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契上出現的畫面引起了德古拉的好奇。

他馬上就忘記了自己剛剛的目的，把那個兜帽人的蹤跡拋到腦後，轉而興致勃勃地朝手中的地契輸送魔力，看向地契上霍格沃茨城堡內部的詳細畫面。

德古拉看到，一個赫敏·格蘭傑正帶著滿臉的疲憊，抱著厚厚的一摞書本向城堡四樓的圖書館走去；

而另一個赫敏則躲在一個大大的柱子後面，躲避著前一個赫敏的視線。等到前一個赫敏離開走廊的轉角以後，她才腳步匆匆地離開當前的位置，跑向禮堂的方向。

“這是……兩個不同時間節點的格蘭傑？”德古拉抬手虛託，讓地契懸浮在自己面前，興致盎然地看著眼前這一幕。

其實他這個學期開始不久後，就已經開始對赫敏有所注意：

赫敏·格蘭傑作為霍格沃茨的優等生，在前兩個學年，每逢上課都精神飽滿、鬥志昂揚，彷彿上了賽場！

教授的提問就是她眼中的信號槍，每當教授提問時她都會第一個把手高高地舉起來。

除了斯內普這個明目張膽偏心自己的學院的魔藥教授的課堂以外，如果哪節課她沒有為格蘭芬多拿到學院分，都會讓教授和小巫師們感到驚訝。

然而這個學期開始以後，赫敏在課堂上的狀態與之前相比差了不止一截。

她仍然還會條件反射地舉手回答問題，但是在回答問題時，偶爾會反應慢半拍，突然忘記教授提問的題目；有的時候，她站起來卻答不上來自己搶答的問題；

不僅如此，德古拉發現他在課堂上不止一次出現了走神的現象。

走神這種現象出現在哈利和羅恩這些小巫師身上倒是挺正常的，但是當這種現象出現在赫敏身上時，就相當令人感到奇怪了。

“原來如此。”德古拉勾起嘴角，眼神中露出了極為少見的興奮之色，“我說怎麼格蘭傑最近的精神狀態有點不對勁呢，原來是這樣……”

一個特殊的詞彙悄然浮現在他的腦海當中——

時間轉換器！

德古拉早就聽說過時間轉換器這個概念，當時還是尼可·勒梅跟他閒聊時提到的。

據勒梅所說，英國魔法部有一個古老的部門，其名字叫做神秘事務司，它出現的時間甚至比英國魔法部還要更早。

在神秘事務司當中，有很多緘默人研究著魔法界的密辛，其中包括了一些罕為世人所知的魔法能量。

除了魔法部的高層以及負責研究的緘默人以外，這些事情通常不會讓任何其他人知道。

但是勒梅則不同，他的鍊金技術早已經得到了整個魔法界的認可，即便是神秘事務司這種古老而驕傲的部門也曾經邀請過勒梅前去與他們共同研究。

勒梅閒聊時提到過，在神秘事務司當中貯藏著一種名為“時間”的能量，緘默人們一直想要對其加以利用。

而他們對其進行利用的方式，就是製造一個能夠自由儲存和使用時間能量的鍊金產物。

在勒梅的構想中，這個鍊金產物的名字就叫做時間轉換器。

“也是，畢竟一百多年都過去了，也該研究出一些名堂出來了。”

看著兩個赫敏一個在圖書館裡用功地預習著明天的功課，另一個在禮堂裡急匆匆地陪哈利和羅恩吃著飯，德古拉輕笑了一聲，抬手打了一個響指。

一道暗月緩緩出現在德古拉的身邊。

他伸手拿上懸浮在空中的霍格沃茨地契，走進暗月當中，來到了法國巴黎的蒙莫朗西街，勒梅的家裡。

“老家夥，你在家嗎？”

德古拉熟門熟路地穿過客廳，敲了敲工作室陳舊的門扉。

“吱嘎”一聲，工作室的門開啟了，滿頭白發的勒梅表情驚訝地出現在門口，眼神中帶著些狐疑地看著眼前的德古拉。

“老東西，你怎麼突然過來了？”勒梅一點都不客氣地問道。

“嗯？你好像不太歡迎我？”德古拉完全不見外地走進了工作室中，徑直坐在了勒梅堆滿了實驗器材的工作臺上，雙臂環抱，似笑非笑地看著勒梅。

“你慢點，別碰倒了我的水晶球！”勒梅雖然嘴上是這麼提醒的，但是也沒有制止德古拉動作的意思，反而見怪不怪地關上門，隨後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可見，他對於德古拉的這種行為早已經習慣了。

“你難道自己就不反思一下，我這裡為什麼不歡迎你嗎？”勒梅一邊整理著有些散亂的檯面，一邊悠悠然地說道。

“為什麼我要反思？”德古拉輕笑著反問道，“你作為這間房子的主人，難道不是應該你反思一下，為什麼不歡迎你難得一見的客人嗎？”

勒梅斜了德古拉一眼，扯了扯佈滿皺紋的嘴角，“我還真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客人，吭都不吭一聲，直接就出現在別人家的客廳裡。”

德古拉笑了笑，沒有把他嘴上說的不歡迎當真。

如果真的不歡迎自己，勒梅也不至於至今都給他留著進入施加了赤膽忠心咒的安全屋的許可權了。

身為唯一的魔法石的擁有者，總有些鋌而走險的黑巫師想要從勒梅這裡獲得長生不老的機會。因此，他一直都處於危險的狀態。

每一個被允許進入勒梅家裡的巫師，都是經過確認，品性端正、正直高尚的好人……當然，德古拉或許要排除在外。

如鄧布利多和紐特這些勒梅的好朋友，除了有一個與鳳凰浮凋書相連接的鳳凰浮凋銅鏡以外，都另有一張金質的卡片，只有持有卡片的人才能夠看到蒙莫朗西街51號這座房屋。

而德古拉並不需要這張代表著許可權的卡片。

他是勒梅這座安全屋，除了勒梅夫婦以外的唯一保密人。

嘴上所說的不歡迎，也只是兩個擁有悠久生命的孤單的人之間，一種別樣的打趣方式罷了。

“說說看吧，你這次來又是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或者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勒梅很快便把工作臺的檯面收拾的井井有條，抬頭看向德古拉。

“我就不能單純是來看望你的嗎？”德古拉對他笑了笑。

“得了吧，我們兩個認識幾百年了，我還就沒見過你有哪一次是為了跟我聯絡感情才過來的！”勒梅挖苦道，“就說說你這次醒過來以後，哪次來找我不是有事找我幫忙？”

“先是找我詢問這一百年來的世界局勢；然後聯絡我跟幾個小巫師聊天、談論魔法石；前段時間過來找我幫你判定兩種黑暗能量的相似性……”

“我一大把年紀的，竟然被你當成了一個工具人，你就不感到內疚嗎？”勒梅說著說著，語氣裡不知不覺便夾雜了一些咬牙切齒的意味。

“好吧好吧，我的錯。”德古拉舉起雙手表示投降，“我這次來還真是有些事情要問你。”

勒梅把視線收了回來，見怪不怪地搖了搖頭。

“我算是倒了大黴了，遇見你這麼一個老東西。”他嘆息道，“說說看吧，這次又是什麼問題想要問我。”

德古拉點了點頭，從工作臺上跳下來，對勒梅說道：

“我想知道，在我沉睡這一百年間，有關於時間轉換器的所有事情。”

聽到德古拉的問題，勒梅驚訝地轉過頭看向他。

“你怎麼會知道……”他的話剛說一半，就再度想起來了一件事，“哦，也對，你既然在霍格沃茨任教，那麼發現時間轉換器的事情也是遲早的事……”

一邊說著，勒梅的神色漸漸變得嚴肅起來。

“布拉德，我希望你最好不要打時間轉換器的主意。”他神情肅穆地說道，“如果是別人拿到現在這種時間轉換器的實驗品或許還搞不出來什麼事情，但是那個拿到時間轉換器的人是你的話……我不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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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德古拉來了興致，“這麼說……時間轉換器還真的能夠完全轉換時間？”

“沒有轉換時間那麼誇張，但是它能夠讓一個人回到過去。”勒梅輕聲說道。

“我知道它能夠讓人回到過去。”德古拉頷首道，“我在霍格沃茨地契上看到了兩個赫敏·格蘭傑，也就是我的一個學生，她用時間轉換器回到過去的時間學習功課。”

“所以我的問題不是時間轉換器能不能讓人回到過去，而是它能夠做到什麼程度……”

“能夠回到過去，是不是就意味著能夠改變過去的歷史，甚至能夠改變未來的走向？”德古拉盯著勒梅的眼睛，輕聲問道，“如果時間轉換器的功能如此強大，怎麼會分發給那些小巫師們，僅僅是讓他們用於學習呢？”

德古拉覺得不太合理。

時間的力量很難明說它有多強大，但是如果真的能夠讓人死而復生、讓事物改變運轉規律，那麼它必然是一種很犯規的能量……

而若是時間轉換器能夠量產，落到居心叵測的黑巫師手裡的可能性就會變得很高，那豈不是會讓整個魔法界都亂了套？

“其實時間轉換器也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無解。”勒梅深深地看了德古拉一眼，對他解釋道，“時間轉換也是有其相應的規則的，一個人可以回到過去，但是不能因此改變歷史的程序。”

“即便有人利用時間轉換器進行了時間旅行，但他所更改的歷史也只是已經發生過的既定歷史，這個人所實現的一切都形成了一個閉環，而我們的世界則是已經被改變過的最終結局。”

“怎麼說？”德古拉問道，“有更清晰點的說法嗎？”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僅僅只有一條時間線！”勒梅著重說到了“時間線”這個詞語。

“不是太懂。”德古拉搖了搖頭，眼中卻突然浮現出興致盎然的表情，“但是我有一個想法，你聽聽看成不成立——”

“既然能夠改變過去，那麼我可以做一個假設：如果我拿到時間轉換器回到過去殺掉了我自己，既然我死了，那麼我就不會拿到時間轉換器，然後我也就不會回到過去……這樣推到最後，究竟是誰殺了我呢？”

德古拉的問題，其實和在麻瓜界廣為流傳的祖父悖論有異曲同工的意思——

如果一個人回到過去殺死了自己年輕的祖父，祖父既然死了，那麼時間旅行者的父親就不會出生，而沒有父親也就不會有時間旅行者……既然如此，到底是誰殺了祖父呢？

在同一個時間線當中，這個悖論當然是不可能實現的。直到平行宇宙理論的出現以後，這個悖論中發生的一切才擁有了一絲實現的可能。

但是按照勒梅的解釋，在這個世界當中擁有著時間轉換器這樣的物品，卻又偏偏只有一條時間線。

這好像並不合理。

聽了德古拉的問題，勒梅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到底是什麼人會想著回到過去殺死自己啊……哦，如果這個人是德古拉的話，那還挺正常的。

“很深奧的問題。”勒梅強行控制著自己的表情，作沉思狀點了點頭，“其實，你所說的這種事情算是有出現過類似的狀況。”

“神秘事務司在上個世紀末曾有一個緘默人，她在實驗中使用時間轉換器返回過去，但因為待在過去的時間太久而逝世。在返回過去的實驗中，愛洛尹絲被困在1402年長達五天。”

“她的遊歷使得她在過去遇到的所有人的人生軌跡發生了改變，有至少25位後代從現代消失，變成了從未出生的存在！”勒梅沉聲說道。“這也是魔法部建立了數百條有關時間轉換器使用法律的原因。”

“可是這件事不是和你之前所說的時間轉換規則產生了衝突嗎？”德古拉問道。

“沒錯，這兩點確實產生了很大的衝突。”勒梅嘆了口氣，對德古拉說道，“所以這裡就涉及到時間轉換規則的自我修復能力了。”

“在時間轉換過程中發生的行為如果影響並沒有很大，那麼時間的規則就能對其進行修復，把世界線拉回已經被改變過的最終結局，讓時間轉換的邏輯自洽。”

“然而若是一個人在時間旅行的過程中造成了過於巨大的影響，那麼一部分的時間規則將會完全崩潰，無法將時間拉回主線，從而造成災難性的後果！”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