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七章 時間之悖,我是我父借子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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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永恆的謎題。物理學家說只要質量足夠大就能影響時間和空間;心理學家說時間只是感官的欺騙,其實世間萬物或許都是靜止不動的;修道者說時間之道永恆永駐,沒有任何其他大道能夠抗衡;而在真正的規則面前,無數的時間落差中,一個個星宇之間各有快慢,一個個空間中時不相同,在真正的自然執行面前,所有人的理論都崩潰了。時間到底是什麼,宇宙無論存在與否是不是都有時間,或是生命存在才有時間的存在,這是永恆的謎題,所有人都想要解答,卻都無法給出一個足矣駁斥任何理解的答案??????

彷彿是在空間和時間的落差中,一個面相英朗,雙目卻透出冷漠神色的男子抱手而立。隨意的披著一副幽藍色的雙襟長袍,身體穿過周遭無數破碎的畫面,穿過時間和空間、距離與極限,一直向不知之處追溯。時光一回便是十萬載,回憶猶若潮水一樣湧來,無盡的畫面在腦海中匯聚,變為一幅幅生動的景象。

天空晴朗,巨大的海洋擁抱著一座小島,島嶼上建築遍佈,大量精美的石像栩栩如生,一個年輕的男子正在手持雕刀,毫不費力的從石像上切下片片碎屑。碧藍的天空,恰到好處的陽光,輕輕吹來的海風,隨風搖擺的樹影,一切都令人熟悉和讚歎,這是一顆蔚藍色的星球,並不巨大,並不罕見,但在原住民的心中有著獨一無二的地位。

屋宇連成院落,棕櫚葉簡單的遮蓋在輕便屋上方,令這充滿了科技色彩的輕便屋有了幾分草棚的情趣。敞開的合金門中緩步走出一個美婦,輕巧的走到年輕男子的身邊,臉上盡寫柔情。她的腹部微微凸起,淡黃色的環境防護服勾勒出身體的曲線,她就這麼靜靜的站在他身邊,看著一個石雕慢慢成型。

“焌天,你說,我們的孩兒會是怎樣的一個人?”女子忽然開口,聲線低沉溫婉,像是自問、像是囈語。眼睛直視前方蔚藍色的海洋,猛地透出湛然神光,那是一個初為人母的女子,對未來充滿的期待和小小的迷茫。

“???”男子頓了一頓,持刀的手臂驟然一歪,在堅硬的玄武岩上刻出一條半寸深槽。

“我們造的殺孽少麼?幾十萬載的血恨,或許只有他才能徹底避開!”男子掩蓋住臉上一閃而過的陰翳,抬起頭來時卻已經堅定無比,像是做出了什麼重大的決定。他放下手裡的雕刀,站起身來,無盡的威嚴隨著他的目光鋪灑在海洋上,所有的波浪風痕立刻靜謐下來,只有陽光還在堅定的照射著波瀾不驚的海面。

“這顆願望石,我希望他會做出最好的選擇。”男子翻手取出一塊被包裹在一層黑色晶體內的石子,表情淡然。美婦驟然回頭看向石子,餘光卻沒有發現男子翻手將另一顆一模一樣的石子按入了肋骨。石子就像方糖如水,瞬間沒入他的心臟,冥冥之中,和美婦腹中已經開始發育的受精卵有了一線十分微弱的連結。

“我公焌天才不會讓你等餘孽猖狂,哪怕因此轉化為殺孽神胎也在所不惜???子嗣,子嗣算得上什麼?”沒有人知道,在男子的心中,許下了背負著仇恨、殺戮和極度黑暗的意願,沒有人知道他的黑暗如此深邃,即便是一旁取過石子反覆觀瞧的枕邊人也不清楚。

“焌天,你說,給他起個什麼樣的名字呢?”美婦收起了石子,像是想到了什麼,嘿嘿的輕笑起來。

“公子吧???”公焌天脫口而出,想也未想,在他看來,自己的親生孩子很快就會變為自己,名字還有疑問麼?

“這名字會引起歧義的吧?”美婦有些不滿,冥思苦想著,誰不希望給自己的孩子一個威風的名字?

海水泛藍,天空蒼翠,白色的雲朵被季風卷做綿延百里的雲煙,在天空中層層交疊,重合出一片混黑的烏色。遠方的黑雲,近處的藍天,晌午的日光,粼粼的海水,綠色的椰林,白色的細沙,捲起透明的泡沫。時間,這一刻定格、碎裂,回憶的畫面已經不能維持,破碎的畫面色調一轉,驟然重組,形成了一段段新的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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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質量,巨大的密度,約束著無比磅礴的能量。一劍刺出,狂暴的磁場憑空生有,比太空中最強大的磁星還要強千萬億倍,那彷彿宇宙爆炸般的景象將時空都戳出了一個失控的缺口,釋放出的強大能量餘波形成數十萬股伽瑪射線暴,比黑洞誕生的第一聲啼哭還要更加嘹亮,以徹徹底底的光速向著無盡的宇宙四方播灑而去。

一劍上撩,緊接著刺出的變招,更大的能量潮汐像是無窮無盡一樣播灑四方,整個星空都在這一劍產生的巨大可見光亮中黯然失色。劍招的中心,根本無法被看到,那是極超光速的過招,那是產生無量能量的起點。不知道多高的熱度,或是多冰冷,不知道多強大的磁場,或是多弱小,不知道多麼快的速度,或是多慢。但無論是那一種境況,都在瞬間招招破空,將時空擊碎,顯現出原始虛無。

龐大的能量風暴漸漸擴散,在能量風暴的外圍,一個年輕男人攙著一位婦人,大步流星行走在太空之中,足下赤紅色的劍氣四方縱橫,形成一朵劍形赤雲,一顆顆恆星就像是被灑向臉龐的沙粒,瞬間被拋諸腦後,眼前的星光點點連成一整片白色,當白色變成漆黑,意味著星宇級的空洞就在眼前。龐大的無結構空間沒有光熱,廣大無比,是最好的躲藏之所。

“焌天,我不行了,讓我合道阻敵,你帶著孩兒走吧!”美婦的神念跨越數百萬光年,掃向後方追來的數千劍光,一觸即潰。她很清楚自己已經是強弩之末,就像巨恆星燃燒到最後的一幕,距離死亡只有幾秒的短暫時間。可即便如此,一顆巨恆星的死亡也能綻放出照亮整個宇宙的能量,誰要是小看,便絕不能生還!

“噗哧???”青綠色的劍光剖向小腹,鋒銳的能量芒撕開了堪比晶石的體表肌膚,一路撕扯下去,直到剖開子宮,露出那個小小的身軀為止。劍光一卷,化作青綠色的一匹布帛,將小兒裹在其中形成襁褓,被面容扭曲的美婦生生塞入了公焌天的懷中。她已是存了死志,強絕無匹的神念和本命劍光都融入到了襁褓之中,毫無一絲保留。

“你且合道,我去去就來!”公焌天神色中透出一股決然,瀑布般的神念向後掃射,巨大的怨毒之情滯留在太空之中,生生撕開時空,造就了一片黑洞。黑洞就如同墓群,死寂的轉動卻不斷合併,由此迸發出的強大能量,是宇宙中最強大的幾種事件之一。這片範圍巨大的黑洞帶,仿似星宇爆炸之初一樣在億億分之一秒內產生,完全可以有效的阻攔一段時間。但對於能夠將時空也斬破的劍光來說,質量巨大、密度巨大的黑洞又算得上什麼?

公焌天懷抱孩兒,身形暴漲,毋須攙扶夫人,他的速度得以完全發揮,更何況這是情急關頭,他也不惜以身試道,藉助宇宙之力。如此一來,其速更是絕倫,短短的半秒時間,就已經從美婦的神念覆蓋範圍中消失。她毫無懼意,剖開的小腹流淌著熒色的鮮血,滴滴透明,蘊含巨大能量。只見其雙臂一展,人身驟然消散,化作一片青綠色的煌煌之光,那是生命的道,生命的規則,一切生命都要在這股強大意志的面前屈服。藉由執念,任憑自己被大道吞噬的美婦意志迸發出絕強的最終之光,像是無盡的河海,以無法想象的速度侵蝕著一切。

數道未曾察覺的劍光破開黑洞帶,穿過時間與空間正在復原的亂流,迎頭卻趕上了這片充滿了惡意的生命之光,劍光崩開,毫無抵抗之力。要知道,無論是上天入地,無論宇宙存在與否,甚至無論時間和空間,虛無和認知的存在與否,自然的規則,宇宙的意志都依舊在。再是修為高絕能夠斬開所謂的維度屏障,卻也根本逃不出這個框框。即便逃出了框框進入無盡的虛無,你的存在就是意志的存在,沒有任何人可以抵抗。

燦爛的霞光持續了瞬間,數毫秒之內,所有痕跡消失殆盡,強制性的意志抹平了這些痕跡,甚至徹底將所有觀察到這一切的生命記憶重新編輯。一瞬間,除了公焌天還記得身後那片生命道的氣息外,沒有人,沒有東西能夠再一次知道和還原真相!

畫面再次破碎,旋即轉化,在飛速的旋轉中重組成新的回憶碎片。

??????

巨木之下,公焌天懷抱小兒,四處踏步而佔,天地的殘痕顯現出來,時間的落差讓公焌天透過一絲斬出的空間縫隙看到十萬載後此地的光景。灰色的水泥柱和磚牆上寫著孤兒院的字樣,油漆斑駁的門牌上有蚊子停留,裡面大大小小的孩子逛來逛去,都是孤兒。公焌天滿意的點點頭,揮手將小兒放在了地上,輕輕捏了一個小術,將其封存進入一個極其微小、時間流速緩慢的壓縮空間內,一旦其中的能量消散完畢,小兒就會恰好出現在孤兒院前的路面上。

伸手把石子兒放入了小兒的體內,公焌天忽然接到了一個資訊:“事兒辦好了,路鋪平了。”

揮手擊碎個人終端,公焌天知道自己佈置下的一切都已然成型,他看向遙遠的星空,那裡是亞空間外壁殘存的影像。在無盡的星空一端,一顆巖質星球上,屬於他的力量正在緩慢的收縮,迅速的進入高日大宮。最終,大宮被放逐在了子空間和亞空間的間隔之中,在間隔中它被凍結起來,因為兩個時空的時間落差而幾乎保持靜滯。最終,只剩下那一道黑色的門,仿似永恆的存在著。

輕輕招手,在澄空派中的魔眼魂印和在高日大宮中的扁圓鑰匙倏然而動,各自歸位。公焌天又再一劈,以小兒身上的襁褓做為載體,開闢出一個和靈魂相連,超脫於時空的空間,將幾個蒲團放了進去。做完這些事情,他終於是松了口氣,就這麼坐在土地上,身體漸漸的消散,以最為平和,沒有執念的態度融合大道。

很快,他消失了,雖然身化大道,卻在最後關頭強行的逆轉,血紅色的閃電在天地間交織,一瞬間整個星空都是黑紅二色。一個神胎在天空中轉眼塑造,他靜靜站立著,雙眼閉合,不論是什麼都似乎無法把他喚醒。雖然從合道的最後擷取了部分自我轉化為神胎,但願望石的幫助不是無窮無盡的,宇宙的意志也十分厭惡這樣出爾反爾的行為,於是,蒼天裂開了一道縫隙,漠然而絕對威嚴的眼光直射而下!

回憶戛然而止,白光消散開來,露出公子沉默健碩的身影。

望著前方黑壓壓跪滿的一片忠僕,他揮手,釋放出連天地都動容的痛苦力量,一瞬間毀滅降臨,萬物消融,就好似冬日過度到春天。

“你做了什麼?”公子開口,怒氣蓬勃,威嚴勝過往昔億萬倍。

“原來我就是我的父親,這可真是一件可笑的事情。”遂即同一張口中說出了不同情緒的話語,冷漠至極。

“看來,一切終究是不能如我所願。”聲音的波動換了一個樣,威嚴變成了疲憊,怒氣變成了蒼老。

“那麼,你可是準備好了?”公子冷漠開口,他已經明白,為何自己總是下意識的忽略和無法呼叫靈魂中深藏的力量,那是因為他的靈魂不是自己的,而是他的父親,公焌天的。但不知道為何,一切似乎在納米級生物構裝增幅裝備寄生到他身體上時發生了劇烈的轉變。公子頓時明了,當年看向公焌天的蒼天之眼,正是用這樣的方式來使他對大道的背叛功虧一簣。

“我的仇恨???”公焌天在公子體內,他知道自己已經完全無法掌控這具身體了,子嗣始終活了下來,但以不是子嗣又是子嗣的方式。

“我不在乎!”公子堅決開口:“母愛、父愛,我從不在乎。親情、感情,我都不需要。我的生命、生活,屬於這個宇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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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公焌天憤怒之至,他能夠接受自己的子嗣將他殺死、吃掉或是任何的殘酷結果,卻唯獨放不下自己的仇。

“我會繼續影響別人的生命軌跡,然後融入到宇宙的意志裡去,正如你會做的,她做的一樣。我是自然之子,就不該存在於自然之外!”公子對於自己的生命毫不在意,他蔑視自己的存在,尊重生命的延續,扭曲而對立的人性已經超出了任何人的想象。他的存在本就是有悖規矩的,是父還是子根本分不清楚,試問這樣的生命,如何可以繼續存在?

“報應,該就是這樣的了吧?”聽完公子所言,公焌天微笑起來,他已經接受了這一切。從突兀的出現一直到突兀的結束,看樣子子嗣是不會給自己太多時間的,他確定,子嗣也不會給自己太多時間的。被所有事物影響的他,被所有事物影響的他,終究要從一個身體,一個存在裡分裂,一個會消失,一個也不久存。

“天道天道,你可真是疏而不漏。也罷,合道便合道吧。我的不存在,會一直等著你的——子嗣???”公焌天漠然以對,此時此刻,這對父子情緒相同。直到最後,他也不會叫一聲兒子,因為在他的眼中,子嗣是被蔑視的存在。就像孔雀魚會將自己的孩兒吃掉一樣,沒有情感,沒有牽連,基因的傳承,生命的延續,對他來說什麼也不是!

時空再次崩塌,蒼天之眼從上方照射而下,公子雙目與蒼天之眼對視,他看到了自己的可笑,也看到了自己臉上滑過的紅痕。從紅痕之中,一絲絲的道被天地收回,被意志吞噬,就好似從來沒有存在過一樣。公子轟然一震,痛苦力量蓬勃的湧向自己的記憶核心,悄然消融了靈魂,他的意志,就此存在於痛苦力量之中,再也沒有任何智慧生物的特徵,再也不屬於生命的範疇之內!

“我是一個存在,而存在終究會消散在虛無中。未竟之事,我會把它完成的!”在記憶核心洗禮到最後一秒的時候,公子微笑著說出了最後一句,遂即倒在了地上,身後是那扇燃燒至虛無的黑色合金大門。穿過了空間的間隔,穿過了時間的落差,公子倒在了他觸控大門的前一秒,倒在了魔眼魂印和高日大宮之鑰憑空消散的光芒之中。

“賽芮塔,賽芮塔?我們怎麼來到這麼個地方了?”

“該死,響應啊你這塊破銅爛鐵!”

“馬克,給我???不對???嘶???”

“我是遺忘了什麼嗎?怎麼連殺力漩渦都消失了?”

“咦,這是什麼?墜落的殘骸嗎?上面還寫著???e???k?”

“啊!”奮力的嘯聲,淹沒了吹來的寒風??????(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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