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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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思明的神色一凝,遇到故交後代的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他開口對餘則成有些嚴厲的問道:

“你是說客?”

這時一旁的劉閃,看了眼錢教授,然後對著餘則成義正言辭的說道:

“你要是正府的說客,那就請回吧!”

餘則成在心裡嗤笑了一聲,心說我要是沒看出你是什麼東西變得,恐怕還真被你給瞞過去了。不過話既然已經說到這個份上,餘則成也不打算再多呆了,畢竟有這個劉閃在,自己就算是想跟錢教授敞開心扉,也沒這個機會,他也不可能給李涯抓到自己把柄的。

餘則成這邊正要起身離開,沒想到卻被錢教授給叫住了。正如餘則成從劉閃身上聞到了統字輩的味道,錢教授也在餘則成的身上感受到了熟悉的氣息,那就是他心心念念的紅黨。他當初跟那些愛國人士有所接觸,自問對他們還算是瞭解,於是便對餘則成試探著說道:

“等等,你要是紅黨的人,請替我轉告一聲,我在這兒恭候他們。”

餘則成貌似無意的撇了眼劉閃,然後對錢教授說道:

“他們的人也許找不到這兒,即使找到了,您也很難離開的。”

餘則成說的是實話,因為李涯這個傢伙把這裡防的那叫一個滴水不漏,不光是在外圍安排了監視的特務,還在錢教授的身邊佈置了劉閃這個暗哨,就算是餘則成都感到很棘手,更別說我地下黨的同志了。

錢教授的態度很堅決,一副生死看澹的模樣,慵懶的靠在沙發上,沉聲說道:

“那我就死在這裡,寶島老子是堅決不去的!”

錢思明之所以從米果回來,是為的報效自己的祖國的,因為他在米果親眼見證了人家軍事上的強大,他不想自己的國家受制於人,歷經千辛萬苦的回來,沒想到卻趕上了內戰。

在見識到以常凱申為首的國黨,不顧廉恥的挑起內戰,對紅黨趕盡殺絕,和國府觀員的貪婪腐化後,錢思明徹底的對這些個敗類感到失望,他不想為這樣的人效力,那讓他覺得是對自己畢生所學的最大侮辱。

餘則成回到天津站的時候,發現站裡來了幾個木匠,經過旁敲側擊,知道是李涯叫來的,這些人在敲敲打打的釘著箱子,看樣子還真準備將錢思明給硬綁到寶島去。

餘則成回想起今天看到錢老的時候,他那有些虛弱的身體,餘則成很懷疑錢老經不經得起這樣的折騰,這群人是根本沒將錢教授的死活放在眼裡啊,只要不把人留給紅黨,就算是死也要讓錢思明教授死在寶島,這讓餘則成的心裡一沉。

餘則成下了班回到家裡,翠萍對著餘則成問道:

“怎麼樣老餘?見到那個教書先生了嗎?”

餘則成抱著肩膀坐在沙發上,回想起見到錢思明的場景,感慨的說道:

“老先生很有骨氣啊,說寧可死也不跟著他們走!”

餘則成在心裡暗自籌謀,到底要怎樣才能在不引起保密局特務懷疑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的將錢思明給營救出來。這時就見翠萍對他說道:

“老餘,不就是他一個人嗎?你給我配個幫手,再給我找把槍,我去把他偷出來!”

餘則成有些無奈的笑了,他對著翠萍耐心的解釋道:

“你帶著槍去,那還叫偷嗎?那不就是搶了嗎?”

“反正是把人弄出來不就完了嗎?”翠萍大聲嚷嚷道。

餘則成給她比了個小聲地手勢,然後起身來到窗邊,挑開窗簾朝外頭打量了一眼,確定沒人在外面監視他們。然後又來到了門口,側耳傾聽了一下鄰居的動靜,確定沒人聽他們牆角之後,才對翠萍說道:

“把人弄出來不是最大的問題,最大的問題是到時候要把人給藏在什麼地方?要知道整個天津都是國黨的勢力,除了保密局還有黨通局,甚至是警備司令部,到時候就算是想跑都跑不出去。”

翠萍有些不服氣的撇了撇嘴,對著餘則成辯解道:

“不是吧,這麼大個天津衛,還藏不了他一個人了?”

餘則成無奈的搖了搖頭,然後對著翠萍繼續說道:

“即使能把人藏住,怎麼送出去才是個最大的問題,要知道人一丟,馬上就會全城戒嚴的。強取是不可行的,那是萬不得已的下下策,不過你剛才說的偷,倒是提醒了我。”

餘則成一邊說著,一邊去寫字檯拿過了一張便箋和鋼筆,趴在茶几上寫下了幾行字,然後疊好了遞給翠萍,開口說道:

“一會兒去書店,你把這個交給羅掌櫃,千萬別再發生上次的事兒了!”

翠萍本來對餘則成派給她新的任務,還感到挺開心的,最後的那句話讓翠萍瞬間炸了毛兒,不耐煩的都囔道:

“你別沒完沒了的老說上次的事兒好不好?教訓我有癮嗎?你這是有辦法了?”

餘則成在思考自己的計劃還有沒有什麼疏漏,用不確定的口吻說道:

“現在只能試一試了,敵人可能要強行綁架錢思明教授!”

翠萍聞言頓時一驚,看著餘則成問道:

“綁架?你沒搞錯吧?他們綁架一個教書先生,這是不是有點太誇張了?”

在翠萍的心裡,很難把一個教授跟那些大人物聯絡到一起,所以她不知道錢思明這樣的人物意味著什麼。餘則成深知這一點,所以也沒過多的糾結,對著翠萍解釋道:

“我在站裡的時候,看見特務們在做大木箱子了。”

“做大木箱子幹什麼用啊?”翠萍沒領會其中的邏輯,開口問道。

餘則成沒跟翠萍繼續解釋,而是在一旁催促道:

“現在就趕緊送過去,有什麼事情回來再說,快!”

餘則成當初在重慶當外勤的時候,接觸過一份叫奧森伯格名單的檔案,那是二戰的時候,米果戰略情報局在圖靈根與白熊搶奪日耳曼科學家的秘密計劃,杜勒斯有句話說得好,那就是科學家是高地,科學家是未來,科學家是長期的回報。

餘則成深知錢思明教授對於百廢待興的華夏有多麼深遠的意義,所以不管李涯那邊看管的再怎麼嚴密,也必須要拼盡一切的把他給救出來,哪怕是為此暴露,付出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因為錢教授被綁到那個鳥不拉屎的小島上,純粹是對他這種人才的最大褻瀆。

送走翠萍後,餘則成在臥室裡不停的踱步,給自己做著心裡建設,突然一通電話打斷了他,餘則成接起來後,發現是翠萍打來的,只見她問道:

“老餘,這裡有兩種《康熙字典》,我也不知道選哪種好,要不然你自己過來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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餘則成知道這是羅掌櫃授意翠萍,通知自己過來接頭。不過身為一名專業特工,最近餘則成有一種不祥的預感,那就是彷彿有人在秘密的跟蹤自己,可是設了幾個套後,卻沒有發現人,為了穩妥起見,他才把翠萍給派了出去,讓她代替自己去執行聯絡任務的。

餘則成糾結了片刻,一想到保密局針對錢思明教授的綁架計劃迫在眉睫,他咬了咬牙,開口回道:

“好,我馬上過去!”

餘則成來到書店,夥計講他帶到了平時接頭的後倉房,羅掌櫃和翠萍早就等在了那裡。進屋後,關好了門,餘則成對著羅掌櫃問道:

“怎麼了?”

“你的計劃可以執行,但是我不知道那個錢教授家的電話是不是被人監聽了?”

“當然,保密局全天監聽。”

“我必須今天給他打個電話,要不然不好營救啊!”羅掌櫃說道。

餘則成陷入了沉默,仔細的思考了一會兒,餘則成對著羅掌櫃說道:

“要打的話,那就一點到一點半之間,到時候我來想辦法!”

事情交代完,餘則成和翠萍沒有久留,拿著羅掌櫃早就準備好的《康熙字典》,直接離開了……

餘則成回到保密局後,看看差不多到了約定的時間,來到了負責監聽的電訊科,電訊科的特務分為兩班倒,全天二十四小時對錢思明宅邸的電話進行監聽。

餘則成到的時候,才剛換過班,一個特務趴在桌子上補覺,另一個特務帶著耳機正在監聽,監聽的特務在看到餘則成後,趕忙起身問候。

餘則成裝模作樣的翻看了一下監聽記錄,然後對著正在監聽的特務問道:

“怎麼樣?有異常嗎?”

“報告餘副站長,沒有異常。”

餘則成貌似無意的看了眼特務的耳機,然後問道:

“誒,這是日耳曼造的吧?”

“是的!”

“喲,日耳曼造的好,皮實耐造,來,讓我聽聽!”

餘則成身為全站的二把手,還是專門負責技術管理的人才,提出這樣的要求,小特務自然是無法拒絕,趕忙起身讓了座,把耳機遞給了餘則成,餘則成戴上耳機後,沒過多一會兒,電話接通的聲音就傳來了,隔著電話,餘則成聽到了那個讓他朝思暮想的戀人的聲音。

錢思明的宅邸,劉閃一直盡職的守在電話機旁,突然電話鈴聲響起,劉閃接了起來,這時候錢思明正從樓上下來,劉閃在電話那頭透過姓名後,對錢思明說道:

“錢教授,是南開的陳顏女士打來的!”

這些日子,打到錢府的電話數不勝數,所以劉閃沒覺出什麼異常來,在錢思明打電話的時候,閃到了一旁,注視著他們通話的動靜。

“陳女士啊,我是錢思明,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啊?”

“錢教授,我是陳女士的助手,我叫左藍,我們在北平見過的!”

“喲,左女士啊,咱們可是好久不見了!”

當初左藍作為軍調代表,在處理完天津的事務後,就被派去北平與鄧銘將軍匯合去了。她作為邊區交際處的代表,曾經和錢思明有過一面之緣,餘則成還是從老羅的口中得知了這一訊息,所以為了打消錢思明的疑慮,餘則成強烈建議,由左藍來撥打這個電話。

其實這裡面也有餘則成的小心思,自從天津一別後,餘則成已經有一年多沒見過左藍了,而且因為身份特殊,他也不方便去打聽左藍的動向,害怕引起站裡的懷疑。

這次趁著營救錢思明教授的機會,餘則成隔著電話線,傾聽著左藍的聲音,只為一解相思之苦,順帶著還能幫他們土工布掩護。羅安屏熟悉餘則成和左藍的過往,在請示了上級之後,最終同意了餘則成的請求,於是才有了剛才的一幕。

“錢教授,你現在什麼也不要說,你身邊的人是保密局的特務!”

錢思明下意識的看了眼劉閃,在發現他有些躲閃的目光後,錢教授相信了左藍的話,開口回道:

“啊,我知道了,您繼續說。”

“一會兒,我們會派一個叫邊稚含的同志到你那兒。記住,他是陳女士的外甥,你要留他多住兩天,他負責把您轉移出來,您要聽他的指揮,清楚了嗎錢教授?”

“原來是您的外甥要來啊,我記住了,好好好,你放心,我在家裡恭候!”

錢思明結束通話了電話後,眼神複雜的看了眼在自己身旁端茶倒水的劉閃,他做夢也沒想到,劉閃會是保密局派來的特務,他的書都讀到狗肚子裡去了。也難怪他不成才,整天只顧得經營這些蠅營狗苟的玩意兒,哪有心思去搞學術研究啊?

錢思明沉吟了片刻,對著身旁的劉閃吩咐道:

“你去準備一下,呆會兒有客人來。”

“是什麼貴客啊,看把您高興的?”

錢教授的心裡在罵娘,心說你特麼是瞎了嗎?從哪兒看出來我高興了?不過錢思明的心裡很清楚,這是劉閃這個特務,在對自己進行言語上的試探,旨在查明跟自己接觸的人身份。他輕聲回道:

“是我年輕的時候,暗戀的女同學的外甥。”

……………………………………

中午吃過了午飯,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睡了個午覺,被樓下叮叮噹噹的聲音吵醒。葉晨把李涯和餘則成叫到了自己的辦公室,詢問各自行動的情況。

二人到來後,葉晨對著餘則成開口問道:

“則成啊,你去做錢教授的工作,結果怎麼樣啊?他有去寶島的意思了嗎?”

餘則成一臉的官司,對著葉晨彙報道:

“站長,你是不知道啊,這個錢教授老奸巨猾,我看他身體根本就沒問題,是故意在拖延時間呢。”

餘則成知道李涯佈置的那個狗屁的劉閃,肯定已經把自己上門拜訪錢思明的情況匯報給了李涯,所以他順水推舟的發著牢騷。

“哦?他態度很堅決嗎?”葉晨開口問道。

“寧可死也不走。”

李涯撇了撇嘴,然後斜睨了一眼葉晨,開口說道:

“那就用我的辦法,強制把他送走。要我說就是給他們這種人慣的。”

坐在李涯身旁的餘則成,對這個建議表示了贊成,開口說道:

“事到如今我看這個辦法可行,只是我擔心,他要是在路上強硬對抗,比如說自殺,那該怎麼辦啊?”

李涯哂笑了一聲,臉上寫滿了得意,開口說道:

“我有辦法讓他沒機會自殺。”

葉晨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他深知餘則成這是在給李涯挖坑,同意了李涯的建議後,餘則成就跟這件事沒有關係了,到時候送走錢思明的任務就交到了李涯的手上,到時候行動一旦失敗,鍋也是李涯這個倒黴蛋去背。

葉晨樂得幫餘則成一把,滿臉不忍的說道:

“對一個知識分子採用這樣的手段,嘖嘖,要當心影響啊!”

餘則成一臉的無可奈何,攤了攤手說道:

“可他就是不走啊,有什麼辦法?李隊長這也是迫不得已。”

李涯感到有些意外,因為餘則成少見的站在他的立場幫自己說話,於是便笑了笑說道:

“餘副站長的意見終於和我一致了,太不容易了。”

葉晨看向了李涯和餘則成,開口問道:

“你們有沒有考慮過?一旦產生了負面影響怎麼辦吶?”

餘則成心中暗笑了一聲,心說誰負責誰背鍋唄,這有什麼好考慮的?反正李涯背鍋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都已經習慣成自然了。不過當著李涯和葉晨的面,餘則成肯定是不能這麼說,只見他笑著說道:

“影響?怕什麼啊?我們又不是沒做過。以前的李公僕,文一多不都是嘛!”

葉晨和李涯還有餘則成在站裡開會,討論錢思明的事情的時候,左藍電話裡提到的邊稚含同志,也拎著糕點和水果,來到了錢思明的府上,登門拜訪。

錢思明特意迎到了門外,把邊稚含迎到了屋裡後,對著他說道:

“小含啊,你能來我是真高興,哦,這是劉閃,是我的學生。”

邊稚含打量了一眼劉閃,臨來之前,羅掌櫃特意跟他叮囑過,這個人是保密局派到錢教授身邊的特務。邊稚含笑著跟劉閃簡單的寒暄了兩句,這時就見錢教授問道:

“小含啊,小姨身體還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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