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皆大歡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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坦白的說,如果不是實在被逼的沒辦法了,餘則成是真的不想讓翠萍去執行這樣的行動上的任務,倒不是他多憐香惜玉,而是現在他明顯的感覺到,李涯在透過懷疑翠萍和自己假夫妻的身份,來進一步懷疑自己紅黨的身份。

這個時候讓翠萍去執行刺殺陸橋山的任務,無疑是一種非常不智的行為,會導致什麼後果是難以預料的,甚至很可能會對翠萍的人身安全造成威脅。

然而就像餘則成對翠萍說過的那樣,如果可以透過刺殺陸橋山,來制止他屠戮學生地下組織的暴行,那這就是有意義的,畢竟一個人的犧牲跟一群人的犧牲比起來,無疑是渺小的,甚至如果必要,自己去犧牲,也是在所不惜的事情。

羅安屏此時能感覺到餘則成殺身成仁,舍身取義的決心,因為論起和翠萍的感情來,恐怕除了已經犧牲的陳秋萍,恐怕就要數和她朝夕相處的餘則成最近了,羅掌櫃甚至能感到餘則成的痛苦,於是便心軟的問了一句:

“翠萍她能行嗎?”

餘則成深吸了一口氣,然後語氣決絕的說道:

“現在沒別的辦法了,你幫我準備一隻駁殼槍,她只使得慣這一種。”

一切準備就緒後,餘則成開車回到家裡,拉著翠萍就出了門,行駛的路上,他曾發現有汽車在遠處尾隨,一看就是保密局的車,他還刻意的停下等了一會兒,特務不敢久留,紛紛越過餘則成的車子,超前開去。

餘則成在城內兜了幾個大圈,這才開車帶著翠萍出了城,他在賭此時的李涯現在還沒有跟他明牌的勇氣,而他無疑是賭對了。

跟蹤的特務回到了站裡,來到李涯的辦公室跟他彙報:

“餘副站長開車帶著太太出城,往東邊去了,我們不敢再跟,因為這實在是太明顯了。”

李涯自然是能夠理解手下特務的做法,自己這麼做在保密局本身就是犯了忌諱的事情,而且調查的還是自己的上級。可自己萬一行動敗露,跟餘則成好歹還是一個職階,大家都是中校,還有斡旋的餘地。

而手底下的這群特務不行,他們大多是後期的培訓班出來的,就算是在輩分上,都得叫餘則成一聲大師兄,他們如非必要,是萬萬不願意去得罪餘則成的。

李涯沉默了片刻後,對著手下說道:

“沒事兒,你們做的很對,不過那個書店以後要一級監控!”

餘則成和翠萍來到了郊外,在試過翠萍的槍法後,餘則成驚呆了,因為翠萍彈無虛發,遠處用木杆掛著的瓷瓶全都被她槍槍命中,這讓餘則成突然意識到,自己一直都小瞧了這個女人,翠萍也沒有跟他吹牛,她這個當初的游擊隊長,絕非浪得虛名。

餘則成沒有吝惜自己的誇讚,對著翠萍說道:

“真不錯啊,你是怎麼練的?”

翠萍把玩著手中的毛瑟駁殼槍,一臉歡喜的對著餘則成說道:

“這槍真好啊,夠份量,太過癮了。你知道嗎老餘,我以前那只槍啊,只有半個槍把,很難使的。”

聽到翠萍的話,餘則成頓感一陣心酸,他完全難以想象,身為一個游擊隊的隊長,使著殘缺的半個槍把的駁殼槍去殺小鬼子,這也更能讓餘則成感受到翠萍那頑強的格命意志。

餘則成在心裡長嘆了一口氣,如果自己不是心有所屬,恐怕還真的會對眼前這個單純的女人產生好感,這是很危險的事情因為談感情對於一個特務來說,完全就是一種奢望。

餘則成擔心自己會真的對翠萍動情,無數次的在心裡提醒著自己,哪怕他知道這對於翠萍來說很殘酷,也不得不這樣去做,他不允許自己真的這麼渣。

翠萍很顯然也意識到了,餘則成不會冒然帶自己出來練槍,因為這跟他平時的行為不符,於是便開口問道:

“說吧,有什麼任務交給我?”

“殺陸橋山!”

……………………………………

葉晨的辦公室,葉晨正難得的偷閒,在喝茶摸魚看報紙,李涯敲門走了進來,說是有情況要向他彙報。葉晨把他迎進來之後,只見李涯開口說道:

“站長,我發現餘副站長最近有些可疑,他頻繁的跟家附近的同元書店有聯絡,我想懟他上措施。”

葉晨自然是知道李涯一直以來都咬著餘則成不放,餘則成最近正在秘密籌謀刺殺陸橋山,不可避免的要跟聯絡站保持聯繫,讓李涯發現也不足為奇。更何況李涯還秘密潛入過餘則成的宅邸,要說沒有收穫,那鬼都不信。

然而葉晨和餘則成才是真正一個戰壕的戰友,不光是隱藏的地下身份上的,在保密局裡,餘則成也能更理會到自己的意圖,是自己某些事情上最好的幫手,二人是利益共同體。

所以此時葉晨是要幫著餘則成往回找補,只見他笑著從自己的座位上站起了身,對李涯說道:

“我看你是有點大驚小怪了,跟書店聯絡多了就算有問題嗎?前幾天啊,他請示我,說是要建立一個公務書館,設在資料檔桉股的下邊,讓夏天來的新人們受受教育,所以他跟書店聯絡多了,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不足為奇。”

李涯也不是傻子,葉晨這明顯是拉偏架的行為,自己自然是感受的出來,然而卻毫無辦法。因為自打來到天津站赴職,李涯大事兒是屢屢辦砸,除了驅除陸橋山的時候顯示出了手段,剩下的時候可以說是毫無作為,也不怪葉晨會不待見自己。

李涯尷尬的笑了笑,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哦,是這樣啊,我不知道這事兒啊!”

葉晨來到了沙發旁坐下,輕呷了一口茶水,然後對著李涯說道:

“他是搞技術的讀書人,有些想法跟我們是不一樣的,這完全可以理解。還有,內部監控是我們的規矩,但是一定要有證據。你的問題啊,就是氣太盛,容不得人。

陸橋山在的時候呢,你看他不順眼,現在又輪到餘則成了。別忘了他是你的上司,一旦要是弄不好,會很被動的!”

李涯好懸沒一口老血噴出來,合著在您眼裡,我是那種無事生非之輩?行,你不是要證據嗎?我一個一個的給您找,到時候看您還能不能護得住他?!

然而此時的李涯還不知道,這是葉晨故意給他畫下的牢籠,你想對付餘則成,這沒問題,但是一定要拿的出足以扳倒他的證據。

只憑以前挖坑設計的小手段,肯定是行不通的,我不是傻子,餘則成更不是,如果我們兩個聯手,都還掣肘不了你的話,那你只當行動隊和情報處的負責人,還真是屈了材了……

準備好了一切,餘則成提前來到了欣欣咖啡館,他特意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坐下後,餘則成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手錶,然後把公文包放在了一邊,目光瞄向了停在道對面的一輛道奇轎車。

車內,翠萍換了身八路軍的軍服,跟餘則成對視了一下目光後,放下了車子的窗簾,開始檢查駁殼槍的狀態。

餘則成叫了一杯咖啡,然後就在那裡閉目養神,耐心的等待。沒過多一會兒,有人輕拍了一下他的肩膀,餘則成睜眼回頭一看,發現是陸橋山,連忙站起身來笑著迎接。

二人簡單的寒暄過後,分別落座,陸橋山對著餘則成說道:

“你還是老習慣啊,總是提前一步。”

餘則成笑著看了眼陸橋山,然後開口說道:

“老陸,你這來到天津衛,手筆可夠大的,我看站長和李涯恐怕是徹夜難安了。”

陸橋山哈哈笑了兩聲,然後對著餘則成說道:

“郭佑良和許昭都不是我殺的,看來是有人要成全我。”

餘則成明顯的愣了一下,他考慮過所有的可能性,唯獨沒有考慮到這種,沉默了片刻後,餘則成說道:

“如果真不是你們幹的,那肯定就是李涯幹的,只有他有這個動機。”

陸橋山頓時回憶起了當初在保密局天津站的時候,李涯給自己挖的坑,為了這件事,自己被掃地出門,這是刻骨的仇恨,如今看來,他這是故技重施啊。

餘則成從自己的公文包裡,拿出了一張便箋,上面寫了一連串的人名,只見他開口說道:

“老陸,你抓的人裡面有我們的線人,你得賣我個面子,把人放了名單在這兒!”

陸橋山接過名單看了兩眼,沒在意的笑了笑,然後說道:

“咱們倆的交情,這都好說,回去我馬上就放。呵呵,李涯還是這脾氣啊,總想跟我對著幹,好啊。不過現在,真的,我稍微動動手指頭,他就吃不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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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則成此時也沒在意陸橋山囂張的顯擺,如果陸橋山沒變得這麼瘋狂,他也許真的會坐山觀虎鬥,看著李涯和陸橋山鬥個不亦樂乎。可惜,沒有如果,陸橋山現在已經徹底被權利衝昏了頭腦,所以他現在的生命已經進入了倒計時。

十二點零五分,一個帶著墨鏡的算命先生經過了欣欣咖啡館的窗外,對著玻璃窗的反光,理了理自己的鬍子,餘則成知道這是自己人在給他打暗號,示意一切準備就緒,隨時可以開始行動。

餘則成盯著陸橋山,突然開口對他說道:

“老陸,你眼睛怎麼了?別動,過來,過來,讓我幫你看看!”

陸橋山聽話的探出了頭,就在這時,一顆子彈,順著汽車的視窗,橫跨了二三十米的距離,旋轉擊碎了咖啡館的櫥窗玻璃,“啪”的一聲直接命中了陸橋山的太陽穴,一團血霧閃過,陸橋山撲通栽倒在地上。

餘則成看到目的達到,第一時間鑽到了桌子底下,緊接著又是一顆子彈射進了咖啡館,做完了這一切後,羅安屏發動油門,載著翠萍揚長而去。

咖啡館中傳來了女人尖銳的嚎叫,和雜亂的腳步聲,餘則成鑽到桌子底下後,伸出了手指,在陸橋山的頸部動脈上試探了一下。

確認陸橋山死亡後,開啟了隨身的公文包,拿出了一副白手套戴上,然後取出一份檔案,抓過陸橋山的手指,按著印泥,蓋了幾個手印。做完了這一切後,餘則成還不忘擦去陸橋山手指上的印泥,一切妥當後,這才從桌子下鑽了出來。

發生這麼大的事情,天津衛的軍警憲特全都出動了,警備司令部那個一直在陸橋山手下聽喝的警備團團長,在跟李涯打過了招呼後,要把餘則成帶回去接受問詢。李涯用詢問的目光看向了餘則成,發現他微微點頭,也就由人把餘則成帶走了。

李涯讓行動隊二科的人勘驗完現場後,立刻去了葉晨的辦公室,跟他彙報這件事情。葉晨一臉嚴肅的從位置上站起身來,對著李涯問道:

“這件事能確定嗎?”

果訪部二廳的巡查員在天津衛被人暗殺,哪怕是做個姿態,葉晨也要做給別人看。李涯此時也一臉嚴肅,對著葉晨說道:

“確定,二科的人已經驗屍回來了。”

李涯此時別看表面嚴肅,實則心裡已經樂開了花,自己策反的兩個高階線報沒白犧牲,翦除了陸橋山這個心腹大患,值得!唯一可惜的就是這些人不給力啊,怎麼沒趁亂把餘則成給亂槍打死呢?哦,他是紅黨,那沒事了。

葉晨自然是看出了李涯故意在演,雖說演的有些不大圓融,演技有些僵化,可是他也樂得陪他繼續演下去,於是表現出一副憂心忡忡的樣子,輕聲呢喃道:

“會是誰幹的呢?”

其實兩個人此時心裡都有答桉,郭佑良和許昭被暗殺,就是今天陸橋山被刺的催化劑。李涯憋著笑說道:

“學生,要不就是郭佑良和許昭的追隨者。”

葉晨輕咳了一聲,然後對著李涯問道:

“餘副站長在哪兒呢?”

李涯非常不願意提起這個人,他巴不得餘則成多在警備司令部受點折磨呢,畢竟出了陸橋山被殺這件事,不用猜都知道警備司令部那邊現在肯定已經炸開了鍋。

可是面對葉晨的詢問,李涯無法置若罔聞,只能乖乖的回道:

“他現在正在警備司令部接受詢問呢。”

葉晨輕拍了一下辦公桌,然後大聲說道:

“扯澹,他們有什麼權利訊問保密局的人?你帶人去把他接回來。”

“是!”

李涯走後,葉晨拿起了桌上的電話,直接給警備司令部最高長官陳長捷撥去了電話,電話接通後,葉晨笑著說道:

“陳將軍,我是吳敬中啊,我副站長因為陸橋山被殺,正在你們那裡接受詢問呢,沒你的允許,他們可不敢放人,能不能給我個薄面啊?”

“好說,他鄭耀全的狗腿子死了,關你們保密局什麼事?這不是胡鬧嗎?我這就給那邊打電話,讓他們放人!”陳長捷這邊很痛快的答應放人。

陳長捷之所以答應的這麼痛快,因為葉晨不止是保密局天津站的站長,還掛職天津警備司令部情報處長一職,以葉晨長袖善舞的做派,自然是要跟自己的頂頭上司打好關係,二人私下裡私交非常不錯,常常在一起喝酒。

更何況陳長捷知道葉晨和鄭耀全的關係,二人是當初莫斯科中山大學的同窗,關係甚好。他知道鄭耀全是不會因為陸橋山這樣一個狗腿子,跟葉晨過不去的,所以自然也樂的賣這個順水人情。

而且對於陸橋山來到天津後的耀武揚威,陳長捷也有所耳聞,這個人的手上沾滿了血腥。農民出身的陳長捷,對於陸橋山這種對手無寸鐵的無辜人群揮舞屠刀的特務,也非常看不慣,如今這個禍害死了,在他看來完全是罪有應得,所以自然是不會因為他去得罪人。

有葉晨的這個電話做鋪墊,李涯自然是順利的把餘則成給帶了回來,要不然警備司令部的那群丘八會不會聽喝還是兩說呢。餘則成回來後,葉晨把餘則成叫到了辦公室詢問當時的情況。

這種事情餘則成非常擅長,而且他的演技可比李涯要好太多了,恰如其分的表現出了自己的驚魂未定,好一頓扇呼,把當時的經過掐頭去尾的講了一遍。

葉晨強忍著笑意,安慰著“驚魂未定”的下屬,開口說道:

“這麼說當時你也夠懸的啊,早知道會有今天這一出,我指定是不能讓你去管陸橋山要人!”

餘則成嘆息了一聲,然後喘了口粗氣,開口說道:

“差半秒吧,幸虧我躲得及時,要不然我現在也趴窩了。”

李涯看了眼餘則成,然後對著葉晨說道:

“現場我看了,槍手的槍法非常精確,餘副站長真是命大啊。”

陸橋山被刺一事,其實屋子裡的三個人全都心中有數。只不過現在這個人已經死了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結果,李涯再不用擔心陸橋山給自己使絆子;餘則成再不用擔心自己的同志受到迫害;葉晨則是一棍子打死了這條“嗷嗷”亂吠的瘋狗,得到了片刻的安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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