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我有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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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那就早點回去休息吧。”

禮部左侍郎不領情,宰相也無所謂,都是細枝末節,不值得為此耽擱時間。

“多謝宰相大人寬容。”

左侍郎如蒙大赦般朝宰相拱了拱手,而後又看向皇位上作假寐之態的衍帝,躬身鎮重行禮,說道:

“陛下,臣身體有恙,此次早朝...”

“去吧去吧。”女帝都沒聽他把話講完,直接揮了揮手,讓其趕緊走。

這種喜歡亂扣帽子的官員,向來是她最煩的一類,能少見一會兒,她都覺得高興。

腰彎了一半的左侍郎聽聞催促,面色一僵,然禮不可廢,他依然規規矩矩將躬身禮行完,這才說道:

“多謝陛下,臣告退。”

話落,立馬轉身,越過一位位露出戲謔眼光的勳貴與面色各異的百官,走出了炎殿。

炎殿外。

禮部左侍郎抹了一把額頭上不知何時滲出的冷汗,抬頭西望,目光幽冷。

皇城西方,是靜殿。

禮部尚書棟知微就關在那裡。

“今日因你的愚蠢,被廢掉了一條禮制,從今往後,禮部尚書這個位置,你別想再坐得安生了。”

他心中默默做下決定,待回到禮部,定要聯合志同道合的同僚們,一起架空棟知微。

若是以前,這並不容易,甚至可以說不可能。

畢竟平日裡禮部尚書為人還不錯,又是他們禮部的頂頭上司,沒人會跟著左侍郎一起冒險架空棟知微。

畢竟一個弄不好,被棟知微抓住了馬腳,後果會很嚴重的。

但現在就不同了,有丟掉禮制大錯在,禮部尚書威信掃地。

而他,禮部左侍郎黃中求,卻在想著彌補棟知微所犯下的錯,冒著得罪宰相的風險,毅然決然的向陛下禁言。

這一舉動雖然沒能成功,但他確實做了。

只要做了,就能得人心,人心聚在他身上,禮部尚書以後恐怕想過點平靜日子都難。

“等你受不了,辭官走人,說不得我還能撈個禮部尚書之位坐坐。”

黃中求越想越美,突然發現自己今天早朝時所做的一切都是那麼完美。

雖然在說出那些話的時候,沒想那麼多。

但現在一想,可不就是那麼一回事兒嗎?

“宰相在儒經上寫了個什麼為官切忌衝動,萬事皆須先想清楚,衡量過得失之後,再去做。

但我怎麼覺得有時候衝動一點,也不是什麼壞事呢?”

在想清楚自己所做的事,很可能引發的結果之後,黃中求突然變得有些膨脹了。

他覺得宰相貌似也不過如此,說什麼萬事在做之前,都需要想清楚。

如果他那時真想清楚了,很有可能都不敢冒著得罪宰相的風險,去向陛下進言。

“衝動亦非壞事,做人莫要活得太精明。”

他慢慢向皇城外走去,腳步邁出的節奏不知不覺間,便由沉重變為了輕快。

明明是被趕出朝會的敗犬,如今看起來卻活像是一位打了打勝仗的將軍。

世事之福禍,向來不是涇渭分明的。

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依。

一件事是福是禍,要看你從哪個角度來分析它。

炎殿,禮部左侍郎走後,早朝繼續進行。

當宰相再次重申,廢除第五十二條禮制時,再也沒有人敢反對了。

於是第五十二條禮制就此廢除,從此以後,早朝再也不必站在皇城外傻等半個時辰,只要在皇城門開之前趕到就行。

眾勳貴喜笑顏開,九成百官也在心中偷樂。

只有禮部的官員垮著一張臉,嗯,大部分禮部官員,並非全部。

包括禮部右侍郎乘紅歸在內,有七八名禮部官員神色未變。

這些人,都是乘紅歸在禮部的嫡系手下。

他們的志向,皆非守著舊日禮制,不肯鬆手。

而是向前看,向外看。

他們想要重新開闢一條禮部未來能長久走下去的路,而非整天守著一點陳舊禮制混日子。

此事解決完畢,早朝迴歸正軌。

不斷有四五品官員站出來,向衍帝陳述大炎各地種種問題。

如火山噴發,洪水泛濫,大旱連天,蝗蟲過境等等等等。

大炎的土地很大,人很多,各地的災情自然也不會少。

大多數災情,其實都很好解決。

如一月無雨,糧食將欠收,當地官員會直接用王朝政書聯絡本郡道院,請五品以上的道人過去施法降雨。

如果乾旱區域不大,只有一村,百十裡地的話,本地郡城,道州很快就能派人搞定,根本不用上報。

能報到早朝上來的,至少都是涉及一縣,多縣,甚至一郡之地的大災。

各道能內部處理一些,但總有一些災禍,實在找不到能處理的修者,便只能報上來了。

當這些事拿到早朝上之後,問題就變得很簡單了。

每每有一位官員提出災禍,宰相詢問一番後,總能想出解決方法。

方法千奇百怪,卻極其有針對性。

當宰相將解決問題的辦法說了之後,不管是要人,還是要物,女帝都只說個‘準’字,然後就算完事兒了。

就比如現在,一位司農部四品大農士站了出來,說徐徐說出自己所遇到的難題:

“陛下,宰相大人,近日藍海道出了一種異蟲,形似蝸牛,其殼堅硬如鐵,喜食莊家,繁衍極快。

到如今,不過才出現半個月的功夫,便已經遍佈了藍海道近海郡下三縣之地。

尋常百姓對其無可奈何,九品武者持刀,倒是勉強可以將之斬碎。

但那異蟲實在太多,而且平日深處大地之下,極其難找,只有禍害莊稼時,才會出來。

藍海道將此物歸於農業害蟲,傳政書於我司農部。

七日之前,我自司長那裡接下此事,傳送到了藍海道。

過去之後,抓來一隻鐵蝸牛,用各種藥物試探,希望找到能將之滅殺或使其畏懼的藥物,讓其不再禍害莊稼。

但我嘗試了司農部現存的五十七種對付各種農業害蟲的藥物,最後發現對此生物皆無效。

下官實在是沒辦法了,不知宰相大人有何良策?”

說到這兒,大農士嘆了口氣,覺得自己著實太難了。

本以為此事是個混日子的好差事,畢竟那東西已經蔓延好幾個縣了,就算找對了藥,為防那東西發生變異,他必須得在藍海道城坐鎮幾個月。

作為被請來的大農士,藍海道肯定不會虧待了他的。

如果事情能解決,那這趟任務就是享受。

可他過去後,先把司農部的藥用了一遍,結果全部沒用。

而後他又花了兩天時間,仔仔細細的研究了一遍那鐵蝸牛,配出一副針對性的藥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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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當他將自個研製的藥物餵給鐵蝸牛後,發現依然沒啥用。

這下子,他的臉就丟大了。

既然解決不了問題,他也不敢多待,畢竟那鐵蝸牛蔓延速度很快,一不小心,可能就會演變成一道之災難。

於是乎,便只能灰熘熘的跑回來,在早朝上求助於宰相和陛下。

關於自己製藥的訊息,他沒說,畢竟沒有成功,說出來會很丟臉。

“這異蟲是從哪裡蔓延出來的,查清楚了嗎?”宰相不答反問。

“具體來源已經查不到了,畢竟異蟲蔓延得太快,根本沒給藍海道什麼反應的時間。

如今只能鎖定一個縣的範圍,那個縣便是邊海縣。”

“邊海縣麼?”

宰相腦海中,浮現出關於邊海縣的一切資訊。

那是大炎最北邊的縣,也是最接近藍海的一縣。

若這異蟲的發源地是在那裡,藍海道查不到具體來源倒也正常,因為這玩意很可能是從藍海中出來的。

在北邊那片海中,有太多太多的秘密和麻煩了,這個小東西,沒準就是從哪個麻煩的地方跑出來的。

“陛下,我建議讓群山侯與泉泱侯出戰,群山侯解決異蟲,泉泱侯探一探藍海。”

宰相此言,原因有二。

其一,異蟲之事,事關百姓生存的根本,糧食,絕對不容拖延,必須以雷霆之勢將之滅殺。

群山侯乃土之大道修者,與群山軍成陣,化身百里巨人之後,遁入土中,清掃幾縣地下異蟲,根本用不了多久。

誠然,這確實是有些大材小用了,讓堂堂三品,成陣後可戰二品的強者去處理蟲豸,簡直離譜。

若在其他兩國,這等事情別說發生了,恐怕都沒有人敢想。

可在大炎,就顯得很平常了。

百官聽聞此言,面色都沒變一下。

顯然,他們都已經習慣這種解決問題的方式了。

其二,異蟲出現的源頭,也不能忽略,只有將源頭去除,才能真正安心。

而大炎修行水之大道的強者,可謂少之又少,今日在早朝上站著的侯爺中,只有泉泱侯是修水之大道的。

入藍海,唯有水之大道修者才能發揮最強戰力。

對於泉泱侯要去暗界一事,宰相知道。

但且不說如今還去不去得了,就算能去,他都要讓泉泱侯將藍海異蟲出現的源頭解決了再去。

沒法子,誰讓如今在早朝上站著的水之大道強者只有泉泱侯一位呢?

“準了,泉泱,群山,一會下朝後,你倆記得去一趟藍海道。”女帝點點頭,順便吩咐了一句泉泱侯和群山侯。

“是。”×2

群山侯與泉泱侯紛紛上前一步,應了一聲後,又退了回來。

蘇言:“???”

他站在泉泱侯旁邊,聽得是目瞪口呆。

難不成暗界真去不成了?

怎麼泉泱侯莫名其妙的,就被安排去除蟲了?

暗界怎麼辦?

他張了張嘴,欲言又止,只是猶豫了一瞬的功夫,又有一位官員走出,向宰相和衍帝彙報起其他地方所發生的災事。

他只好按下急躁,等待那位官員將他的事彙報完。

這一次,他沒有心思再聽那位官員在說些什麼了,開始思索起自己待會兒該怎麼說才好。

“直接問的話,會不會顯得太急切了?”

蘇言心中自語,“如果不直接問,那就先兜個圈子?

可到底兜什麼樣的圈子,才能圓潤的接上暗界的話題呢?”

他陷入了沉思之中,可想來想去,怎麼也想不到一個不突兀的接入主題方式。

“要不我還是直接說吧,反正想去暗界殺敵又不是什麼壞事。

我有不得不去的理由,還是兩個。

一個不能說,一個可以說。

既然如此,我便將可以說的拿出來,爭取說服,不,勸諫陛下,絕對不能廢棄去暗界的計劃。”

有了主意,蘇言心中頓時一定,抬頭看著正在訴說其他災事的官員,靜靜等他說完。

約莫一分鐘之後,官員終於將災事描述完畢。

宰相再次提出了一個建議,隨著陛下的一聲‘準了’,此事告一段落。

見那官員退回原位,他趕忙上前兩步,看著高居於皇位上的衍帝與宰相,說道:

“陛下,宰相大人,臣蘇言,有一事想問,不知可否?”

“哦?”

見這一次出列的居然是蘇言,女帝立馬來了興致,還沒等宰相開口,便直接問道:“你有何事,說來聽聽。”

不止是女帝來了興趣,宰相,百官,勳貴們也都將目光投向了蘇言,對這位他們的福星(禮部大部分人:災星)想說什麼很是好奇。

之前別的官員彙報問題的時候,有一大半官員與九成勳貴都是一副神遊天外的模樣。

唯有宰相點到他們的名字,他們才會留神細聽。

但如今,這位晨星子爵一出來,他們一下就精神了。

這待遇,可謂罕見。

泉泱侯心中隱約猜到了蘇言想問什麼,那個問題他也想問,但又不好問。

作為侯爺,總是要耐住性子的。

他哪怕要問,也得等一會兒,開小朝會的時候再問,而不是現在。

但蘇言,顯然就沒這個顧慮了。

“是。”

蘇言拱手一禮,而後說道:“陛下,我想問一問,暗界您還打不打了?”

“哦,你想去暗界嗎?”

女帝秀眉微挑,對蘇言問出來的話,感覺有些訝異。

透過種種渠道,她很清楚的知道蘇言的性格。

這位,天賦確實好,這點誰都說不出什麼不是來。

就是性格太...謹慎?

按道理來講,一向謹慎的蘇言,不應該對去暗界這般感興趣才對。

畢竟只有大炎,才是此境最安全的地方。

其他地方,都亂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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