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節 幼犬對弱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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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頭上的諸人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只射了兩撥箭,就打退了數千王淵部士卒的進攻?

“這,這就退了?”便在不久前,這數千要進來搶糧的王淵部士卒還令人倍感壓力,然而一轉眼,他們卻就落荒而逃。這勝利來得太突兀,不但文太守,折月嵐等人也不敢置信。

王淵不愧青史留名的逃跑名將。內戰外戰,一視同仁,不像有的軍隊,對外時幾乎從不主動進攻收復失地,對內時卻全面進攻,重點進攻,花樣層出不窮。

因為沒有想到王淵部會潰敗的這麼快,城裡沒有做追擊的準備。

一個時辰後,王淵派出了十幾個小隊,從潰逃的王淵部士卒中揪出了數十個最先逃跑的,把他們押到陣前,當眾梟首,隨後,重新整頓陣型,開始了第二次進攻。

巳時末,王淵部士卒開始了第二次攻城。

折月嵐遣人燒掉了他們留在城下的雲梯、浮橋,因此,他們這次攻城和上次這樣,依舊是舉浮橋的在前,扛雲梯的在後。

不同的是,上次攻城,他們分成了八個方陣,這次只有五個。可能是因為時間太緊,來不及做出更多的浮橋和雲梯。

另一個不同的地方是,他們開始分散隊形。在過了護城河後,不等指揮使下令,五個方陣的王淵部士卒就主動散開了陣型。

這樣一來,就大大減輕了守卒箭矢的威脅。郡兵裡的弓弩手急射了三輪,也只射中了四五十個敵人,還不如上次兩輪急射的戰果大。

攻到城下的王淵部士卒士卒冒著箭矢架起了雲梯。五個雲梯彼此間隔百十步。

“弓弩手靠後,令長矛手向前。”城頭上的弓弩手應令而退,長矛手整隊上前。

王淵部士卒製作的雲梯很粗糙,從露出城頭的那部分可以看出,他們連木幹上的樹皮都沒削掉。

折月嵐亦抽刀在手,臨到城前,向下看。兩千多王淵部士卒散在城牆外邊。每個雲梯下都有二十幾個人撐扶,盾牌手在外守護。幾十個悍勇的先鋒已經開始順著雲梯向上攀爬。

折月嵐在密切地觀察攀爬雲梯的王淵部士卒,這時她舉起了手中的長槍,下令說道:“長矛手,預備!”

旗手揮動軍旗,打出旗語;傳令兵沿著城垛飛奔,傳達命令。

每個雲梯前都有五個矛手,兩個在前,三個在後。接到命令後,齊齊將長矛平舉而起,對準了雲梯。每兩個雲梯之間,折月嵐又佈置了一隊刀斧手,以防有驍勇的王淵部士卒衝破長矛手的包圍。刀斧手也做好了準備。

左邊雲梯上,一個王淵部士卒的腦袋露出了城垛,剛露出頭盔,還沒看到他的臉,守在這架雲梯前的守卒大喝一聲,將長矛向下刺出,中了他的肩頭。這個王淵部士卒失去了平衡,慘呼痛叫著掉下雲梯。

百餘步外,右邊第二架雲梯上,露出了第二個王淵部士卒的腦袋。

先前那個跌落雲梯的王淵部士卒的慘呼驚動了守在這架雲梯前的衛軍,五個矛手裡有三個都扭頭去看,臉還沒有扭回來,這個王淵部士卒就躍上了城頭。一寸長,一寸強,長矛適合遠戰,一旦被這個提刀的王淵部士卒近身,這幾個長矛手就要危險了。

五個長矛手手忙腳亂,齊齊刺出長矛,想要把這個王淵部士卒逼下去。這個敵人的動作很靈敏,如一條游魚也似,間不容髮地將幾條長矛悉數躲過,揮刀劈砍,砍傷了一個矛手。剩餘的四個長矛手驚駭慌張,忙不迭要往後退。

便在此時,聽見啪的一聲,弓弦響,一箭正中這個士卒這士卒翻下城牆。折月嵐扭頭一看,射箭的是宣贊。

一個接一個、一個又一個,越來越多的王淵部士卒爬到了城頭。

“轟、轟、轟”,一聲又一聲的悶響從城下傳來,百餘扛著樹幹的王淵部士卒兵卒到了城門外,在撞擊城門。

宣贊提起長刀,帶了一指揮選鋒,在城門裡等待著,突然開啟大門,宣贊一馬當先,殺出城去,先將撞門的敵軍殺散,隨後將雲梯都搗毀了。

王淵的第二次進攻也只堅持了半個時辰不到,就以失敗終結。

夜幕來臨,籠罩大地。王淵部士卒沒有再發動攻勢,但是從入夜開始,每隔半個時辰,卻必會遣派數百人到護城外敲鑼打鼓,大呼大叫。

這分明是疲兵之計。在用兵的諸多計策裡,疲兵之計可謂陽謀。你明知敵人是想使你疲憊,但卻又不能不管不顧。如果不理會他,萬一敵人變虛為實,真的攻上來怎麼辦?

折月嵐讓城中的衛軍分波值守,今夜宣贊不下城,在城上宿衛。而折月嵐則直奔州衙,去見張嬋。

張嬋客氣的請折月嵐落座,張嬋在嫁給胡延庚前,是個小家碧玉,根本沒有領軍的能力,因此城中有折月嵐坐鎮,她十分感激。

折月嵐簡短的告訴張嬋,敵軍戰力不強,州城十分安全。

“折姐姐費心了。請趕快回去歇了,明日還要勞煩折姐姐守城。”

待折月嵐走後,王彥淑從牆後轉了出來。張嬋現在處事還有些膽怯,便讓王彥淑在後面偷聽,如有什麼不妥當的,也好提醒自己。

王彥淑道:“這折三娘子倒是老爺的良助。”

聽到這話,張嬋臉上一陣晴一陣白。

王彥淑觀察了張嬋一會,接著說:“主母,你要替老爺好好籠絡此人才是。”

“如何籠絡才好?”

“再怎麼籠絡,也莫如變成一家人。”

“唉。張嬋嘆了口氣。

“主母休得煩惱,老爺要娶小的,您也攔不住,不若索性做的大方些,佔得一個賢字。再說,三娘子若是主母攬進門來的,也好為您固寵。”

“現在圍城呢,待解圍了再說吧。”

第二天,天才矇矇亮,城外敵軍大集,傳來陣陣歡呼聲。

折月嵐已經趕到城頭,和宣贊並肩站立,望著城外的敵軍,折月嵐突然問:“那是王淵嗎?他身邊是文官?”

“是將官的鎧甲,多半是王淵本人。”

這時,王淵帶著身邊的幾個文官到了城下三百步的距離。

折月嵐邊上有小吏叫道:“那是王公,那是謝公,還有陳公。是各個知縣。”

原來是鹽山、樂陵、南皮三縣的知縣。王淵對這三人說了句什麼,這三人就開始向城上喊話,大意是奉安撫使張益謙令,將滄州交給王淵駐防,讓清池縣不要違背安撫使得命令。

這三人一喊,在城上引起了一陣惶恐。畢竟滄州還是大宋的治下,既然其餘三縣的縣令都接受了安撫使的命令,那這個命令還是合理的吧。

連宣贊都有些動搖了。

折月嵐臉色一凜:“城上諸軍,回我話語,孰人給汝飯吃?”

親信的軍士一起回答:“呼將主。”

“孰人給汝衣穿?”

“呼將主。”已經有許多軍士回答了

“孰人救汝性命?”

“呼將主。”這一面城牆的軍漢和百姓齊聲呼喊

“孰人與金賊苦戰?”

“呼將主。”更多的人加入了回答.

“孰人是滄州真父母?”

“呼將主,呼將主。”這一串回答山呼海嘯,好似全城的兵卒都在呼喊。

既然呼延庚才是滄州真父母官,那該聽誰的命令還用說嗎?

折月嵐拔出隨身的佩劍:“此乃折家斷珏劍,朝廷如有責難,自有此劍當之。爾等只消奮勇殺敵。”

折月嵐將佩劍插回劍鞘,又從旁取了一張弓,挽弓搭箭,一箭射出,正中三名文官之一,折月嵐高聲叫罵:“不能為國守土,不能護百姓平安,不能明辨是非,不能威武不屈。留爾等何用。”

另兩名縣令打馬掉頭便走。城上的軍漢們見文官退卻,對摺月嵐的信任又多了一層,歡呼起來。

遠處,王淵的中軍處響起了鼓聲,護城河外的敵軍士卒重新開始前進,並加快了腳步,在一萬人的狂呼聲中展開了又一次的攻城。

因為王淵部的疲兵戰術,守卒昨夜本就沒休息好,天一亮就又迎來了敵人三個時辰不間斷的進攻,無不疲憊不堪。一個上午,守衛東城牆的八百餘武裝衛軍就傷亡了近百。

“這可不行。咱們就這麼多士卒,死一個少一個。賊兵人多勢眾,他們不怕傷亡,咱們怕。得想個辦法扭轉局面。”

在打退了王淵部士卒的一次進攻後,折月嵐把分散在城頭各處的指揮使,或者叫上級大隊指揮虞侯們聚在一起。

宣贊按著膝蓋,半站起身子,探頭往城下瞧了眼。

此時城下只剩下,被守卒推倒的雲梯和橫七豎八的屍體。

雲梯是趕製出來的,不太堅固,倒地後大多即四五分裂,散落了一地的木頭、枝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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屍體大部分是王淵部士卒的,也有少量武裝衛軍的。相比昨天,今天的王淵部士卒鬥志昂揚,只折月嵐親眼看到的,就有三個武裝衛軍被攀上城頭的王淵部士卒抱著一塊兒跌落城下。

想來是有文官撐腰,讓他們膽壯了些。

一天半的鏖戰,城外的雪地早被王淵部士卒踩得泥濘不堪,現又被鮮血浸透,配上屍體、斷裂散落的雲梯,給人一種巨大的衝擊,令人不覺回想起剛才激烈的戰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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