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克利切，那個牆壁上的飾板以後不會再用了。”雷古勒斯尷尬地說道，“今天以後，即便你們的壽命走到了盡頭，我們也不會再把你們的腦袋掛在牆上了。”

“啊？”克利切似乎有些失落的樣子，尖聲尖氣地說道，“但是……但是克利切最大的夢想就是像我的母親那樣，把腦袋割下來，粘在那塊飾板上。這是我們布來克家族的家養小精靈的最高榮譽！”

雷古勒斯扶著額頭，眼角餘光看到了背後德古拉看戲的眼神，感覺有點無地自容。

“克利切，其實這種割下家養小精靈的腦袋的做法是不好的。”他試圖對克利切解釋道，“這是對你們不尊重、也是不負責任的行為。”

“雷古勒斯少爺，克利切是不是做錯了什麼，您對我不滿意了。”克利切繼續用他難聽的嗓音委委屈屈地說道。

隨後他似乎突然想到了什麼，勐地跳了起來。

“我想到了，雷古勒斯少爺一定是在責怪克利切沒有摧毀那個可惡的掛墜盒！”他大聲喊叫道。

說著，他就拿自己的腦袋撞向了旁邊的壁爐，一邊撞還一邊痛苦地念著：

“壞克利切！笨克利切！……”

“停下，克利切！”雷古勒斯大喊道。

克利切這才因為著服從命令的本能，停下了自己的動作。

“聽我說，克利切。我根本沒有怪你。”雷古勒斯蹲下身子，來到了克利切面前，直視著他的眼睛，“黑魔王的東西不是誰都能毀掉的，你摧毀不了很正常！”

“現在把那個掛墜盒拿給我吧，我會找到摧毀它的辦法。”

克利切看著近在遲尺的雷古勒斯少爺真摯的表情，眼中隱隱有淚光閃過。

然而就在下一刻，他的眼神突然一變，勐然退後了幾步。

“不，你身上的氣息與雷古勒斯少爺不一樣！”他大聲哭了起來，同時顫抖著說出極為堅定的話語，“雷古勒斯少爺已經死了！你一定是那個黑魔王冒充的，想要騙走雷古勒斯少爺用生命換來的魂器！”

“我死也不會把那個掛墜盒交出來的！”

說完這句話，他擦乾眼淚，“砰”地一聲消失在了原地。

雷古勒斯愕然看著這一幕，隨後一種深深的無力感浮現在心頭。

“德古拉先生，我這具陰屍的身體……是不是真的就不再是我自己了啊。”他難過地說道，“我從來沒想過，就連克利切也會有不認識我的一天。”

“陰屍的氣息當然和巫師不一樣，家養小精靈會懷疑也很正常。”德古拉從掛毯旁走了過來，對他說道，“在你和你的母親相繼去世以後，克利切實際上的主人應該變成了你的那個哥哥吧？你們之間已經不存在主僕契約了。”

“更何況，他親眼看見你死在了那個洞穴裡，你還曾千叮嚀萬囑咐他摧毀伏地魔的魂器，他就更會對這件事保持最大的警惕心。”

“你應該高興才對，你的家養小精靈還保持著應有的警覺意識！”

“但是如果克利切不承認我，那我們該怎麼拿回黑魔王的魂器呢？”雷古勒斯擔憂地問道，“您不是跟我說過，黑魔王隨時都有可能捲土重來嗎？”

德古拉沒有回話，而是雙手抱胸，走到了之前克利切消失的位置。

“即便見過挺多次了，但我還是不得不感嘆，家養小精靈的幻影移形比巫師的有趣多了。”他輕笑著說道。

隨後，德古拉向前伸出一隻手，在空氣中仔細摸索著，像是在尋找什麼東西。

當他的手觸及到之前克利切肩膀高度的位置時，他的眼睛突然一亮，同時驟然把手向虛空中刺去——

德古拉修長的手指好像穿透了空間，消失在布來克家的客廳中。隨後他微一用力，手肘向後拉，把手指從空間的另一邊收了回來。

只見他的手中抓著一隻皮膚褶皺、面容醜陋的家養小精靈的脖子。

這正是剛剛幻影移形離開的克利切！

克利切看著熟悉的客廳，似乎還有點發矇。

然而下一秒他就被德古拉扔了出去。

“雷古勒斯，你家的家養小精靈是不是幾十年沒洗過澡了？”他嫌棄地拍打著自己的手掌，瞥向雷古勒斯，“克利切的身上全是泥，尤其是皮膚的褶皺裡面，我建議你過會兒好好給他清洗一下身子！”

這時，克利切也終於反應了過來，從客廳的地面上爬了起來。

“你……你是一個邪惡的惡魔，你不應該被進入布來克家族！”他的眼中夾雜著畏懼與驚怖。

同時，他哆嗦著退後兩步，就想要再度用幻影移形逃離這裡。

見狀，德古拉抬手虛握，克利切瞬間被一種看不見的力量束縛在地面上，一絲一毫都動彈不得。

“你們兩個魔鬼，殺了我吧！”克利切見自己反抗不過，索性閉上了眼睛，視死如歸地說道，“我死也不會把雷古勒斯少爺用生命換來的東西交出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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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從容就義”的克利切，德古拉失笑地看向雷古勒斯。

“你家的家養小精靈說你是魔鬼哦！”他笑道。

雷古勒斯也是無奈地搖了搖頭，來到克利切面前，蹲下身子。

“克利切，我真的是你的雷古勒斯少爺。”他輕聲對克利切說道，“你睜開眼睛仔細看一看，難道你真的認不出我了嗎？這會讓我很傷心的呀。”

克利切絲毫沒有睜開眼睛的想法，只不過眼淚在唰唰地從眼角往下流。

“我親眼看到的……雷古勒斯少爺已經死了，他被無數的陰屍給拖進了湖裡……都是我不好，救不了雷古勒斯少爺……”他大聲抽泣著，“但是哪怕他已經死了你們也不放過他，他還要被你們這些卑鄙、下流、殘暴不仁的魔鬼冒充他的樣子，來騙取他用生命換走的東西……”

“……我是不會讓你們得逞的！”

雷古勒斯無奈地笑了笑，盤膝坐在了地上，低頭看著克利切醜陋的面容。

“這樣吧，克利切。”他溫和地說道，“我就坐在這兒，跟你講一講我從小到大、我們一同經歷的故事，這樣或許便能讓你不再懷疑我的身份。”

也不等克利切回應，雷古勒斯就自顧自地講述起自己曾經的故事。

他講的很用心，就彷佛這些故事不是講給克利切聽的，而是在慢慢找回自己生前那些若隱若現的記憶。

“我還記得，我是父母最小的孩子，我有一個叛逆的哥哥。從小到大，我那個叛逆的哥哥都喜歡和父親、母親對著幹，甚至在他入學霍格沃茨以後，還打破了布來克家族的傳統，加入了格蘭芬多學院。”

“我知道父母對於我那個哥哥的氣憤，也知道他們對我這個小兒子的期望，所以我竭力順從他們、努力活成他們想讓我活成的樣子。因為我知道，這樣才能讓父母感到開心。”

“後來我也進入了霍格沃茨，不負父母的期望，我進入了斯來特林學院。在二年級時，我成為了斯來特林學院魁地奇隊的找球手，並且狠狠地打敗了格蘭芬多球隊，這件事讓我那個格蘭芬多的哥哥很沒面子。”

“我把這個訊息寫信告訴母親以後，她為此高興了很長一段時間，每次見到我和我那個哥哥都會拿這件事來氣他。我的父母也告訴他，‘雷古勒斯是一個比他更好的兒子’，我也一直為這件事感到驕傲。”

克利切的洶湧的淚水漸漸停了下來，豎起耳朵，聽得很認真。

“這些事情所有人都知道，你沒有辦法用這些東西證明你就是雷古勒斯少爺。”他都囔道，只不過他的內心已經開始有了些許動搖。

“那好。”雷古勒斯輕輕笑著，“那我就再講一些少有人知道的。”

“我從小就一直很崇拜那位黑魔王大人，認同他純血至上的理想。而我也確實做的很好，還沒畢業的時候就獲得了一枚他親自賜予的黑魔標記。畢業以後，我理所當然加入了食死徒。我以此為榮。”

“但我後來才知道，我還是太過於年輕了。現實中，食死徒的殘酷與我想象的完全不一樣……”

“最初我以為，食死徒不會像後來那樣去折磨麻瓜和麻種巫師，大家追隨黑魔王只是為了各自的血統和力量。但是後來我卻發現，在黑魔王的影響下，所有人都變得殘忍、極端、暴戾……我不知道這不對勁，但我卻沒勇氣反抗。”

“真正讓我下定決心叛出食死徒，是在黑魔王試圖殺死你的那一刻。”

雷古勒斯看著眼前的克利切，語氣低沉地說道。

“你是那麼尊重我的命令，因為我告訴你，讓你完成黑魔王的任務以後記得回家，所以你用盡僅剩的力氣回到了家裡……克利切，是我對不起你，把你親手推入了那個深淵。”

“不，雷古勒斯少爺，你沒有……”克利切終於睜開了眼睛，痛哭流涕。

“別急，聽我說完。”雷古勒斯對他寬慰地笑了笑，“聽完你對我的講述以後，我對黑魔王如此確認自己不會死而起了疑心。我以前看到過魂器這種魔法，而他的表現也讓我確認了那個掛墜盒就是他的魂器。”

“黑魔王太過於高傲了，以為沒人會知道這種高深的魔法，更不相信我這麼一個不到二十歲的年輕人竟然對其有過瞭解。這才給了我調換走他的魂器的機會……”

此時，克利切雖然因為德古拉的禁錮而無法動彈，但是早已泣不成聲。

“你……您能告訴我您當時在假的掛墜盒中……寫了什麼嗎？”他抽噎著說道，“那個字條只……只有雷古勒斯少爺和克利切兩個人知道……”

雷古勒斯露出了微笑。

“致黑魔王……”他緩緩念道，“我知道當你讀到這封信時，我已經死了，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是我發現了你的這個秘密，我已經拿走了真的魂器並會將它儘快銷燬。”

“我甘冒一死，為你遇到命中對手時只是個血肉之軀的凡人。”

“R——A——B……”

雷古勒斯一字一頓地唸完最後三個字母，而克利切也終於嚎啕大哭起來。

“您……您真的是雷古勒斯少爺！”克利切突然感覺自己能動了，他站起來，用自己的腦袋撞向旁邊的桌角，“克利切……克利切竟然敢懷疑雷古勒斯少爺的身份，克利切死有餘辜！”

然而還沒等他撞到桌角上，他就被雷古勒斯冰冷的臂膀摟在了懷裡。

雖然陰屍的身體很是冰涼，但是克利切卻感覺這是十幾年來最為溫暖的時刻了……

德古拉頗為嫌棄地看著面前的“溫馨一幕”——

帥氣的陰屍和醜陋的家養小精靈摟在一起。

他聳了聳肩，百無聊賴地走到了客廳的沙發旁邊，隨手驅趕了在沙發底下孵卵的幾隻狐媚子，用消失咒清除了一窩沙發上早已死去的蒲絨絨，用清潔咒將沙發裡裡外外徹底清理乾淨，然後慵懶地躺了上去。

“現在你家雷古勒斯少爺不再是魔鬼了？”

德古拉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邊搖晃著杯子，一邊似笑非笑地對兩個摟在一起的人問道。

摟在一起的兩個人這才意識到客廳裡還有客人，尷尬地站了起來。

要不是陰屍和家養小精靈的皮膚都不容易變色，恐怕他們此時已經臉紅的像火蜥蜴的皮膚一樣了。

“克利切，就是這位德古拉大人把我從一個行屍走肉的狀態救了回來。”雷古勒斯對克利切介紹道，“他是我的救命恩人。”

克利切趕忙向德古拉深深地鞠了一躬，腦袋簡直碰到了地面上。

“德古拉大人是雷古勒斯少爺的救命恩人，那麼就也是克利切的救命恩人！布來克家歡迎德古拉大人的到來。”他認真地說道。

“臉色變得還挺快的。”德古拉抿了一口酒漿，饒有興趣地說道，“剛剛還魔鬼、魔鬼地叫著，現在卻開始歡迎我的到來了。”

克利切訕訕地撓了撓自己的後腦勺。

“好了，趕緊去把伏地魔的魂器拿過來吧。”德古拉說道，“我等了好半天了！”

“沒問題，德古拉大人！”克利切點了點頭，再度“砰”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不過這次不需要德古拉把他拉回來。

沒過兩分鍾，隨著又一聲“砰”，他的身影出現在客廳裡，手中還拿著一個橢圓形的掛墜盒。

“雷古勒斯少爺，德古拉大人，這就是當時雷古勒斯少爺用生命換來的那樣東西了。”克利切把掛墜盒交到了雷古勒斯手裡，表情又難過了起來，“我嘗試了好多好多種方法，但是根本沒辦法摧毀它。”

“克利切是一個沒用的家養小精靈！”

雷古勒斯聽見這句話，趕忙拉住克利切，防止他再次想不開，再次做出“以頭搶地”這種事情。

“克利切，沒必要自責，魂器這種黑魔法物品的確有堅不可摧的特性。”他安慰道，“就算是我來動手也沒把握將其毀掉。”

德古拉看著雷古勒斯手中的掛墜盒，興趣盎然地勾起嘴角。他把高腳杯放在旁邊的矮桌上，向雷古勒斯伸出了一隻手。

“我來看看吧。”

雷古勒斯沒有任何猶豫，很自然地將掛墜盒遞到了德古拉手裡。

德古拉對於雷古勒斯的表現十分滿意，微笑著對他點了點頭，然後低頭看向手中的魂器——

這是一個金色的掛墜盒，上面鑲嵌著一條閃閃發光的綠色寶石，寶石呈現蛇形，就像是一條真正的毒蛇一樣。

看到掛墜盒的形狀，德古拉眼中浮現訝異之色。

“這東西怎麼這麼眼熟呢？”他思考著，按下掛墜盒前端的按鈕。

但是盒蓋卻並沒有像普通的掛墜盒那樣彈開，上下兩半依舊死死地粘連在一起。

“德古拉大人，我試過了，這個盒子無論如何都打不開。”克利切在旁邊說道。

德古拉沒有說話，只是看著盒子上的蛇形綠寶石。

他突然意識到在哪裡見過這個魂器了——

這曾是薩拉查·斯來特林的掛墜盒！

“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德古拉勾起嘴角，將掛墜盒塞進了自己的口袋裡。

雷古勒斯看著他，眼中浮現出不解的神情。

“德古拉先生，就連您也沒有找到摧毀黑魔王的魂器的方法嗎？”他問道。

在雷古勒斯看來，德古拉這樣一位擅長死靈魔法，連陰屍的記憶都能夠喚回的存在，應該很瞭解魂器這種黑魔法物品才對。

如果連他都沒有辦法摧毀魂器，那黑魔王豈不是真的就沒辦法對付了嗎？

“錯！”德古拉輕笑道，“如果想要摧毀的話，這種沒什麼技術含量的東西我有無數種方法可以破解掉。”

“那您為什麼不現在動手呢？”雷古勒斯疑惑地問道。

“這樣說吧，這只掛墜盒跟我的一位老朋友有關。”德古拉輕聲說道，“他留下的東西太少了，我不是太想直接將其摧毀掉。”

“這個東西就放在我這裡吧。”

“相信我，等到時機成熟的時候，我會解決這個問題的！”

德古拉輕笑道。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