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族的試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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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試煉之日還有幾日工夫,灰衣少年一日比一日緊張,幾乎是一刻不停地在修煉,整個人彷彿一張緊繃著弦的弓,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斷開。西門龍錦看在眼中,也沒有多說什麼。其實自從九幽大陸回來之後,他就異常的刻苦,這幾日尤甚。

……大約是受了實力不濟的刺激吧。

這一日,結束了傳承堂的課業,西門龍錦避開了總是一臉欲言又止地盯著她的關思言,徑直去了藏天閣。

關於怎麼治療灰衣少年的眼睛,還是一點眉目都沒有。

變成貓仔大小的阿晴正蜷在她懷裡睡覺,剛簽下契約的毛毛蟲玉蝶在她衣袖裡安眠,各佔一方,井水不犯河水,均是愜意得很。而西門龍錦正埋頭翻找玉簡,似乎全然沒有注意到一旁正有人在窺伺。

那人在角落裡站了許久,見她沒有發現,便又往前邁了一步,見她還是無動於衷,堵著氣又往前挪了一步。

這樣一步一步挪著,便挪到了西門龍錦背後。

西門龍錦若說早先因為一門心思找玉簡沒有注意,可在他有了動靜之後,便不可能沒有察覺,若是警覺性如此之差,她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

她自是知道那站在自己背後跟背後靈一樣的少年正鼓著腮幫子氣沖沖地看著自己,模樣像只松鼠似的十分逗趣。

晾了他好一會兒,她才放下手中的玉簡,回頭看了他一眼,裝出驚訝的樣子:“咦?你怎麼在這裡?”

龍凝秋的臉上有了一瞬間的不自然,隨即板著臉道:“到藏天閣來,除了翻閱玉簡,還能幹什麼?”

一副老成持重的樣子,彷彿剛剛她神識掃到的那鼓著腮幫子憋氣的人不是他似的。

西門龍錦忍笑點頭:“那你請便。”說著,便扭頭去尋別的玉簡。

看她兀自去翻閱玉簡,不再理他,龍凝秋的臉上閃過一絲憋悶和後悔,明明是想問問她如何令斷肢重生的,怎麼就又說錯話了呢……

他有些懊惱地站在原地,看她翻閱各種玉簡,然後他發現她在翻閱的大多是藥材一類,又忍不住搭話道:“……你在找什麼嗎?”

西門龍錦好天半才回過頭來,一臉茫然地道:“你在跟我說話嗎?”

龍凝秋憋紅了臉,差點甩袖而去,他忍著氣道:“這裡就你我二人。”

不跟你講跟誰講啊?!簡直明知故問!

龍凝秋肯定自己看到了她眼中促狹的笑意,明明不過是個小丫頭,怎麼就這麼惹人嫌!

“啊。”西門龍錦一臉恍然大悟,然後想想對於醫道,自己其實連半桶水都不是,倒是這愛奓毛的龍凝秋,據聞是個醫道天才,不如請教一下,於是正色道:“我想找一種可以代替眼珠的材料。”

龍凝秋瞠目結舌,隨即意識到她是想要替灰衣少年治眼睛,可他注意過灰衣少年的眼睛,整個眼球都壞死了,根本不可能復原……她的意思是,她想找一種完全可以徹底代替眼球的材料嗎?

簡直……匪夷所思。

“你是說……使視力也恢復如常嗎?”

“嗯。”

龍凝秋搖搖頭,誠懇建議道:“如果是為了美觀,倒是可以用靈晶代替眼珠鑲進眼眶中,但是完全可以代替眼球,是不可能的。”

聽他這樣說,西門龍錦倒沒有很失望,而是若有所思地想了想,似乎琢磨出了些什麼,便點點頭,出了藏天閣。

龍凝秋見她就是這樣把自己晾在了一旁,不由得氣悶,卻也拉不下臉追上去。

卻不料西門龍錦忽然回過頭來,道:“你是不是想知道我是怎麼治好那灰衣少年的?”

龍凝秋一愣,這種柳暗花明的感覺讓他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他明明都已經在想著下次該怎麼將這個問題問出口了,結果她居然主動說了出來,但他很快醒悟過來,忙點頭有些急切地道:“我仔細察看了他的手臂,完全不似新生,而且沒有任何問題,你是怎麼做到的?”

“新生?”西門龍錦笑著搖搖頭,“如果我可以做到令斷臂重生,我就不會頭痛著該怎麼找眼珠的替代材料了,直接令他的眼睛重生不就好了麼?”

“……什麼意思?”龍凝秋一愣。

“意思就是,他的手臂並非新生,而是他有好好將斷掉的手臂用冰封之術儲存好,在斷臂仍然保有生機的情況下,我使用了治癒之術,將斷臂重新連線了起來而已。”西門龍錦坦然道,“所以我會的只是治愈術,並不能無中生有令斷肢重生。”

說完,她便離開了。

龍凝秋在原地怔了許久,才回過味來,一時神色有些複雜。

原來答案竟是這樣,她學會的並非醫道,而只是一門治愈術。

剛離開藏天閣,西門龍錦便感覺到有一股相當強大的氣息鎖住了她,那不是旁人,正是族長。

此時那位族長大人正在拐角右方大約五十步距離的地方,以守株待兔的姿態等著她。終於還是按捺不住了麼,西門龍錦搖搖頭,如族長大人所願,安安分分地扮演了“守株待兔”中的那只傻兔子。

她彷彿一臉無所覺地走到拐角處右轉,然後走了五十步,便迎面撞上了那位族長大人。

“族長。”西門龍錦垂首恭敬地稱呼了一聲。

“是龍女啊。”族長一臉和藹可親地打招呼,“這是從藏天閣出來嗎?”

“是。”

“真是個勤奮的好孩子。”族長讚許地點點頭,然後又狀似不經意地道,“聽聞龍女在九幽大陸得到了得不得的醫道傳承?”

西門龍錦笑得靦腆:“運氣好而已。”

族長一鯁,還真是毫不客氣啊……但他很快調整了面部表情,微笑著問道:“這次秘境之行,除了關思言得了一柄斷魂劍之外,便數你收穫最大,能告訴族長爺爺,你都得了些什麼東西嗎?”

果然是衝著這個目的來的啊,西門龍錦心下嘆息。

“得了一隻異獸,還得了一個芥子空間。”知道這些個已經露了白的東西根本瞞不住,西門龍錦也沒想過要瞞著,便坦白道。

“是什麼異獸?可否給族長爺爺看看?”族長對於能裝活物的芥子空間興趣並不大,芥子空間雖然珍貴,但作為龍族的族長,不至於眼皮子如此之淺,但是那異獸,他卻在意得很。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那芥子空間,可不僅僅是能夠藏活物而已,那空間之中放置著的,幾乎是西門龍錦畢生收藏的寶物。

族長的話雖然是問句,可卻帶著不容拒絕的篤定。

西門龍錦有些無奈地叫了一聲:“阿晴。”

懷裡那只打盹的小獸懵懂地睜開眼睛,探出頭來,見到前面的陌生面孔似乎嚇了一跳,怯怯地往後縮了縮。

族長仔細看了看那小獸,一時竟沒認出它是個什麼東西,只得問道:“它的原形是什麼模樣?”

“是避水問晴獸。”西門龍錦沒有讓阿晴變出原形,直接乾脆利落地說出了阿晴的名字。

“竟是……避水問晴獸。”族長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種異獸生存不易,極少數能長大,但能夠長大的無一不是赫赫一方的大妖,據他所知,避水問晴獸這個種族幾乎已經滅絕了,這只透過時空傳送陣從九幽大陸帶回來的可能是這個時空唯一的一隻避水問晴獸了。

“嗯,我發現阿晴的時候它已經被滅了神魂。”西門龍錦笑了笑,似乎是毫無心機地說了一句,“我見它可愛,便與它立下了平等契約。”

族長聞言又看了一眼那小獸,探查了一下,果然神魂幾近於無……既已立下平等契約,除非龍女死了,這頭避水問晴獸才能歸他處置。

避水問晴獸雖然珍貴,可他難道還能為了一頭異獸殺了龍女不成?若她出手,一定會引來大長老的瘋狂報復,更何況被滅了神魂,再厲害的妖獸也不過一具皮囊。

實在不值得他出手。

現在,還不是和大長老撕破臉皮的時候呢。

而且……

族長看著眼前這個看似孱弱無害的小姑娘,想起來了前任族長的預言,這個小姑娘……真的會如預言中一般,帶領整個龍族重新走向繁榮昌盛嗎?

最終,大長老還是因為心存忌憚,輕輕放過了此事。

過了族長這一關,西門龍錦知道,以後再沒人會在明面上惦記著她那點東西了,大長老也不必再因此煩惱。

一路心情甚好地回了院子,天冬遠遠地迎了出來,一臉期待地看著蜷在她懷裡的阿晴。

西門龍錦的神識掃過灰衣少年的房間,灰衣少年正在房中苦修,他閉目將掌中漆黑的雷球幻化成各種形狀,這是大長老教他的小手段,叫“見微知著”。西門龍錦也當過師父,當然知道大長老的意思,這手“見微知著”練熟了,以小窺大,他對於攻擊的手法,靈氣的運用都會相當的熟練。此時只見那雷球一時是兔子狀,一時是獅子狀,一時是刺蝟狀,竟已是練習得相當嫻熟了。

他身上的傷已經差不多都恢復了,連手臂也行動如常,看不出什麼不妥來。

他每日都在勤奮修煉,以令人心驚的速度進步著。

當日那個不起眼的灰衣少年,已經開始展現出他的卓卓風華。

西門龍錦有種看著自己栽下的小樹苗茁壯成長的自豪感。

在灰衣少年晝夜無休的苦修之中,試煉之日終於到來了。

大長老最近很忙,似乎對試煉這件事情並沒有太過關注,倒是天冬有點緊張過了頭,已經許久不曾送她上學堂的她堅持要親自將龍女送到試煉弟子集合的地方。

“不要冒險,如果撐不住了就捏碎傳送玉牌出來知不知道?”

“嗯,知道了。”西門龍錦乖乖地應。

“你不要不當一回事,往年也有太過固執結果死在裡面沒能出來的。”天冬不放心地又嚇唬道。

“好,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真的知道了。”

一路上,西門龍錦不厭其煩地一遍又一遍跟她確認,保證自己不會衝動,保證自己會安全第一,倒是一旁走著的灰衣少年異常的沉默。

試煉之地在測靈崖的下方,經過測靈崖的時候,西門龍錦掃了一眼原先擺放著“龍吟”的地方,那裡擺著一個和龍吟相同形態的晶體球,看起來彷彿並沒有什麼變化般,可是西門龍錦知道,這個晶體球,已經真真切切的只是測靈石而已了。

走下測靈崖,便是一條崎嶇的山道,山道的盡頭有一道天然形成巨大石門,石門外盤踞著一條黑色的巨龍,這巨龍便是禁地的守衛了。

只有在每年的試煉之日,這大門才會開啟。

此時,巨門已然洞開,巨門前要參加試煉的龍族弟子正排著隊依次進入那巨門,一臉萎靡不振的六長老則站在黑色巨龍的下方,記下此次參加試煉的弟子,並且發放通行玉牌。

此次試煉事宜,都由六長老全權負責。

“你不是向來最重形象的麼,怎麼弄成這副鬼樣子?”守門的巨龍一臉嘲諷地傳音。

六長老蔫蔫地嘆氣:“得罪了大長老。”

“咦,真是稀奇了,大長老向來和藹,輕易不與人動氣,怎麼會跟你一個小輩計較?”守門的巨龍疑惑道。

六長老一邊發放通行玉牌,一邊心不在焉地傳音:“你知道龍女吧。”

“龍女?哪個龍女?我在這裡一待幾千年,哪裡知道如今外頭是個什麼模樣。”那巨龍沒好氣地傳音道。

“禁室那顆龍蛋裡生出了一個龍女。”六長老一想也是,便隨口解釋道。

“那龍蛋竟然真的生出東西來了?”巨龍是真的驚訝了,“那龍女看起來如何?威風麼?厲害麼?”他一迭連聲地傳音,倒一時忘記了先前那個關於怎麼得罪大長老的問題。

“龍蛋被提前打破了,龍女出生的時候先天不足,不能行走說話。”六長老揉了揉額頭,繼續發放玉牌。

“誰敢擅闖禁室?”巨龍的聲音裡有了些不高興。

“除了龍陵龍泰那兩個小子還能有誰。”

“……因為龍族子嗣艱難,他們又是傳承堂的精英弟子,所以沒有大力處罰,大長老因此生氣了?”巨龍三兩下便猜出了當時的情況,“那也不對啊,大長老又怎麼會遷怒於你?”

“前些日子的秘境之行,我是帶隊長老,他們誆著龍女一同去了秘境。”六長老苦笑。

“你就眼睜睜看著?!秘境有多兇險?那龍女才多大點?還不能行走說話!”巨龍嘖嘖出聲,“那大長老還真是好脾氣,若是誰敢這麼對我的女兒,我活剝了他的皮,抽出龍筋給我女兒當腰帶使!”

六長老白了他一眼:“你這爆炭一樣的脾氣在這裡被關了幾千年還沒有消停啊。”

這巨龍名為龍耿,在被罰到這裡看守禁地之前,也是龍族裡數得上名號的人物,被族裡寄予了厚望,比起如今傳承堂裡的那幾個精英弟子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可惜情關難過,又於情情愛愛上有些拎不清,明明同當時還不是五長老的龍晚晴有了婚約,卻愛上了龍晚晴的妹妹龍檀櫻。

龍檀櫻於修煉一途上天資不如姐姐,但卻長了一副溫溫柔柔的好相貌,素來人緣極好,誰會料到她竟然搶了姐姐的男人,還未婚先孕。

龍族向來重子嗣,因著龍檀櫻有了身孕,便由族長作證解除了龍耿和龍晚晴的婚約,龍晚晴也沉得住氣,十分平靜地接受了這個決定。

結果在一年後的秘境之行中,龍檀櫻遇險,龍晚晴十分乾脆地選擇了見死不救,於是成功搶了自己姐夫的龍檀櫻甚至都沒有機會等到自己生出的龍蛋孵化就死在了秘境裡。事後龍耿怒火攻心,竟是怒斥龍晚晴不顧姐妹情誼,打上門去……結果嘛,就被龍晚晴一狀告到了族長那裡。

於是,這頭蠢龍就被罰守禁地,一守就是幾千年……

而龍晚晴呢,因為天資出眾的緣故,成了如今的五長老。

整個故事表面上就是這麼回事,至於有什麼內情便不為人知了,至少六長老從此明白了一個真理,得罪誰也不要得罪女人。

尤其是像五長老那樣有實力還有心計的女人。

看這頭蠢龍的下場就知道了。

守門的巨龍被六長老刺激了一下,哼了一聲,扭頭不搭理他了。

“那龍女是前任族長預言身具大氣運之人,非但沒有死在秘境,而且得了大機緣,已經行走說話無礙了。”六長老見他真惱了,也不再逗他,正說著,便看到了不遠處走來的三人,不由得眯了眯眼睛,“看來今天的試煉她也是要參加的了。”

守門的巨龍也看了過去,他第一眼看的卻不是旁人,而是正跟龍女嘮叨個不停地天冬,他怔怔地看了半晌,眼裡竟然隱約有了淚意。

“那個女孩……是天冬吧。”他說的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嗯。”六長老還是應了他一聲。

天冬出生之後,一直沒有來過這裡,作為父親的龍耿自然也就沒有機會見見這個女兒了,於是今日竟是頭一回見。

“我的女兒……都已經這麼大了啊。”他失神地喃喃。

正跟龍女說話的天冬似有所覺,遙遙望了過來,然後又收回了目光,繼續跟龍女說話。

“她不認得我……”巨龍失落地嘆息。

“她是五長老帶大的。”六長老提醒他,頓了一下,又道,“五長老對她還算不錯,她如今跟在龍女身邊,過得很好。”

巨龍冷笑兩聲,不再言語。

六長老知道他心裡不痛快,也不再多話。

排著隊,很快便輪到了龍女和灰衣少年。

“霧系空靈根。”龍女走到六長老面前,報上了自己的靈根種類。

三長老並沒有把他猜測的關於龍女霧系的異常說出來,因此六長老聽聞她是霧系也只是點點頭,將靈根種類記錄上身份玉牌,然後將玉牌遞給她,頗為和藹可親地道:“龍女身份貴重,一切以安全為要。”

西門龍錦笑眯眯地道:“能夠活下來的龍女,才是身份貴重的龍女,若是死了,那便什麼都不是了。”

六長老微微一愣,隨即苦笑著搖搖頭。

還真是個沒辦法糊弄的孩子呢,從出生到現在,人情冷暖她看得比誰都清楚明白吧。

他輕咳一聲,掩去面上的些許尷尬,看向灰衣少年:“你呢?”

“雷系靈根。”灰衣少年開口,因為緊張,他的表情有些嚴肅。

雷系?!

雷屬性的龍族堪稱稀少,而且每個雷屬性的龍族無一不是一方大能。

對了,大長老就是雷屬性。

六長老撫了撫額,這一位也是不鳴則已一鳴驚人,這個半龍之體的少年,這個花了十年才引氣入體成功的少年,只怕要在傳承堂那些眼高於頂的精英弟子心中炸下一顆大雷了。

也罷,是該讓那群自視甚高的天之驕子清醒一下了。

他將身份玉牌遞給灰衣少年,目送他們走進大門,然後看向下一個弟子。

守門的巨龍卻是無心去注意他本來十分好奇的龍女,而是一直盯著那個送他們來的少女。

天冬目送著龍女走進了那道巨門,這才轉身離去,離去前她下意識又看了一眼那條守門的巨大黑龍。

是錯覺嗎?好像一直在看她。

是錯覺吧。

據說這條黑龍是因為犯了大錯才會被禁錮在這裡守護禁地的,算算時間在她出生之前就被禁錮在這裡了,怎麼可能認識她呢?

天冬搖搖頭,甩去心底的疑惑,離開了。

西門龍錦捏著身份玉牌一踏進巨門,便彷彿踏進了另一個世界,迎面而來的靈氣濃郁得幾乎凝成了霧狀,而她的神識在這片由靈氣組成的濃霧中也被壓制到了極限。

那些濃郁的靈氣彷彿瘋了一般往體內鑽,這種感覺並不舒服,物極必反,縱然靈氣再好,一旦濃郁到超過了修煉所需,便只能讓人感覺不適,甚至產生傷害了。

意識到這一點,她不顧阿晴的抗議,將它送回了芥子空間,然後驚訝地發現進來的龍族弟子都向著不同的方向去了,而她手中的身份玉牌也在拉著她往前走。

……身份玉牌上標記著主人的靈根,靈根不同,玉牌引領的方向也不同嗎?

那麼,她和灰衣少年是註定要走向不同的方向了。

西門龍錦看了一眼身旁的灰衣少年,果然他的臉色有些不大好看,唯一僅有的機會,想必他緊張得很。

“不用擔心。”西門龍錦伸手握住了他的手。

他的手很涼,果然是太緊張了麼。

感覺到握住了自己的那只柔軟而溫暖的小手,灰衣少年一愣,看向她。

“相信我,你比你想象的要強大得多。”西門龍錦微笑著看著他,“不要因為曾經的失敗而在心裡留下桎梏,這雖然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但以你如今的實力完全不需要第二次機會,所以,不要緊張。”

灰衣少年定定地看了她一眼,點點頭:“你也要小心。”

“嗯。”西門龍錦鬆開他的手,走入濃霧中。

灰衣少年看著那小小的,卻似乎又給人無限信賴的背影走入濃霧中,他的眼神瞬間堅定了起來,也依著身份玉牌的指引,走向了既定的方向。

越往裡走,霧氣越濃,灰衣少年前進的步伐逐漸變得緩慢了起來,那些靈氣已經濃郁到有些粘稠的地步,他開始有了舉步維艱的感覺,幾乎就要承受不住那些爭先恐後往他體內鑽的靈氣,他感覺自己的眼耳口鼻中流出血來,連毛孔之中也開始往外滲血。

好難受……

難道他真的就要止步於此嗎……

龍錦說:“相信我,你比你想象的要強大許多。”

可是他竟要辜負她對他的期望了嗎……

這是他最後一次機會了,如果連這一次都失敗了的話……他就只能回到俗世中庸庸碌碌過一輩子,然後……再也見不到龍錦了。

不……不能這樣……

不能就這樣放棄……

灰衣少年眼中驟然發出駭人的光亮來,就算是死,也不能放棄。

他全然不顧已經被那些濃郁的靈氣撐得有些變形的身體,一步一步往前挪,耳朵裡在嗡嗡作響,他的眼睛根本看不清前面的路,只是憑著本能在往前挪。

在這樣常人難以忍受的痛苦中,他竟然感覺自己出現了幻覺。

他看到一個長相和自己極其相似的男子高高在上地坐在大殿之上,眼神冷漠而高傲,彷彿一尊神祗。

……誰?

那是誰?

為什麼竟然長得跟自己那樣相似?

正在此時,他突然一個激靈,似乎有什麼危險逼近了,他狠狠咬了一下舌頭,竭力讓自己清醒過來,便見一隻巨大的螳螂正揮舞著兩個鐮刀形的前肢衝了過來,他揮手便是一道*。

誰知那螳螂行動極快,這一道*只劈中了它一隻前肢,一擊未死,反而將它惹怒了,它憤怒地轉動了一下突出的複眼,揮舞著僅剩的那只前肢,再一次衝了上來。

灰衣少年的額上一下子滲出了血色的汗珠,身體……動不了……

剛剛那一下*擊出的時候,那些乘虛洶湧而入的靈氣讓他的身體一下子彷彿被撐爆了一樣,他整個人都僵在那裡,眼睜睜看著那只巨大的螳螂揮舞著鐮刀形前肢向自己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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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死……吧……

就要這樣在這裡結束了嗎……

眼見著那鋒利的前肢就要割斷他的脖子,他胸口貼身戴著的那根鏈子突然微微一閃,他的眼中便驟然閃過一道金色的光芒,然後,那些險些將他的身體撐爆的靈氣陡然消失不見,連帶著周圍那些向著他撲過來的靈氣一併吸入他的身體,身體驟然有了一種被力量充盈的感覺……

那巨型螳螂彷彿察覺到了危險,慌忙想退,可是已經來不及了,又一道*劈了過來,力道和速度都非先前那一擊可比,那只螳螂甚至都沒有來得及閃避,便一下子被劈成了一堆黑灰。

灰衣少年緩緩眨動了一下眼睛,眼中的金芒消失不見。

他左右看看,之前讓他舉步維艱的靈氣已經消失不見了,他往前,一路竟是暢通無阻。

西門龍錦在濃霧中走了許久,也沒有碰到絲毫的危險,除了那些爭先恐後往她身體裡鑽的靈氣,完全沒有出現其他威脅,一路順暢得不可思議。

然而看似平和的環境中卻處處埋伏著危機,西門龍錦察覺到自己的身體被蛛網粘住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那巨大而細密的蛛網就隱藏在濃霧之中,她竟一頭撞上了去。

……這麼大的蛛網,看來這蛛網的主人體積也不會小了。

正這麼想著,便感覺到蛛網在震動,西門龍錦猛地抬頭,便看到一隻大到不像話的大彩蛛向著她直奔了過來,巨大的螯牙和螯牙尖端那帶著毒腺的口器看得人頭皮發麻。

西門龍錦感覺到蛛網上帶著可令人麻痺的毒液,身體已經釋出了藍色的霧氣,那霧氣將禁地中的濃霧排斥了開來,那纏住她的蛛網也被融化掉,剛得了自由,她還沒有去攻擊那大彩蛛,那大彩蛛卻彷彿察覺到了什麼,又原路退了回去,很快便消失不見了。

去時比來時更快。

……倒是乖覺得很嘛。

西門龍錦見它退走,也沒有趕盡殺絕,只繼續往前走,但是走著走著,她便覺得不大對勁了。太平靜太順利了!她明明看到一隻巨大的甲蟲帶著凜冽的殺意出現在她面前,可是不待她出手,那大甲蟲便彷彿在忌憚著什麼一樣很快又退了下去,而且這樣的情況還一再發生。

難道她剛剛震懾大彩蛛的手段太強悍,所以才會有如此霸氣側漏的退敵效果?……好吧,這明顯是不可能的。

休說剛剛那一手她根本就沒有使力,如果這禁地如此好打發,傳承堂的精英弟子也不會少得如此可憐了。

這只怕不是因為她的緣故。

“這裡,的確是蟲族的遺址吧。”西門龍錦忽然側頭,看向自踏入禁地開始就沉默地趴在她肩上的毛毛蟲。

“嗯。”毛毛蟲應了一聲,聲音有些低落。

這一路出奇地順暢,果然是因為它的原因吧。

西門龍錦便不再多問,只去尋那靈木。

因為一路暢通無阻的關係,她很快便找到了那株靈木,那靈木的枝幹多到幾乎可以遮天蔽日的地步,可果實,卻只有一枚。

那一枚嬰兒拳頭大小的硃紅色果子孤零零地掛在繁茂的枝葉間,十分搶眼。

想來那些能夠成功尋到這株靈木的龍族弟子,也只會看到這麼一枚果子吧。

這丹木成了精,真是異常的聰明和精明。

“那是丹木,丹木上結的是丹果便是你此行的目標了。”一直沉默著的毛毛蟲終於開了口,“你去取了吧。”

西門龍錦依言躍身而上,將那硃紅色的靈果裝入了預先準備好的玉盒。

“我已經完成任務了,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嗎?”西門龍錦問。

毛毛蟲沉默了許久,才搖了搖腦袋:“沒有了,這裡濃郁的靈氣皆是來自於那株已經成了精的丹木,除了那株丹木,這裡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它趴在她的肩上,情緒十分低落,“那些蟲族早已經死了數萬年,只是因為丹木濃郁的靈氣才保持了活著的模樣,蟲族的遺址裡……已經什麼也沒剩下了。”說完,它又鑽入了西門龍錦的袖中,一副心灰意冷要長眠的樣子。

西門龍錦沒有安慰它,只任由它鑽入自己的袖中。

這個時候,任何安慰的語言都是多餘的,它抱著最後的期望在這裡孤獨地等待那麼久,結果一心期盼的遺址裡,卻連一個同族都沒有……

得到了丹果,西門龍錦便憑著身份玉牌很快回到了出口處。

她並不是第一個回來的人,有人比她更早。

那不是旁人,正是灰衣少年。

西門龍錦將摘得的丹果交給了六長老。

六長老點點頭,手持身份玉牌,問道:“你可想好了自己的名字?”

她笑了一下,道:“我叫龍錦。”

對著她的笑容,六長老有一瞬間的恍惚,那樣稚嫩的臉頰上……不該出現這樣複雜的笑容。

彷彿已經歷經世間百態一樣。

她說出名字的時候,一道光出現在那玉牌之上,那玉牌打了個旋兒消失在面前,這表示她的名字得到了龍族先輩的認可,會銘刻在龍族的族譜之上。

那邊,灰衣少年已經大步走了過來,他看著她,臉上帶著真切的笑容,那些惶惶不安,那些自卑怯懦,都消失不見。

那少年,端的是綺年玉貌,風流無雙。

“在下唐風,敢問姑娘芳名?”他看著她,拱手一本正經地道。

她笑了起來,笑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之時,她也正色拱拱手:“在下龍錦。”

她還是她,在三千五百多年之後,擯棄了“西門”這個姓氏,成為了龍族的龍錦。

“龍錦。”唐風輕輕念出這個名字,兩個字滾過舌尖,直入心底。

這次試煉的過程要比他自己想象中順利太多,原來在他不知不覺的時候,他真的已經有所成長了,而教會他成長和相信自己的,便是眼前這個小小的姑娘。

只是,他心底還是忍不住有一點小小的疑慮。

那個幻覺裡的,長相跟他一樣的男人是誰?

還有他與那巨型螳螂打鬥的時候,身體裡突然湧動出來的那股奇異又龐大的力量又是怎麼一回事?

但是此時,透過試煉的喜悅,很快壓過了他心底的疑慮。

透過試煉之後,唐風原是打算找龍錦慶祝一下的,可是不知怎地,他竟是覺得異常疲憊,回到房間之後倒頭便睡下了。

這一覺睡得很沉,身體上的那些疲憊都在睡夢之中得到了緩解。

他還做了一個相當奇怪的夢,夢到自己高高在上地坐在一個華麗的大殿之上,就和在禁地之中看到的那個幻覺一樣,只不過,這一次他還看到自己身旁站著一個面色恭敬的金甲護衛。

……真是太奇怪了。

此時,正在沉睡中的唐風自然沒有看到,他胸口處那根貼身戴著的鏈子正一閃一閃的發出溫和的光芒,看起來頗為奇異。

在唐風睡著的時候,龍錦正在喝酒。

定下名字之後的這一晚,龍錦坐在院子裡喝了一夜的酒。

天剛矇矇亮的時候,大長老來看她,一進院子便看到小小的人兒懶洋洋地坐在大樹下,雙頰微紅,飄零的落花在她身上頭上四下散落著,一小朵一小朵的白色花朵,讓她看起來像是草木幻化的精靈,飄渺得彷彿會隨風飛去。

“龍錦。”大長老出聲喚她。

龍錦睜開眼睛,稍稍頓了一下才看清站在門外的人。

“爺爺。”她扶著樹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落花。

“……怎麼有酒味?”大長老四下裡看了看,疑惑問道。

“啊,透過試煉有點高興,就稍稍喝了一點。”龍錦眨巴了一下眼睛,一本正經道。

大長老眼中透出一點笑意來:“喜歡喝酒?”

“……嗯。”

“我那裡還有一點靈酒,回頭給你送來。”大長老笑了起來,“就當送給你透過試煉的禮物。”

“謝謝爺爺。”龍錦彎起眼睛。(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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