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節 老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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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月嵐洗漱之後,儀容娟秀。頗有美貌。軍中甚至流傳因為呼延庚看穿折月嵐的容貌而接納於她。呼延庚不屑理會,折月嵐卻大為惱怒。

接下來幾天,她便一身戎裝,鐵甲在身,英姿颯爽,趕到呼延庚處要求不再管理老營,而是擔任指揮使。

“在雁門關危急之時,吾也曾披甲上陣,後來關城被攻破,吾左右開弓,逃得一條性命,若是上不得陣,早已隨父親同死。”

“灑家知道三娘子的武藝,楊家槍,折家鐧,豈有虛名。現在還不到需要女子上陣的時候。”好說歹說,將折月嵐哄住,“今日天氣晴好,不若你我在城裡巡查一番。”

呼延庚提議出去走走,兩人沒有帶親兵。

出了縣衙,街上的景象與初入代州時候,恍若隔世。當日藏在窗後以及門後的人們,看到一行人佩刀戴劍,已經習以為常。常常有曾經鎮守城頭的壯丁,緊緊的跟上前來拜見。

呼延庚信步走著,輕輕的看著這些古老的木質建築,到處都是焚燒殘留的痕跡,不時有一些刀劍砍上的傷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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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說著,幾個臉蛋葬兮兮的小孩笑著的從旁邊跑了過來,咯咯笑著,一個躺倒在地上,模仿著臨死者掙扎的模樣,另外一個拿出一把小小的木刀,比劃著砍在模仿著的脖子上。刀一挨著脖子,模仿死者的人立刻停止了掙扎,躺倒在那篇黑漆漆的地上。

遠處一個衣衫破爛的漢子衝過來,口中氣急敗壞的罵著。漢子一把將拿著木刀的小孩抓住,又去抓拿著木刀的小孩,卻不想其他人一下子跳開,口中咯咯笑著,然後逃了開來。漢子一時氣急,抓著手中孩子,狠狠的打了起來。

孩子被打,立刻嚎啕大哭,漢子打著孩子,自己卻陪著眼淚。呼延庚看不下去,上前便要制止,卻被折月嵐扯了扯衣袖,輕聲說道:“這個孩子模仿死者,家人肯定傷心之極,教訓一下,也是應該的。”

看著呼延庚還要說話,卻指著那個漢子說道:“看這漢子邊打邊哭,當有親人死於不久之前。”

男子打了一會,才有些累了,將哭的聲嘶力竭的孩子放在地上,伸手抹去眼淚,這才看到旁邊有一個佩刀帶劍的人。斟酌了一會,這才走了過來。呼延庚傲然站立,卻雙手握拳。卻見漢子定定看了一會口稱恩公,拜倒在地。

雖然不明其意,但呼延庚還是向前扶起漢子,詢問是怎麼回事。漢子邊哭邊講,原來他本是代州百姓,金兵攻佔代州時,全家逃跑,孩子的母親卻被抓去,從此失蹤。

孩子找他要母親,他只好騙他說母親留在城裡。現在呼延庚佔據代州,男子帶著孩子返回家中,孩子見不到母親,一直吵鬧,今日玩耍,卻模仿當日逃跑時金兵殺人的模樣。他心中氣急。

“你為何在此?當日進城之人不是編入紅巾了嗎?”

漢子面帶羞愧,低頭說:“我等有子拖累,不敢加入紅巾,唯恐萬一戰死,孺子孤苦無依。”

“呵呵,人人皆有子孫,人皆為自己子孫而活,不肯為他人子孫而死,那麼只能如同一盤散沙,金兵來時,也只低首就戮,即便有心反抗,也無能為力。你方才說你等,難道代州之中,還有許多如你一樣的人?”

他盯著漢子,卻不想再逼迫於他,轉首走了開了。漢子抱著孩子,看著呼延庚遠遠的走開,“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往回走的路上,選了一處稍微繁華之地,街上的行人卻不是很多,不時有衣衫破爛的小孩在街道上乞討。看到呼延庚等人衣冠新鮮,這些孩子只是遠遠的看著,不敢上前乞討。

一個小孩壯著膽子,走近了幾步,見到呼延庚身上的刀槍,驚駭的大叫一聲,撒腿就跑。

呼延庚一把將這個小孩抓了過來,小孩拳打腳踢,急於掙脫。他人小力弱,怎麼抵的過呼延庚的力氣,急切之下哭了出來。哭聲將幾個正在逃竄的小孩又引了回來,一個大一點的小孩躊躇了一會,一咬牙走了過來。

“他人小力弱,將軍不如將我換他,讓我去當壯丁吧。”大一點的小孩,兩腿不停的打著哆嗦,但是依然強撐著自己把話說完。

呼延庚聽他這麼一說,彷彿自己要抓壯丁一樣,便道:“你力氣大些,又有何用,你提也提不動,扛也扛不動”。

“不要嚇他,如此年紀,便有英雄之氣。”折月嵐阻攔道。

呼延庚乾笑一下,放下了手中的小孩,小孩子立刻跑到大一點的身邊,哇哇大哭。大孩子也不管剛才這一群人還要拉他們做壯丁,就忙著哄小孩。

“三娘子,這代州當有不少孤兒,不如一齊收攏起來。編入紅巾如何?”紅巾本身就有不少孩童,將這些孩童編組起來,習文習武,也勝於讓他們流浪。

“趙武節已嫌棄我等婦孺拖累,又怎會收容更弱小的孩童?”

“三娘子心中不平,其實只是口舌之爭,何必耿耿於懷。”

“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三娘子可攜帶婦孺孩童,隨我返回滄州。在此之前,可收攏婦孺流民,以壯聲勢。”沉吟了半晌,呼延庚開口說話。

“將軍不若請一些士子,也好教誨這些孩童。將來這些孩童允文允武,必然是將軍一大助力。”折月嵐一語道破呼延庚的用心。

呼延庚也不否認,要做一個合格的軍閥,必須要有自己的班底。班底的來源之一,就是從小培養的“舍人軍”吧。

“那將軍何時帶我等前往滄州。”

“先要在代州打下根基。三娘子,你家世鎮代州,便請以你的名義,邀請周邊各寨頭領家主前來繁峙相會。”

三日後。

“今日請諸位頭領到代州,是為議代州大事。眾公皆代州人,呼延庚初來匝到,多有得罪之處,還望諸位多多海涵。當今金兵雖已退,但完顏粘罕攜數萬精兵駐大同,完顏銀術可萬餘金兵駐太原,南北皆有大軍,非但擁有金兵之眾,契丹渤海多有所從。今若不早謀劃,等金兵大眾一至,我等自當死無葬身之地。眾位皆人中英豪,自當明白來日代州如何。”他看了看眾位代州豪強青白的臉,接著道:“完顏粘罕雖強,我等亦非無一戰之力,何況今日南面嶽無敵連戰皆捷,完顏銀術可無暇北顧,我等只消阻斷大同與太原的聯絡。我等可連河北,通河西,三河之地光復在望。眾位皆不必整日戰戰兢兢應付金兵之擄掠。”

眾人被他說的臉色一喜,一時間忘記了金兵的恐怖,口中七嘴八舌的開始討論起河東全境光復後的情況。

這時,一個名叫路甲的豪強開口置疑到:“完顏粘罕擁眾五萬,呼將軍手下兵力,不過萬人,欲擊敗完顏粘罕,恐怕想當然爾。我等雖然欲為公出力,但此必死之局面,又能奈何?”

置疑的聲音,立刻給眾人到了一盆冷水。

武峰接著道:“何況吾聽聞,朝廷欲分呼將軍之權,呼將軍不過平盧鎮撫使,主力遠在燕京以東,如何與金兵戰得?”

普六茹伯盛越眾而出:“吾乃天雄鎮撫使是也。太行兩側,俱吾轄地,悉聽呼將主號令。”

“敢問鎮府,有何章程?”

“我等直取平定,打通井陘,則太行兩側聯成一體。”

“如此一來,代州誰守?紅巾一走,代州必然入金兵之口,代州必定再度淪陷。既如此,我等又何必投朝廷。”

“戰又不戰,走又不走?諸公欲金兵來時,自作兩腳羊以飼金兵?”呼延庚以西晉末年的慘狀恐嚇豪強們。

“呼將軍每戰必勝,名聞天下,我等此來,也是希望呼將軍能給我等做一個保證,給各家寨子指出一條生路。”

“此次邀請諸位英豪來此,便是為此事而來。完顏粘罕朽木之才,若能夠得代州諸位英豪相助,豈能擋我雷霆一擊。”

呼延庚雙目炯炯,掃視了眾位一眼,又直直的盯著武峰森森的說道:“諸位若不聽我號令,呼延庚亦不勉強,只是出了此門之後,呼延庚亦不曾識的諸位。金兵來時,恐也不識的諸位。”

呼延庚眼下名聲在外,對金兵還沒有敗仗,即使神水峽被完顏婁室衝過,外界傳言也是從長安城下迫退了金兵第一猛將。他既然這樣放話,代州豪強們思量了一番,暫時答應也沒什麼壞處,大不了等金兵來時再想辦法。

“五臺山的和尚,平日救助鄉里,頗得地方信任,吾也不往各個寨中派遣軍漢,而是派遣和尚為副寨主,傳我將領,各寨依令而行,可乎?”和尚這個時代還是尊稱。

五臺山的寺廟本就是代州的大地主,與各路豪強交往也多,看來各寨要養個和尚,倒也不是太難接受。

呼延庚又把天雄鎮撫使的大印舉起來:“鎮撫使有收稅之權,以後代州、忻州的賦稅,都由鎮撫司收取。”

眾人一輪了一番,呼延庚道:“吾已去信平陽的河東經制副使張克戩,說明截留稅收之事,定不叫大家交兩遍稅。”

豪強們沒人站出來反對。

“第三件事,各寨出有勇武者百人,到繁峙縣組建新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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