一會兒,呂仙儀又忽然憑空走了出來,笑嘻嘻地說:

“騙你的。”

“神經病。”

喬巡白她一眼,轉身走了。

“喂!”呂仙儀急忙在後頭喊,“你不會生氣了吧!”

喬巡扭過頭同樣笑著說:

“逗你的。”

“可惡。”呂仙儀咬牙說。

喬巡大步離開,

“好了,呂小姐,我先走了。”

“唉……”

呂仙儀看著他的背影長嘆一口氣。

她小聲唸叨,真是個不坦誠的傢伙……

晃晃頭,不多想了。

呂仙儀同喬巡背道而馳,繼續深入南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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