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節 塘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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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州雖然後世被看作津門的一部分,其實遠在白溝河以北一百多裡,呼延庚看中的,是距離薊州百里的塘沽,那是天然良港。

塘沽雖然離薊縣比較遠,但金兵在奪得遼國故地後,每天金兵還是會有大約一個謀克的兵力,到白溝河南岸巡視一圈,順便捎糧。

但不通海運的金國對塘沽毫不重視,不過每天都有一個謀克往返巡邏而已。

“南山,”呼延庚叫著張承言新起的號,“用你部伏擊這個謀克,當做練兵。”呼延庚現在的核心部隊只有六千餘人,他要在張承言這裡實驗一種新的徵兵方式。

張承言面露難色:“末將的部屬,除卻族人以外,都是流民,未經訓練……”

“有我的五百騎兵兜底,又有何難。”

三百多金兵士兵,正押送著從燕薊一帶擄掠來的糧草,向北迤邐而去。宋軍已經越過了雄州,在白溝河邊上徘徊,燕京路都統斡裡不在儲備糧草,燕薊一帶的漢兒莊戶就倒了大黴。

張承言的手中,是幾千名幾天前還是流民的士卒,以及兩百名多名曾經連戰連敗的士兵。他們中有兵器的不過是一千餘人,其餘的,不過是手持長竿。在呼延庚正式將張承言收為屬下之後,將張承言部編為左右兩個指揮和一個老營。

在決定了伏擊金兵之後,張承言派出探子,

“爾等幾人前去誘敵。”張承言看著對面地老人,其實他們並不是很老,但是過多地勞累與飢餓讓他們看起來彷彿是風燭殘年。兵器要給更有用的人,他們吃了他這麼久的食物,也該體現這些食物物有所值。

他知道如果這些人不心甘情願,那麼很快就會露出馬腳,也許會死更多地人。“爾等幾人,要迷惑金賊,讓他們減少一些防備。爾等可願意去?”他又說道。

“能生還否?”一個老人問道,神色平靜,彷彿是問一件好不相關地事情。

“戰場無定數,衝鋒者亦有死。”這是一個九死一生地局面,這些老人肯定也知道。“誘敵未必死,餓死亦死。”他又加了一句。

“我等不懼死,生於此世,又有何樂”問話地老人好像早已經下定了決心。“家中子女,望公照拂。”

“若我不死,當為爾等的長子記功授賞。”

“金兵偵騎已經在前方五里外。”呼延庚還是派出了偵騎。身後地剛剛從流民轉化而來地士兵們有些焦躁。

“金兵偵騎已在前方三裡外!”連續的報告報了上面,很顯然,金兵正在悠閒的趕路,他們的前進的步伐,看起來並不是很快。他揮揮手,讓繼續偵查。

張承言等人領的阻攔者隱身在村前方樹林之中。

“以旗幟為號,南山,爾當主之。”他命令著張承言,心中忐忑。

“所有人做好準備”剎那間,營地中的人影消失在營地背後的樹林之中。幾股炊煙冒了出來。

兩個金兵的偵騎很快就到了營地。他們很快的找到了炊煙的地點。幾個有氣無力的老人看見金兵士兵,四散奔逃。金兵士兵放出兩箭之後停止了追趕,因為他聞到了濃郁的食物的香味。

偵騎並沒有放棄自己的職責,他們依然檢視了一下這個殘破的營地,確信無人時,一個人去報信,另外一個人端坐在食物旁邊。開始大嚼大咬起來。

這夥人可真小心,呼延庚看著那正在進入營地的金兵。三百多金兵,還有一千左右的漢人奴隸,還有十幾大車的物資。

他死死的盯著金兵的動作,直到所有的金兵都下了馬,聲音沸騰,慢慢的飯菜的香味飄了過來的時候,才下令慢慢的前進。

五百步,他們從樹林到金兵營地的距離。所有的人都屏住了呼吸。

“殺!”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口中喊出。

金兵的哨兵無聊的站在一棵樹下,他有些氣憤的看著那些即將吃飽喝足的同袍。食物的香味讓趕了一天路的他有些煩躁不安。嘈雜的聲音更是讓他有一些不耐。

眼巴巴的看了一會,彷彿還沒有人想起來換他這個倒黴蛋,心中狠狠的罵了一聲那些已經吃完飯吃完飯接著聊天的傢伙。

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有些困頓的他一陣高興,隨即他滿臉的絕望,幾百衣衫襤褸的人衝了過來,他瞪大了眼,幾根短矛迎面而來。

“敵襲”哨兵的聲音隨即被扼殺,兩隻暗箭飛了過來,貫穿了他的身體。巨大的慘叫聲驚擾了正在休憩的人群。

襲擊者衝了過來隨手將箭拔起,帶起了一團血雨。營地一片混亂,宋人的恐懼的奔散,士兵們試圖靠攏起來。

“上馬,上馬!”混亂中的金兵頭目竭力的呼喊。不等傳令兵大聲將聲音喊出,一隻長箭撲面而來。他本能的一躲開,在他側後方的傳令兵立刻中箭。

他看到幾個騎將模樣的人,身在衝鋒佇列的的後面,一張大弓,正在肆意射殺那些那些驅趕著士兵的小頭目。

“不要慌”一個漢人士子大聲喊著,他的身邊圍攏著大約二十多個漢人,他們用那些粗糙的車上的木板作為防護,正在奮力的爭奪附近的金兵兵器。

“驅趕漢奴向前。”混亂中有幾個人聽到了他的命令,一排長箭飛去,將那些正在爭奪兵器的漢人立刻射倒,一枝枝長箭飛去,開始將奔散的漢奴驅趕向前。

躲在漢奴身後的金兵士兵用弓箭還擊。

“衝過去!”張承言大叫領著眾人,吶喊著。只有身先士卒,才能讓這些流民成為自己的鐵桿部屬。

長箭飛來,不斷的有人倒地。距離營地還有一百步步,呼延庚派出的輕騎又放出一輪弓箭。

“騎兵隨我來。”呼延庚一聲大吼,五百輕騎如同一道閃電,一道弧線,越過被驅趕的漢奴,衝向了後面放箭的金兵。箭如雨飛,將躲在漢人後面的一百多弓箭手重重的釘在地上,只留下瀕死前的呻吟聲和大聲的詛咒。

被驅趕的漢人中一聲大喊,向兩側散去。向前,不管那些躲避不及的漢人,第二波的箭雨又飛了出去,將正在上馬的金人立刻釘在地上。後排的頭目立刻一聲大喊,策馬向另一個方向衝了出去,將那些躲閃不及的漢人踩在馬下。“殺!”呼延庚大喝一聲,從得勝鉤上摘下鐵槍。輕騎抽出馬刀鐵鞭等兵器,開始衝鋒。

在剛開始讓張承言自己指揮流民作戰的時候,呼延庚就已經決定以自己的騎兵來解決問題,這樣能夠減低流民的傷亡。而讓這些流民在張承言的指揮下取得一場勝利,下一場戰鬥他們就會更有信心。

張承言也帶著他屬下的流民殺了過來。隊伍穿過被驅趕地宋人時一滯,旋即又繼續向前衝去。沒有了金兵弓箭手的阻擊,流民們顯然更加興奮,這群流民最靠前的拿著兵器,跟在後面的拿著削尖的樹枝。剛才還有些慌亂地士民,有些膽大地立刻加入其中,用撿倒地短矛或者刀槍,加入了追擊地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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狹窄的路面上,長長的木製拒馬槍樹立在前面。頭目衝到村口的時候,感到了末日地來臨。衝鋒的金人與馬的屍體,深陷在刺槍之內。這村子裡有埋伏。

謀克蒲裡衍轉頭回望,背後追來的宋軍箭如飛蝗,將那些回身阻擊地金人深深地貫穿。對面地一個身著青唐瘊子甲的將領站在一面大旗下面,大旗上用血寫了大大地兩個字“紅巾”。

在解決了這個捎糧的謀克之後,白溝河——海河一線周邊短期之內不會再出現金人的武裝力量,呼延庚佔領了塘沽立寨,通知屬下主要將領到塘沽軍議。

首先,呼延庚給了邱穆陵仲廉“兩河宣撫司右軍副統制,河北東路招撫判官從事,都督東路紅巾野戰事”的頭銜,既呼延庚不在的時候,邱穆陵仲廉可以代行他的職務。

其次,呼延庚定下了北進盧龍的班底。整個北進隊伍以大約兩千餘人組成。張承言繼續率領他的兩個指揮一個老營。呼延庚親自率領八百騎兵。除去自家的五百輕騎,高寵把自家的兩百多家丁都帶了出來。輕騎全部一人雙馬。

其三,以張橫為水軍管制司馬,李俊為水軍管制副司馬,童威為漁業從事,童猛為鹽運從事,孟康為造船從事,把整個海運、漁鹽的架子搭起來,讓孟康加緊造海上的大船。

在河間這種四戰之地,只有海上才是安全的後方。

在解決了自己的後顧之憂後,呼延庚就率領八百騎兵先行出發,張承言和帶領他的本部隨後行進。趙伯臻和張承言一同前進。

高鷺也和高寵一同出發,呼延庚把她叫到自己身旁,問道:“你怎麼跟來了?”

“我不放心我弟弟,沿途照顧他。”

呼延庚看看高鷺身上的豹皮甲,心想:“你照顧他?你這身豹皮甲就是箭靶子好嗎。”

高鷺問了一句:“將軍,原來你有家室了?”

“是啊?”

“那你還到處……作惡多端。”說完打馬跑開了。

從塘沽到平州不過四五百裡的距離,其間一馬平川,而且地廣人稀,只有武清等寥寥幾個縣城,呼延庚不去驚動城裡的金兵,靠著海邊溜過去。

三天後,呼延庚率領八百輕騎到達平州,燕人鐵達、鄭偉都在麾下,鐵達對此地很熟悉,去尋了幾個故舊,打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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