曜若辰星(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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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天後,單辰回到ViVi姐那裡,等待分派新的龍套角色。誰知ViVi姐如同一座活動的肉山,向他快速移動而來,猛地把單辰摟在懷裡,法國知名香水的Miss系列香型就充斥鼻端,其實好幾次單辰都想好意提醒年近不惑的ViVi姐,有一款lady香型,好像更適合她……

ViVi姐使勁親吻單辰的額頭,鬧夠了從兜裡掏出一本貼身珍藏的小簽名本,要單辰往上面簽名。

單辰拿過筆,看那上面新近的狄慕簽名,他可不敢輕易簽上去,茫然問道:“ViVi姐,你今天怎麼了?還在夢遊?”

“吐豔!”ViVi姐打了他極其香豔的一巴掌,解釋道:“阿辰,你交上好運氣了,我就知道,我這工作室裡數你最有本事了……”

耐心聽年長自己的女士絮叨,也是紳士的品德之一,所以單辰根本就沒打斷對方。最後,ViVi姐說夠了,從抽屜裡拿出一份快遞:“這是鼎尊傳媒剛剛發過來的,名導戚參商邀請你出演他電影的男一號。”

單辰拿過快遞,簡單地“哦”了一聲。

ViVi姐睜大雙眼,睫毛膏都快隨著她誇張地眨動掉下來:“我說了這麼半天,你就簡單地‘哦’一聲。”

單辰抬腕,看了眼手錶,快到中飯時間了。他站起身,朝ViVi姐鞠了一躬:“謝謝您這三個月對我的調理,我從您的工作室出來,受益匪淺。我永遠也忘不了ViVi姐對我的教誨……”

幾句話,說得EQ爆棚的中年女士眼淚滂沱、恣肆橫流,抽噎道:“戚導是好導演,你好好聽話,要是萬一混不下去了,還回ViVi姐這兒來跑龍套。只要有姐在,就有你一口飯吃。”

單辰在表示感激的同時,不著痕跡地退了一步,退到門口的時候,他抓緊手裡的邀約,說道:“那我就不打擾了,ViVi姐再見!”

ViVi姐在感慨良多之後,愕然發現被落在桌上的簽名本:“回來給我簽名!”可是哪裡還有單辰的影子,ViVi姐只好把簽名本貼身收好,不忘罵道:“這小混球!一定要混好啊!”

——

《守望人家》是一部出海漁民家庭的寫實作品。很多導演在看過劇本之後,都表示只能拍成文藝片,這在商業元素日趨加重的電影市場,無異於作繭自縛。因此鼎尊高層在經過審慎的考慮之後,還是選取了可以能在文藝清新影片和商業片之間找到制衡點的戚參商。

戚參商在看過劇本之後,表示很感興趣,但一時之間找不到能演男一號的演員。其實他看完劇本,首先在腦海中勾勒出的畫面,是夜色籠罩下的大海,一名男子迎風而立,仰望天穹。如黑色天鵝絨的天幕上,懸掛繁星閃爍,天上的星映入海中,和海邊的一雙滿是期待的星眸交相輝映……

這個角色,只有萬星可以演!所以戚參商根本就沒打算拍!直到在導演派對上,那熟悉到讓他心悸的倉皇一吻,改變了他的決定。

《守望人家》劇組在戚參商狀似心血來潮的抽風中,得以快速組建。一個月後,劇組殺奔外景地的海灘。

劇組抵達當日,戚導一反常態,沒有立即開工,而是宣佈當日休息,明天正式開拍。

那一天,單辰沿著平緩的海岸線越走越遠,他繞過一處奇異的黑色岩石,終於停住。這篇海灘是鼎尊集團的特約拍攝地,很多海邊取景都會到這邊來,例如曾經的《帆板王子》。

單辰眯起眼睛,望著遠處的水天一線,這時候臨近黃昏,柔和的光打在波光粼粼的大海上,溫柔如母親,和漲潮時波濤洶湧的場景截然不同。

出事後他就沒來過這裡,單辰抓一把白沙在手邊,而後他高高揚起手中的沙,*虔誠的神情,如同在完成某種祭奠。

黑色岩石的後面,戚參商一動不動蹲著,遠遠地打量著單辰的一舉一動,面色越發凝重。

老實講,這樣一部重頭戲,擔綱男主角居然是沒什麼經驗可談的龍套演員,上自鼎尊高層,下到劇組普通員工,無一不提心吊膽。如果不是戚參商一意孤行,這角色八竿子也打不到單辰身上。

所以第一天拍攝,大家都捏了一把汗。戚參商故意晃到剛從休息室出來的單辰身邊,把分鏡劇本卷成一個紙筒指住單辰:“你!給我爭點氣!”

單辰看他一眼,淡然頷首,既沒有豪氣沖天地許諾,也不存在底氣不足。

拍攝開始,戚參商將最見演技的一幕戲放在了第一場,單辰在這裡送別愛人。女主角哭得稀里嘩啦,哽咽著念臺詞,道盡珍重之語。

單辰始終不說話,鏡頭在他的臉上拉近,他望向茫茫大海,當女主十多句臺詞都說完之後,方才轉眸,一雙眼睛中似乎蘊含了萬千情愫,讓被這雙眼睛盯視的人沉淪其中。與此同時,監視器旁的戚參商下意識捂住鼻子,還好沒流鼻血!

單辰緩緩張開雙臂,抱住女主角,他的嘴在女主耳邊說道:“珍重!”

雖然臺詞不多,動作也沒有女主奔放,但是整個畫面的重心偏偏就移到了單辰身上,他能抻的住鏡頭。

“OK!”戚參商捏鼻子喊了停止,他興奮地抬起頭,不吝誇獎:“演的不錯。”

攝影師摘下耳機,不明所以問道:“導演,這條算過了?”

戚參商坐下,看一遍回放:“再補兩個特寫,就過了!”

“哇”的一聲,不知是誰發出來的驚歎,這分明就是“一條過”的節奏,因此劇組上下看單辰的眼神,不由多了幾分深意。

這是一個不錯的開始,出於新人的身份,單辰有禮地想導演及所有現場工作人員鞠躬,理所當然換來一片掌聲。

因為影片是反映漁民工作生活的,劇組請來當地漁民做顧問。大家見面的時候,其中有兩位漁民,在看見單辰之後,奇怪地“啊”了一聲,雖然聲音很輕,卻沒有逃脫導演的耳朵。

“怎麼回事?”戚參商問道。最近戚導大有化身好奇寶寶的趨勢,凡是和單辰有關的事,他都要過問。大到他對角色的看法,小到單辰房間裡的蚊香管不管用。

單辰解釋:“這是我的兩位朋友,導演沒什麼事的話,我想請他們到我的休息室坐一坐。”當天下午暫時沒有單辰的拍攝任務。

將漁民讓到房間裡,不等單辰說話,其中年輕的漁民就迫不及待說道:“阿星哥,你怎麼改名叫單辰了?”

單辰給兩人拿了飲料:“容貌變了,再叫原來的萬星,就覺著奇怪了。”

年輕漁民比單辰小了好幾歲,當然不理解:“那有什麼可奇怪的?”

年紀較大的漁民接茬說道:“真是變得太多了,如果你不是整容後來看過我們,剛剛我們也不敢認你了。”

“吱扭”一聲,門軸轉動的聲音,單辰不著痕跡地看一眼隔壁,繼續說道:“真的和以前一點都不一樣了嗎?”

兩人都不再說話,仔細看他,還是年輕的率先說道:“好像只有眼睛沒變,剩下的都變了,比以前顯得成熟。”

單辰笑:“那是因為年齡增長,畢竟四年過去了!以後小弟你長大了,也會變成熟。”

送走兩位救命恩人,單辰斜倚著桌子,略微提高了點聲音對隔壁說道:“進來吧,我知道你在。”

話音剛落,門就被推開,戚參商衝了進來,但是當他站在單辰跟前,卻面露尷尬,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單辰抬頭看著比他高了半個頭的男子,嘴角噙一抹清冷的笑:“我不打算再瞞下去了,其實我沒有刻意瞞騙任何人的意思。我還要和狄總、程總打招呼,還公司發下的撫恤金。”

戚參商不忍看單辰戲謔的眼神,喃喃道:“出事以後,為什麼不找我?”

“找你幹什麼?你不是正和女藝人蜜裡調油嗎?我怕打擾你!”單辰說話聲調高了八度,他顯然也沒想到時隔多年,還能說出這麼尖酸的話語,便扭過頭,不再說話。

戚參商自知理虧:“阿星,我從你十五歲把你帶出來,你知道你對於我是不同的。”

單辰接過話:“可是你一見到美麗的男人或女人你就控制不住你自己!”

戚參商低頭承認,這是不爭的事實。

那一天,單辰從休息室出來,臉色鐵青。

拍攝任務相當順利,明眼人都看出來了,男一號和導演之間,好像有一種無形的默契,雙方往往一個眼神過去,就知道該怎麼導、怎麼演。但是在拍攝間歇,兩人的相處模式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經常是戚參商踱到單辰休息的地方,沒話找話搭訕兩句,無一例外遭遇單辰冷臉,然後摸摸鼻子,悻悻離開。等到下一次休息的時候,戚參商還會不長記性地湊過去,繼續被單辰無視,實在是已經到了樂在其中不改其志的境界!

拍攝即將殺青的時候,狄慕和程遙兩位總裁組團來探班,為劇組上下帶來不少禮物。

戚參商找了個機會,和單辰一起約兩位總裁密談。四個人圍攏在一間屋子裡,單辰將溺水到被救,以及後來整容的事,對狄慕和程遙和盤托出。程遙目光閃爍,難怪那天在片場初次見到單辰的時候,他感到有些熟稔呢!

當單辰說到他原有麵皮被帆板挫起,露出血肉模糊的皮肉時,戚參商再難自已。

他不顧一切地衝過去,猛力抱緊單辰,彷彿單辰是他失而復得的一件珍寶。

單辰沒有推開他,只無動於衷地站著。

狄慕和程遙相互對視,目光中的意思不言自明——戚參商該為他這幾年的風流買賬了!

終於,程遙清了清嗓子,說道:“戚導,你先別那麼激動,坐下吧。”

戚參商這才意識到失態,他只得放開單辰,內心卻感到真正的刺骨之痛。

程遙繼續說:“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經改名叫單辰,那就不用再改回來,我們公司也沒必要為這點事找噱頭。公司四年前發給家屬的撫恤金,也不用還了,你做這麼大的手術,肯定還有用錢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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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辰感激地看向程遙:“謝謝程副總。”他之前一直以為程遙曾當中批評他是針對自己,心中難免存在芥蒂。

程遙示意他別插嘴:“但是我有一個條件,你要和鼎尊簽署五年的藝人約,當然我們不會虧待你,可是五年之中,你出演電影電視的酬勞,鼎尊要抽成。”他看一眼當時還是鼎尊簽約導演的戚參商,那意思分明是給他近水樓臺先得月的機會。

以單辰現在的情況,鼎尊是他最好的選擇,因此他點頭表示認同。

程遙目的達成,臉部線條越發柔和,他看一眼單辰:“我還是要舊話重提,不怕你不愛聽!你的演技雖然在你同期的藝人裡屬於佼佼者,但你不該滿足這點小成績,以你的靈氣,可以做得更好。這一點,你以後要多請教戚導。”

戚參商實在是感激涕零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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