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節 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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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巾也不堪一擊。不知道完顏銀術可這個笨蛋竟然如何將兩萬人給沒了。”副將拉著馬匹,笑看著正在送糧送人的豪強,向正坐在哪裡的金兵的領兵將領完顏設合馬說到。

完顏粘罕和完顏銀術可同屬金國的雜系,都被完顏訛裡朵兄弟們排除在宋國的膏腴之地以外,但並不妨礙粘罕的兒子們嘲諷完顏銀術可一番。

“哼哼,數千人伏擊,竟然只留下了幾百人,還有什麼好吹噓的。”完顏設合馬看見這個副將猶自吹噓,罵道:“你這雜胡懂些什麼,以前這些人見我軍一來便已經崩潰,而如今竟然寧可戰死也不後退,來日必然為大敵。你明日多帶一些人馬,屠戮那些不肯聽命的村寨,震懾人心,一定要讓呼延庚認為我等主力在此。”

這個副將是塔塔爾人和蒙兀人以及祖卜人的各個部落幾代雜交下的後代,已經無法追溯他的父系部族。金兵學習了宋國的高階詞彙,將他們這些最低階的肉盾稱為雜胡,此刻被金兵辱罵。

副將心中暗罵不已,但卻不敢表現出來。金兵殘暴,若是沒有糧草的時候,最先吃掉的便是宋人,若是宋人都沒有了,那麼吃掉的便是他們這些雜胡。他雖然以勇力而高居副將之位,但也不敢對完顏設合馬有絲毫的不滿。當下說道:“這些宋人猶不死心,和尚不是說這些宋人能有此禍害,乃是其前世作孽太多的緣故嗎?我們如今便是替浮屠老祖超度這些愚蠢不堪的宋人。”

完顏設合馬抬起頭來,正好與掛載木杆上的宋將的眼睛相遇。兇狠的,充滿復仇的眼睛此刻正在冷冰冰的看著他。

一陣冷風吹來,被掛在木竿上的宋將彷彿衝殺而下。心中暗驚,不由自主的又念了幾遍浮屠教的經文,心中計劃著讓浮屠僧人驅趕那些糾纏不休的怨恨。不知道如此多的罪孽,來日有報的時候,是何等的情形。一時間他大汗淋漓。

“大太子,糧草壯丁已經全部交割完了,您還有什麼吩咐?”豪強奴顏卑膝的站在一側,等待著金兵的吩咐。完顏設合馬揮了揮手,將此人打發走了。金兵對這些豪強的態度,隨著河東情勢的變化而逐漸變化。

才開始的時候,金兵以為可以直取汴梁,對河東的豪強村寨以掠奪為主。因而將這些豪強擊破之後,大肆屠殺。

而在進入建炎年間,完顏粘罕將大同周邊作為自家的封地經營,在建炎頭兩年又經歷了和呼延庚的爭奪,完顏粘罕對河東的作法開始改變。在漢官高慶裔的建議下,開始將投順豪強的家屬全部質於大同,讓這些豪強以為己用。隨著粘罕從北面,銀術可從南面對馬擴的掃蕩,將馬擴逐漸壓回了五臺一帶,這些豪強的地位便逐漸下降,豪強的兒子淪為金兵的奴僕,妻女淪為金兵施暴的物件。

此刻河東風雲又變,完顏粘罕開始又重視這些豪強起來,甚至給一些豪強所質的兒子加上了一些官職。但是例如完顏設合馬這樣的金將,自然不會理睬完顏粘罕的政治目的。在他們的眼中,一切不是金兵的所有人等,都是擄掠的物件。除非象渤海,契丹那樣能夠幫助金兵打仗的部族,才能夠得到他們的青睞。金兵的大軍又向前開拔。離開的豪強已經遠遠的走到了一個老者與一個年輕人的身邊。看他的樣子,這個老者彷彿才是真正的主事人。老人不斷的看著又輾轉前進的金兵大軍,那些壯丁們或者女子們的哭聲恍若未聞。年輕人憤憤不平的罵道:“一群狄夷!”

“小心被聽到。”老者制止了年輕人小聲的喝罵,“前往五臺給呼延庚通報的信使已經走了麼?”

“已經走了。”年輕人猶自忿忿不平。“為何不閉門自守,呼延庚大軍應該不日就會前來救援的。”

“你懂什麼。眼前這兩萬金兵,已經不是我們能夠應付了。何況完顏設合馬說金兵將大軍出動。若是呼延庚被完顏銀術可纏住,不及北上,我等若是貿然行事,只怕全族有禍害。不管如何,我們也盡力了。”

“完顏設合馬說大軍出動?”年輕人輕輕的應了一聲,然後說道:“難道大同的金賊侵巢而出?奇怪,他們不顧大漠上的蒙兀人嗎?”

“我總是覺得其中甚有蹊蹺,那些軍列之中......”老者輕輕的敲著自己的頭顱,然後說道:“我們已經將情況告知了呼延庚,盡人事,聽天命吧。若是天命在呼家,我等以後便入了軒轅道。若是......”

他沒有繼續說下去,但是身邊的兩個人都能夠知道老者心中的想法。

投降金兵?年輕人溜了出去。

郝思文帶著一千人,站在金兵的側前方,看著金兵正在混亂的扎著臨時營地。昨天早晨他接到命令之後,便帶著千餘騎兵出發,但是一靠近胡谷寨,便發現數千金兵騎兵。

他不敢靠的太近,只能一邊向五臺上報軍情,一邊在向北方派出偵騎,想要檢視金兵出動的人馬情況。

黃昏的時候,偵騎攔截到一匹正向太原進發的信使。信上的內容,讓他立刻扔下胡谷寨,向著完顏設合馬的方向迎了過來。黃昏的時候,他終於終於遠遠的看到金兵的偵騎。

他隱約之中總是覺得奇怪,這一支隊伍之中,士兵們雖然都是辮髮胡衣,但卻沒有金兵的嗜血之氣。

攻擊一下,抓幾個活口詢問一番。郝思文被他大膽的想法嚇了一跳。井木犴本性機警,什麼時候會有如此冒險的想法。他得到的任務本是監視完顏設合馬這兩萬金兵而已。但是他越是壓制這個想法,這個想法變越是誘惑他。此刻不能進入胡谷寨,總不能在外面無所事事的好。他興奮的盯著金兵的大營,檢視著金兵的戰馬,結果讓他更加興奮。他悄悄的帶著人馬向著金兵側後方轉移,平心靜氣的等待著金兵入夜的時刻。

月亮從雲叢之中透了出來,照耀著奔騰而來的紅巾。金兵值守的士卒被悶悶的奔騰聲音所驚醒,他淒厲的喊了一聲,隨即被賓士而來的奔馬撞到然後踩在馬下。郝思文帶著騎兵,從後營直衝而入,趁著月光,不斷的踏踐著金兵的營帳。與他想象之中的相反,等他呼嘯而過的時候,金兵沒有有力的反抗,而是四散奔逃。

金兵炸營了!

完顏設合馬高聲喝罵著,他一腳將身邊的雜胡副將踹了出去。一個金兵騎在戰馬之上,正戲謔的看著副將,副將一拳將這個金兵打到馬下,自己翻身上馬。驅馬上前,將幾個匆忙間逃到中軍的士卒砍到在地,高聲喝道:“若有人後退一步,給我殺!”

金兵騎兵一聲呼喝,向著那些亂逃的人砍了過去。幾個被殺者的鄉里口中高聲大喝:“完顏設合馬欲屠盡籤軍”,用手中的刀向著阻擋自己道路的金兵砍去。喊聲讓騷亂迅速的從後營向著中軍以及前營蔓延過去,所有的士卒都捲入了進來。完顏設合馬與副將左衝右突,竭力的彈壓著這些士卒的反抗。

“莫要讓他們逃了,”看到金兵幸運的炸營,郝思文興奮之下,早已經忘記了攻擊一下便早些離開的初衷,長刀不斷的揮舞,不斷的收取著一條又一條的生命。一個返身的士卒見到郝思文衝了過來,大驚之下手中的刀一扔,竟然跪在地上。郝思文就著火光,看到一張宋人的面孔,此刻正恐懼的縮成一團。

壯丁?不是,這個人與壯丁打扮完全不同,與那些投降的宋人裝扮也完全不同。他的左衽胡衣完全說明,這是一個籤軍。不及細想,他策馬馳過那人,一把將那人擄上馬來,橫放在馬匹之上,口中高喝:“向前攻擊”。騎兵呼嘯而出,直接衝入了金兵的中軍之地,向著正在彈壓士卒騷亂的完顏設合馬直衝了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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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嗖~”幾把短矛,呼嘯著從黑暗中衝出,將騎在馬上的雜呼副將貫穿在馬下。跟隨在其後的騎兵們立刻將完顏設合馬的騎兵衝成兩半,騷亂的士卒們欣喜的狂喝起來,沿著紅巾騎兵衝開的道路,向著中軍直衝了過去。人潮瞬間將這些被困其中的金兵騎兵拉下面來,接著這些士卒之間又因為馬匹而相互爭奪。這些瘋狂的人們,此刻早已經忘記了後面的戰鬥已經平息,可以安全的逃了出去。

郝思文向著完顏設合馬衝了過去,千餘騎兵跟在他的身後,而騎兵的身後更是咆哮著的籤軍士兵。

完顏設合馬一臉的頹廢,身邊的兩千金兵騎兵竟然都瑟瑟發抖。一時之間他竟然忘記了策動馬匹。當一隻破甲錐呼嘯著將他身邊的一個親衛貫到地上的時候,方才如夢初醒的在護衛的掩護下,向著遠方逃了出去。

“你說什麼?”郝思文一把將眼前的這個人抓了起來。這人被郝思文抓在馬上顛簸的五腹六贓都移開了位置,此刻被他再這麼一抓,立刻暈了過去。

“統領,恐怕他的話是真的,方才我詢問了幾個跟在我們後面的金兵,他們不是說自己是不久之前才被強擄而來的,便是說那些豪強送他們來的。金兵只是將他們編入籤軍。他們未受訓練,人心惶惶,導致了昨天晚上才被咱們一衝而散。”一個校尉走過來,身邊還跟著幾個穿著胡衣的趙兵。

“那麼你說,金兵到底想幹什麼?”

郝思文一把將手中之人扔開,坐在地上,想要理出一點頭緒來。

“只怕要趕緊通知宣帥,完顏設合馬的兩萬金兵是假的。免得宣帥上了金兵的當。”

“好!”聽到校尉一說,郝思文越發緊張起來,“你立刻帶人回稟宣帥。哦,不,我立刻回援。你在此地招收這些降兵後,立刻與我會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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