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1:已死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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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凌月用手拖掉下來的下巴,兩腳發軟的走過那些刀架,最後目光落在了放置在最後一排的一把彎刀上。

通體都是銀色,泛著淡淡的啞光,卻是說不出的一種貴氣,似是一個溫潤如玉的君子,內斂而溫厚。凌月忍不住拿起來看,想不到看似輕薄的刀身還是很有些分量的,刀鞘是用玄鐵鑄成,外麵包著一層銀漆,鞘身上刻著浮雕,卻看不明白雕得是什麼,只覺得拿在手裡感覺不錯,那種凹凸有致的感覺莫名就讓人覺得心安。

“你很喜歡這把刀?”司馬皓軒的聲音淡淡響起,凌月慌忙轉頭看他,卻見他嘴角微微揚起,眼中卻是沒有其他情緒,“你眼光倒是不錯,這把刀是襄陽國進貢的,你若喜歡,便送給你了。”

襄陽國?凌月腦子裡瞬間反應了一下,襄陽國在大梁東西北方向,是以遊牧為生的馬上名族,尤善騎射,但是那裡的人長相都不是特別好看,彷彿是因為草原上風吹日曬沒有遮蔽的緣故。

想不到看似很是粗鄙的人做出來的東西卻是很精緻漂亮。手指撫摸上刀鞘上的浮雕,彷彿雕得是一個神獸,在眼睛處鑲嵌了兩顆紫色的寶石,更加顯得威嚴且厚重。

“那上面刻得是勾陳,上古神獸之一,代表了祥瑞。”彷彿看出凌月眼中的疑惑,司馬皓軒撇一眼她手中的刀,淡淡說道。

凌月抬頭看他,眼中是沒有隱藏的喜色,咧嘴一笑:“謝謝。”那神色卻是多了幾分孩子氣。司馬皓軒第一次從凌月臉上看到這樣的神色,不免一愣,心中的疑影在瞬間被放大了好多倍。面前的這個女子,似乎有千面一般,雖然她平日裡對人總是一副冷淡模樣,但是總會在不經意之間給人以別樣的感覺。彷彿勾魂攝魄的魔鬼,自己在不經意之間,已經被她攝取了魂魄,不知所謂。

她到底是誰?

如此如夢如幻,讓人琢磨不定的感覺,讓人著迷,卻也自心底生出絲絲的害怕。

“凌月。”在自己還未反應過來的時候,司馬皓軒突然開口,伸手猛然抓住她的手腕,眉頭緊皺,似乎很是不安,嘴唇闔動兩下,出口卻是有氣無力的一句:“你到底是誰?”

凌月的身子猛然一震,臉上的笑意霎時隱去,目光中透出絲絲冷冽,仰臉盯住他的面容,嘴角抿得很緊,彷彿害怕在不經意之間就洩露了秘密一般。手腕上傳來溫熱的感覺讓她的感動極度得不適,卻不捨得抽出,彷彿貪戀一般,已經很久都沒有這樣的感覺了。

“你就那麼想知道麼?”僵持了片刻,凌月突然莞爾一笑,眼角掃過司馬皓軒的臉,如絲一般的嫵媚,語氣亦是清淡,卻是莫名的給人一種壓迫感,彷彿鎖魂的厲鬼,纏得人呼吸不得。

司馬皓軒垂目望著她,突然就發不出任何聲音,喉結上下翻滾一下,滑出一個支離破碎的音節:“嗯。”

凌月看著他的臉在瞬間微微發紅,彷彿動情一般額角滲出了絲絲的汗水,竟然有一瞬間的恐慌,連忙別開臉去,不願看他,卻也忘了從他手中抽回自己的手腕。

“已死之人。”過了半晌,司馬皓軒聽到凌月如同嘆息的幾個字,聲音裡是滿是絕望,末了還有一聲低不可聞的嘲笑,聽得他心頭一陣刺痛。突然就萌生出想要抱她的衝動,等他發現時,自己的手臂確實已經將面前的人兒攬進了懷裡。

她的身子是如此的瘦削,彷彿隨意的一陣風就可以將她吹走。他的手撫上她的背,感覺到凜冽凸起的肩胛骨,心中的疼痛更是抑制不住的滿溢而出,不由得手上加了幾分力道,將她揉進懷裡。

她到底以前經歷過什麼?他不知道。強烈的好奇在驅使著他探索她隱藏的秘密,而理智卻又拉扯著他警告自己,不要再去逼她回憶那些痛苦的記憶,不要再逼她把已經結痂的傷疤再一次撕開,展露人前。你管她是誰!管她以前是誰!現在她只是他懷抱中的女人,只是他想要保護呵護的人,只是他司馬皓軒在心底真正心疼和愛著的女人。

其他的事情又有何干?

縱然她心中有另一個人的存在,他也一定會把她搶回來,讓她安心留在自己身邊。

鼻息間盡是她的氣味,淡淡的帶著一點苦澀的藥草的苦味,竟然如同她的人一般,讓人抓握不住,卻又無法忽略,讓人心疼,而更多的是無奈。

凌月睜大了眼睛,感覺到緊貼著自己的身體上漫延過來的暖意,還有一種淡淡的清香,心在一瞬間就靜了下來,彷彿一片靜止的湖面,片葉落在其上,驚不起半分漣漪。

這是與殷冥完全不同的感覺。雖然與他最後的一次擁抱已經隔了三年,但是他身上的體溫,凌月卻是一絲都不曾忘記。冰冷的,彷彿萬年的冰雪,凜冽的,如同苦寒之地的冰凌,亦是讓她沉醉的,抱著他的感覺就如同身處雪山之下,寒冷的風在撕碎她的身體,冰涼的雪片打在她的身上,可就是捨不得放手,彷彿那種絕望的寒冷才是自己此生的救贖。

不知不覺中心就軟了下來,凌月緩緩閉眼,感覺到此時擁著自己的人胸膛裡心臟的跳動聲音,微微彎了彎嘴角,一絲苦澀在心底如同被潑上墨汁的宣紙,漫延開去。

“不要再問我是誰了,因為如果你知道,你就不會再像現在一般對我。”

凌月的聲音彷彿從遙遠的地方傳來,帶著一種空靈的感覺。司馬皓軒的身子一顫,撫著她後背的手在一瞬間鬆開了力氣。感覺到他的放鬆,凌月緩緩從他懷中脫身而出,頭低得很低,垂著眸子看不清表情。司馬皓軒張了張口,想要叫她的名字,可最後還是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僵持了片刻,凌月突然繞開他,往門外走去,邁了幾步又停下腳步,並沒有回頭看他,而是微微揚了揚手中的彎刀,聲音已經恢復如常:

“謝謝你送的刀。我很喜歡。”

司馬皓軒轉頭看她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亂如麻,長長嘆了一口氣,腦中一片混亂。在房裡又站了一陣,才舉步離開。

在書房裡坐了好一陣,卻是絲毫沒有心思看書,也不知道自己的在想些什麼,只感覺腦子裡一片空白,只想什麼都不做,只看著案上的硯臺發呆。

書房的門突然被敲響然後聽到潤玉的聲音:

“王爺,潤玉求見。”

司馬皓軒這才回過神來,瞥一眼緊閉的房門,微微皺起眉頭,冷聲道:

“進來。”

房門開啟,潤玉小心翼翼的進來,對司馬皓軒福一福身子,低著頭站在一旁。司馬皓軒冷冷望她一眼,臉上多了幾分嚴肅,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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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事?”

說到心裡司馬皓軒並不喜歡眼前這個丫頭。鬼心眼子很多,還喜歡搬弄是非,依仗著自己是蕭芸琴的陪嫁在府裡很是跋扈,還經常在蕭芸琴面前嚼舌根,倒是蕭芸琴性子溫和,素來寬待下人,偶爾也會斥責潤玉,但卻不見得她收斂。自是前幾日凌月回來,就見她在蕭芸琴面前亂說,心中對她的不喜便又加重幾分,不知道她現在過來又要說些什麼。

潤玉對司馬皓軒自然是有幾分忌憚,抬頭見眉目之間多了幾分諂媚,笑著說:

“王妃娘娘今日做了好些糕點,特讓奴婢來請王爺。”

司馬皓軒一抬眉。這倒是挺新鮮的。想想蕭芸琴乃是左神武大將軍蕭庸之女,自小便研習琴棋書畫,不能說樣樣精通但在朝中臣子女眷中已屬翹楚,標準的大家閨秀,唯獨不會做菜,與他成親這些年來更是連廚房都沒進過,今天這是怎麼了?

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強壓下心中的疑惑,司馬皓軒不經意瞟一眼門外的天空,太陽還好好的掛在正空。

似是看出他的疑惑,潤玉連忙接著說下去:

“王妃娘娘見王爺近日繁忙,心疼不已,便想著能做些什麼讓王爺寬心。聽人說甜食能讓人心神愉悅,這才決定為王爺做些點心。”

嘴角微微一揚,司馬皓軒心中頓時瞭然。蕭芸琴,這是在求和。凌月才回來那天暈倒,見自己抱她進西苑就發覺她臉色不對,這幾日宮裡事多便也沒有回來,沒想到她竟然想出如此辦法想用幾盤甜食就哄了他?

到底是個小女人,就連心思都這麼單純。倒也難為她了,明明連廚房門朝哪邊開都不知道,現在卻要為他做點心,真的是煞費苦心啊。

司馬皓軒站起身來,繞過桌子,也不多說,直接出了書房。

一路走到前苑,卻是覺得有些茫然。一時間竟不知道蕭芸琴在自己心中是一個什麼樣的位置。他似乎從來都沒有對她產生過像凌月一般的感覺。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司馬皓軒與蕭芸琴成親整整七年之久,卻是從未對她產生過那樣濃烈的感情,一直都是淡淡的,帶著一種理所當然,夫妻之間更多的是恭敬,卻是少了幾分恩愛。

這到底是為什麼?(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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