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 一條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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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

“冬鼕鼕——”

一陣敲門聲,從小屋外傳來。

蘇言迷迷湖湖的醒了過來,晃了晃腦袋,還是覺得很困,但有人來了,他也不好再睡,強行提振起精神,抬頭望著小屋門方向說道:“請進。”

“嘎吱——”

小屋的門推開,走進門的,是端著一碗藥水的修丘大夫。

修丘大夫方一進去,他手中就端著的那碗藥水散發出的刺鼻香味,便瀰漫了整間小屋。

“呵呵,晨星子,這還沒過多久呢,又見面了啊!”

走進屋後,他一邊打著招呼,一邊將手中端著的藥水向蘇言遞來。

“修丘大夫,你這藥水,和上次給我的那種藥水不是同一種吧?”

刺鼻的藥水味兒,讓蘇言眉頭不自覺的皺起,光聞這味兒,便知道這藥絕對會很苦。

“當然!”

修丘大夫點點頭,強行將藥碗塞到蘇言手中,說道:

“但是這次與上次不同的是,你必須得喝!

別以為感覺不到疼痛,就是沒事兒了,那是因為你昨天在昏迷時,已經被灌了些麻藥,才會如此。

這次你雖然傷得不算太重,但若不好好治療,說不準會留下隱患,甚至傷勢再次復發。”

一聽修丘大夫這話,蘇言瞬間就明白自己為啥會一直覺得很困了,原來根在這兒啊...

既然大夫說如果不喝這藥,可能會有什麼危險,那為了保險起見,還是喝了的好。

出於對安全的考慮,蘇言最終還是捏著鼻子,眼睛一閉,惡狠狠的將修丘大夫塞到他手中的藥湯往嘴裡一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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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咕嚕——咕嚕——咕嚕——”

喝下藥湯的瞬間,他只覺一股苦澀的味道直衝天靈蓋。

整張臉一下就扭曲了一團,形狀不可描述。

“修..丘大..夫,你這藥..未免也..”他咬牙切齒,一個字一個字往外崩。

然而還未等他把話說完,修丘大夫便打斷道:“良藥苦口啊,晨星子。

你且靜心稍待,一會兒便能知道此藥的好處了。”

修丘大夫滿面笑容,顯然,他對自己熬製的藥,有十足的信心。

至於原因嘛,則是因為這藥湯中,放入的珍貴藥材真的太多了。

其實以蘇言的傷勢,是完全用不到一些名貴藥材的。

不過醫署署長那邊發話了,這次藥材儘管用,不夠他還能去戶部要。

有這話打底,修丘大夫自然不會浪費此次大展身手的機會,那是使出了自己的畢生所學,只要對蘇言的傷勢有好處,又不會讓藥性衝突,那就可勁兒往里加。

最終,經過三個時辰的熬製,才成就了這麼一碗藥湯。

是以,對藥湯的效果,他想不自信都難。

約莫過了半刻鐘左右,蘇言嘴中依然苦澀異常,不過卻突然感覺自己身體內出現了一股暖流,開始在經脈中不斷遊走。

暖流所過之處,暖意經久不散,這感覺,還挺舒服的。

感覺到暖流流轉全身,蘇言緊皺的眉頭,不由微微鬆緩了一點,當然,也只有一點,並不多。

因為他嘴裡是真的苦!

“晨星子,老夫所熬之藥效果如何?”修丘大夫見蘇言面色稍有變化,當即急不可耐的問道。

“可以是可以。”

蘇言嘴唇微抿,頗有些艱難的說道:“但是這味道,能不能稍微改善一下啊?”

“咳~”

聽蘇言這般說,修丘尷尬的咳嗽了聲,回道:“知道了,中午的藥,老夫會注意的。”

昨日接到署長的指令後,他只想著弄名貴藥材一展身手了,全然忘記藥湯味道會如何,這事兒,確實是他的不對。

等一會回去後,得多加兩味調味的藥材才行。

“如此,便謝過修大夫了。”蘇言見修丘應下自己的要求,當即感激的抱了抱拳。

“小事,小事。”

修丘心虛的擺了擺手,又道:“若晨星子無它事,我便告辭了。”

他急著回去研究怎麼把藥湯的味道弄好,自是無心在此處多作逗留。

“等等!”

蘇言見修丘想走,當即說道:“修丘大夫,我有一事想要問問你,不知大夫能否為我解惑?”

“何事?”

修丘大夫當即止住向外走的腳步,轉過身來,說道:“晨星子儘管問,只要我知道的,定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修丘可知道撐猿公的情況如何?”蘇言面帶擔憂的問道。

對於那位拼死保護他的撐猿公,蘇言自然是不會忘記的。

他依稀記得,在他昏迷前,撐猿公所受的傷就已經很嚴重了。

如今也不知道情況如何。

“這...”

聽見蘇言問的,居然是和他一道被送來的撐猿公的情況,修丘當即微微一嘆,聲音低沉道:

“撐猿公的情況與你不同,他的傷太過嚴重了。

就算署長親自醫治,再加上戶部藥物供應,多半也很難治好。”

“治不好?!”

蘇言眼皮一跳,急忙問道:“你的意思是,撐猿公有可能會...”

他被修丘的話給嚇住了,聽這位的意思,撐猿公似乎很可能會死。

“對,撐猿公的修為,多半是保不住了。”

修丘再次嘆了口氣,“他的天地破碎,本源之道崩裂,只有肉身殘缺得不是太多,可以挽回。

以署長的醫術,大抵可以讓其保留六品修為,二品肉身,至於更多,很可能會無能為力。

如此算下來,他的修為便廢了八成。”

“只是...修為被廢八成嗎?”蘇言聞言,頓感錯愕。

剛才看修丘的表情,他還以為撐猿公活不過來了呢,結果最糟糕的可能,也只是修為會被廢一半。

別誤會,蘇言可沒有半點盼著撐猿公死的意思。

只是撐猿公的狀態,確實比他預想的要好很多,讓他意外的同時,又感到一陣慶幸。

還好,至少人沒事。

“對。”

修丘神色肅然的點了點頭,又有些憂愁的說道:“也不知撐猿公能不能承受住這個打擊,若承受不住...”

“可有醫治之法?”

蘇言直接打斷了修丘的話,這種不吉利的話,他聽不得。

與其擔心撐猿公受不住打擊,不如尋找能醫治其的方法。

修丘深深看了一眼蘇言,嘴唇蠕動了半晌,想說些什麼,又覺得那法子不太現實。

“有辦法你說就是了。”蘇言看出了修丘的猶豫,當即催促出聲。

“這很難,真的很難。”

修丘長嘆一聲,說道:“想讓撐猿公恢復修為,在人界中,唯有青木聖主能夠辦到。

但想讓那位出手救治撐猿公,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青木聖主...”

蘇言低聲唸叨了一遍這個名字,他突然想起了一件事,當初封冶受傷,好像也是依靠青木聖主的殘缺大道才治好的。

如今撐猿公受傷,聽修丘的意思,除了那位出手,似乎也沒有其他法子了。

若是如此...

蘇言晃了晃腦袋,止住了自己那亂七八糟的想法,看著修丘,問道:“我能去看看撐猿公嗎?”

路要一步一步走,現在那些事,不是自己能想,該想的。

待到以後,若自己真能走到那一步,再去做就是了。

若走不到那一步,一切休提。

“現在恐怕不行。”

修丘搖了搖頭,“署長正在全力醫治撐猿公,如今不便打擾。”

“那什麼時候才能去看他呢?”

“大約兩日之後,應該就可以了。”

“好吧,謝謝了。”

蘇言點點頭,道了聲謝,而後說道:“修醫師若有事,便去忙吧,我就不耽誤你了。”

“好,晨星子今日最好不要出去,好好休息,待到明日,大概便沒什麼大礙了。”

修丘叮囑了一句,而後便邁步走出了小屋,順手還幫忙關上了門。

站在門外,他突然有些感慨,感慨之處在於方才蘇言只顧著關心撐猿公,居然連自己幾時能好都忘了問。

此等少年,當真赤誠。

陛下對其的重視,似乎並非沒有道理。

...

就在蘇言安心養傷的同時時,直鱗道,團途郡,鵲中縣,紅楓鎮中,鄭永連心中的怒火,卻再也壓制不住了。

鎮衙大堂中,鄭永連身穿灰撲撲的青色巡查服,抬手指著坐在大堂最高處的鎮令,怒喝道:

“紅楓鎮令,汝可知罪?”

他來紅楓鎮,其實不是主動要來的,而是因為那位徐副道主的打壓。

那位徐副道主說,身為巡查,當周遊一道,清查各處,留守於道城中,莫非是想玩忽職守不成?

這話兒,雖然說得很是不客氣,但鄭永連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確實是有幾分道理的。

當然,也就一點道理罷了,並不多。

在鄭永連想來,清查一道,自然得從最高處開始查起,這樣才最為省事。

若最高處沒有問題,下面的問題再大,又能大到哪裡去呢?

但奈何他在道城勢單力薄,若真反駁了徐副道主,可能會遭到更深的排擠,讓他寸步難行。

迫不得已之下,他只得留下幾個暗子後,依言出巡。

在他答應出巡之後,徐副道主表現得很大方,給了他六位武道七品府衛,一位武道六品府衛統領來保護他的安全。

鄭永連知道,徐副道主派這七人來保護他的安全是真,但多半還有另一個目的,那就是盯著他,想記錄他的錯處,以方便徐副道主彈劾。

對此,鄭永連並不在意,他為人堂堂正正,行得端,坐得直,有什麼好怕的。

唯一苦惱的,只是徐副道主打亂了他的安排而已。

這次出巡,鄭永連雖然心中不願,但還是勤勤懇懇,盡職盡責。

最開始,他以為如今這繁華盛世之下,大炎官吏就算再壞,再貪,也不會壞到哪裡去。

可如今,隨著一場波及整個團途郡的旱災一起,這位紅楓鎮令的一舉一動,頓時讓他怒不可遏。

就在今日,他剛來到紅楓鎮,看見有饑民被官兵攔於城外,並不奇怪,只是有些疑惑。

將饑民攔於城外很正常,可以防止他們引發混亂,衝入城中亂來。

餓極了的人,什麼事都幹的出來。

這個道理,是鄭永連在巡查的路上領悟到的,所以他對紅楓鎮令的舉動表示理解。

可不正常之處在於,紅楓鎮令為何不下令施粥?

他走遍了城外的一里難民營,除了聽見難民的哀嘆,硬是沒見到半個施粥的棚子。

之前,他在路過其他郡,縣,鎮之時,那些城池外面,可都是搭滿了施粥棚的。

起初,他以為是難民門剛來,紅楓鎮令還沒來得及佈置。

可在進入難民營中打聽之後,他頓時怒了。

八天時間,那些難民們都來城外八天時間了!

他看見難民營中有稚童抱著昏迷的母親哀嚎,看見有精壯的漢子虛弱得躺在地上無法動彈,看見了種種慘狀,唯獨沒有看見官兵維持秩序,搭棚施粥。

紅楓鎮令身為一鎮之長,卻對城外難民熟視無睹,這讓鄭永連怎能不怒?

他當即換上巡查服,就要進城問罪。

結果城外的守衛並不認識他那身衣服,看他灰撲撲的模樣,若非身後還跟著幾位氣勢不凡的武者,可能都會將其當作流民給趕往難民營了。

最後,還是跟在他身後的府衛統領出示了腰牌,才讓守衛放行的。

進城之後,他便一路直奔鎮衙而來,嗯,還是依靠那統領腰牌過來的。

進入鎮衙之後,見到紅楓知縣坐在大堂最高處,手邊還放著一壺茶,一副悠哉模樣,這一刻,他徹底忍不住心中的怒火,才有了開頭的怒喝。

“閣下莫非以為自己是道城來的,便能管本官之事了?”

紅楓鎮令本來對這位來自道城的人,還帶著幾分客氣一下的意思,但現在見其是這般態度,知道是來找他麻煩的,當即便懶得再應承了。

被一個六品道府統領護著來的又如何?

他身後又不是沒有人。

瞧這廝穿著一身灰撲撲,沒名堂的官袍,也不知是個什麼官。

不過既然他不知道,那便肯定不是什麼大官兒了。

“呵~”

看到紅楓知縣見了自己,還是這種態度,鄭永連當即氣笑了。

同時,他也開始懷疑起這位鎮令到底是如何當上此地鎮令的了。

鎮令這種八品官,好像只會在吏部走個流程,若考察之人‘疏忽’,倒也不是沒可能強行將一個無能無知之輩提拔上來。

這一刻,鄭永連知道,自己或許抓住了一條線,一條能勾出大魚來的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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