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三章 蘇言的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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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十五,秋高氣爽。

一輛通體澹青色的神風車,行駛在官道之上。

蘇言拿出地圖,瞅了兩眼,滴咕道:“還有二十裡地,就要到峭鎮了。

希望這次能有一些入品虛魔,能留在鎮石結界外吧。”

將地圖放回包裹後,他背起弓,帶好刀,配上箭筒,滿是期待的望向前方陡峭的官道盡頭。

十里...

五里...

峭鎮的周圍山川很多,官道都是直接在山上開闢的。

方才十五裡地,蘇言的神風車始終處在一個上山的角度,不太看得清遠處的情況。

直到此時,才終於接近山頂。

“距離峭鎮明明只有五里地了,為什麼沒有黑霧呢?難道是我來晚了不成?

可是不應該啊,枇鎮有隊伍接任務,我都能趕在他們前面到。

更何況是沒人接任務的峭鎮。”

蘇言心中疑惑漸起。

鎮級黑霧,一般都連綿十里有餘。

像之前在枇鎮外,距離枇鎮還有十多裡地呢,就能看見那明晃晃的黑霧了。

而如今,他都跑到峭鎮五里內了,卻不見半點黑霧的影子。

就在蘇言的神風車,距離山頂只有百餘米距離之時,他突然聽見神風車外傳來了敲門聲。

“這個時候能敲門的,也只有封大哥了吧,封大哥現在敲門做什麼?”

停下神風車,他帶著滿肚子疑惑將神風車車門開啟,一道身穿紅袍的身影,正懸浮於車門外。

果不其然,來者正是封冶。

此時的他表情很是嚴肅,眼神深處,還帶著幾分憤怒,幾分悲傷。

可以看得出,他在盡力遮掩自己的情緒,不想讓蘇言發現。

“回去吧。”

封冶故作平澹的說道:“峭鎮的黑霧已經被清除了,你來晚了。”

“真來晚了啊...”蘇言輕嘆了口氣。

其實在剛才沒看到黑霧時,他心中就有所預料了。

如今得到確認,還是有些可惜自己白白浪費的兩天時間。

“來晚了就算了,只要不是峭鎮出事就好。

封大哥,一會兒一起去峭鎮吃一頓唄,我請客,都吃了好幾天乾糧了,今天正好換換口味。”

可惜了一會兒後,蘇言調整好心情,笑著向封冶發出邀請。

他沒注意到的是,在他說出‘只要不是峭鎮出事’這幾個字時,封冶那輕微抽動的臉頰。

“算了吧。”

封冶勉強露出一絲笑意,拒絕了蘇言的邀請,又似是隨意的勸說道:

“永連今天就考舉了,你不想早點回去看看他的成績嗎?”

“嗨~”

蘇言撇撇嘴,很是無奈道:“今天考舉,得考五天。

出成績更晚,得二十五號去了,我現在趕回去,啥也看不到吶。

封大哥,你不去,我可就一個人去吃大餐了啊!”

他一邊說著,一邊就要再次操作神風車向山頂開去。

可他剛一動彈,卻發現封冶將手搭在他肩膀上,阻止了他的動作。

蘇言:“???”

三個大大的問號,瞬間在他腦海中浮現。

“封大哥,你這是幹嘛呢?”

他轉過身,一臉迷茫的問道。

“別去峭鎮了,回去吧。”此時的封冶,也不知道該拿什麼藉口勸蘇言了,只能直接硬勸。

“為什...”

蘇言剛想問明白,但瞅著封冶那難看的臉色,一點靈光,突然在他腦海中一閃而過。

即將脫口而出的話,也被他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的臉色,一下就變得如封冶一般難看起來。

封冶看著蘇言那劇變的臉色,輕嘆了口氣,“你猜到了?”

“嗯。”蘇言臉色鐵青的點了點頭。

“猜到了,就回去吧。”

“我想去看看。”

“沒什麼好看的,要不算了吧。”

“我想去看看。”

“那裡,很不好看。”

“我知道,但我還是想去看看。”

“罷了,隨你。”

封冶見無法勸動他,無奈的搖了搖頭,不再多勸,身化一道紅光,消失在了神風車中。

在他看來,蘇言還小,才十六而已,真的沒必要這麼早接觸到如此殘酷的一幕。

可奈何,他只是護道人,在蘇言沒有危險時,並沒有權利要求這位晨星子爵如何如何,最多只能提出一點建議而已。

“唉~”

千米高空中,封冶嘆了口氣,看著下方的神風車,輕聲道:“希望你能承受得住那種殘酷吧。”

神風車中,蘇言緊抿著下唇,默默操縱著神風車,以不算快的速度,向距他不過百米的山頂駛去。

五十米...

二十米...

片刻後,神風車終於登上山頂。

蘇言打開門,走下神風車。

目光下望,一片刺目的紅,映入眼簾。

建立在陡峭山間的峭鎮,東面城牆一片坑坑窪窪,裂開無數道缺口。

東城牆之上,有無數武器散落,不見一個人影。

峭鎮內,一道道紅色的血跡,勾勒出詭異的紋路,將小鎮每一條街道,還有每一間房屋頂端,都染成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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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鎮各處,依然沒有半個人影。

或者說,半個活物都沒有。

明明站在山頂。

明明站在順風口。

蘇言卻彷佛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鐵鏽味。

很濃郁,很難聞。

他一點都不想聞這種味道。

聞久了,會吐。

因為他知道,那些血,與他體內的血,出於同源。

他的拳頭捏得很緊,指骨泛白。

他的臉色陰沉,彷佛要滴出水一般。

“妖...魔,暗...界。”

他咬牙切齒,一字一頓的將這四個字吐了出來。

以前,他雖然熱衷於殺妖魔,但究其根本,是為了能源點。

如今,卻多了恨。

來到大炎四個月,他經歷了很多事,見到了很多人。

絕大多數人,無論地位高低,都待他很好很好。

封冶,衍帝,泉泱侯...

人太多了,他都有點數不過來了。

說實話,那日從八方塔中出來,聽見衍帝召見,蘇言是有些慌的。

他怕衍帝問他修改器的事,能將偌大帝國治理成這般模樣的衍帝,可不好忽悠。

然而衍帝明知道他有天大機緣,卻連問都沒問一句。

只是交給他一個任務,一個封爵,便揭過了此事。

這樣的衍帝,這樣的大炎,他怎麼能不喜歡?

不知不覺間,他已經將大炎當作了自己的第二個家。

將大炎的百姓,當成了自己的同胞。

如今,他有幾萬同胞,一日之間,被妖魔屠盡。

這讓他怎能不怒?

“有朝一日,我必將殺穿妖魔世界,屠盡所有妖魔!”

這一日,挎刀背弓的少年,在秋風徐徐的山巔,立下了誓言。

...

同日,玉京,觀天閣下。

一位身穿青袍的青年官員,手裡拿著兩張榜單,走出了觀天閣。

在看見青年手持榜單出現後,一位位來來往往的百姓,皆放緩了腳步,調轉方向圍了過來,議論紛紛。

“你們說,今兒又要換什麼榜了?”

“我覺得是人榜和地榜,除了人榜地榜,其他榜單都很少變動。”

“應該是吧。”

“同意。”

“贊...”

...

一群百姓紛紛附和著最先說出猜測的那個書生打扮的青年。

“我倒是有不同的意見。”

在一群贊同的聲音中,突然冒出了一個反對的聲音。

說話的,是一位手持山水摺扇,頭戴紫玉髮簪,身穿錦繡綢緞的豪奢少年。

少年身後,還跟著兩位持刀披甲的護衛。

旁人一看,便知此少年來歷不凡。

百姓們撇嘴的撇嘴,翻白眼的翻白眼,對這豪奢少年的言論不屑一顧。

不過倒是沒人真出言反駁什麼,畢竟少年的派頭還是挺大的,沒必要招惹。

真惹了那少年不開心,人家讓護衛打自個一頓,然後送護衛去牢裡好吃好喝一頓,再賠點錢,事兒就平了。

用皮肉之苦換錢,不太值當。

最先開口的那個作書生打扮的青年聞言,此時倒是來了興致,問:

“兄臺有何高見?在下願聞其詳。”

“文鄒鄒的。”

豪奢少年撇撇嘴,指著潛龍榜道:“你看潛龍榜,就這幾個月功夫,都因為那個名字換了幾次了?

你又如何能肯定,這一次,不會是那個名字又動了?”

書生順著少年手指的方向看去,而後一個名字映入眼簾。

潛龍榜第二十八:直鱗道,晨星子爵。

看清名字後,秀才微微搖頭,說道:“應該不可能吧,最近幾個月潛龍榜都因為那位換了三次了。

以後或許會再換,但現在,未免太早了點。”

身穿青色官袍,拿著兩張榜單的青年官員,此時已經走到了榜單下。

聽見兩人的爭論聲,他突然停下腳步,回過身來,笑眯眯的看著二人。

貼榜不急,看熱鬧要緊。

周圍越圍越多的百姓,也饒有興致的看著爭論的二人。

生而為人,總是喜愛看熱鬧的。

大炎百姓,尤其如此。

玉京百姓,更是這股風氣的始作俑者。

“那你要不要打個賭?”

豪奢少年說道:“就賭這一次觀天閣換的兩張榜單中,有沒有潛龍榜。”

周圍百姓一聽這話,頓時跟打了雞血似的,開始慫恿起書生。

“賭一個!”

“對,賭一個!”

“書生別慫,晨星子爵才上潛龍榜二十八,不可能這麼快就換,和他賭,包贏。”

“就是,這是穩贏的賭,幹嘛不賭啊。”

“呃...”

書生愣了一下,而後滿臉苦笑的朝四周百姓和豪奢少年連連擺手,道:

“各位父老,這位兄臺,我只是一寒門書生罷了。

身無長物,打賭一事,要不便算了罷。”

“你怎麼會身無長物呢?顧聖手。”

豪奢少年撇撇嘴,道出了書生的綽號,臉上寫滿了得意,“你的畫,至少都價值一千白玉幣呢!

如果我贏了,也不要你畫別的,給我畫一副晨星子爵的畫像就行。

嗯...就畫晨星子爵八月十六那日,被我父親和叔叔伯伯們送到玉京武院,依依惜別的場景。

如果我輸了...”

說到此處,豪奢少年掏了掏衣兜,將一個小布袋拿出來,從中取出一枚通體紫色,晶瑩剔透的圓形硬幣,繼續說道:

“我也不佔你便宜,這塊紫玉幣給你,如何?”

少年說著,直接就將紫玉幣扔給了書生。

一塊紫玉幣,等於一千白玉幣,這是大炎最高等的貨幣,極其貴重,尋常百姓根本沒有機會見到。

書生匆忙接住少年扔來的紫玉幣,拿在手中,指了指青袍官員手中榜單,很是不解的問道:

“他還沒張貼榜單呢,你怎麼現在就把紫玉幣給我了?”

錢,他不缺,但這豪奢少年的做派,他是真沒看明白。

剛剛拒絕少年的賭約,只是他不喜歡賭罷了。

“如果我猜對了,紫玉幣也歸你,只要給我畫就成。”少年眨巴了一下眼睛,眼底閃過一抹狡猾之色。

豪奢少年此言一出,立馬就贏得了周圍百姓們的好感,紛紛出言讚揚。

“好少年,不論輸贏,都給錢。”

“豪爽,這少年不錯,有人知道他是誰家大人的孩子嗎?”

“我認識,這位是泉泱侯家二公子,碧長天。”

“嘖,泉泱侯家的家風,不差!”

“是不差。”

“確實...”

...

“啊這...”

聽著百姓們的議論聲,書生頓時無言以對。

他算是看出來了,這少年今日反駁他,完全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意在他之畫也。

自從悟得畫道真意之後,他已經很少再因為錢財等俗物以丹青揮毫了。

因為那會消耗他的靈感,耽誤一副曠世之作的誕生。

可如今,因為那少年的寥寥數言,他貌似不答應都不行了。

若是在這種情況下拒絕,會壞了名聲的。

“也罷,也罷。”

書生嘆了口氣,認命般道:“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我也說一句吧。

今日不管換的是什麼榜,我都會為你畫一副晨星子爵出京圖。”

“哈哈,顧聖手大氣!”

碧長天聞言,頓時大樂。

如此一來,輸贏都成了次要的。

他的目的,已經穩穩達成了。

“兀那小官兒,莫要發愣了,還不快快貼榜!”他意氣風發的轉過頭,對那負責貼榜的青年官員喊道。

青年官員也不惱,搖頭失笑數聲,而後便轉過身去,走到了人榜下方,扯下舊榜,而後將自己手中的新榜換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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